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明天我会来看你们的舞台剧,喂,千万别和水星说。”
“嗯。”韩生停下脚步,垂下眼睑,“然,你会去见他吗。”
陆然眼神看着前方,笑着把伞柄扯过,撑起,“不会了,有些人只要看着就会很足够了。”
“答应我,以后你只看我一个。”韩生转身拦住陆然,用指尖拨开他的刘海。“薛任晴确实是个很优秀的人,我没有这个自信能比他做的更好,但我一定比他更爱你。”
陆然撑伞绕过他径直走,“你要再愣着不动,我就不管你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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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似乎特别黑,街上的车灯亮的刺眼,薛任晴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所谓世界末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没有未来想要,没有过去可追。
只是一心想着要摧毁自己,摧毁他人。
什么晚会,什么舞台剧,什么薄尹何枢……这些,到了现在,他统统都不想管。
薛任晴再一次来到了这个永远没有白昼的路段。
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左转酒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了过来,仍然是浓浓的高档烟草味,三叔一脸奇怪,“小晴?你怎么又一人跑这来了。”
薛任晴笑了,“怎么,不欢迎?”
三叔愣了半天,杵眉狠狠转身吸了口烟,一下扔脚下踩了踩,“到底还是被拉进来了啊,我果然没看错人!”
薛任晴慢慢穿过人群往里走。
三叔有些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你不是又要砸场子找人吧?”
薛任晴扬起嘴角,轻蔑地笑了,“怎么可能。”
他走到一个无人的沙发坐下,要了一大瓶红酒,不一会一半就倒光了。
三叔说,“你不要紧吧?喝酒这么不要命,说完,抢了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薛任晴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又点了一大瓶。
三叔猛点头,“拿你没法,唉,年轻人啊,算你有钱。”
薛任晴笑了笑,眼神再没有焦点。
钻石总是钻石,在哪都发光,不到半小时,薛任晴周围已经来了许多个怀目的的男人,有的风骚,有的风度。
大多是一杯杯灌薛任晴,结果最后都是自己喝的不行了,只好夹着尾巴逃。
舞池里的音乐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他身边只剩最后一人是清醒的,他搂住那个似乎涉世未深的小男生,小男生瑟瑟发抖。
薛任晴皱眉,放开他,“第一次来?”
小男生拼命摇头,“不,好几次了,都,都没交到朋友……”
“朋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他倒了酒把水晶杯递给男生,“这里没有情谊,只有性,你要不能接受,劝你提早走了。”说完,他举杯示意,“喝么。”
男生怯怯看着他,双眼全是防备。
薛任晴讨厌这样的眼神,对所有未知充满敌意的眼神,他一直认为这一类人智商都带负号。
没有人开始就是你的敌人,除非他进了你的世界,又一声不响地走了。
“没关系。”薛任晴耸耸肩,把两杯都喝了下去,“你可以一直坐着,我不会再来骚扰你。”
这里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外面的光照不到里面,也驱不散歌舞升平的气氛。
桌上的手机荧幕一直闪着,薛任晴却连头也不回。
相貌姣好的小男生呆坐了几个钟头,终于忍不住了,“你的手机亮了好久,不接?”
没有理睬他,薛任晴继续和周围的人调情,你喂我我喂你。
男生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眼,说,“一个叫老毛的人找你。”看薛任晴没反应又继续说,“他发信息说要你赶快回去彩排。”
“替我关机。”
“什么?”
薛任晴搂着一长相妖媚的男子回过头去说,“谢谢。”
“真是的,什么人。”男生还是替他关了,起身走人。
“呵,这年头这么纯的零蛋已经绝种了。”一边的碎发男朝薛任晴吐了口气,巧笑嫣然,他说,“你呢,看你这脸蛋倒是零壹不分,0.5?。”
薛任晴笑了,“那是什么,我有说我喜欢男人?”
碎发男当即愣住,表情十分尴尬,随后又和缓,“你坏啊,我就知道像你这种男人一定常常骗人。”
“是么。想不想试试我是不是骗你。”
碎发男一下红了脸,薛任晴扬扬下巴,“服务生,买单。”
把外套扔在矮桌上,薛任晴开始脱外衣,和他一起到酒店的男人紧张地很,“我……我其实才进圈子几个月而已……”
薛任晴侧脸看他一眼说,“恩,没关系,我去洗澡,你要来么。”
男人尴尬笑笑,“你先去吧。”
等他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刮干净上了床,薛任晴自然地坐上床,俯身温柔地就要开始,身下的陌生男子忽然推开他,“等,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薛任晴堵住他的嘴角,轻声说,“不需要。”
男人没反抗几下就软了下去,喘声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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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上八九点直到晚七点,两人没有停过,做完了睡睡完了做。
趁薛任晴在浴室洗澡。
陌生男人偷偷拿起他的手机玩,才发现上面几十个未接电话,还有无数来自无数人民的短信。
他好奇问了,“这个傅一文是谁?打了你十多个电话。”
说话间,电话就过来了,他对着浴室吼,“他打过来了,要接吗?”
