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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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哥,按老規矩辦么?”

“嗯。”

沙朗打了一個激靈。炎容組鏟除異己的老規矩,不僅是殺人滅口,據說還要毀尸滅跡,最后落得連個遺體都找不到……

他掛了就掛了,可他是拖家帶口的人啊,留下錢北孤孤單單一個人在這世上,他現在鬧別扭不要緊,如果聽到自己慘死的噩耗,一定難受得不得了,萬一想不開要尋死怎么辦?那個炎夏非根本靠不住!冷血兇殘,活脫脫現代的西門慶翻版,怎么可能真心疼惜別人的老婆?

北北,我死了也會回來保護你的……

剛剛積極補腳的哥們掏出一把尖刀,雪亮的光閃過沙朗的臉。

“大哥,您刀法好嗎?小弟求您就別給咱零碎折磨了,這千刀萬剮的活也太費事不是?您殺人無數,肯定下地獄底兒的命,小弟在閻王爺面前給您請個情,讓您升到十七層地獄快活……”

面癱兄的臉頰上肌肉抽搐,高高地豎起匕首,向下扎去。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幾乎在同時,一曲絕對不適合此情此景的圣誕歌歡快地響起。

沙朗用最后一絲力氣,猛地偏過身子,刀尖一錯戳進手臂。對方連忙拔出兇器,死死摁住沙朗的身體,就要第二次下死手。

“最后一個請求,讓我接電話。”他喘著粗氣,向炎夏非請求道。如果幸叩脑挘鞘撬詈笠淮螜C會聽錢北說話。

叮叮當,叮叮當……

炎夏非使了一個眼色,一個保鏢從沙朗衣服里搜出歡騰著圣誕氣氛的手機,遞給主子。

完全無視沙朗的要求,炎夏非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電話。

沙朗豎著耳朵聽著,無奈手機的隔音太好,或者說電話那邊的人說話太輕,一個音節都聽不到。而一聲不吭的炎夏非則面色越來越沉,握住手機的指節嘎嘣嘎嘣響。

兩分鐘后,炎夏非泄憤地將手機甩到墻上,零碎的遺骸噼啪地掉落在地。

“我們走。”

“他呢?”面癱兄的刀還架在沙朗的脖子上,恨不得一刀送這個白癡上西天。

“不管他。”炎夏非轉頭對沙朗說,“饒你一次,以后夾緊尾巴做人,不要出現在宇羅面前,否則我見一次宰一次。”

后者連撐起腦袋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副撲地死尸狀,徹底昏迷之前還忿忿地想:我見錢北又不是見你,關你鳥事,現今的小三都這么猖狂?……

第二十五章:辭舊迎新

陳舊泛黃的白床單,高高掛起的帶狀液體,充斥在鼻端的消毒水味,走廊中咚退幤返男≤嚢l出的清脆碰撞聲,每一樣都極大地刺激了百無聊賴的黃了了,只覺得小醫院的缺點被放大了一百倍,變得愈發不可忍受。連屁股底下的木頭椅子,凹凸不平的表面上突起的釘子都硌得慌。

更不用提赫然躺在眼前、面目如豬頭的某人尸。

她心火頓起,把修指甲的銼子扔到一邊,指著他的鼻子橫眉立目地指責道:“你這只傻瓜,世界第一號的大傻瓜,弄得雞飛狗跳、人財兩空才滿意是不?”心念一轉,口氣馬上軟了下來,尖厲的語調也帶上了哭腔,“小沙啊別生氣,我不怪你,都怪我光顧著美男,把兄弟撂在一邊不管,好幾個月都沒有聯系你,害得你成了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盡管正處于深度昏迷狀態,沙朗的眉梢還是反射性地跳了跳,假如放在平常他早就將吵吵鬧鬧的女孩兒一掌削飛——當然,看在性別的份上,他下手會輕點。

直到護士透過半開的房門,嚴正警告“醫院重地禁止吵鬧”之后,黃了了才抹干眼角擠出來的眼淚,抽抽噎噎、楚楚可憐地安靜了下來。雖然她那顆漂亮的小腦瓜里除了美男、外表、吃喝玩樂之外很少有其他的考慮,但無論如何,沙朗在她的感情列表中畢竟占據著一席之地。具體地說,一段時間內她迷上了某帥哥,沙朗的地位便退居其次,而帥哥常變而哥們長存,因此就綜合排名來說,第一位的是老爹,第二位就排上沙朗了。她偶爾想起許久未聯系沙朗這個事實,心里頭還是愧疚加埋怨的,混合而酸酸的情懷。

