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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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帆羽終于打開了緊閉的臥室門,毫無形象地揉著眼睛,不耐煩地嚷道:“吵什么吵?我在睡覺……”

沙朗透過門縫看到了室內窗明幾凈的景象,訕訕地看了一眼手指沾上的浮土,不計前嫌地打開飯盒,展示一番后問道:“吃晚飯嗎?”

錢帆羽的臉上劃過欲嘔的表情,后退一步,干脆決絕地關門。

華嘉賭場,是G市最有名的地下賭場,也是炎容組的重要產業之一,其分支幾乎覆蓋了全國各大城市。憑借著炎容組的勢力,它得以在黑白兩道風云變幻間長期存在,維持著它獨有的風光繁華。

而此刻眼前的DUKE酒吧,就是華嘉掩人耳目的門面。沙朗扶了扶碩大的墨鏡,吹了個口哨,輕車熟路地走進正門,穿過喧囂的人群,向內部走去。

他曾經以深度考察為名,來過G市著名的華嘉賭場,一夜幾乎輸光身上所有的籌碼,然后又實現了奇跡般的翻盤,賺回了失去的銀子,最終心滿意足地離去。沙朗自知邭獠诲e,可是他也太愛冒險。

冒險多了,輸的幾率就大。

幸叩氖牵荒昵包S哥給的會員卡還能翻箱倒柜地刨出來,沙朗都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邭?mdash;—華嘉賭場還是炎容組的通行證更有效率,不用查身份,刷一下就能進。

沙朗通行無阻地從暗門進入賭場,換了籌碼,開始在各個桌子間徘徊,不時地投幾個小注,眼光在不經意間掃過人群,希望看到一個身影,想念的太久,逐漸白透的影子。

記憶回到白天,他在炎氏大廈下守株待兔,等得時間一長,人都恍惚起來,滑動的門間來來往往不下幾百人,始終不見撞死在柱子下的兔子。

沙朗不敢肯定錢北是否還保持自由身參與炎氏,很有可能錢北被炎夏非藏在某個秘密地方,G市這么大,高檔住宅區一片一片的,他根本無從找起。只有盯住炎夏非的動向,順藤摸瓜尋找到錢北的住處。

兩天下來,別說炎夏非,蚊子都沒有一只,急死他了,頭發一撮撮的掉。再逮不到這只大兔子,沙朗就快崩潰了。

遠遠地蹲在花壇邊,厚重的羽絨服把沙朗團成一個大號的包子,他托著腮,眼神迷離地遠目,天光如洗,藍藍的懶懶的樣子。

“喂,這個鑰匙扣怎么賣?”一個女孩兒停了下來,俏生生地說。

“五塊。”沙朗分外悲情地答道,心中自怨自憐地想,老子一世英名卻落得個在情敵家門口擺攤的下場,我容易嘛我!!

“便宜點嘛~~”女孩兒甜甜的一笑,露出一個小酒窩,放出十萬伏特電流,雷得沙朗僵硬的臉頰又能活動了,不住的抽搐。

“一塊。”美人計下,沙朗拔著脖子越過纖細的身軀繼續監視工作,巴不得她快點離開。

“那這個呢?”她指了指粉紅的發卡。

“額,妹妹你長得漂亮,我買一送一……”沙朗應付著說,眼睛瞄到一個高挑瘦削的男人從門外走出,光看這走路的姿勢,就有幾分風度翩翩的味道。

看不清模樣,但絕不是炎夏非,他可壯多了,散發著窮兇極惡的分子。

沙朗看了一眼,心中一動,又看了一眼。

女孩兒遞錢過來,沙朗愣愣地接了,情不自禁地直起身子,以身高優勢從女孩兒頭頂望過去。

男人一開始和身后的人說話,下樓梯的時候,頭轉了過來,白皙的膚,濃秀的眼。

沙朗大大地張開嘴巴,捶了捶麻木的腦袋:這這這,錢北!

