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一样？”

“她的给予是伴随着索取的，而你不是。”

“那我不是很吃亏……”羊小虎憋了瘪嘴。

杨阳看了羊小虎的神情之后大笑，伸出手宠溺地拨了拨羊小虎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你这个小平脑门也很像狐狸。”

羊小虎听了，抬手将杨阳一把从身上推了下去，可谁知道下一秒那牛皮糖般的人就又赖皮赖脸地爬了回来，“我就知道我要什么小虎都会给，所以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心啊肝啊肚儿啊什么的。”

羊小虎翻了翻白眼，实在懒得理杨阳。

“难道不是吗？难道你喜欢男的啊，你不喜欢却跟我这样，啊对了，你自——慰时想谁啊？”

羊小虎一楞，不知道杨阳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没回答，也不打算回答，因为在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居然闪现了杨阳的妈妈梁欣元的脸。说了自己一定会被杨阳踢到床铺底下去的，羊小虎对此十分肯定，不过自己对杨阳这份说不清楚的感情是不是跟这个有关系呢，这样想着羊小虎下意识地盯着杨阳的脸看。

“喂，不会是想我吧……”

“我怎么可能大学才……”

“哈哈哈哈，那什么时候才的啊，都集中在哪个时间段啊，一周几次啊……难道是一天几次吗？”杨阳特别喜欢看羊小虎被自己逗得无可奈何的脸，可爱到不行，所以每次都忍不住逗他。

看到杨阳越来越不正经没正行，羊小虎红着脸再次把他推到一边，然后下了床，“我去洗澡。”

“哎？哎！别跑啊，哈哈哈……”

第二十四章

那天之后，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大一最初的那段日子，早晨羊小虎会早早起来到门口去等杨阳，然后两个人一起去晨跑，杨阳依旧没什么计划，想在哪儿吃早点就朝哪儿跑，伙食费还是一人一天轮流支付，羊小虎觉得这一切已经变成了俩人生活的一部分，自然得好像从出生就是如此。

不过，要说不一样当然还是有的，比如，羊小虎觉得杨阳比以前更喜欢粘着他了，不管做什么、去哪里，杨阳都会拉着她，除了睡觉的时候在不同的宿舍，其余时间两个人几乎都在一起。当然，还有一件事是以前没有的，那就是两个人偶尔会去招待所或者宾馆重复那天的亲密行为。

羊小虎对现在的状态特别满足，他甚至有些后悔寒假那天晚上拒绝了杨阳，如果那天他答应的话，那么这样的日子就能早一年享受到了。

T市的春天短得就好像根本没来临过一样，转眼的功夫就进入到了炎热的夏天。英语系男生宿舍楼里，几乎所有的门都大敞四开，不过即便如此，没有任何高科技降温产品的寝室里，温度依然高得让人呆不住。相比之下，走廊的温度就低一些，所以好多男生干脆把床上的凉席扯下来铺在走廊的地上，几个人坐在一起边打牌边纳凉。

不过羊小虎的宿舍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李——鹏中午的时候因为实在耐不住高温，就提议去超市吹吹空调，另外几个听了立刻举双手赞同，没过两分钟就全部消失了。羊小虎没跟着，一来这个温度他还可以忍受，二来他想抓紧时间练习一下自己的听力，虽然在语法、阅读和写作方面他的水平还可以，但是听力和口语却一直都是他的弱项，到这学期就感觉越发吃力了，算算离期末考试也就还有个把月的功夫，他实在没有把握能顺利通过。

羊小虎趴在床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反复地重复播放复读机里那盘听力磁带。他不明白，为什么里面大部分的单词明明都是他熟悉的，可连在一起被里面的男人女人读出来时，他就怎么也反应不出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杨阳是怎么学的，想到听力课和口语课上，杨阳和外教谈笑风生的样子，羊小虎不禁叹了口气。那个人明明总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从不见他背单词、做阅读、听听力，说英语，怎么一到用的时候就那么厉害呢？

“想什么呢？”

“啊？！”耳机突然被拔掉，羊小虎猛然听到真人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就看见赤着上半身的杨阳站在他床边，正好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半天了啊，大喊你三声都没听见，还以为是戴耳机的事，结果走过来就看你一脸傻相，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杨阳说着一屁股坐到小虎床上。

“没想什么……就是怎么听也听不懂……”羊小虎翻身坐了起来，把另外一只耳朵里的耳机也扯了下来，关掉了复读机。

“听力啊，多听就行，就是熟练工。”杨阳耸了耸肩膀不屑地说。

“我怎么没见你听过呢？”

“谁说我不听啊，我总听我爸那伦敦郊区口味的英文啊，他打去了美国就忘了母语了，每次打电话就一嘴各种腔调的英文，所以现在印度的、菲律宾的、英国的、美国的、加拿大的，各种英文我都能听懂啦。”

