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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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去找炎夏非了嗎……”沙朗覺得有點委屈,滿臉怨婦狀。

“傻瓜,我覺得那個可惡的地下室不可久留,你又一去不復返。我九牛二虎之力出去之后,還不知道你在哪兒,也不知道你新換的號碼,只好打給黃了了,沒料到剛講到你有危險,還沒說我的位置,那個女孩就掛斷了。我再找到你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卻沒有聲音,就知道你一定是落到炎手里了。”

沙朗慨嘆一聲,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死丫頭,老子的終身幸福差點毀了!他一低頭,在錢北額頭上落下一個香吻,頗有身在地獄,心在天堂的美妙感悟。

砰的一聲悶響,猛然將甜蜜氣息轟得一干二凈。門被撞得搖搖欲墜之際,錢北顯得分外平靜,推開慌亂的沙朗,下床,打開巨大的衣櫥,摁下某個機關,將沙朗一股腦塞了進去。

“北北,和我一起走……”

見沙朗扒著門不放,錢北壓低聲音說:“順著地道走,自然有出去的路。你走了,我們才安全。”然后啪地關緊櫥門,落下了扣鎖。

與此同時,門被驟然踢開,外面的人面色鐵青,五官扭曲,不復往日英俊持重,一副兇神惡煞、氣急敗壞的摸樣。活像是……親自帶人捉奸的兇悍大老婆。

環視屋內,不見了奸夫蹤影,炎夏非一步一步地逼近錢北,仿佛每一步都要把鋪著厚地毯的實木地板踩出一個大坑來。

“姓沙的小子呢?”這個口氣不是詢問,而是命令了。

“如你所見,跑了。”錢北反身坐在了大床上。垂落的手蹭到床單下小小的突起。果然竊聽器還在原位,沒有變。

炎夏非死死地盯住錢北襯衣領子下未消的紅色印子,冷冷一笑:“宇羅,你還像從前一樣,好大的膽子,總是知道如何激怒我。”他站在錢北上方俯身,雙臂撐在兩側,“你明明知道后果。”

第二十九章:沖突

炎夏非死死地盯住錢北襯衣領子下未消的紅色印子,冷冷一笑:“宇羅,你還像從前一樣,好大的膽子,總是知道如何激怒我。”他站在錢北上方俯身,雙臂撐在兩側,“你明明知道后果。”

錢北抬頭,紅暈未消、毫無波動的臉龐上沒有絲毫畏懼之色,那雙堅定的眼眸灼灼地仰望著對面的男人。

炎夏非乍一晃神,仿佛回到了某個遙遠而清晰的場景:這個人總能夠成功地觸犯他的最后底線,而且,從來不服軟,不求饒。

也許是先是被家人,后被炎夏非寵慣了,男人的脾氣囂張驕傲,又任性執拗,對于認定的事,撞了南墻也不回頭。表現之一,就是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做出了一個驚世駭俗的選擇,從齊氏集團唯一繼承人跳躍成為炎夏非的公開情人,整個齊氏的產業都歸了炎容組;表現之二,他對炎夏非進行了長達數年的旁敲側擊,堅持要炎容組進行漂白,或者讓炎夏非和組里一刀兩斷。

炎夏非作為帝王級別的人物,炎容組唯二的首領,自然希望左右逢源,既要江山又要美人。結果他萬萬沒想到,表面上賢惠體貼、通情達理的美人居然背信棄義私通外敵,居高臨下地揮揮衣袖,讓他真正明白了一笑傾國的含義。

軟硬不吃,刀槍不入,對他多好都不懂得,對他再壞也不悔改。齊宇羅,從一開始就沒有給兩個人的關系留下轉圜的余地。害了容滿的人,怎么能留在世上?可是對于相伴多年、血肉難分的親人和愛人,炎夏非下不去手。

“宇羅,我不信你愛上了別的男人,別騙你自己。你愛的是我……你之所以出賣炎容組,也是因為我,對不對?”炎夏非雙目微紅,一只手摸上了錢北的脖頸,細細地撫摸著。

“剛才你都聽到了。我殺了容滿,留下賬本,而你廢了我的腿,把我送給了窮途末路的任鶴。呵呵,人生就是這么無望呢。”錢北握住了壓在喉結上的溫柔指尖,“直到后來,我遇到了沙朗,他很特別,年輕朝氣,會小心翼翼地討好,笨拙地哄人高興……”