女孩兒順著他的目光也好奇地看過去,像是看到珍奇生物般的喊道:“帥哥……我喜歡的型啊啊啊……”

來不及鄙視某花癡女,沙朗丟下攤子,偷偷摸摸地從花壇邊繞過去,小心翼翼地看著錢北在一個人的引領下,坐上了一輛車。沙朗慌忙打的跟隨,直到目標車輛失去了蹤影。

而那個地方,鮮少有住宅區,炎容組的DUKE酒吧倒是分外顯眼,冷冷清清,和夜晚時的人聲鼎沸大為不同。沙朗當時已經百分之百肯定,錢北就在地下的賭場里。如果炎夏非真的不在他身邊,那可真是天助我也,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走了一圈,籌碼都揮霍地差不多了,仍然沒有捕捉到熟悉的人。沙朗退到邊緣的陰影里,失落而茫然地望著沉迷賭博、或興奮或淡定或懊喪的人群,手指尖神經質地抖動著。他怕自己一個抑制不住,就掀桌砸場了——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局面不假,起碼他可以把錢北召喚出來,再看一眼,再說一句話。而不是這樣傻乎乎地,沒頭蒼蠅般的亂撞。

突然,一個人趁其不意,半捂住他的嘴,將沙朗拖進一個角落里,角落那頭連著偏僻的走廊,晦暗的燈光有某種曖昧的暗示。

沙朗驚訝轉為憤怒又轉為不可思議的平靜,他的背緊貼著那人的胸膛,清談柔和的氣息蔓延到他的鼻翼,使他置身于類似于吸食毒品才會產生的迷蒙幻境,瞬間竟無法思考和言語,只是貪婪地享受著片刻的馨然。

耳邊,傳來低低的、輕柔的聲音:“別傻愣著了,跟我過來。”

沙朗不敢回頭,握住了搭在肩膀上的手腕,深呼吸。

“快點……”他催促道。

沙朗如夢初醒一般轉身抱住了錢北,胡亂地吮吻著他的唇,兩個人跌跌撞撞地穿過長廊,撞進一間休息室。錢北被吻得大腦缺氧、呼吸急促,稍稍推開沙朗反鎖住房門。

“別開燈,房間里有攝像頭。”

“走廊里應該也有監控設備……”沙朗頭腦清醒地表示了擔憂。

“我們走的是監控死角,沒人發現。”錢北說。

“哦,那我不客氣啦!”沙朗猛然將錢北壓在墻壁上,用行動對“不客氣”做了具體化、深層次的解釋。

可憐了錢北氣都喘不勻了,靠著墻壁絕望地祈恫灰腥岁J進來。敢在炎容組的地盤上偷情,一旦被發現十個小命都不夠賠的。

所謂的色膽包天,也不過如此了吧。

第二十八章:敘舊

沙朗激動得滿臉漲紅,一手箍著錢北纖細的腰,溫熱的觸感促使他大腦一熱,索性將衣服向上擼到胸口,低下頭又是舔又是咬,忙得不亦樂乎。

錢北高高地仰頭,雙臂環住沙朗結實的臂膀,放任他駕輕就熟地解開自己的腰帶,寬松的西裝褲一路褪到膝下。

“抬起一條腿,乖。”沙朗附到錢北耳邊低語。曖昧的熱氣噴上來,輕而癢的電流一般順著耳朵直達心底,他不由自主地滿足了戀人的要求,肌膚緊貼的感覺讓他擔驚受怕的同時,也體會到了無比刺激的快感。

沙朗將錢北微微托抱起來,承受了他大部分的體重,控制不住的欲望如脫淼牧荫R一般奔騰而出,腦中所有的思維都蒸發了似的,只剩下臂彎里被自己結結實實占有、顫抖不止的身體。

咽下即將脫出口的呻吟,錢北看著沙朗帥氣的面龐,低下頭,一點點的吻他的唇瓣,輕柔小心的舌被沙朗輕易虜獲,交纏的舌尖流轉著甘甜而醉人的味道。

事后,沙朗緩緩地撤出來,隨著接住了錢北虛脫下滑的身體,把他抱進旁邊的衛生間,打開暗燈,用溫水幫對方清理。

“你答應過的,一輩子在一起。”沙朗因為錢北的神游而微微皺眉,擰干毛巾的同時鄭重地宣告,“差一年,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

“我怎么會有你這樣不長腦子的虞姬。”錢北手指點著沙朗的腦袋,撲哧一笑,橘黃色的暖光襯得眼波流轉,像是盛滿了細碎的星光。

沙朗看得呆了。心里不知為什么突然一疼,這許多天來極力忽視的埋怨、不解、擔憂、挫敗等等疑難情緒紛至沓來,和現在的興奮期盼之情揉在一起,說不出的苦澀。他黯然地低下頭,蚊子叫似的說:“北北……我……”絞著雙手,沙朗不知道到底要說些什么,他不要誓言不要保證,他只想帶走自己遺落的珍寶。他也明白此時此刻,這樣的想法無異于天方夜譚。