真的假的啊？羊小虎一脸怀疑……“对了，昨天口语课你跟外教说什么呢那么开心？”羊小虎突然想起昨天口语课上，外教提问了杨阳一个问题之后，居然就把全班几十口子当成了桌椅板凳，和杨阳一个人聊了起来，而且聊得似乎非常投机。

“哎呀，我们小虎羊吃醋啦~~”杨阳痞痞地冲羊小虎笑。

“我的天，你换口头禅了吗？”羊小虎无奈，最近无论跟杨阳聊起什么话题，他都能联系到这一句上来……

杨阳大笑起来，似乎对羊小虎的反应非常满意、无比享受，“不过你一点儿都没听懂吗？”

虽然也觉得很丢脸，但事实就是如此，羊小虎摇了摇头。

“我晕，我看你还是转到韩语系吧。”

“呃……”

看到羊小虎涨红脸的样子，杨阳终于心满意足地开始正经说话，“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说他长得像欧文，结果他说我长得像赵本山——……我就很纳闷啊问他为什么，这也差太多了好不好，结果他就解释，说外国人看中国人跟中国人看外国人一样，觉得都长那样。你说他二不二，至少我能分清楚憨豆先生和汤姆克鲁斯啊，他怎么就分不清楚我跟赵本山呢，什么眼神啊……”

“呃……是有点儿……”羊小虎确实觉得这个外教有点二五眼了，他看了一眼杨阳。自从大一军训之后，杨阳一直留着短短的二茬，羊小虎觉得他很适合这个头型，能把他那精致的脸型和五官都显露出来。杨阳的皮肤特别好，不光是脸上，身上的皮肤也很细很白，班里很多见过他打赤膊的女生背地里都羡慕得要死。大概是经常锻炼的缘故，身材也很好，全身没有一丝赘肉，平坦的小腹上还能隐约看到四块腹肌。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人呢？羊小虎甚至在杨阳身上找不到任何缺点……

“又想什么了啊？不会是想赵本山了吧？对了，暑假来我家住吧。”杨阳望着羊小虎，眼睛里明显装了满满的期待。

羊小虎看了看杨阳，点了点头。其实还不知道父母能不能同意，不过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回去以后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做通工作，因为他真的很想和杨阳一起过暑假。

第二十五章

“杨阳……每次你回家都是这么走回来的吗？”羊小虎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张开手掌放在头上遮挡着七月底炽烈得不能再炽烈的太阳。两个人下车后好像已经走了很久，上次来时是大冬天，这一次又被暴晒，还好这次没买水果，不至于负重行军……

“一看你就市里的，那么娇贵，你看我，村儿里的，多皮实，你练练吧你。”杨阳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羊小虎叹了口气，心想他和杨阳站在一起，谁才是村儿里的简直再明显不过……一进入夏天，羊小虎就开始变黑，他自己也很奇怪，明明总是窝在宿舍看书，出去也只有上课的时候，为什么还会被晒黑。反而看杨阳，明明整天在外面跑，打篮球、踢足球、参加系里的各种活动，可皮肤却跟冬天没什么差别，好像还更白了些，他还曾经问过杨阳是不是擦了什么防晒的东西，杨阳的回答只让他觉得无奈，居然说是流汗太多，耨的，这话要是跟那些女生说了，羊小虎觉得她们很有可能背过气去。

不过羊小虎此时此刻心里还是非常开心的，接下来两个月他要和杨阳一起度过，对此没有任何可以怀疑的，他真的很期待……

羊小虎把暑假要去杨阳家的事情跟家里说时，父母两个人都是一脸惊讶，虽然也知道儿子在大学里终于交到个朋友，但没想到关系居然处得这么好，她们着实为小虎感到高兴，不过高兴归高兴，一下子离开家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些担心。不过这一次，羊小虎主意已定，在回家之前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想理由，一股脑全用上了。

“妈我也这么大了，又是男孩子能有什么不放心的……而且，我是去杨阳家，您也知道他，他人那么好，而且也不远，您要不放心，一个电话我就回来了。而且……我交到朋友很不容易，我不想……我不想……”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留个杨阳家的电话给我们就行。”

“你又想什么呢？”杨阳一把搂住羊小虎的脖子，让他回过神来。

“没想什么。”羊小虎摇摇头。

“我啊，不太用我家司机，算是一种反抗吧，就是觉得如果用了，就是接受了我爸为我选择的生活方式，我不喜欢。”看到羊小虎歪头看他，杨阳笑笑，“听不懂吧，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到底在反抗什么。”

“听得懂啊。”

“真的？”杨阳的大眼睛闪了闪。

“恩，就好像我妈让我刷厕所，我就不去一样。”

“噗！你那是不孝顺好不好……”杨阳笑喷出来，羊小虎愣了一下，结果也跟着笑了起来。

“不过你为什么不去啊？你妈让你干活就干呗，不听话呢？”

