雨天晴天(晴天,雨天)——狼毫
狼毫  发于:2013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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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水星狠狠拍了下本饰演何枢的新生,说,“你到底是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不淡定了。”

新生这才说了实话,“刚陆然叮嘱我那什么的时候要借位的啊,我,我居然忘了告诉副社长了!”

童水星愣了会,突然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

新生疑惑了,“你笑什么啊。”

童水星望向舞台,说,“他们啊,就不用借位了。”

薛任晴缓缓,凑了过去,忽然,面前的人说,“就按我刚才教你的,就停在这里,你左转一点。”

戴着红手套的指尖显得艳丽,何枢用食指和拇指捏住薄尹的下巴,移到自己面前说,“你在说什么呢,这一幕是要真演的,导演没有和你说么?”

陆然下意识一惊,心脏猛地一跳,“可我们也不认识,而且两个男的,就要在这,亲?”

薛任晴叹了口气,唇角已经要碰到薄尹嘴边,“是不是男人,胆子大一点。”

奈何薄尹仍然犹豫不前,灯光打着格外的灼热。

《Por Una Cabeza》的曲子已经到了高潮部分,激烈沉重的钢琴音,极尽矛盾缠绵的小提琴声交织在一起。

何枢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抱住薄尹的腰,薄尹一下贴到何枢身上,温暖的唇瓣贴了上来,何枢轻柔地吻着他的嘴角,断续说,“剧本上是直到这一小节的曲调结束才能分开。”

台下鸦雀无声,连手机落地的声音都会让人一惊。

紫色与银丝面具贴在一起,加上光束的晕染,美好得心碎。

但是这一场景却被帘幕外的露茜看到,露茜伤心之余,拦住了送酒的服务生,趁他不注意,把毒药洒入其中一杯,对他说,“送到阳台吧,伯爵要。”

灯光就在二人缠绵的吻下渐渐暗下。

古典世界,结束。

可是,男人就是个冲动的动物,只靠下半身思考,何枢与薄尹从开始的浅吻居然开始渐深,由嘴角慢慢移到唇。

假戏真做。

薛任晴红色的手套抵住陆然的下巴,呼吸已经开始紊乱,舌尖着魔般滑了进去。

“唔。”陆然感觉有东西在咬他,哼了一声,也就没再说话。

激烈的音乐缓缓走向平缓,陆然不知为何入了戏,他睁眼看着眼前紫色镶金的面具,伴着舞曲,一个名叫命运的词一下跃然脑中。

陆然伸手刚要搂住他,薛任晴就重重推开他,两人面对面站着,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薛任晴摘下红手套,走下台,“下一幕五分钟后开始,走吧,哦,对了,”他又转身说,“你演的不错。”

刚下台,原本饰演何枢的新生就冲了过来,“副社长副社长,我错了,忘记告诉你了,刚才我们定好了最后一幕是借位的,不是真亲……唉,哎哟!”

薛任晴笑了起来,“没事,主要是苦了这位同学了。”

狭窄的帘幕通道内,灯光有些昏暗,薛任晴摘下紫色面具,笑着说,“抱歉,刚才有些失控。”

想起刚才激情到令人羞耻的吻,两人都沉默不语。

陆然呆呆看着活生生站在面前的薛任晴,一时竟然酸了眼眶,但仍是强忍着不开口,只是眼眸带笑看着他。

薛任晴本侧身站着,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忽然转身盯着陆然,良久,走过去问,“可以告诉我刚才为什么想到要弹流行曲么。”

“我……”陆然忽感喉头干涩,笑着说,“高中的时候有人很喜欢听,所以一时冲动就……”

薛任晴怔怔看着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指尖不由自主去掀陆然脸上的面具。

陆然猛地向后退一步。

“抱歉。”薛任晴才回神过来,不知所措地放下手。

新生一看冷场,赶紧介绍,“副社长,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就是原作者哦。”他把陆然从通道扯到帘幕后,“没人上场只好作者上了,反正台词也熟。”

薛任晴没说话,微笑。

陆然说,“既然男一来了,就你们演吧,我还是不适合。”

老毛插话了,“哈哈,没人比你更适合了,你们演的很默契,很棒。”

所有人都张罗着第三个故事,薛任晴说,“走吧,我带你去换服装。”

换完服装,骑士的脸上仍然带着那张银色的面具,薛任晴走在前面,通往舞台的狭窄通道上。终于,他打破沉默,“为什么不摘面具。”

薛任晴停了下来,舞台上的王座已经开始搭建。

背后的人拍了他一下,薛任晴转过去。

黑暗中,光线明明灭灭,陆然拿下脸上的面具,高中还有些稚嫩的脸蛋变的成熟,眉眼长开了,举手投足之间带有有随性之感。只是仍有一些清冷的气质仍然环绕周身。

心脏在黑暗中加速跳动,薛任晴暗暗庆幸强烈的心跳被观众的掌声掩盖。

“抱歉,没有事先告诉你就参演了。”

薛任晴淡淡点点头,若无其事道,“道歉做什么,多亏了你,舞台剧才没砸。”

“任晴。”傅一文从后面跑了过来,把他拉到一边,“陆然也是最后才赶来的,为了顶替你们。”

“知道了。”看了陆然一眼,薛任晴戴起王子的红色披风系好,插好道具剑。

久别重逢,薛任晴却没有期待中那样开心,陆然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上台前,薛任晴站在阶梯高处看向陆然,“编剧大人,现实世界故事的结局是什么。”

陆然一下子懵了,手足无措站着。

薛任晴扬起嘴角道,“我猜猜,薄尹甩了何枢,逍遥过自己的日子,然后很快又寻到了新欢,是么?”