他像極了從前的你。

“清醒一點,他只是個替身罷了!宇羅,只要你我還活著,就能夠挽回,再給我一次機會……”

錢北微微一笑,猛地推開要把自己摟在懷里的炎夏非,后者措不及防地踉蹌了幾步,滿臉驚訝地看著錢北。

“愛不愛的都是很玄的東西,也許我還愛你,也許我仍舊恨你,又有什么關系呢?我這雙腿回不來了,容哥也回不來了。炎,你為什么不殺了我,難道你的好兄弟白死了?你不是在容華面前發誓,要為她哥哥報仇雪恨、大義滅親嗎?”

“住嘴!不許你再提起他……”炎夏非像是受傷的野獸,滿眼赤紅,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仿佛隨時能沖上來把獵物撕得粉碎。

“你殺了我,再也不要找沙朗的麻煩。我們之間就這么結了吧。”錢北依舊維持著安逸的坐姿,半陷在柔軟的床鋪里,白襯衫間微微露出瘦削蒼白的身體,黑褲子包裹著雙腿修長挺拔的線條,很漂亮。

不過再怎么以假亂真,假的還是假的。

炎夏非掏出槍,打開保險栓,怕人突然跑掉似的,眼睛一直死死盯著錢北。“宇羅,這一次,我不想讓你走。”

錢北閉上眼睛,他期待著一聲槍響。

他想到了很多,這么多年來的輾轉痛苦,不過是一場自娛自樂的苦情戲,他本可以安安穩穩地做老大的情人,直到他死,或者炎死。

他不該強求。

小羽早就會照顧自己了吧,打給他的存款足夠這幾年的生活,而且品學兼優,性子又好的他,一定能找到適合的女孩子。雖然他試圖對炎容組不利,可看在血緣的份上,炎不會真的下手。

不過……沙朗怎么辦……

沙朗這個孩子,才是他最不放心的人。他可別再為自己做傻事了。因為這一次,我怎么罩你呢?

一秒,兩秒。

錢北睜開眼睛的瞬間,還沒來得及思考,就本能地沖了過去。手剛碰到炎夏非持槍的手臂,就聽到一聲震耳的槍響。

血腥氣彌漫開來,鮮血一滴滴地從布料滲出,噼噼啪啪地打在鋪滿毛毯的地板上。

錢北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可思議地看著炎夏非靠著墻,勉強支起身體,大腿上的傷口汩汩地淌血,像是傷到了大血管。如果不是他剛剛一推,炎夏非顯然是瞄著膝蓋骨打的。

事實證明,令錢北震驚的還在后頭——說時遲那時快,這邊剛發生槍擊事件,作出反應的不是門外守候的保鏢,而是旁邊衣櫥的雕花木門——“砰”地一聲,破空之音從最意想不到的方向傳來,驚魂甫定的錢北和忍痛虛弱的炎夏非同時轉頭,看到沙朗踹開殘破的屏障,華麗麗跳下衣櫥的奇觀。

沙朗踮著一只殘腳,目光如電地捕捉到站在墻邊的兩人,大喝一聲:“北北,不要怕,我來了!!”

咦,北北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那這么大一灘血從哪兒來的?

還沒等沙朗腦筋轉過彎來,錢北倒先意識到炎夏非周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當即要奪他手里的槍。炎夏非雖然傷得夠狠,無論力量、速度和反應力顯然更高一籌,一個反手將錢北扒拉到一邊,抬起胳膊對準沙朗的腦門就開了火。

沙朗捂著頭躲到床后,險險避過了腦袋開花的厄摺?/p>

炎夏非摁著傷口,咬緊牙關,穩住了抖動的胳膊,開始了面向沙朗慘無人道的掃射。槍聲響成一片,火花四濺,花瓶擺設發出噼里啪啦的哀鳴。幸好炎夏非腿動不了,沙朗小子天生體質好,上躥下跳地維持著全須全羽的狀態,除了頭發焦了一塊,胳膊被擦了一下,一只撞櫥門的腳還是瘸的。

炎夏非不可能向錢北開火,沙朗也不可能躲到錢北一側,于是戰火控制在了一定區域內。一間百平米的大房間,半邊如廢墟,半邊如天堂。唯一正常的錢北滿臉麻木地立在戰斗圈外,因為此時的狗血情景而嘔心不已。

鑒于沙朗隨時可能挨上槍子,而炎夏非則可能因失血過多而掛在當場,錢北用指甲摳了摳手掌,箭步如飛,大義凜然地擋在兩人之間,暫時充當狗血劇中狗血女主的角色。

炎夏非說:“宇羅你讓開,我非滅了這個小子不可!”