“既然你不回答,我就当默认可以了啊。”男人对着电话,“你好,手机主人现不在。”
傅一文说,“不在?我有急事找他,能帮我叫下吗?”
男人回,“他洗澡呢,你找他什么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我知道了。”随后立即挂断电话。
十几分钟后,门上的会客灯亮了,哔哔一声。
“等一下啊。”男人一开门便看到一个身穿格子棉衬衫的男生,风尘仆仆地扶着门框。傅一文往里看了看,没等男人反映过来就喊,“薛任晴!滚出!”
男人吹了个口哨,转身看着裹着白衬衫出浴的一夜情人,调笑着,“原来你叫薛任晴啊,这小子是你相好的?也挺能耐,能找上这。”
傅一文推开他,“借过,谢谢。顺带一提,我自备GPS定向导航功能。”
薛任晴拿下头上湿润的毛巾,看了他一眼,“你回去。”
傅一文从背后掏掏掏出一把衣服,全部甩他身上,一口气说,“现在舞台剧刚开始,那个新生顶替不了你多久,这些是第二个故事的服装,你自己看着办吧。”
“你看看你的手机,这么多人担心你,只怕是你出了什么事,没想到你却在这里……搞男人?我一直以为够了解你了,现在看来。”傅一文紧盯着他说,“之前你说要把我拉离这里,你自己呢?”
“还有,舞台剧是所有人的心血,不要以为你是男一就付出的比别人多。韩生昨天旧病复发,今天没有办法演出,大家都庆幸还有你,可你呢?!太另我失望了,薛任晴。”
“如果你觉得让两个连台词都没记过的人上去演出也没问题的话,好,那你厉害,老毛的心血也都白费了!以后学校不会再给话剧社那么多机会了。”
二十七.意料外的男二
门被狠狠关上,傅一文留下一个愤怒的背影给他。
这是薛任晴第一次看到他生气。
出神的同时心里还有些小小的高兴。完了,他穿戴好笑着嘲讽自己的抖S情节又严重了。他喜欢看到人类表现出非人类的一面。
甩下一张卡给身后的陌生男人,他连再见都没说就消失了。
搭地铁到了江边,他走进高楼的地下车库,犹豫了下,走向一辆银黑色的跑车。
身后有保安冲了过来,明晃晃的探照灯照着他,“哎,你想干什么!”
他侧过脸。
保安看了半天,才赶紧关了探照灯,“哦,是薛总监啊,这么晚来这,有什么事啊。”
薛任晴看着车,半天才说,“取车。”
保安瞪大了眼,支支吾吾,“哦,哦……”
他这么惊讶也是有原因的,大少爷上次来这取车,在外环飙了一个晚上,结果差点交通事故被送进医院,看来这次也八九不离十。
保安抹抹汗,看了看手表,“呃……薛总监,要不和董事长联……”
“想多了。”薛任晴四处看了看,问,“这里有换衣服的地方么。”
保安一脸摸不着头脑,“薛总监,抱歉,不……不是很理解您的意思?”
“就是厕所在哪。”薛任晴叹了口气。
当薛任晴套上舞台剧第二场的舞会服装出现后,保安立马目瞪口呆,话都不说,直点头了。
“您这是要去舞会啊。”
薛任晴点头一笑,“嗯,不能缺席的舞会呢。”
保安还没反映过来,面前的银黑色跑车以极高的速度左转飙了出去,摩擦着车库的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
上一次开自己的车出去已经是一年前了,那是陆然离开后,他交了第一个女友,打定决心要以结婚为目的,身边的同学亲友都知道了个遍,结果两人就要靠谱的时候,女友左思右想,终于还是逃了,留下一封信,上面短短几个字:任晴,你的心,到底在哪?
嘟嘟!
跑车一个急刹车停在红灯前,身后的车喇叭都快按疯了。
他一下靠在方向盘上。
陆然,为什么你离开了都能继续活在我的世界?
生动到张牙舞爪地搅乱我的一切。
同时,晚会的舞台后,话剧社全员包括这次活动的总策划都乱成一团。
童水星拨开帘幕看了看台上的新生,狠狠跺了一脚,“我的天爷啊,还没来呢?!”