三十一.临时改剧

离上台只差短短一分钟,陆然和薛任晴分开坐在后台两个角落,谁也不看谁,薛任晴内心一团火,却又自个闷着,所以表面上大家看去副社长仍悠然自得,胸有成熟,其实正嫉妒地要死,恨不得把韩生踩扁。

傅一文视线在他们之间扫来扫去,终于还是叹一口气,把水递给薛任晴,“喝吧,脸都憋红了。”

声音不响,却足以让对面的陆然听见。薛任晴拿过水胡乱吞了几口,速度地上了台,头也不回。

旁白报幕,“第三世界,神话世界,第一幕。”

哇。

终于等到了最后一个场景,观众们纷纷欢呼起来,掌声不断。

“千百年来,晴国和雨国各自占领着陆地的两端,几乎每隔几百年就会爆发一场战争,而上一场世界大战距今也已三百九十二年,如今晴国在位的是老国王最年轻的儿子,王子枢。王子有个漂亮的未婚妻,公主茜,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骑士尹。”

“但就在大婚当日,骑士尹在战场上杀敌,不幸身中暗箭,快报到了王子枢耳中,当即宣布取消婚礼,径直去看望骑士尹,留下将来的王后一人在原地发愣。”

“战争便由此开始。”旁白念完之后,退到了后台。

唰。一束暖光。

舞台中央躺着一名女子,镶金的贵族长裙拖曳在床边,周围尽是闪闪发亮的水晶和钻石,公主茜有气无力地歪着头,看着前方。

忽然帘幕被掀开,她说道,“滚出去,今日本公主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黑暗中一个矮小臃肿的身影显现出来,他搓搓手,笑了,“嘿嘿,尊贵的王后殿下,是老臣啊。”

“放肆!”公主茜当即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美目圆睁,“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喊王后的?”

“殿下先别生气,这王后的位置早晚还不都是您的么,只要……王子的身边只有您啊。”

公主茜眯起眼,凑过去,威胁中带着自信,“陛下的身边从来没有多余的女人,除了我。就算有,以我的美貌,她们也没有可趁之机。”

老臣狡猾的眼神在灯光下显得危险无比,他润润唇说,“殿下,老臣……老臣只是打个比方,您可千万别生气啊。”

公主茜又靠回去,“说。”

“假如……陛下对女人不感兴趣呢。”

“混账!”公主茜一下摔了手中的水晶杯,“若我和陛下禀报你方才不敬的话语,你就等着五马分尸吧。”

“呵呵,殿下别急,老臣的意思是……陛下似乎心中另有他人。”见公主茜情绪平稳下来,他又道,“殿下的婚礼没有顺利举行,老臣也深表惋惜,只是……殿下一点都不委屈吗?再怎么说,陛下抛下王后也是很不妥。”

“算了,骑士尹也是帮了陛下很多,他受了重伤,陛下担心也是应该的。”公主茜揉揉太阳穴坐下。

老臣走进一步,“只是担心吗?”

公主茜疑惑着,“那还有什么,你到底来这想说什么。”

“老臣的意思是……也许他才是您和陛下之间最大的障碍。”说完,他放下一封书信,缓缓退下,“老臣看着王子与薄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那是好,好的甚至超出了兄弟情谊,不信的话,殿下不妨用自己的方式试探一下,这里是雨国国王陛下给您的书信,请您务必亲启,老臣就先告退了。”

公主茜待他走后打开书信,内容大概是用各种好处诱惑她做敌国的内应。她皱皱眉,本想撕烂,却还是把它藏进了衣袖。

******

很快,舞台剧已经接近尾声,然而小剧场的观众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整出表演就像一部完整的电影,吸引着所有人。

“第三世界,神话世界,第五幕。”

猛烈的炮火声从两边的音响中发出,到处都是宫殿倒塌的爆炸声和人们凄惨的叫喊声。本空荡的舞台积满了匍匐于地的臣子,王子枢一人端坐于高位,红色的披风落在雪白的王座上,神情依然很冷淡。

嘭!

