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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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是你?”沙朗不可置信地問。

黃了了感嘆道,相逢何必曾相識啊!話說回來,她也覺得收拾過后,這個男孩有點像錢北……

“半年不見了,你過得不大好啊。”兔子少年答道,兩人無聲的眼神交流中,貌似擦出了某種閃亮亮的火花,但是也貌似……咳咳,溫情的成分少了一點。

“錢帆羽,北北不在這里。”

“我知道,他和我爸在一塊。我來找你,也是為了這件事。”說道“我爸”的時候,他的眼中的陰霾轉瞬即逝。

“了了,我有話和這個男孩說。他是錢北的侄子,你還沒見過,怪不得不知道。”沙朗翻著白眼送客,這個大禮包,他還真的消受不起。明知帆羽和錢北沒有血緣關系,可是瞧著他的臉,卻和北北有三分相似,活生生的刺激啊。

黃了了扭曲著嘴角,黯淡地飄出房門,美男A扶著她的小腰,說:“剛才3號的笑好腹黑……”

“白癡!你們都是一群白癡!錢北的侄子,肯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他一直在裝傻,太卑鄙了!”黃了了指著他們罵道,仰天長嘆,發覺自己白鬧騰了一個月,結果空歡喜一場,丟錢不要緊,丟人哪。

房間內錢帆羽和沙朗相對而坐。

“你要害炎夏非?他可是你的親生父親!”

“你不懂的。”錢帆羽喝了一口劣質茶水,皺皺眉頭,平靜地說,“他不該動宇羅的主意,更不該通過我來要挾宇羅。我不能坐以待斃。”

“他要挾北北?你不是他的兒子嗎,炎夏非為什么這么做……”沙朗眼睛一亮,問道。

“我只是個私生子,一直和宇羅生活。你的確配不上他,但是他絕不會主動回到姓炎的身邊,除了威脅之外,炎夏非不會其他溫情的手段。”

沙朗心里突然通透了起來,一切都變得清晰明白,某一晚的記憶突然涌上心頭,錢北對他說過:“信我,等我,別做傻事。”

抑制住翻涌的情緒,他長長出了一口氣。

“我同意合作。雖然你是個小鬼,如果你更有把握救出錢北,那么我愿意相信你一次。”

元旦后第三天,黃了了收到了一張賀卡。上面寫著:謝謝你,了了,新年第一份大禮,我已經收到了。

那一天,沙朗輕裝簡行,隨身攜帶美少年一只,動身飛往G市,炎容組的中心地帶。

“北北!我來了!”

第二十六章:姍姍

時間:1月3日14點30分。地點:飛機。人物:按捺不住興奮之情、向窗外探頭不止的腦殘青年一只;捧著一杯咖啡閉目養神,竭力壓制暴走情緒的美少年一枚——一個似火一個如冰,截然不同的兩人相鄰而坐。

沙朗這個人,說好點是心胸寬廣,難聽點就是缺心眼,早就把當初對與小P孩的反感嫌惡之情拋之腦后。只要想到飛機的目的地是錢北所在的G市,他心中的幸福感和期待感就滿漲出來,更加堅定了和帆羽促進心靈交流、實現感情飛躍的信念。

其實他也明白,錢北和錢帆羽之間的牽絆是既定的事實,假如硬要錢北在他們兩人之間二選一,那么老婆肯定會選擇這個狼崽子,十多年的親情畢竟比半年的感情厚重的多。加上錢北和姓炎的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一段,這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地湊在一起,還真沒有沙朗什么插足的余地。盡管一直以來他總是以北北的老公自居,不過他心里還是底氣不足。從一般人通觀全局的角度來看,炎夏非更像兇悍的正房大老婆,而自己……才像捉奸在床的狐貍精第三者。可是,如果錢帆羽大義滅親地站在自己這邊,那么他的身份合法性便有了質的提升,比一紙婚約的力道差點,但也差不多了。

“嘿嘿,連小P孩都接受我了,那北北那邊還不是手到擒來?”錢北心想,臉上也毫不遮掩地表露出來,伸手要拍錢帆羽的肩膀,被后者靈活避過,在空間狹小的條件下,小孩的身體柔韌性、迅捷度可見一斑。沙朗也不生氣,縮回停滯在半空中的爪子,轉而發送了一個陽光燦爛的傻笑,配合著情意切切的眼神,閃得帆羽一陣惡寒。