她最近一次聽說沙朗的消息,是從黃老爹那里——她聽說死孩子居然決意脫離炎容組,改頭換面做個本分人,而這根本和沙朗的痞子本性不符嘛!肯定是為了錢北自我犧牲唄,這個白癡。

黃了了自我檢討,覺得自己只知道趴在沙灘上曬膚色,而對沙朗不聞不問的行為的確不妥,但是和錢北令人發指的行為比較起來,她也就算個無知而善良的少女。當收到胖子的信息后,黃了了匆忙地從度假勝地趕回來,結果發現小小的古鎮已經被各路人馬翻得底朝天,沙朗和錢北不知所蹤,而且和兩只小跟班都失去了聯系。她心急火燎地懇求老爹放干兒子一馬時,只看到他眼中的失望和無奈。

“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是不想幫,而是根本幫不了。”四十歲的老爹碾滅煙頭,仿佛蒼老了十歲,“他想讓誰死誰就會死。除非那個人肯求情。”

錢北不是愛他的嗎?看起來那么倔強的人不可能輕易點頭,不過應該一旦默認了就會堅持到底吧。她羨慕兩人之間那種相濡以沫的甜蜜,敬佩嫂子居然能夠安于那種過分平淡的家庭生活,淹沒在柴米油鹽醬醋茶之中,尤其是在百花怒放的春天里只守著一根枯黃小草。沙朗當哥們還可以,做伴侶的話……黃了了打了一個寒戰,她會忍不住投毒趾τH夫。

退一萬步說,即使錢北不喜歡和沙朗在一起了,也不會見死不救啊。她焦急地在鎮子周圍四處轉悠,回想著所有可能的藏身地,頭發都掉了一把,仍然沒有頭緒。

直到她接到錢北的電話,那邊的聲音平靜得像遼闊的海面,內里暗涌的情緒她聽不懂。當她激動地問你為什么不自己告訴沙朗時,錢北淡淡地答道:“那樣只會讓他更激動。”

黃了了怒,事實證明沙朗確實不激動,他根本就不聽她的話!

活該!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都是你自找的啊你!

手心癢癢的黃了了舉起手掌,掃了一眼悲戚的豬頭、斷裂的肋骨、包扎的手臂、石膏包裹的大腿,不得不忿忿地砸在床墊上,震得床上的人猛地一顛。

“喂,大姐!”兔牙端著雞湯全速沖進病房,用身體將黃了了隔絕在安全距離之外,抖著小嗓門說:“這才一會兒功夫,我剛把飯買回來您就要對病人伸出魔爪?”

“……”

沙朗身上的傷說輕不輕,說重也不重,本著一貫打不死的小強的旺盛生命力,昏睡兩天之后,終于在黃了了兔牙胖子殷切的目光里幽幽轉醒。他眨了眨眼,環顧四周,打了個小哈欠,然后接著睡。

他只是閉著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眼前黑漆,猶如覆蓋著大團看不穿的厚重暮臁K撕芫茫匀挥X得疲累,或許是因為夢境太長太真實,讓人不能自拔陷入其中。

夢里沙朗興高采烈地準備了一桌家常便飯,有菜有肉有湯,看起來豐盛美味。他還點了幾根蠟燭,插了兩根玫瑰花在水晶瓶子里,工工整整地擺在中央,打開窗簾關上主燈,一室幽暗獨留一隅溫馨。

他坐立不安地在屋子里來回走動,挺括的西服、緊緊的領結、硬邦邦的皮鞋,沒有一樣是沙朗習慣的,但是錢北喜歡,說這樣打扮顯得他莊重英俊,如同換了一個人。

換了一個人?沙朗當時來不及多想,已經被錢北突然而來的親吻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飯菜有些涼,沙朗垂頭喪氣地回到沙發上,心想他再不回來,這還驚喜什么勁,虧得今天還是他們的紀念日,難道他都忘了不成?沙朗耷拉著腦袋,怨婦狀冥想許久,充分發揮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直覺綠云壓頂、熱血沸騰。

“媽的,敢搶老子的人!我不宰了你不姓沙!”豪言一出,立即奔向廚房操起兩把新開刃的菜刀,做飯時他還用來切過排骨,快著呢!師出有名的沙朗健步如飛,磨刀霍霍地沖出家門,驀地闖進了另一個寬敞豁亮的空間,一個大床不期地闖入眼簾,還是酒紅色啊酒紅色!

