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夫诱子——勺晰
勺晰  发于:2012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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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得力助手的他,自是要尽力协助主子做任何事,且不得有异议,但若站在好友的身分,若他执着得过头了,就需要出面阻止他。

「大少爷!真稀客呐!」此间客栈掌柜一见到任如夏的出现,立即展现笑颜客气地走上前,彻底的表现出奉承的态度。

任如夏微微的挑了下眉,眼尖地发现掌柜在和自己说话前,刻意朝一旁的店小二挤眉弄眼了下。

直觉不对劲的他,转头就往店小二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意外地瞧见角落内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这客栈与苏家父子所居住的地方有些许距离,不可能特地带孩子来这用饭,再者,依他们现在的贫困情形来看,更不可能来此用膳,那……

瞬间,他脑中闪过某种可能,一种他认定不可能的事。

再看了看角落眼熟的小身影,再度来到他身旁的杜一平在站定脚步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面色倏地一变,显露出微些讶异的神情。

「咦!那不是小安吗?」

小安?

疑惑的眼再看向角落的小身影,在这一刻,他才认定那小身影就是苏若白的儿子,苏元安。

没记错的话,苏元安仅两岁,依他对苏若白的了解,他绝不可能放任这么小的孩子单独一人来到客栈。

念头一转,他不再多想地直接走上前,直至来到桌旁才展露出温和的笑颜,主动坐在他身旁。

「小安。」

闻声,本陷入昏昏欲睡的苏元安顿时睁大双眼,转头往旁看去。

「任叔叔!」小嘴一咧,一见到他,就不禁想起他帮了爹亲的事。

若不是他出面帮忙,只怕爹爹现在还病恹恹地躺在床上。

任如夏疼爱地轻抚了下他的头,视线再落到他身上的灰色粗布衣裳,浓眉几不可见地拢了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爹呢?」

只见苏元安转了转小小的眼珠子,大眼就往客栈内的某处望去,但意外地,没看见爹亲忙碌的身影。

「爹爹……」视线扫过客栈一圈,仍没找到人的他就欲从椅子上缓慢爬下,任如夏见状,主动将他抱起轻放在地上。

人一落地,苏元安随即奔至掌柜身旁,并轻扯着他的衣摆。「掌柜叔叔,爹爹呢?」

任如夏在他身后跟着,一站定脚步,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掌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与他一块等待着回答。

他直觉那暗示的眼神不单纯,若不是想刻意隐瞒什么,就是不愿意让他知道些什么事。

掌柜看出他与苏元安的熟识,本笑得自然的面颊不住地微微抽蓄了下,而后转变为带点尴尬的面色。

「你爹在……」视线不自觉瞟向厨房的方向。

该帮的他都尽力去帮了,只能说他运气不好,明明不太会来这的任家主子突然出现,还认出他儿子,能怪谁呢?

自知无法瞒下去的汪掌柜,暗暗地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走进厨房,再出来时,身旁已多了个人。

「爹爹。」

瞧见爹亲出现,苏元安再展露大大的笑容,举起小小的步伐往苏若白的方向奔去。

因为独立的关系,他要比其他同龄的孩儿来得早学会走路,虽已能走能跑,但娇小的身子仍让他呈现出摇晃的情形,常让人有种会突然绊倒的错觉。

苏若白一见任如夏出现,神色微地一变,有种恨不得立刻掉头离开的冲动浮现在脑海里。

虽说他已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落魄,可他仍不希望有再多的事被他得知,那会让他更加地抬不起头来。

早知道,那天就别让他跟着自己回家,现在他不只得知自己失去了书坊,也还得知他在客栈做活,就为了养活自己和儿子。

看见儿子就站在他身旁,苏若白咬牙忍下转身离开的冲动,缓慢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来到三人面前,苏若白只看了满脸无奈的汪掌柜一眼,便微弯着身子,抚了抚苏元安的头,再顺了顺他柔软的长发,才缓缓地站直身子。

「汪掌柜有事?」明亮的眼直盯着汪掌柜,刻意不去看同样站在他面前的人。

他的忽视全看在任如夏眼里,只见他加深嘴角的笑,道:「那大夫给的药可真有效,几天不见,苏公子的病已好了一大半。」只是,他仍躲着自己。

不明白他为何抗拒着自己,若只是为了两人曾为对手关系,他反而会感到有些小小的不满。

真的是……没必要这么仇恨他吧?