一个士兵浑身是血地从后台滚到舞台中央,“陛,陛下……前殿已,已经挡不住了……”刚说完,便咽了气。

一边的骑士尹拖着带伤的肩膀上前,“陛下,还是让臣带兵……”

话没说完,王子枢闭上眼打断他,“除了薄尹,所有人都退下。”

“陛下……”老臣们纷纷跪下,不肯走。

“退下!”何枢猛地睁眼。

“陛下保重啊。”

“陛下……”

整个舞台的灯光由亮变暗,最后剩下一束照着他二人。

王子枢又闭上眼,靠在高座上。骑士尹站在一边,轻声说,“何枢,如果你不想让我走,我会留下,一直到死。”

王子没有说话,半响才拉过骑士尹,面容上居然有笑容,“薄尹,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最衷心的骑士,我有最后一个恳求,希望你能答应我。”

骑士尹单膝在王座下跪着,白色的披风与王子红色的披风纠葛着,他低垂眼睑,说道,“是,我伟大的陛下。”

王子枢说,“去后殿找到小茜,然后和她一起离开这座坟墓,永远不再回来。”

骑士尹猛地抬头,失声喊了出来,“不!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何枢……不要,不要如此残忍。”

王子枢睁眼看着他,“公主茜是我最心爱的人,你能答应我去保护她吗?让她永永远远地远离战争与死亡。”

骑士尹紧紧扯住胸口银白色的盔甲,好久好久,才一咬牙,“是,我答应你并且向你承诺,你最心爱的人也将会是我最心爱的人!”

“两国交战的那一天,整日整夜地下着倾盆大雨。王子目送着骑士离去的笔挺背影,缓缓站起,走过空荡荡的大殿,穿过白色的长廊,来到王城内最大最美丽的宫殿,顶端是王子的寝宫,寝宫外的窗台能看到万里的晴空。王子抽出内壁一把陈旧的弓箭,冒雨站在窗台外,那是他出生来收到的第一份礼物。”

“薄尹。”王子枢仰头,任由雨水洒在脸上,他拿起水晶桌上的酒,缓缓吞了下去,失力倒在大雨下,红色的披风湿透了贴在华丽的大理石上。

另一边,骑士尹护送着公主茜直到宫殿外的郊野,公主忽然蹲下掩面而哭,她说,“你杀了我吧!是我害死陛下的。我就是那个通敌的奸细!”说完,袖口的信件滑了下来,掉在泥坑里,渐渐糜烂。

“我在陛下的酒里下了毒,他马上就要死了。”公主泪流满面。

骑士尹听到以后显然很是震惊,然而,因为他答应了陛下要保护这个女人,绝不能食言,所以他还是说,“你是陛下最心爱的女人,放心吧,我会带你远离这个地方。”当然,这是台本上的话,然后骑士与公主远走高飞。

咔,全剧终。

但往往事情总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顺利,老毛刚要大舒一口气的时候,台上的骑士居然对着泪流满面的公主抽出利剑,架在她脖子上。

台下一阵惊呼。

后台本准备收工的工作人员全部奔了回来,手里的道具当啷几下散在地上。

老毛一把掀开红色帘幕,“陆然!做什么呢!”

公主茜也吓了一跳,傻了,小声说,“台本上没有这一场啊。”

骑士尹忽然淡然地笑了,说,“抱歉,我忽然想改下结局。”
三十二.旧幕与新幕

哈哈哈哈哈。口哨声满场飞,热烈的掌声响起,很多人起哄说,“改了!改了!改了!……”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万人encore’的场景。银色的利剑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薄尹的眼神在此刻显得坚定无比,他对着公主说,“恐怕我不能保护你了,你一个人去远方吧。”

公主茜傻坐在地上,“啊?哦,哦……”

薄尹转身走向台上阴影里倒在舞台上的王子枢身边,“何枢,我回来了,很抱歉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我实在不能让你一人孤独地死在这座城堡里。”

薛任晴仍假装死,不睁眼。或者说,是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陆然跪坐在他身边说道,“如果这是个坟墓,那么,请把我和你葬在一起,我不愿再一人躲在远方,悄悄地盼望,偷偷地落寞。”

老毛,童水星还有傅一文都沉默不语,在场的估计也只有他们能猜到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看着台上的二人。很安静很安静,不时有女生在抽泣,偷偷擦着眼眶边的泪。

陆然说,“只要你在,我的希望就还在,我的心就还能跳动,你……能不能睁眼看看我?

但是王子仍然了无生气,在暖光下,像一个美丽的雕像。这一来,一些感情丰富的女生再也忍不住,吸鼻子的声音满场飞。

“我知道你让我保护公主茜,是为了让我逃开这场战争,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点都不想逃,没有了你,我苟活着到底是要为了什么?”

薛任晴眼睑动了动,没有反映。

“也许我会离开你,因为我知道,当我有天变的更强大,就能回来你身边保护你,啊,我多么希望上帝能让时间倒回,那样我就会拥有能摧毁一切的力量。”

说完,陆然站起来,顺着灯光掀开银白色的披风,“王子啊王子,骑士啊骑士,为何相爱却要分离?为何留恋却要远走?为何咫尺却各在天涯?”

就在大家沉浸在悲伤气氛中的时候,从帘幕后飞出一盒喝完了的椰奶罐正巧砸在王子头上,童水星的吼声震慑全场,“薛任晴!别装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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