惡俗的顏色不要緊,倒是把白皙的身體襯托地愈發明顯。底下人的一條腿還纏在上面人的腰上,隨著節奏不住的扭動身軀。雖然沙朗也知道錢北身體上的殘缺,可是雪亮的眼睛告訴他,那個蛇一樣折起身體的青年可不就是錢北嗎?只是更加年輕鮮活,小腿修長結實,連腳都長得秀氣白皙,玉雕的一般。

沙朗抹了一把汗,深刻體會了捉奸在床的丈夫的沉痛而憤懣的心情。尤其令人發指的是,床上的人絲毫不受他的影響,繼續著某種少兒不宜的邉印I忱蕜γ嫉关Q虎目圓睜,手舞兇器大義凜然地喝道:“奸夫淫婦,還不……住手!!!”

錢北推了推身上的男人,男人隨之回頭,正是炎夏非。與匆忙穿衣服的錢北不同,恬不知恥的西門慶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原始狀態,反而鎮定地面向沙朗,毫無愧疚羞恥之色,反而一臉冰凍的不爽與警覺:“你是誰?怎么進來的?”

“靠,剛打了老子,就不知道老子姓甚名誰了!挺清楚了,我叫沙——朗——”沙朗把刀在炎夏非脖子上比劃,掃了一眼低著頭的錢北,以為老婆正處于悔恨加內疚的漩渦之中,心中暗嘆: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回家再進行忠貞觀念再教育吧!他撤下滿臉兇相,和顏悅色地對錢北說,“北北,我不怪你,快點跟我回去。”

“你認錯人了吧,我姓齊,不是你說的北北。”錢北披著白襯衫,也就二十歲出頭和沙朗差不多的年紀,相貌精致俊美,帶著蘋果色的健康紅潤。

“你……多大了?”

“二十二。和你一樣。”錢北展顏一笑,既陽光又傲氣,是他沒有見過的、屬于齊宇羅的表情,“我的世界里沒有沙朗。從來沒有過。”

沙朗退后了幾步。這是十年前,他十歲,和錢北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如果事情按照原本的軌道發展,錢北擁有雙腿,愛人,朝氣而美麗的生命。

那他現在又在什么時候?他們不是已經共同生活了好幾年了嗎?不不,他記得……那個人把老婆搶走了……

“喂,老娘眼巴巴守了你兩天,既然醒了就別挺尸好不好?”

沙朗睜眼,瞅著眼前放大的慘白面孔與猩紅嘴唇,干巴巴地喚道:“兔牙……”

“到!老大,喝口清湯~~”兔牙端著湯上前,恰好把黃大小姐擠到一邊。后者不悅地嘟起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沙朗抿了一口湯,濕潤了干澀的喉嚨,“有他的消息嗎?”

兔牙和胖子面面相覷,然后同情的眼光落在粽子似的沙朗身上,沉重地點點頭。

“他現在G市,和炎哥在一起安樂得很,怎么看也不像被強迫的。”兔牙咬咬下唇,“他甚至……走之前都打個電話沒有問老大的情況,更沒有親自過來看看。天涯何處無芳草,老大,您……”

沙朗沒出聲,默默地喝湯。黃了了望了他一眼,冒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錢北通知她去救人,證明他對小沙還有幾分情分,不愿事情變得太糟。不過這樣冒失地告訴沙朗的話,非但于事無補,反而可能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他死了心最好,再癡纏過去,諒炎夏非心大量寬,也絕不會允許情敵整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蕩挑事。

唉,做女人難,做體貼的女人更難!黃了了搖搖頭,伸了個大懶腰步出病房,盤算著是按照從前的標準給沙朗物色標致的妹妹好呢,還是按照最新標準找一個瓷娃娃小正太?嗯,要清秀,單蠢,感情前科、各種殘疾一概不要,如果神似充氣娃娃或者小人偶,那就完美了。