他记得自己从未在商场上封杀过他,甚至还有几次他刻意不出面与他抢书商,只不过他从未挑明说出,看在这一点,就不该闪躲他才对。

他想着,不满的情绪让他完好地掩藏在满是笑容的面皮下。

被挑明问着,苏若白不得不把视线转过对上他,清俊的面容上有着的是客气的笑。「多谢任公子帮忙,日后若有在下能帮得上的还请尽说无妨,能帮到的苏某一定帮。」

「我正想着该不该跟你讨这次的恩情。」

「……」

「说到恩情,你似乎还欠我一次呢,半年前的那一次。」

「……」回视的眼开始变得有些不悦。

两次……真要和他算得这么清楚就对了?

虽说接受他两次的协助,可那两次他都处在被迫之下,不代表他主动愿意帮忙,没道理和他讨功劳才是。

苏若白咬了咬牙,深吸口气平缓内心恼怒的情绪,故作客气道:「任公子帮了在下两次,在下自是要还任公子两次恩情,此承诺在下会谨记在心,日后若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地方,任公子可直说无妨,只要在下办得到的,定尽全帮到底。」

「尽全力吗?」任如夏突然咧嘴一笑,并朝他挥了下手。「不急不急,来日方长,总会有需要你协助的时候。」

再瞪着他,苏若白发现他比外表上还来得难以理解。

以前就算再怎么不相往来,对他的人和性子多少有些耳闻,不敢说十足十的了解他,至少还能抓住些他的脾气,知道他些许喜好。

他一直是这么想的,直到经过几次的相处,才彻底明白他完全不如外界所说的那样。

任家家大业大,很容易引起外人对他的兴趣,有人说他具备着商人该有的特质,外表看似好相处,可事实上,他心里想着的没人能猜得出,遑论再与他结交为好友。

任如夏嘴角持续挂着笑,一脸兴味地看着他,打量他身上不同于上回看见时的穿着。

碍于贫困的关系,他身上所穿的衣服皆为最普通的粗布衣裳,一身米白色长袍,无腰带,无佩挂饰品,长发以粗绳绑成马尾方便行事,与他还是富家子弟时刻意用是品给冠起的打扮截然不同,不难看出他的刻意节俭。

他相貌生得不差,清秀中带着俊逸,时常只在脸上显露淡淡的微笑,与自己的爽朗有着极大的反差。

这就是他的性子,对人一向温和,即便再怎么生气发火,也绝不会口出恶言,脾气好得让人难以置信。

他挺欣赏他的好脾气,不否认自己对他的强迫,有一些是看在他的好性子上,就不知道当他生气时会变成何种模样?

他很有兴趣呢。

凝视的同时,任如夏不由自主地再次打量他,脑中又一次闪过认定不可能的事,低声道:「你在这讨生活?」在他的客栈?

若没记错,他很讨厌自己才对,没道理在来自己的客栈。

苏若白面色立时一变,再摆出不悦的神情。「我在哪讨生活与你无关吧?」

「是无关。」他又笑了笑,眉一挑,将他微恼的情绪尽收眼底。「可身为这间客栈的重要关系人,应该有资格知道才对。」

重要关系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楞了下,看了眼一旁的掌柜,再看了看说出这话的人,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这……他该不会是想说这客栈是他的吧?但他不记得任家事业中有经营客栈啊。

「仍不懂我说的话?要不我来提示你吧?」他再道,对他的反应很感兴趣。

「……」他可以选择不听吗?