“有種你開槍先滅了我。”錢北答道。

炎夏非沒種地垂下手臂,一條腿的褲子都被血浸濕了,臉色慘白地寫滿了憤恨和不甘,殺人的眼神越過錢北直逼沙朗,刺啦啦地迸濺電花。

錢北面無表情地喊了一嗓子:“凌晨!!炎夏非快把血流干了,你們還不給我滾進來!”

話音剛落,凌晨帶領一干人等破門而入,不待多說便拖走了急需醫治的炎夏非。

沙朗搓著手,低著頭說:“北北,他對你做什么了沒有?我好擔心,我一擔心,就出來了……”

“你……你這個白癡!我讓你走你偏偏聽墻腳,還冒冒失失地進來了!去死去死!活該被炎打成篩子!”

沙朗眼圈紅紅的,嗚嗚地囁嚅道:“我不是故意的……”

凌晨咳嗽了一聲,“兩位跟我走一趟吧。”

錢北疲倦的點點頭,拎起沙朗的胳膊瞧了瞧,戳戳擦傷的皮膚,引得病號一陣痛呼。無奈地朝向凌晨,微笑地補充了一句:“帶個醫療箱,沙朗受傷了。”

沙朗牽著錢北的衣角直晃,小媳婦般怯聲道:“北北對人家最好了,不要怪人家說,人家愛你……”

錢北轉過頭,給了沙朗一個爆栗。

凌晨一邊押著兩人上車,一邊感受著打情罵俏的無聲版,暗自決定這一段萬不可讓炎哥知道。

炎哥如果知道對付錢北的殺手锏是以強攻之身裝嬌滴滴弱受,他……

凌晨打了一個寒顫。

第三十章:他的男人

寬敞明亮的房間,和暖舒適的溫度,曖昧私密的氛圍。心愛之人正體貼備至的上藥裹紗布,感受著溫柔的手指,含嗔帶怨的神情,冰冷凌厲的眼刀,沙朗彷如置身天堂,一時都忘了自己正處于被羈押狀態。

“好了。”錢北冷冷地道。

“北北,我錯了。”沙朗眼角下垂,嘴巴抿起,伸出爪子搖錢北的胳膊。當然,另一只手還貼在人家大腿上,繼續剛剛半小時未竟的事業,以堅持不懈的精神努力揩油。

錢北嘆了一口氣,伏在沙朗肩膀上低聲說:“我愛的就是這樣的你啊。”

怪不得英雄救美的戲碼陳舊卻百試不爽。錢北自知不是美人,沙朗更不是英雄,他心里其實明白得很,炎夏非沒有傷害他的意思,所以連置身危險這種前提條件都不具備。

回想當時他親手把沙朗推了出去,希望他離開是非之地,不要再惹麻煩。不過當那個白癡以天崩地裂的氣勢沖出來的時候,錢北的內心翻騰不已,混合著震驚和感動,埋怨和自責,辛酸和甜蜜的感情,害得他瞬間神智大亂。

這個形象全無,瘸著一只腳,披著皺巴巴的外套,面對著血腥場面還大聲嚷嚷著保護自己的沙朗,不會錯的,是他的男人。

他現在還記得任鶴挾持他的逃亡之路,整整二十三天,他的身體,他的驕傲,他的尊嚴和他的執著,都摧毀了。

同時崩塌的,還有他對炎最后一點的希望,最后一點的愛念。很可笑,明知道腿是炎廢的,人是炎送的,而種種任鶴加之于自己的凌虐羞辱,也是炎斬盡殺絕的做法間接導致的。暗無天日的時間無限拉長再拉長,錢北能做的只有等待。或許炎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把他救出來。然后,放了他,或者殺了他,他都沒有怨言。

可是他沒來。

來的只有任鶴日漸增長的怒氣和痛恨。

任鶴強迫他抬起下巴,惡狠狠地說:姓炎的,他夠狠!我把那幾段完整的錄像都寄給他了,你猜他什么反應?