自從上飛機后一個小時內,錢帆羽已是飽受溫情荼毒。倒不是見面之后到登機之前,沙朗沒有生出兄弟愛的覺悟,只是沒有適合的場合和時間來表達這種迫切的感情。習慣了大眼瞪小眼的相處模式,這種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情形對于錢帆羽來說分外詭異,即使閉上眼睛裝睡,那邊還是能拽著你的胳膊搖啊搖,氣沖沖地睜眼時,對方卻溫柔體貼地問:“喝水不?咖啡?奶茶?可樂?……”

“咖啡。”

錢帆羽承認他被打敗了。一次不理他,這個非人類就能問第二次,第三次,直到帆羽產生了要把手邊的雜志通通撕碎了,塞進沙朗嘴巴里的沖動。怪不得宇羅招架不住,半推半就地從了痞子沙。這個比自己大了七歲,貌似不靠譜、實際也靠不住的白癡。

錢帆羽回到梅景鎮后,不僅打聽到沙朗的現狀,還目睹了選美大賽轟轟烈烈開展的鬧劇,套用脫線思維就可以猜出其中的貓膩,傷還沒好呢,就要高調納妾沖喜?結果一段時間后,他發覺這不過是小太妹的單方面選擇,而那個路都走不順溜的傻瓜,還整天念叨著北上找老婆。當然,這些情況是大嘴巴愛抱怨的黃了了漏出來的。

與沙朗合作,他倒沒有多少找猓饕是要尋一個好支使的炮灰,憑沙朗充沛的精力和打不死的小強命,沒事時可以用來跑跑腿,必要時充當墊腳石,掛了最好,掛不了是他的邭狻V劣趲退防掀诺氖拢鸶静挥杩紤]。在帆羽的腦袋瓜里,宇羅是自己的,怎么會主動讓出去?生父不必說,那個小子更不可能。

“小羽,你這么胸有成竹的樣子,真的能對付姓炎的壞蛋?別誤會啊,他是你的父親,可是你沒有繼承他的劣性基因,出落的跟北北似的。誒,其實你是北北的弟弟吧?難道……兒子?”沙朗腦袋轉了幾個彎,那錢北豈不是十七歲就有了他……

“宇羅和我沒有血緣關系。”錢帆羽澄清道。

“我記得你的計劃不是針對炎容組的嗎?唉,這個……搶老婆這種事,不必弄得腥風血雨吧,炎容組上上下下好幾千人,個個拖家帶口,和咱無愁無恨,即使炎夏非不是好東西,不意味著所有的下屬都要為他的變態承擔責任啊。我說,不如按照我原來的想法,直接找個機會把北北截出去,找個地方貓起來,等到風頭過了……”

“你就只有這點能耐,讓宇羅和你一起過著東躲西藏、居無定所的日子?”錢帆羽冷聲打斷了他。

“我……”沙朗低下頭。

“你做不到的事情,我可以做到。今年我十五歲,過三年我就成年了,完全能夠照顧他。而你還差得遠。”

在錢帆羽酷似龍馬、帥氣而欠扁的表情之下,沙朗咽下一口唾沫,把要出口的語言過濾了一下,覺得適合少兒語境了,才緩緩的說:“你不明白他想要的生活,小羽,你骨子里并不是安于平靜的人吧。北北把你從炎夏非那里帶走,就是為了讓你過上正常人的生活,遠離黑道不是么?如今你要整垮炎容組的勢力,不能單靠一人之力,還得和其他幫派力量聯合,炎夏非如果真的倒臺,必然引起力量和利益的瓜分重組,如此一來,作為唯一合法繼承人的你,想脫身就難了。”

錢帆羽沉默了一會兒。他本來就生得白,加上臉頰消瘦,睫毛濃密半遮著茶色的瞳仁,半年前張揚的俊秀,如今看來卻多了幾分肅殺。沙朗收回目光,卻難以抑制地將錢帆羽的淡漠和錢北聯系起來,方才的凌厲印象逐漸淡化,轉化成了某種可憐兮兮、虛張聲勢的弱質。

沙朗突然心頭一疼,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倒霉孩子,人家跨越整個大洋不遠萬里地回到國內,面對著叔侄失散、父子反目的局面,心里一定不好受。不論表面上裝的多么堅強,其實他還是個半大的小孩,一般十四五歲的少年正是處在無憂無慮揮霍青春的年紀,就算再成熟,也沒到和惡勢力作斗爭的程度。