任何人滿足了一個愿望,便會貪婪地奢求下一個,永無止境。前兩天沙朗覺得只要看錢北一眼就足矣,可是一旦見到了,便得寸進尺地想抱他,看他臉上泛起隱忍而羞澀的表情,微啟的細薄嘴唇紅潤鮮美,說不出的風情。迫切的,執著的,認真的,要與他十指相握,就這么簡單純粹地陪伴。

錢北看了眼腕表,“我們還有一個小時。沙朗,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平常,他會在華嘉呆到半夜三點,然后凌晨會過來接他。華嘉曾經是錢北掌管的地盤,因此對于他的監視十分松懈,只要他不出這座地下城,炎容組的人不會對他有太多干涉。這是炎夏非賜予他的有限自由。

炎氏總部的大樓上,錢北從二十層高的落地窗前向下望,雖然隔著一層堅實的玻璃,似乎還能感覺到外面刺骨凜冽的北國寒風,刮得樹枝嘩嘩作響,地地面浮著昨夜未曾消盡的寒霜。那個人蹲坐在路邊,身體縮成一團,頭發亂糟糟的,看不清任何面目表情。他總是看似無意地盯著大門,好像在期盼,好像在傷感,好像只要人不出來,他寧愿從早到晚,從冬到秋,等上一輩子的光陰。

對于逃回舊情人身邊然后音信全無的賤貨加混賬,他難道不恨嗎?為什么還過來?錢北當時想沖出去,沖到那個傻瓜面前,讓他死心讓他有多遠滾多遠,最好再也不要記得自己的存在。結果,在錢北走出門口的同時,下意識地選擇了落荒而逃。其實撇開不想引起炎容組的人注意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無法坦然地面對那雙清澈烏黑的眼睛,棄犬似的無辜憨厚,可憐巴巴。

這種臨時起意、有百害而無一利的偷情行為并不在錢北的考慮范圍內,但是回想起在監控器中看到的失落呆望的人,以及在重逢一刻那瞬間點亮的烏亮眸子,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堅持都灰飛煙滅。面對這樣的沙朗,他無法拒絕,無法推開。

錢北知道,他欠了沙朗太多,早已還不清了。

沙朗蹲在地上幫錢北穿好衣服,自己紅果著上身將他從衛生間抱到臥室的大床上,雙眼在漆黑的情況下慢慢適應,能隱約看到大致的輪廓。

“對了,這個給你。”沙朗把貼肉放的芯片拿出來,遞給錢北。錢北看也沒看,將芯片收好。

“沒想到小羽回來了,還找上了你。虧得我當初千叮嚀萬囑咐,不許他淌這趟渾水,和炎起沖突。”

沙朗敏感地到了一個親密無間的“炎”的稱呼,腦袋中嗡嗡作響,炎,齊,代表諾言的墜子……下意識地把他鎖進懷里,感覺到錢北修長的胳膊搭在自己頸間,而他緊貼的胸膛規律地起伏,令人安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料蔓延過來。

“這里面有五年前炎容組近80%的地下賬目,而且小羽既然把這個傳給我,他應該存有拷貝的副本……天,這不僅可能毀了炎容組,還會造成全國勢力的大洗牌,后果不堪設想。我不該把這個秘密告訴小羽,都是我的錯。”

“別這么說。”沙朗安慰道。

“我一直是這樣,根據情況做出看來最明智合理的選擇,無論對炎,小羽,你,我都認為自己盡力了,卻得不到預想中的結果。其實我才是最混蛋的那個,沒有權利去責備別人。炎恨我背叛了炎容組,小羽恨我將他推開,你也恨我嗎,沙朗?”