他的口鼻淌著血,頭腦懵懂一片。

姓炎的帶話來,讓我多找幾個人伺候你,干死了算。

他笑了,無比的解脫和舒暢。

任鶴皺眉,揚手扇了一個耳光:被玩爛的賤貨,炎夏非已經不稀罕你了,你還想著他,哈哈哈。可不管他愛你與否,炎容組畢竟還有你的死忠,這次談判,需要你作籌碼,既然膝蓋骨都碎了,要腿還有什么用?索性送給他作紀念吧。

后來,任鶴給他打了麻醉劑,他昏睡了兩天兩夜。談判期間,他看到了炎夏非,寵辱不驚氣定神閑,烏黑的眼睛飄過他的身體,就像掃過任何令人不悅的事物一樣,即使有些微的不快,也不會影響到整體的大好心情。

這場戰役,炎夏非完勝。哀莫大于心死,他終于死了心。只是機緣巧合,他沒有和任鶴一起上西天,靠著和穆家的交情,他撿了一條活命,拖著破敗的身軀和八九歲的孩子,躲到寧靜的小鎮里茍延殘喘。

沙朗咳嗽了一聲,耙了耙腦袋,因為錢北突如其來的表白而臉紅得要滴血,還極力裝成沉穩鎮定狀:“北北,我知道你愛我。我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愛我。”

錢北的額頭落下幾道黑線。

沙朗撫摸著錢北的發頂,難得嚴肅地說:“所以你讓我等你,什么事都自己去扛。你不該這么做……我放不下你,生怕你生病了,受傷了,心里難受了,還沒有人疼。姓炎的家伙,他或許真心愛你,可他更愛權勢,北北,我不能把你交給他。不,退一萬步講,即使炎夏非變得疼惜你,肯放下權勢,一心一意對你好,我也不讓你走。”

“你還真以為我是什么香餑餑,誰都搶著要?”錢北埋下頭,眼睛對上沙朗露在衣服外的健壯胸肌,臉上滑過紅暈,“我早就打了一折賤賣給你了。”

“那你不能反悔。要什么做保證呢?”沙朗撓頭。

錢北自動降低智商等級配合一下,“需要我寫……”

“哦!!”沙朗靈機一動,“我們拉鉤吧。”

錢北坐立不穩,砰地一聲倒進沙朗懷里。沙朗牽起他一只胳膊,右手小手指勾住錢北左手的手指,嘴里念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先這輩子吧,下輩子的事我們晚點再定,省得死后忘記了。北北,你翻白眼都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沙朗一覺醒來,天光大亮。眨了眨眼,昨夜像是個夢,一片片花雨般劃過。伸出手,只摸到了空出的床位,微涼的溫度。

沒有人。

?!

沙朗猛地爬起來,匆匆下床穿好衣服,恰好此時,凌晨推門而入。

“看到你醒了,我過來交代一下。”凌晨毫不掩飾偷窺的事實,“你走吧。離齊宇羅遠遠的。這是他的意思。等到炎哥醒了,他也放不了你。”

“只有這些?”沙朗抱著雙臂,心情突然很平靜。

“他說,他希望你能理解他的苦心,還有,不要再和小羽攪在一起。”

沙朗點點頭。“我會照做。”

凌晨顯然沒意料到過程竟然如此順利,怕這個愣頭小子心里另有打算,好心地補充道:“小兄弟,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不來。昨晚,你睡下后,他就守在炎哥身邊,到現在還沒有休息過。像從前,他是最關心炎哥安危的人,無論小傷大傷,都衣不解帶地親自照顧。”

沙朗只覺得某根神經被碰觸了,生生的疼:“北北對他那么好,炎夏非怎么忍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到了炎哥的位置,就會知道上位者連愛人都無法保護的苦處了。”

這一套一套的歪理……沙朗揉了揉太陽穴,說道:“等我梳洗完再走,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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