她很少做計劃,可是一旦制定了就會施行。正當沙朗蝸牛一般趴在窩里養傷養神的時候,她放下了自己后宮經營,專心挑選起美少年美少女,在外美其名曰“梅景鎮第一屆選美大賽”。鎮子小是小,但作為南方臨水的小鎮,頗有小橋流水的古典味道,養出來的小孩也水潤潤的,掐一把都能捏出水來。海選很嚴格,復選更是苛刻,黃了了的幾個美男妃子被支使著主持選美大賽,搞得眼花繚亂、眼冒金星。小太妹的影響力果然不可小覷,還有巨額獎金和美人評委的加盟,此活動紅紅火火的展開,清清冷冷的落幕。

參選的有幾百,只剩下孤零零一位,算上黃了了和美男ABCD,總共六個大神存活在異度酒吧的平臺上。公布結果后,粉絲觀眾們撇著嘴紛紛散去,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這是暗箱操作啊!那個男孩子,要氣質沒氣質,要長相沒長相,小學沒畢業的娘娘腔,哪里比得上人家的橙子!橙子橙子長得好帥啊!據說是叉叉中學的校草?”

“我還是喜歡小西,甜甜的女孩兒,那個智力題的環節她答了滿分!全對!除了那個白癡之外,所有的人最差也會作對三分之一啊!而他……我敢確定他一個都不會,唯一的正確答案肯定是蒙的……”

周圍的人狂表同感。

兔牙擦了擦腦門的汗,分開眾人,笨拙地爬上臺子,對著一直低著頭絞手指的少年打了一個招呼。

少年長得不矮,一米七左右,就是這一身打扮土氣了點,頭發長的蓋過眼睛,膽怯而羞澀,說話簡直像蚊子嗡嗡叫。聽到兔牙喊他,他粉嫩的唇抿緊,兔子似的縮到了黃了了身后。

“這個不是傻的吧?”兔牙有幸觀看了決賽,對于這個3號的表現非常無語,拉過黃了了小聲問道。

“智商管P用?這樣的男孩才是理想的小寵物!小兔子小貓小狗,他扮起來絕對超萌!記住,聰明的沒好貨,不知道三從四德婦道人家的本分,遲早爬墻跑路!”

兔牙瞅著唾沫橫飛的黃了了,沒捕捉到一絲一毫婦道人家的氣息和潛力。

“我帶小兔子走啦,嘿嘿,去撫平小沙內心的傷痕……”黃了了攬著3號小白兔,在美男環繞下高調離場。

兔牙歪著腦袋,心想好眼熟的男孩兒,在哪兒見過捏?3號,代號小羽,想起他磕磕巴巴地說什么天使的小羽毛的時候,自己差點沒把隔夜飯吐出來,眾人也彎下腰嘔吐狀。

不用說,這件新年第一件囧事,胖子和他都一致同意瞞著沙朗,可俗話說丑媳婦也得見公婆,額,見相公。面對這樣極品的生物,老大會是什么反應呢?兔牙點了一杯小酒,不由得擔心起大病初愈的沙朗,能否經受得住這份天降大雷。

沙朗確實被實實在在的雷住了。他還拄著拐杖,在自家窗前向北遙望G市,感慨萬千,恨不得身插雙翅飛到千里之外的北國,在一襲風雪之中和錢北無意中邂逅……

酸是酸了點,但情感是真的。

咚的一聲,沙朗反身望去,見以黃了了為首的一干人等破門而入沖進客廳,正中的女孩兒蹬著高跟小皮靴,“登登登”踏破若干板磚,氣勢十足地來到沙朗近前,雙手平身,夸張地喊道:“Surprise!!”

沉浸在愉悅的憂郁里的沙朗,頓時滿臉黑線。

黃了了甜美一笑,閃開身子,背后站著一個少年,純白毛衣發白的牛仔,米色圍巾松松的圍在頸間,新吹的頭發在臉頰一側形成微卷的弧度,顯然之前被黃了了仔仔細細地打理了一番,可以稱得上簡單大方、純純美美的小正太。極度符合黃了了為沙朗量身制定的擇偶理想。

她充滿期待地,看到了沙朗臉上驚艷的呆滯表情,和與此同時少年亮出的招牌純情笑,毫無心計的可愛模樣。她得意洋洋地向愛妃們比了一個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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