羊小虎看了一眼杨阳，不知道他的语气为什么突然有些认真，“你口气怎么一下子跟大婶似的了呢？”

“哈哈，我哪有？”杨阳笑。

“你不知道，我妈总让我干活，脏活累活各种活都给我留着，好像我不干活她就觉得生了我这个儿子很不值似的……”

“那不是挺好的么，我妈倒是从来没有活让我干呢。”

羊小虎沉默了，他觉得他说错话了，可能在自己这里毫无感觉的东西，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很烦的东西，却是杨阳最想要的，他拉起杨阳绕在他脖子上的胳膊，紧紧握住。

杨阳低头看了他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的表情，反而开朗地笑了起来，“这次跟我回家，我也给你派点活如何？”

“什么活？”

“把游泳池刷出来。”

“游泳池？呃……你想累死我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被称作游泳池的话至少也要50米乘30米吧……

“你刷完我好游呀，让你欣赏我优美的泳姿作为你劳动的奖励，不过好多年没游了，估计游泳池都让土啥的填平了。”

“我算听明白了，你是让我现挖一个是吧……”

“哈哈哈，说干点活瞧你那把脸儿，反正我没听过累死的，就听过吓死的捏。”

羊小虎知道杨阳是在逗他，不知道为什么杨阳就喜欢这样，每次都会笑得前仰后合，一个劲说他哏死了，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自己到底哪里好笑……

终于走到杨阳家，一进门一阵清爽冰凉的空气就扑面而来，身上的酷热和暑气一下子都被驱散了，羊小虎觉得自己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白天两个人就窝在楼上的卧室，看看DVD、玩玩游戏、吃吃水果、聊聊闲天，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休息了一会儿以后，杨阳就带羊小虎换了泳裤去了屋子后面。一拐过房角，一片闪着波光的游泳池就出现在了羊小虎的面前，水池的四个角都有高高架起的白炽灯照着，水下还有淡蓝色的圆灯，整个游泳池被打得一片明亮。

杨阳一个纵身跃入水里，在水中好像剑鱼一样滑出好远，然后一个挺身钻出水面，甩了甩脑袋，“爽啊，小虎，下来下来。”

羊小虎抿了抿嘴，这才说：“我不会……”

杨阳一脸惊讶，“啊？你不是吧，大男生居然是旱鸭子。”

羊小虎皱着眉头，“很多男生都不会啊……而且我家又没游泳池，也没人教，我爸也是旱鸭子，就带我去过一次筑波，人太多了，跟下饺子一样，泳没游，倒是被踢了好几脚……”

杨阳听了就乐，“好啦，别解释了，下来下来，我教你。”

羊小虎看看杨阳，又低头瞄了一眼泳池，问：“你家这游泳池水多深啊？”

“两米。”

羊小虎听了直摇头，“不行不行……”

“没事，不有我了么，还能让你淹死不成？”杨阳说着朝羊小虎站的地方游了过来。

羊小虎看了看等在下面的杨阳，又看了看水池，犹豫了好半天，不过最后他还是俯下身子，扶着梯子慢慢下了水，水凉凉的其实很舒服，不过当水漫过胸口时，他还是紧张地连着喘了两口大气。

杨阳伸手去拉羊小虎，却发现根本拉不动，“你干什么拉着栏杆不撒手，你是考拉吗？你就是要抱，也应该抱着我啊。”

羊小虎扭过脖子暼了杨阳一眼。

“撒手。”杨阳拉了羊小虎的胳膊一把。

羊小虎顺势转身抱住了杨阳，很奇怪，冰凉的水中，忽然接触到的这一片温暖让他紧张不安的情绪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别去太中间，就这就行……”羊小虎见杨阳带着他往水池中间走，赶紧说，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下来的地方，脑子里琢磨着自己从这里狗刨的话，在淹死之前是不是能抓住那里。

“你放松啊，你要掐死我了，明一看水池里俩具男尸，你是淹死的，我是被掐死的……”

羊小虎听杨阳这么说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整个人挂在杨阳身上，脸腾地红了，想松开，可是稍一放手身子就往下沉，只好又重新抓紧，这种尴尬的状态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第二十六章

就在羊小虎手足无措的时间里，杨阳又往前游了几下，等羊小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基本上已经在泳池中间了……羊小虎不安地抬头去看杨阳，却发现对方也正盯着自己看，惊慌不安的样子几乎完全占据了那双黝黑明亮的眼眸，“你……该不会想把我扔这吧……”

杨阳听了笑，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我脸上这样写的吗？”

羊小虎皱了皱眉头，虽然觉得杨阳不至于那么做，但总觉得杨阳刚才盯着自己看，脑子里肯定在想些什么，“……我怎么觉得你在想什么坏主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