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不记仇是不可能的，偏偏上帝还给了他很好的记忆力，辰的任何一面他都会牢牢记住的，包括教他的一招一式、一言一行。
“我好看么？”月问着大脑已经迷醉的辰，自从离开他身边，辰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说实话。
“啊……不要……”不要再折磨他了，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累，而每一滴血液都在兴奋的跳舞，他不要这样，好像得了什么怪病。
“你还没回答我，不说的话我就不给你想要的……”他永远都有办法让他听话，即便他总是处于反抗的状态。
“啊……好、看……别……啊——”洛辰知道他喜欢听某些话，而那些话是自己最耻于提起的。知道如此的他，总是拿着罪恶的果实诱惑自己。
人类再如何聪明都没有办法跟恶魔谈判的，无论这个恶魔是多么的无理取闹，即使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天真的人类还是没有办法不受恶魔的吸引，不掉入设下的陷阱……
可是看到月流汗的样子，洛辰的身心都是满足的，眼角也留下了不明所为的泪……
“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洛辰愤恨的划去桌上所有盛满他爱吃食物的盘子。
“……”新来的仆人默默地退了出去，不一会，陆陆续续进来几个人将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净，桌上又布满了那可口的蛋糕。
“……”这样的场景像影碟机被按下了重复键，一遍一遍的上演着，洛辰以为自己任性的行为可以突破月忍受的极限，可是，他失败了，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月的极限，就像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他的真面目一样，试问一个带着面具的影子，光线所给予的力量，都是他随意展露变幻身形的助力，而面具下的表情是喜悦或是悲哀又有谁能知道呢？
“他在哪？我要见他！”已经几天了，洛辰只能重复的问着同样的问题。
“堂主说忙完了就来见您，您先吃东西吧。”仆人是清川月影甄选出来的，而甄选的条件大概除了武力外就是无情的程度了，最起码电——站在洛辰面前的仆人——是这么觉得的。跟众多的人比起来他是优胜者，可是看着可怜的洛辰少爷，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这么多天了，还在忙啊，”洛辰绝望的倚靠着墙壁，跟月相处的三年来他从未如此无力过，可是……“在忙什么呢，忙着排除异己还是斩杀爷爷的死士？”
“属下不清楚，不过您可以当面问堂主。”电知道鬼冢洛辰并没有在问他，可是他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孩子绝望无助的脸，想着如何安慰他，却怎么也找不到方法，或者有一种伤痛是除了让时间倒流之外永远无法治愈的吧……
“堂主。”雷跟在清川月影身边，电的回报让他也很担心，所以斗胆向主人开了口。
“不必说话，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清川月影连头也不回的直奔内室。
“是。”除了服从还是服从，这就是向主人誓忠的方式。即使没有爱上过什么人，雷也知道那个前任堂主的孙子对于主人而言不是一般的存在，明明可以不管他或是把他当成老堂主的党羽一并歼灭的，可是主人没有做这些，而是尽最大的可能让洛辰少爷开心——但也只是物质上的。精神上的，主人自己都还没有愈合吧。
“你终于想起我来了么？”洛辰深深陷下去的双颊，根本不像个十五岁的少年所拥有的。
清川月影看着瘦的不成人形的洛辰，心底一阵抽痛。两个人的距离在渐渐的拉开，月影下意识的想要拉回，可是身体动不了了，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自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无话可说么，那为什么还要来见我？”他不是放任自己半个月了么，如果不是来向他忏悔的，那又何必出现呢，就这样避而不见直到死好了，这是洛辰冷静下来后想到的最幸福的未来。
“不是你有话要跟我说么？”如果他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怎么说，早就来了，不会等到今天，不会等到他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你还会关心我的请求么？”是的，是请求。以前的他总是要求月陪他玩、帮他应付爷爷的考试、恶整偷袭他的人……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好像过去了好久好久，已经陌生的没有感觉了。现在的他天天让电转达他的请求，让坐上堂主之位的月来见他，可是电带来的回复总是让他失望的，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失望过这么多次！这就是给过他美好的天堂生活的人，又把他狠狠踹向了地狱。