“你不知道!五年前你在哪兒?為什么等到一切都平息后你要忽然出現打亂我們的生活?如果不是你,炎夏非不一定能找到我們……”錢帆羽猛地張大眼睛,沖著沙朗,低聲而憤恨地說道。憤怒沒有持續多久,他的語調就逐漸哽咽,隱隱的現了哭音。

盡管缺失保護弱小的正義本能,沙朗仍舊看在北北的面子上,勉強伸出胳膊一下一下拍著他單薄的后背,體貼大哥哥似的柔聲安慰:“都是我不好,你別激動啊,別人得誤會我帥流氓調戲你了。”

出乎沙朗意料之外,錢帆羽二話沒說,毅然決然地倒在了他的身上。實際上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層,錢帆羽只是身子一歪,頭部枕在了沙朗的肩頭,外加后者的手臂還繞在小孩背后,這個姿勢就曖昧了。

沙朗那個寒,只覺得肩上多了一個東西,而后半邊身子都癱瘓了似的。倒是錢帆羽好像絲毫沒有投懷送抱的自覺,喃喃地繼續道:“我現在還記得,我被帶到一個冷清的小醫院里面,宇羅就躺在臟污的床上,被子上還沾著干涸的血跡,露出的臉上纏著繃帶,根本看不清原本他的模樣,那是我腦子里只有一句話:還好他醒著,還好他沒死。

他說不出話,用口型問我,留下還是跟他走。我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也猜出十有八九宇羅和父親斷絕關系了,因為出事之前,他問過類似的問題,只是用了玩笑的口氣。

宇羅的身體虛,看到我點頭之后,他又昏了過去。我當時很害怕,顫抖著摸過去的時候,才發現他失去了雙腿。

跟你說也沒用,你根本就沒見過他站立的樣子,沒有見過永遠能吸引眾人目光的他。憑他傲氣的性子,如果不是我的拖累,當時他大概不會選擇活下去……”

沙朗的心思揪緊,這些錢北沒有講過,他從來對過去只字不提。而容華,也只詳細描述了炎齊之間所謂的凄美愛情,對于最后的變故一句帶過。

有意無意的,他把錢北拆成迥然不同的兩個人,全心全意地呵護關愛現在的錢北,不敢正視從前的他。不知為什么,這段他未曾介入的往日,那個他未曾相識的齊宇羅,總是讓沙朗產生陌生或者恐懼的情緒。

然而在錢帆羽斷斷續續、錯亂得毫無邏輯的敘述里,他似乎見到錢北重傷未愈,便匆忙攜著九歲孩子一路從G市輾轉向南,最終安頓在梅景鎮的情形。飛機上只要兩個小時便可跨越的距離,而未適應殘疾身體,照顧體弱多病孩子,不敢暴露行蹤的他,用了整整一年。

現在用腳趾頭也能想出來,錢北回去G市,與其說舊情復燃,更像是一種類似于了斷的決絕。沙朗重重地錘了一下大腿,迫使錢帆羽抬起頭,氣沖沖地問:“你手里的籌碼,究竟是什么?”

錢帆羽錯開眼光,沙朗眼中的光芒刺得他下意識地躲閃,“我不能說。”

“它能夠對炎氏造成致命打擊嗎?”沙朗鍥而不舍地問道,雙手抓住錢帆羽的肩膀,恨不得把答案晃出來。

“暫時還不能。即使加上穆家的暗中支持,仍然欠缺時機。”

沙朗冷哼一聲:“這個時機要指望北北的行動,是嗎?他會有危險的。”

“這是他要走的路,你,還是我,都攔不住。沙朗,你醒醒吧,如今你能做的,就是幫宇羅脫身,除去炎夏非。”

沙朗嘴角一抽。這個未成年孩子,是有決心,還是太無情?

