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远航的好奇心被勾起了,边走边问他:「这里是郊区,住在这里,你上班不太方便吧?」
玄战道:「我是SOHO族。」
难怪呢,莫远航舒口气,笑说:「这里空气比市区新鲜多了,环境宁静优雅,挺适合你的。」
玄战不置可否,他搬来是想接触月亦徽的,没想到先遇到了莫远航。他有月亦徽所有的资料,包括这朵海军之花的,这个人与月亦徽的亲密程度比慕容臻更胜一筹,看来他们还同居了。月亦徽真了不得,慕容臻为他饱受相思之苦的时候,他却和另一个美男子纠缠不清。
脑中重播着莫远航的资料,莫氏财团的大少爷,第一顺位继承人,航母编制远洋海军,和月亦徽相识二十年,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他们一样喜欢运动,都是剑术高手,枪法一流……
所有资讯在心里过了一遍,等到玄战发现这位大少爷推了满满一车零食和瓜果蔬菜鸡鸭鱼虾后,觉得该对这个人重新评断了。
「你家有小孩吗?」玄战不抱希望的问,要是他们家有小孩就怪了。
莫远航边挑货架上的优酪乳布丁边道:「没有,这些都我自己吃的。」
「这些菜,也是你自己要做的吗?」
莫远航丢了几个水晶黄桃布丁在手推车里,点头:「嗯,我打算晚上做海鲜饭。」
这个大少爷……原来挺孩子气的嘛,也挺贤惠,竟然会做饭。不过,他做的真的可以吃吗?
买的太多的麻烦就是莫远航一个人没法提回来,还请玄战帮的忙。
玄战帮他把东西提进厨房,称赞道:「这房子的主人很有品味,装修简约雅致,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
莫远航自豪地说:「当然了,我家徽徽什么都厉害。」
冰箱塞满了,莫远航把环保袋里剩下的几个布丁丢给玄战:「喏,请你吃,算是你帮忙的酬劳。」
玄战被他雷了下,勾起唇角说了声谢谢,走出这栋房子。
月亦徽家里有一套很严密的报警监控系统,出来容易进去难,如果今天不是莫远航带他进来,他刚进门就触动报警系统了。
机械天才啊,哈,跟月亦徽交手,肯定会很有趣。玄战满足地笑了,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兴奋的光芒,炎烈说得对,被困在这里十多年,生活如同死水一般平静,实在太让人狂躁了,慕容臻还可以上战场,而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太憋屈会令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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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亦徽回来的比较晚,最新研制的隐形战斗机PR-7下周要试飞,下个月空十二基地还有六国空战对抗演习,UN联邦将会带着他们最新的战斗机来参加演习,他做为华耀国空军设备实验室得主力飞机工程师,当然要去看看别国的飞机。对抗演习为期六周,那六周的时间就得由这个月和下下个月补上来。
慕容臻今天已经去了空十一基地,虽然不在同一单位,但以后碰面的机会肯定很多。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住基地宿舍,三年前工作日他是住在基地的,但是那件事过后,总觉得宿舍那些人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虽然不至于人人都离他远远的,但在食堂、公共浴室,都不再有人主动靠近他。
好像他身上带着病毒,或者似乎他喜欢男人就会随时看中他们其中一个似的,那种状况很别扭,所以他搬进了妈妈给他买的小别墅,虽然那里开车来基地要一小时。
月亦徽自问并不脆弱,也不是没办法面对慕容臻,但是看到这个人,就会想起到现在还躺在医院的梦圆。他愧对梦圆,愧对大哥大嫂,愧对爸爸,不管他怎么弥补,都不可能让停止伤痛,就像不管他怎么告诉自己不要为别人而活都没法不去想梦圆一样。
过去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他没办法挣脱,他知道如果自己再和慕容臻扯上关系,就会继续往深渊里坠去,到时候也许会失去所有的亲人。
中午爸爸打电话告诉他,他要的所有资料已经发到他邮箱。还得花时间去查野兽袭人事件,月亦徽苦笑了下,果然是多事之秋啊,慕容臻,这个人好像和他犯冲,他一回来,他的生活就乱了节拍。吃了莫大少精心准备的海鲜大餐,不理会他出去散步的要求,把他拖进书房和自己一起看资料。
发过来的资料按照地域、时间、等级分得很详尽,总共八起,不同的城市,相隔的时间也比较久,最严重的是之前在报纸上看的那起,比较不起眼的是某市的计程车司机报案夜间说看到有只体型庞大的老虎在街上飞跑而过,比较离奇的是有人报案说被一种从未见过的野兽袭击,那种野兽形状像牛,长着翅膀,全身都是刺猬毛,当初警方把这个报案的当事人当成了精神失常。
八起案件,如果没有合在一起呈现在月亦徽面前,他绝不会认为这世上有异兽这种东西的存在,一两个人也许会看错,但是八件事,不同的城市,不同的人群,又怎么可能一起看错?
