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記+番外——宮水疾
宮水疾  发于:2012年10月26日

关灯
护眼

******

“只有在受傷的情況下,你才會主動來到我身邊。有一次你抱著小羽罷工加逃家,結果一聽到報紙上以訛傳訛的消息,就風風火火地飛回來了。”炎夏非嘴唇很白,翹著微微的弧度,硬朗的線條溫柔起來,漂亮的眉目閃爍著異于蒼白面色的飛揚神采。

錢北削了一個蘋果,切成塊,插著牙簽遞到炎夏非旁邊。“你居然記得我這些傻事。”

“我記得。七年的點點滴滴,什么都記得。你走的五年時間,我日日夜夜都想你,這兩枚戒指我還掛在脖子上,你看,和當初一模一樣……”

“我以為你已經扔掉了。”錢北止住了炎夏非扯衣服領子的動作,俯下身子幫他整理好。

“宇羅,我們很久沒有這么平靜地說話了。”

“你有什么想說的,都說了吧。”錢北偏過臉龐,他很想哭,不知道為了什么。

這個人,他真心的喜歡過,愛過,為其傾盡所有的付出,可是太遲了。物是人非,病弱的熟悉俊顏能喚起他舊日的憐憫,卻點不燃成堆的灰燼。

“我知道任鶴對你有愛慕之情,所以我沒想到他會那樣折磨你。容華截下了你的消息,我,當時沒看過錄像帶。直到任鶴那個惡魔把……送到炎容組,容華瞞不住了,我才知道你的境況。我趕了過去,想要救你,可是你那么虛弱,任鶴的看守太嚴密,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路上的炸彈,也是容華安放的。我知道這件事后,就把容華逐出了炎容組。”

“她是為了你好,一直把你當做最親的弟弟,你不該那么對她。”錢北說,“其實不止是她,原來容氏的人必然懷疑我害了容滿,都想殺了我吧。一報還一報,我也不虧。”

“宇羅……”炎夏非咬住嘴唇,“我恨不得將任鶴千刀萬剮,把動過你的人切碎了喂狗。試著原諒我,給我們的感情一次機會,我會加倍地補償,只要你在身邊就好……”

錢北呼吸一滯,眼底浮現出一絲悲涼:“炎。如果五年前你這么說,我會很欣慰。可是,現在又有什么必要呢?我愛的人不是你,我恨的人已經死去,炎,我最后一次求你,放我一條生路。”

炎夏非沒有接話,拿起一塊蘋果塞進嘴里,寂靜的室內只剩下咀嚼蘋果的咔嚓聲。一個醫護人員走進來換了一袋新血漿,錢北看著暗紅色的粘稠血液順著管子注入到炎的體內,仿佛又看到了昨晚炎的鮮血,汩汩流逝的生命。他不得不在乎,因為這個人,他已經在乎了太久,愛恨交織,最后沉淀成了某種棄婦式的哀怨。逞強般的口口聲聲說著不怨恨,卻緣于怨恨太深,不愿回首。

“宇羅,陪我睡一會兒,你一夜沒睡吧?”炎夏非疲累地閉上雙眼,撩開被子一角。床鋪很大,多一個人也不顯得擠。

錢北起身,十分鐘后返回,干凈的浴袍帶著沐浴液的淡淡清香。他剛在邊上躺好,就被一把拉到了大床中央。距離很近,近到能清清楚楚聽到彼此的心跳。錢北小心地避開炎夏非的傷腿,頭暈暈的,困倦潮水般襲來。

“沙朗走了?”炎夏非本性驕傲,其實壓根不把小蝦小蟹放在眼里。沙朗是個威脅,或者說麻煩,但絕沒有到對手的程度。

“嗯。我放的。”錢北打了個哈欠。

“小羽的事我來處理,你別插手。我怕他們對你不利。”

“炎容組的分裂勢力……還是這么強啊……”錢北睜著眼睛,迷茫地想了想,然后又放棄地閉上。太困了。

安眠藥是不是放多了?炎夏非拍了拍錢北的肩,柔聲說:“傷害不了你。”

錢北搖了搖頭,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把半張臉壓到了枕頭底下。炎夏非盯著看了一會兒,伸出一只手,將快要壓出印子的臉側過來,正對著自己。