实在不想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更不希望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谁让他以前是书坊当家的,现在要找个小地方讨生活都不太好找,就怕找到曾与他有过往来的人,肯定被追问他怎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事业倒闭还容易解说,可他偏偏不是,让他难以开口。

任如夏迟迟等不到他回应,遂主动开口:「歇客栈名声大你是知道的,在各地皆有不少据点,京城就占了两家,能做到如此大规模的富商也就仅有少数几位,我想,应该不难猜出才对。」

当然不难猜,眼前就有一位了,不是吗?

其馀有能力的则会在自家客栈上挂着自己的名号,一眼就能看出,压根不需要去猜测。

他内心几乎已有了答案,且肯定自己猜得没错,只是不愿说出口,想再继续装作不知情。

这可不是他窝囊,实在是前些日子的重病让他停留几天无法工作赚钱,生活变得更拮据,为了不让小安饿肚子,他只能如此。

一旁看着两人犹如交锋般谈话的杜平一,不住地暗叹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直接说出歇客栈属于任家的不就好了?有必要在那吊人胃口吗?

不懂主子想法的他决定不再看两人的交手,微弯下腰,轻柔地握住苏元安柔嫩的小手。「小安,你饿不饿?杜叔叔拿东西给你吃好吗?」

转头看着他,苏元安停顿半刻,便立即点点头。「好。」

杜平一满意地摸摸他的头,放开他的手,主动走向一名正在端着甜点的店小二,再自动地拿走他盘子上的一块甜糕。

这甜糕是歇客栈著名的甜点之一,入口即化,几乎不需要多做咀嚼的动作就能咽下,很适合牙没长齐的娃儿吃,只不过也有不少大人爱吃这玩意。

拿着甜糕再走回原处,杜平一弯下身把甜糕移到苏元安面前。「这个很好吃喔,你吃过吗?」

苏元安眨眨明亮的大眼,伸出两只手接过他递上甜糕,再点点头。「有,爹爹有带回来给我吃过。」语毕,张开小小的嘴,努力在甜糕上咬下一口。

这举动意外引起了对立中两人的注意,只见他们同时低下头看着吃食的苏元安,没一会儿,最先回神的任如夏抬头看向苏若白,赫然发现他脸上尽是对苏元安的宠爱。

他真的很疼儿子,从衣着和互动上就能看出。

现在仍属寒冷的季节,在没钱买好质料上,他选择让儿子多穿几件,可相对于自己,则仅有单薄的一件,也难怪会染上风寒。

看着他,任如夏有点让他的努力给打动,想帮他的心顿时变得再强烈了些。

苏家肯定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在短短半年内有了如此大的改变。只是……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真的很想知道,也想问是不是与半年前他说的急事有关,只是,依他对自己的戒备来看,想直接问怕是不可能,只能用别种方法来套出。

在苏若白宠溺地摸着苏元安的头时,他轻咳了声,瞟了眼一旁的掌柜,道:「汪掌柜,这里你最大,你来告诉他歇客栈归谁所有。」

汪掌柜一愕,抽了抽面皮,差点扑倒在地。

他没听错吧?每月给他薪俸的人就在这,怎能算是他最大?

不敢置信地在看了看真正最大的主子,吞咽下喉口的唾液,诺诺道:「这……这间客栈是任家产业之一,任老爷去世后,就由任……现在的少爷来接手管理。」他得说,这少爷还真有经营头脑,在他的掌管下,任家的每个事业皆越做越大,最出名的则是渊庆书坊,第二则是歇客栈了。

虽说他早料中答案,但在听见的瞬间,他仍不住地僵在原地,脑袋空白一片,无法在做任何思考。

他在任家做事?他暂待的客栈是任家经营的客栈?