老毛对着台上作手势,“撑着点啊,尽量拖着点演啊。”
一个挂着蓝牌子的工作人员从那边冲了过来,打翻桌上的道具,本来就一团糟的后台又像受了惊吓一样,一阵鸡飞狗跳,直到学生会主席满脸乌云地走到大家中心。
“怎么样怎么样,”童水星双手摇着傅一文,“人呢,薛任晴他人呢。”
傅一文把脖子上的牌子一扔,说,“把服装道具都给他了,来不来,就是他的事了。”
老毛一下就傻了,“会长大人,你把服装都给他了?那下一场如果小晴不来,”他扫了惊慌失措的大家一眼,问,“那我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沉默。
后台一片死寂。
夹杂着新来的女生一下下地抽泣,双手抹着泪,伤心欲绝。
童水星一屁股坐了下来,用手捶了下桌子,话也不想说了。
台前台后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不知情的观众仍热切地看着戏码,盼着下一场能带给他们的惊喜。
所有工作人员或站或坐,都是哭爹喊娘的样子。
傅一文说,“我这样做,是逼着他来,要他知道只要他不来,我们这一群人就都死了。”
忽然,人群中有个女生弱弱地问了,“万一副社长根本不在乎我们呢。”
这一提问,把大多数人都难住了,二十几双眼都盯着学生会长。
这时,陈姐拍拍手,“副社长是怎么样的人,话剧社的人都还不清楚么?”她静静扫了所有人一圈,一字一字说,“我相信他迟到是有原因的,我相信小晴,他一定,会来的。”
陈姐深吸一口气,张罗着,“来来来,话剧社的孩子都把工作牌给我挂起来,就算失败,也要败的光彩!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准给我放弃!”
这时,空荡的后台响起手机震动的声音,童水星拿起手机,“你好?”
随后她脸上的表情渐渐由阴转晴,“你怎么知道?!太神了吧。”
“是,是。好,你在哪?”
“什么?!你今天来了?!”童水星猛地转身看向后台门口的阶梯那。
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走向大家,笑着。
童水星扬起嘴角,对着大家道,“这下我们有救了。”
在场的除了老毛和傅一文两人,其余人都是一头雾水。
老毛叹了口气,走到人群中心,“我来先介绍一下吧,这位就是此出剧幕的原作者。”
傅一文走过去,笑着伸出手,“陆然,算是好久不见了吧,你变了很多。”
隐没在黑影中的男子往前跨出一步,握住傅一文的手,脸上带着俊美的笑容,“你也是。”
角落里两个女生悄悄讨论。
A:小B,你不觉得这帅哥和副社长有点像吗。
B:你一说,到真还有点,鼻子,侧面什么的,呀!讨厌啦,人家见到副社长就心跳加速的。现在,有点控制不了了呢。
A:嘘!小点声,会被听到的。
陈姐一拍桌子,斜他们一眼,“这里所有人都已经听到了啦,你们两个小丫头片子。”
哈哈哈哈哈。
大家笑了起来,气氛居然缓和了。
于是,下一幕多了编剧参演,应该不成问题,自己写的台词总是记得的。
老毛向陆然交代了一些事项,拍拍他,“加油。”
陆然礼貌地笑了,“谢谢你导演,很荣幸我的剧本能由你排演。”
老毛爽朗道,“哈哈,是嘛。”
舞台上的灯光暗了,第一个现实世界的故事结束,薄尹独自跑到海边,没有结尾,没有何枢。
道具迅速从两边撤下,陆然这次饰演薄尹,当然,是因为这个角色和他很像,方便演。
另一个新生演何枢,也早已准备好新服装,在对面站着,朝老毛作个OK的手势。
唰。
舞台上一束灯光,从台下能看到淡黄色的颗粒状物体悬浮在金色的光束下。
工作人员报幕,“古典世界,第一幕,开始。”
二十八.薄尹,何枢
“啊。”一个身穿红舞裙的女子倒在灯光下,身边的舞伴都纷纷嘲笑她。
“看啊,丑小鸭又摔倒了。”
“哼,她这样的也能上弗罗斯大舞台舞蹈?真是笑死人了。”
“偶,我亲爱的艾米丽,你怎么这么说话呢,人家可是何公爵的新欢呢。”
“我的老天,你是说那个有着如天神般俊美的容貌和魔鬼般魅惑的气质的那个,年轻公爵?!”
“对对,就是他,偶不,上次在国王举行的外交舞会上,见到他我都无法自拔,亲吻他的眼睛是每个女人的梦想。”
说完,两个女人踢了地上的露茜一脚,哼哼着走了。
“露茜?我最美的妹妹,你怎么躺在这里?”陆然一身十八世纪英伦平民服装上场,头上戴一只棕色扁扁的鸭舌帽。
还没等女主角开口,台下观众就议论开了,怎么女主角没换,男主角倒是换人了?
嘈杂声中,女主角淡定自若,自己扶着木阑珊站了起来,“薄尹,你不该来这的。”
“露茜,来吧,我来带你回去,这里是贵族的地方,你会被他们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