俊秀的眉目,挺直的鼻梁,那漂亮的唇瓣只有嘗過了,才知道有多甜美。

碰過他的人,都不能活。任鶴死了,他的五個心腹,炸死了兩個,剩下的三個在多活的七天內生不如死。

沙朗不能留,但不急于一時,等到宇羅的感情淡了,再做不遲。有一點,炎夏非從沒有懷疑過——“炎和齊,一直在一起,無論何時,無論發生什么事。我們發過誓的啊。”

第三十一章

接下來的一個月,對于錢北來說,過得風平浪靜,波濤暗涌。位于郊區的別墅被嚴密地保護起來,炎容組高層匆匆來去,表情肅穆而緊張,一副應對危機的架勢。錢北不止一次體驗過這種如臨大敵的氣氛。

唯一不同的,就是此時此刻站在他面前,身著米色棉質家居服,笑著問他早飯吃煎蛋火腿還是油條清粥的高挑男人。錢北抱著被子坐起來,香肩微露春色半掩,沙啞著嗓子說:“隨便。”然后,自顧自地穿衣,下床,搖著輪椅去衛生間洗漱。

炎夏非不死心地追過去,彎身環住錢北的脖子,在臉頰上印了一個吻,說:“這樣不是挺好嗎?過了這段特殊時期,我就退出炎容組,和你一起去國外生活。小羽這次惹了大麻煩,不過你堅持的話我也不介意多帶一只拖油瓶。”

炎夏非傷愈后,并沒有出這座小樓,而是把所有的工作都挪到了二樓的書房,白天騰出幾個小時接待外人、處理公務,其他的時間都陪在錢北身邊。在錢北有記憶以來,還沒有如此被“專寵”過。

“小羽他……”錢北和小羽沒有任何血緣關系,只是看他缺少親情,可憐得緊,于是自小羽年幼的時候起就開始既當爹又當媽地照顧,不間斷地養育了十多年,如同像親生父子一般。相反,炎夏非并不喜歡孩子。他關注小羽,與其說是親情使然,不如說是愛屋及烏,疼愛情人的同時免不了疼寵情人的孩子。

炎夏非安慰道:“胡山那只老狐貍,估計從一開始就想控制住小羽,別擔心,小崽子把自己保護得不錯,只是因為沒有達到目的有點沮喪吧。”

“抓住狐貍了嗎?”錢北皺眉,記得當年胡山就不是省油的燈,憑借元老地位在炎容組享有很高的威望,沒想到他竟然是分裂勢力的幕后黑手。

“他死了,只剩下幾只漏網之魚。宇羅,我保證真的沒事了,再也沒有什么能阻止我們在一起。”炎夏非淡淡一笑,推著錢北向餐廳走去。整個小樓進行了一次整修,無障礙通道的設計,最大限度地方便殘疾人行動。

寬敞的飯廳,桌上擺滿了令人食指大動的食物,顯然并不像炎夏非剛剛說的那么簡單,品種繁多,香氣四溢。錢北來到飯桌前,雖然沒有什么胃口,但在炎夏非殷切的眼光下只得敷衍一番,徑自切了一塊煎蛋放進嘴里。

炎夏非坐在他對面,注意力幾乎全部放在了錢北身上,自己都很少動早餐,只喝了半杯黑濃的咖啡。

“喝咖啡對胃不好,喝點牛奶。”錢北剛說完,才意識到炎夏非向來討厭牛奶的腥味,死都不會碰這種東西。都是沙朗害的,一捉到錢北喝咖啡就跳腳,反復地強調這句話,聽著聽著,戒咖啡,喝牛奶,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炎夏非湝一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整個表情都生動了起來,“好啊。你關心我的時候,感覺和以前一點都沒有變。”

拿起一只盛滿熱牛奶的玻璃杯,錢北向對面遞過去,對方微涼的手指觸到肌膚的一刻,他的心里猛地一震,突然被子從指間滑脫,砰地灑到飯桌上,熱燙的液體弄臟了飯菜和桌布。

“對不起。”錢北盯著凌亂的飯桌,低聲說。

炎夏非將錢北推到離桌子較遠的地方,示意門口的女仆收拾殘局。遠處侍立的女仆提著水桶和抹布,低頭匆忙地收拾著一片狼藉的桌面,而后又默默離去。

“燙到了嗎?”炎夏非關切的問道。

錢北答非所問地說:“對不起……我做不到。”

“嗯?”