「若不是我突然来到这,我还真不知道你就在歇客栈。」他算是浪费了好多天的时间,不过幸好让他给碰上了,无需再像个无头苍蝇乱转乱找。

不如他的轻松应对,认定无法再留下的苏若白缓缓转过头,哑声对汪掌柜道:「承蒙汪掌柜近日来的关照,若白已无法在这继续帮你的忙,还请汪掌柜见谅。」语毕,牵起苏元安的小手就欲离开。

压根没想到会演变成如此的任如夏蓦地一怔,手连忙一伸挡住他的去路。

「你要去哪?」

晌午时间,不少人在客栈用午膳,同时犹如看戏般玩味地盯着就站在门前的几人。

视而不见四周朝他投射过来的目光,苏若白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在看向拦住自己的手,撇过脸不再看。

「在下去哪与任公子无关吧?」

「你不继续在这做了?只因歇客栈与我有关,所以你选择离开,是吗?」如果是,那他可能会感到有些伤心。

为了消去两人间的敌意,他算是很努力地在做了,甚至还决定帮助他,可没想到他在听见这件事后,却是更加地闪躲自己。

苏若白被问得语塞地说不出半句话,他垂眸看着地上,不想再继续与他有所关连。

「就算与我有关,也不是太过严重的事,你能继续在这待下去的。」

「……」牵着儿子,他仍是什么话都不说。

最不愿意发生的事都发生了,他还能说什么呢?总不好据实说出吧?

他不想让人认为他是个爱计较的人!

「你很在意以前的交手?」任如夏在开口,一语道出他内心真正在意的事。

苏若白眉头拢了拢,神情有点不悦也有点心虚。

明明是几年前甚至是好几年前的事,他却还是在意的不得了,看起来会不会显得太小家子气了些?

隐约看出他的心情,任如夏一笑后,放下阻拦的手,上前贴近他。「我们谈和吧?以前的事就别再去想了,一切重新开始,如何?」

谈和?他们日后不再会有交手的机会,没必要特地谈和吧?

撇撇嘴,他别过眼不去看他。

从那时他就不停在想着,到底他对自己的帮助是为了什么?还有那些示好的举动,他到底想要什么?

任如夏垂眸看了眼正在吃着甜糕的苏元安,再抬眼时,脸上已带着抹温和的笑,同样有示好的意味在。「你为了养大儿子努力生活着,实在没必要因为这客栈与我有关,就愤然离开,在有不少顾忌下,你要重新找个活做肯定没这么容易。」

「不容易不代表找不着!」他嘴硬地回道,看着他的眼更燃起一抹坚决。

这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他的料想范围外,从半年前的那一次,到犯重病的这次,压根没想过他会有出手帮自己的时候。

不管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如何,他们两曾有对立是事实,不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尤其是他还有着不愿让人知道的丑事,若与人太过亲近,很容易被发现真相,所以……不相往来是最好了。

他的固执性子,令任如夏不住地轻笑出声。「我没说你找不到,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确定小安能忍到那时候?不会因为你的固执而饿肚子?待在这,他至少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我们不需要你的施舍!」低喊一声,苏若白弯下腰一把拿过苏元安手上的甜糕。「小安别吃,吃了会坏肚子的。」

食物被拿走的苏元安睁着大双眼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爹亲,不知该不该吞下已在嘴里的甜糕。

在他身旁的三人皆因他突然的举动愕然不已,只见任如夏失笑地摇摇头,拿过他手上的甜糕再递给呆愣的苏元安。「你别折腾他了。」一顿,低头看向持续呆愣的小安,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笑道:「你放心吃吧,不会吃坏肚子的。」

闻言,苏元安才咽下嘴里的食物,继续啃咬着手上的甜糕。

看着小脸显露满足的模样,任如夏疼爱地再摸了摸他的头,才将视线再落回到苏若白身上。「我想你可能误会了,这不是施舍,是我对你们的关心,你若不愿意接受,何不就当作是我不舍得让小安饿肚子,选择继续留在这?」

「……」意思是,他的离开会害儿子没饭吃?

他不至于没用到这种地步吧?

「你还能闪躲些认识你的人,其他地方可就没这种好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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