现在是地狱的第几层？他最后将要停留在第几层？鬼冢洛辰不知道，但后者也许是他唯一可以掌控的事情了——“好吧，我告诉你要跟你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我恨你，即使你死在我面前也不会改变；我再也不是那个幼稚的‘辰’了，而要作为鬼冢英明的孙子，以杀你复仇为目标，至死方休。”
辰是认真的，非常认真。他真的长大了么，被自己残忍的手段逼大了？清川月影不想直视那双充满仇恨与坚定的双眼，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了‘害怕’的感觉，他不希望辰说的是真的，他希望辰永远都做他的‘辰’而不是做别人……可是他必须看着那双眼睛，因为他能看的时间不多了，他就要离开他的视线了，那双漂亮的眼睛可能再也不会这样满满的盛有自己了……
理智告诉他‘恨’也是源于‘爱’，没有刻骨铭心的在乎又何来耿耿于怀的仇恨？可是这个结论并不能让清川月影高兴，他开始讨厌起这种理智，为什么自己到这个时候还是清醒的呢？他也想像辰总看得电视剧里一样，什么都不管的抱住即将离去的爱人——是的，早在他决定杀了鬼冢英明的瞬间他就明白了这一切——同样的事情，辰做起来就是有趣，别人就是无聊；同样的任性就有着撒娇和无理取闹之别；没人敢对自己大声说话的更逞论欺负，是辰的话就可以容忍……
“你要如何杀我？”如果真凭实力的话，就算到死他也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过，自己会不会让他就说不定了。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耍弄我这个白痴，从来都是！”自己真是太笨了，居然天真的以为月对自己是特别的，呵呵，真的是很特别啊，“不管用什么方法，我一定会做到的！”月挑衅的眼神惹怒了他，让他放了狠话。
“是么，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依旧是那么的胸有成竹，也依旧是那么的冷酷无情，是不是他们的未来也会是烟雾缭绕、战火纷飞呢？
鬼冢洛辰看着清川月影毫无眷恋的转身，双眼冒着火光，内心不断重复着‘我是认真的，我是认真的’，可它没有让自己变的坚强，反而更疼了……干脆就这样给他一刀吧，倒想看看他回身防御时的样子；还是，他会酷酷的任由刀没入他的身体，让鲜血染红黑色的衣衫，然后慢慢倒下……
第十一章：愿望——仅此而已
“不要——”洛辰猛然睁开眼睛，又是梦。同样的梦不停地上演着，最初的时候他会害怕这变成事实，现下习惯了，也就当成是上帝对他没有完成誓言的惩罚吧。
他知道自己还没有能力杀死月，不关乎武功，七年了，连那道心理防线都没有建设好，还是不堪一击，不肖一句话，只要月的一个眼神都能让自己败下阵来，真是太没用了……刚才也是，明明是有正事才来找他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这样了——等等，他现在是在？
洛辰疲惫的身体已经顾不上申诉了，脑袋已经发出了不可违背的命令，他怎么又在敌人的地方熟睡呢？还有他人呢？床边空空如也，只有凌乱的被子覆盖着自己不堪的身体，他又丢下他了……
洛辰无奈的咬了咬下唇，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们个人的恩怨可以先放在一边，“来人——”他知道一定有人守在门口，月那家伙！
电应声推门而入，“洛辰少爷。”
“月呢？”
“主人在看监控映带。”洛辰少爷还是一点都没变，对主人十分不礼貌，可是主人从没说过什么，要是别人早就血溅五步了。不过这也是自己喜欢洛辰少爷的原因，就因为他是主人唯一的特别。
“发生什么事了么？”该不会是有人来刺杀他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主人在一个人看。”
“是么，”没有什么事是他搞不定的吧，自己何必瞎操心呢，“源呢？”
“源少爷三十分钟前离开了。”
“你先出去吧。”
源怎么自己走了，难道在生他的气么？
“源，是我。”先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事情的进展。
“哦，你醒啦！”
“……”源的语气好像在奚落他，“事情解决了？”
“你说曦的事情？没有。”源老实的回答，虽然有了线索，但还是无从处理，有等于没有嘛。
“可是你心情听起来很好的样子。”以这家伙的性格不应该这么轻松的。
“虽然没有解决，但可以确定曦不会有危险的，对方不是冲着他来的。”
“那是冲着谁？你知道是谁绑走了曦？”
“还不知道……”
源在闪避他的问题，是不再信任他的能力了，还是跟月有关所以要避嫌呢？