两人看完还各自沉默半晌,理了理思路。莫远航用胳膊肘撞月亦徽:「徽徽,你觉不觉得渗人啊?」
月亦徽思忖道:「其实不止这八起案例的,你想想某些神话故事、一些并不详尽的传说,都提过和这些案例中相近的异兽,而且年代都很久远了。你有没有觉得,其实在我们人类中,生活着另一个种族?他们平时不出现,到了特别的时候就会出来捕猎?」
莫远航眉心微蹙,咬了咬嘴唇,月亦徽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很想笑,他从前的女朋友们都说他这个小动作可爱,个别还说很受,虽然月亦徽没明白「很受」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很赞同前面的说法,本来绷得有些紧得神经在看到莫远航咬嘴唇时突然松了。
「徽徽,我觉得你不搞科研去做侦探或者去写科幻小说也会很厉害的。」莫远航突然做花痴状崇拜地看着月亦徽,「那么你说特定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夜间无人出没的时候?月圆的时候?」
「这八起的确都是发生在晚上。」月亦徽乌黑的眉一挑,查了下阴历日期,有时是月初,有的是月中,有的是月末,「但是和月圆月缺似乎没有关系。」
「那是不是和潮汐有关?」莫远航好整以暇地问。
月亦徽拍他脑袋:「你以为是海妖啊,还和潮汐有关。」
莫远航抓着他的手,无限哀怨:「别摸我的头,我还比你大三岁呢,又不是小孩子。」
月亦徽语重心长地说:「关于你比我大这一点,从我三岁认识你起就没意识到。」
莫远航郁卒了,用自己的超薄掌上电脑打游戏,不理这欺负人的家伙。
月亦徽又在网上搜索了下,前天的少女被吞噬案例在网上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有些市民指责警方,说本市的治安不好,有的反驳说本市的犯罪率不但是全国最低的,在全世界都算是很低的,不是治安不好,是这事太玄。
市民最大的疑问就是吃人的猛兽到底是哪来的?一种观点是动物园逃窜的大型猛兽吃人后又回到笼子里去了。另一种观点是这种猛兽不是寻常猛兽,是异种。这种观点提的人并不多,但是含沙射影地认为政府在做基因变种实验,这吃人兽是从实验室里逃窜出来的,因为早前的新闻已经说过,本市动物园内任何大型食肉类动物都不少。
月亦徽清澈的眸子微眯,网路的好处就在于此,集思广益,但是同时,又容易制造恐慌。如果政府真的做这种基因变种实验,又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让实验对象逃脱出来并且对市民造成伤害?
偏信第二种观念的人较多,又有人在讨论政府的研究的基因工程。没有根据的猜测都是神乎其神的,月亦徽没有多看。
他知道真相绝对不可能是第二个,他妈妈就是医学博士,主要研究的是遗传学,如果第二种说法成立,他在遇到那只狐里的当晚,妈妈就不会那么紧张了,还问的那么详细,生怕他少根汗毛似的,她也对那种巨型狐狸很感兴趣,中午吃饭的时候打电话问了许多有关红狐的事。这事也许可以跟妈妈多沟通,她可是遗传学的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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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亦徽来到实验室,他的实验室摆放着许多飞机模型,有旧有新。他最近研究的是蝙蝠翼隐形战斗机,也就是即将试飞的新式飞机,这种飞机将会是全世界最先进的,当然,造价也不菲,他几乎可以预见军部惋惜的表情了,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只能限制制造数量。
他拿起模型飞机,清澈的黑眸微眯,其实比起做科研,他更喜欢飞行,只是他从小到大都被称为机械天才,父母为他安排的道路也是往科研发展,他就顺从下去。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他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而且他曾经的理想是为那个人研制出最好的飞机,让他每战必胜。
月亦徽放下摸型,掏出口袋里震动的手机,自从慕容臻出现,他想这个人的时间实在太多了,原本以为已经快忘记,现在才明白,这几年只是眼不见为净,用忙碌让自己没时间想而已。
是慕容臻打来的,要不要接呢?月亦微犹豫了零点一秒,掐断电话。
很快慕容臻就发了短信过来:远航住你那里?