“喂。把你的臟手拿開,不要碰我。”冷冷的聲音從錢帆羽湻鄣拇桨觊g緩緩漏出。

沙朗像觸電似的縮回手,嗷嗷地捍衛清白:“靠,老子才不稀罕和你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離老子遠點!剛剛是誰小狗一樣湊上來,我都沒有推開你,怎么翻臉就不認人了?!果然什么爹帶什么種……”

看著錢帆羽越來越黑的臉,沙朗后知后覺地憶起了自己的胡蘿卜收買政策額,老臉一綠,不吭聲了。仿佛救場一般,詭異的氛圍持續了半分鐘之后,飛機終于姍姍降落。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錢北站在機場落地窗前,目送飛機逐漸遠去,對身邊的男人說:“走吧。”

凌晨作為炎夏非的心腹手下,近期負責錢北的“安全”,名為守衛,其實相當于監視的角色。凌晨剛到炎夏非身邊的時候,錢北在炎容組風頭正盛,身手一流,辦事得力,對其他人都保持著淡淡的疏離,有人說他太傲,但也挑不出其他錯處。組內有眾多敬佩甚至仰慕他的年輕人,凌晨也算其中一個。

他掃了錢北一眼,只見那雙眼依舊盯著黑點消失的方向,眼里似乎有悲傷,或者什么都沒有,從前外溢的神采隱去后,沉淀下了內斂的情緒,讓人看不透。按理說,他的回來并不完全自愿,看到炎哥暫時離去,最起碼也會有些情緒上的放松吧。炎哥之所以親自外出處理組內事務,其中一部分原因應該是給他適當的空間,逼得太緊容易造成相反的效果,寬松一點的話,應該能緩解兩人之間寒冬般僵持的狀態。

或許,他對炎哥還是有感情的?十年,不是說忘就能忘的。

凌晨把大衣披在錢北身上,說:“炎哥兩天后就回來了……也許是我多嘴,無論如何,大哥是為了您好,我這幾年都看在眼里,大哥一直想著你,別人說你死了,只有他不信,您住過的房間,用過的東西,都一樣不差地保留著,維持原來的樣子。只因當初的誤會,你們才會走到這個地步的,為什么不試著放下過去,嗯……”

錢北轉身,一步步向外走。步伐沉穩,細看之下還能發現些許的別扭。褲子下的假腿雖然筆直,卻無法蘊含屬于肉體的蓬勃生命力。

凌晨嘆了一口氣,連忙追上去。

窗外,另一架飛機落在空地上,因為慣性而繼續滑動,遠遠望去,如同一片單薄輕盈的飛羽。

第二十七章:重逢

沙朗鞍前馬后地拽箱子拎包,經過長途跋涉,才氣喘吁吁地截了一輛車,回頭看了一眼袖手旁觀優哉游哉氣定神閑的白衣少年,那氣是不打一處來。

老子千辛萬苦陪你這個小蝌蚪找媽媽,這可好,真把老子當成牲口了!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這股窩囊氣受得。

錢帆羽無視了沙朗憋得通紅的面頰,徑直上車,對司機說:“景園小區。”

“哎,你在G市還有據點哪,北北知道不?千萬別讓你親爹查出來了……”沙朗連忙擠到錢帆羽身邊,急切地問道。

錢帆羽不著痕跡地向邊上挪了挪,避開伸來的狼爪,在閉目養神之前飄出來一句:“我自有安排。你只要找到宇羅,把東西傳過去就可以。”

沙朗點點頭,那枚小小的芯片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錢包的底層。錢帆羽一直對它的用途守口如瓶,估計藏著不少陰衷诶锩妗?/p>

瞄了一眼眉目俊秀的少年,沙朗不由得心中暗嘆。小孩相貌像錢北,怎么看都好看,可惜了心靈不夠美,從里向外冒陰氣,小小年紀就野心勃勃地要弒父。雖然他老爹不是東西,但也表明兒子構造不同一般。搶回北北之后,一定要督促他對這個失足少年進行家長再教育,使其改邪歸正,不然十年后炎氏大魔頭重現江湖興風作浪可怎么辦?

因為趕上下班高峰期堵了一會兒車,到達景園的小公寓時已經天色漸晚,沙朗把行李和孩子丟在公寓之后,又下樓賣了份油膩膩的外賣。打開門發現公寓已經基本收拾妥當,客廳正中央擺放著一只黑色大箱子,和自己出門時相比位置絲毫未動,囂張跋扈地占據著絕對地盤。沙朗把箱子拖進空余的房間,剛開燈,就被那飛揚的塵土震撼了,咳嗽了兩聲匆匆奔回客廳,反手帶上門,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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