“你不用多心啦，”洛辰一向不懂得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他如此沉默就代表他一定在胡思乱想了，“你乖乖呆在月影身边就是帮我的大忙了。”他是不是太卑鄙了，连好朋友都能出卖。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是把我当作人质……该死，我就知道他准脱不了关系！”这个混蛋向来没有‘善恶之分’——只要他高兴，就算杀光全天下的人他也会觉得值得，就像当初为了坐上堂主之位，狠心杀死自己的师傅一样。
“……”源已经很清楚不是自己理解的有问题了，刚才在电梯也是，一直都是洛辰搞不清楚状况，亏的月影还一脸满足的得意样，真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沟通的，“我需要月影的帮助。”
“所以就是那我当人质喽？”
“不是，只是——你知道的，月影是不会做白工的。”
“所以我是代价？”越解释越让他火大。
“是这个意思，但你不能用更好的词来形容么？”这家伙就是个小孩子，很任性的，不过没必要纠正，那不是自己的责任。
“不能！说吧，你把我卖了个什么价钱？”洛辰不气源‘出卖’了自己，相反他太了解源的个性了，他不是那种愿意接受帮助的人——尤其是关于曦的事情，他不会轻易把赌注压在别人身上，如果自己能为他的痛苦消除出一份力的话，即使因此要面对月他也愿意，毕竟源对他太好了。
“没什么啦，只不过你要呆在他身边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恐怕不好过，月影好像已经准备好要怎么‘对付’这个任性的孩子了。
“……我不需要同情……”不必用那种语气吧，虽然他也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你跟我说实话，曦被绑架的事到底跟月有没有关系，他是不是我们的敌人？”
他是你一个人的敌人，是你心里的那个假想敌人！霍思源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了，洛辰必须自己克服心里的障碍，别人帮不了他的。不过他还是很感动，洛辰一直站在自己一边，他真的是个好帮手，“不是，他应该是助力，虽然他并不想帮曦。”
“什么意思？还有其他人是他在意的？”
“不要吃醋，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他哪有吃醋啊，谁要为那个混蛋吃醋！可是从来没听说过月会看重什么的，他总是随心所欲的，“难道这就是他来香港的原因？”洛辰忽然想到就脱口而出了，难怪之前在日本耍自己的时候言辞闪烁。此事非同小可。
“你知道他为什么来香港？不是，你觉得是为什么？”自己太冲动了，明明洛辰也只是怀疑，但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如果能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可以牵制月帮自己的话就好了，虽然洛辰是最有利的武器，但他还是想让洛辰自己决定自己的事情——只是会很难。
“我还没有思路，不过我会打探出来的。”既然留在狼窝是不能改变的事实，那么就做个称职的卧底好了。
“不用——会很危险的，”他不能让月影误会洛辰跟他在一起是别有用心的，况且，“事情没有我们以为的那样简单，千幻都很苦恼的说——”
“为什么那个人妖会参与？”
“不许你这么说他！”
“……”这是在冲他发脾气么——为了千幻？
“对不起，忘了告诉你，千幻和曦有着极特殊的关系，只是我还没搞清楚，所以没告诉你。”
“我知道了，就这样了，我好像听到他的声音，我有什么情况再跟你联系，拜——”
挂断电话，门正好开了。
“在跟你的搭档通情报？”清川月影笑吟吟的说道。
“是啊，这也用你管么？”奇了，他高兴个什么劲儿。那笑脸还真是刺目。
“源没告诉你现在的形势么？”月影坐到床边，他喜欢近距离看着辰的生动表情。
“什么形势，我被你软禁么？”这个变态在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软禁，有意思，不过我接受，所以，你该知道你应该做些什么吧。”反正就是源把他卖给自己了，他不在乎措辞，殊途同归就好了。
“该反抗——”洛辰倔强的转过头，虽然没什么好气的，但他就是不能跟他平心静气的说话。
“错——你该讨好我。”
“为什么？”凭什么！
“我有情报给你啊。”
“什么情报？”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月影笑的更开心了，只有跟辰单独在一起，他才会有这样的好心情。
“这么说你什么都知道？”所以他想要什么情报才都有。
“恩……最起码能满足现在的你。”
“……你能不能不要靠这么近啊。“而且是越来越近，说的话也很暧昧，恶心到不行。
“哦，你不想帮源了啊，那就算了，你继续睡吧。”清川月影佯装站起身，他知道辰单纯的脑袋一定会拉住他，到时他顺势一倒就好了，呵呵。
“你要我怎么讨好你？”洛辰并没有任何动作，看起来有些哀伤。
“你知道的……”他最需要的温暖，只有辰才能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