沙朗搖頭,怨婦狀告白:“我不恨你,一心一意等你回來。”

錢北望天,淡淡一笑,說:“你呀。為什么不在家里好好呆著,顛顛地跑到G市觸炎的霉頭?我好不容易把你保下來,如果你不安分的話,炎可能不像上次那樣客氣了。”

“這次我保護你。”

“時間緊迫,我們進入正題吧。”還有四十分鐘。

“北北,關于過去,我已經不在乎了,你不說,我不問,讓它過去吧。”沙朗按捺住好奇心,怕錢北會觸到以前的傷心事,另一方面,他對錢北和炎夏非的過去一直存在逃避心理,恨不得刷一下忽略過去。

“……我都不介意,你好好聽著就行。”

“哦。”見錢北如此淡定,沙朗放下一顆心,霸道地攬住愛人的腰,神色凝重地盯著錢北的臉,準備隨時獻上治愈系的深愛之吻撫平他眉間的傷痛。

錢北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一下,然后開始進入敘事狀態。

“十多年前,華嘉曾經是我父親的產業,父親死后,華嘉即被炎容組吞并,我也在同時認識了炎。其實我也是半個黑道出身,卻從心里厭惡這一行勾當。二十多歲的我進入炎容組核心,在幫內地位僅次于炎和容滿,明知炎容組的漂白無望,但是仍存有幻想,希望能過上平靜的生活。六年前炎容組和斬江組內部矛盾開始激化,我整日提心吊膽,盡管多次和炎攤牌,他并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我行我素地冒險。

“我不想和炎分開,因此為了炎,為了小羽,我決定冒一次險。如果成功了,炎容組垮臺,我們和黑道斷絕任何關惜,過上想要的生活。所以我和斬江的任鶴,進行了暗中的接觸,我……告訴他容滿的行蹤,換炎的命。”

沙朗心里一震。他想不通錢北能夠執拗到這個程度,在炎容組里,背叛可是死罪。“你相信任鶴那只狐貍?他怎么可能放過最大的敵人?”

“我信他。”錢北瞇細了深深的眼眸,“他是個惡人,卻不食言。”

“恰巧容滿被秘密刺殺,炎容組高層便缺失了一根頂梁柱,而炎要接手容滿留下的攤子,弄得焦頭爛額,任鶴趁此機會四處挑釁,黑道上的火并打殺開始升級,大好愈演愈烈之勢。不愿面對容滿的死,我索性以管賬為名逃到國外。結果人算不如天算,賬本居然部分外泄,而作為首位嫌疑人的我,竟然是第一個發現泄密的人。”

“于是你拷貝了一份?”

“報應來得太快,我知道自己一朝做錯再也無法挽回,于是在最后留了一條退路。”

“……你應該第一時間和他解釋……”

錢北搖了搖頭,“你不懂黑道的法則嗎?因果輪回,血債血償。我因為賬本的事被抓。那泄漏出去的四分之一的內容,給炎容組的創傷甚至大過了容滿的死,甚至警方都開始了正式調查。不知幸還是不幸,盡管那攤污水結結實實地撒到了我身上,容滿的事倒沒有揭發出來。為此,炎廢了我的雙腿,并且把我交給了任鶴,作為利益的交換。

“炎容組聯合穆家的勢力,聯手進行反撲,那是火并最激烈的階段。任鶴狼狽地退走,以我作威脅要求談判。炎親自來談判,作出了許多對他而言并不劃算的承諾。我是在路上被任鶴扔了下來,他讓我自生自滅,再也不要出現在他面前,沒想到十分鐘后,他自己先掛掉了。”

沙朗咽了一口口水,炎哥真是大義滅親的類型,換成他可做不來這種事。他插言道:“炎夏非沒有來救你嗎?”

錢北拍拍沙朗的肩頭,似乎是讓他安心:“如果不是炎在任鶴逃走的必經之路上布置了炸彈,我本以為他是為了我。齊宇羅已經死了,愛恨已斷,我現在和他毫無瓜葛。”他曾經想過和炎夏非做個魚死網破的了斷,是什么動搖了決心呢?或許,就是這個愿意一直抱著他,照顧他,對他不離不棄的人吧。

“你不愛他了?”沙朗急迫地問道。

錢北揉揉眉角,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自從你說拜訪了容華,也就是容滿親妹之后,我就預想到了炎必然要追來。果然,他給我傳了一個紙條,讓我在此之前主動找他。我不想你攪進來,可你呀,削尖了腦袋往里鉆,上一次你魯莽地玩跑路,怎么樣,才一晚上就被截住了,要不是我打了那個電話,你的小命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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