“有句話說的對,覆水難收,有些裂痕無法修復。即使沒有沙朗,喪失了起碼的默契和信任,你我之間已經不可能了。這場溫情戲該散場了吧。炎容組的危機仍然沒有解決,倘若你不醒悟,那麻煩永遠都不會終止,要知道,有利用價值的棋子不止狐貍一人。”

炎夏非溫柔的表情驟然變冷,直勾勾地盯著錢北的臉,“原來這么多天你一直在敷衍我,沒有半點真心……哈哈哈……你置我于何地,齊宇羅?”

“炎,求你。”

極力抑制住翻騰的怒火,炎夏非扯起一抹陰霾的笑容:“沙朗真的那么重要?”大手摁住了錢北的脖頸,“我寧愿殺了你再自殺,也不能讓別人討了便宜……”

攏住脖子的手逐漸加力,炎夏非看著白皙的面龐憋成紅色,烏黑的眼睛緊緊閉著,睫毛抖動不已。

愛他的心情從沒有變過,可是傷害他的元兇正是自己……

炎夏非驟然松開了雙手,頹然地倒在沙發上,錢北捂著喉嚨費力地咳嗽,一側的頭發半遮住了重新蒼白的臉頰,只能看到一串晶瑩的水跡從眼角一路劃過腮,落在肩頭的單衣上。

“其實我才是任性的那個。宇羅,你走吧。”炎夏非把頭埋進手臂里,聲音悶悶地傳過來,“趁我沒有后悔,去找那個人,然后好好過一輩子。他如果對你不好,你千萬不能像對我似的一味忍讓,我知道了,也不會饒了姓沙的臭小子。”

錢北搖著輪椅退了兩步,輕輕地告別:“炎,再見。”

眼角瞥過熟悉的身影,無法冷靜地說再見,這不是料想的結局,不是的。炎夏非盡最后的力氣咬住嘴唇,怕他自己會在最后一刻泄露出隱藏在心底的軟弱,卑微地跪地乞求,乞求男人看在十年的情分上,留下來。齊宇羅很心軟,他一定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

只是,他愛的不再只是自己。

用陰郑瑥姍啵{,挽回不了失去的他。

炎夏非面無聲地動著嘴唇,“你別走……別走……”

錢北搖著輪椅來到門邊,回頭,看到了男人仍然捂著臉靠在沙發上,無比地疲倦和陰郁。

如果他還有一雙腿,一定會不顧一切地沖過去,就像許多許多個從前一樣。少年的炎,青年的炎,逐漸變得成熟的炎,不斷地浮現變幻。

關上身后的門,讓紅木逐漸遮擋住了視線,和視野中的人。那時錢北還不知道,這是他和炎之間的最后一面。

凌晨站在必經的走廊前,說:“需要我送您么?”

錢北搖了搖頭。

“炎哥知道所有的事情,包括您在炎容組的內線,可是他沒有阻止您……”凌晨情緒有些激動,胸膛起伏不定,試圖做最后的努力。

“凌晨。照顧好炎,讓他好好保重。”

他釋然地一笑。是非對錯,似乎不再重要。這條困擾了多年的枷鎖,只是他給自己設下的牢,外人無法破入的牢。如今外面有了等待的人,他需要靠自己的力量,一點點將心牢打破。

錢北獨自一人穿過長長的走廊,外面的陽光出奇的燦爛,映著白茫茫的雪光,有種從心到身的純凈,安寧和閑適。

雕花的大門自動向兩側分開,他剛滑出大門,就被強行攬入一個堅實寬闊的懷抱里,分外緊密的接觸,恍如隔世的體溫。

耳邊似乎有人在說:“北北,不是說好了一個月嗎?慢了一天零六個小時,我等得花都謝了!”

窒息的感覺……你可不可以松開一點……

“北北,我找到死孩子教育了他一頓,終于把他收拾服帖了,乖乖地上了去國外的飛機,哈哈!”當然,除了教育過程有點暴力,遣返過程有些慘烈之外,一切正常。

我推,我推,我推不動……

“咦,北北怎么不說話呢?”

謿⒂H夫了……

“來人哪,來人哪,我老婆舊疾發作了!嗚嗚,你這些天受委屈了,炎夏非這個敗類……”

終于呼吸道新鮮空氣的錢北,總算安心地暈了過去。

正文完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