月亦徽二话不说把短信删除了,这个人,竟然监视他!他凭什么?!
一分钟后慕容臻的第二条短信又过来了:叫他回家去,我不喜欢别的男人靠近你。
月亦徽气得牙痒痒,飞快地在触摸屏上写道:我的一切和你有关吗?
正要点发送,又觉得自己回了短信岂不是表示自己对他不够漠视?还是不回比较好,回了他还得再发第三条,于是又关闭了短信。
虽然又不回,慕容臻的第三条却还是飞快传来:再不回我就去你家找你,亦微,我很想你。
这真不像慕容臻的口气,那样淡定自若、气度雍容、轻松掌控一切的慕容臻会在乎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吗?
这次月亦徽点了回复,写道:抱歉,我想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请别干涉我的生活,谢谢!
回了这句后,慕容臻果然沉寂了,月亦徽想,这句话够绝情的了,如果是自己,大概再也不会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要跟这个人有任何牵连,最好从此再也不见,或者相见陌路。
暗恋七年,纠结三年,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年,就得到这样黯然神伤的结局,是怪命运太无常还是怪他们都不懂得怎么维护感情?骄傲如月亦徽,自信如慕容臻,曾经都以为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可以无所不能的,但是面对爱情,他们同样无可奈何。
曾经豁出一切的付出,可以燃烧生命的疯狂,到最后,竟然只剩下这样的奢望,再也不见而已。
这一刻的怅然若失像蛛丝一样慢慢缠上月亦徽的心,并且一寸寸慢慢收紧,直到勒得他喘不过气来,原来以为痛到麻木、等到绝望、累到没有知觉的心原来还可以有如此鲜明的感觉。
慕容臻端着一杯红酒,看着月亦徽唯一一条短信,直到液晶屏变暗。他知道自己这一刻的酸涩、失落、无奈和苦楚比不上当初月亦徽看到那则声明时的千分之一。他一向是很会控制情绪的人,虽然眼中光芒黯淡,各种情绪糅合在一起像个巨大的漩涡在眼中流转,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过了足足半小时,他才一口饮尽杯中酒,拿起立领军装外套穿好,匆匆走到地下车库,开车朝月亦徽住处驶去。
第四章
月亦徽现在住的房子是他二十岁生日时月夫人送的,现任月夫人是月中天的第三位夫人,比月中天足足小二十二岁,她嫁进月家时几乎没一个人是欢迎的,月家人认为她是想攀龙附凤、贪慕荣华富贵,所以月亦徽那些年在月家和哥哥姐姐们关系都不是很融洽,虽然面上勉强过得去,但是私底下他们母子一直备受排斥。
月亦徽拿到房子时曾经玩笑似地对慕容臻说过:「等房子装修好了,我把爸爸妈妈接到这里来住,这里环境很好。」
那时候他们还隔着那层膜,但慕容臻已经知道亦徽喜欢他,尽管亦徽很会掩饰。
「看来你挺喜欢你妈妈送的礼物,我送的呢,喜欢吗?」
月亦徽顿了下,问:「你和梦圆一起挑的吧?不然怎么知道我喜欢蓝色?」
慕容臻又怎么会和别人一起挑送他的礼物呢?但是当时他并没有告诉他。当年的慕容臻是骄傲而矜持的,连表白也要对方先问口。
车停在别墅区的喷泉边上,慕容臻打开车门,斜靠在车身上,抬头看着二十二栋的灯光,亦徽这时候在做什么?
他并没有为这个问题思考多久,因为他已经看到莫远航和月亦徽并肩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路灯柔和的光线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是他可以想像得出两人是有说有笑的,突然两人的脚步停住了,莫远航出其不意地在月亦徽唇边吻了下。
这动作刺地慕容臻心头一痛,行动比理智更快地作出反应,快步走到两人身边,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下,迅雷不及掩耳地在莫远航那张俊美过头的脸上来了一记上勾拳。
他含怒而出的一拳力道可想而知,莫远航嘴角立即溢出一丝血来。这变故来得突然,月亦徽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人怎么真的来了,莫远航就被打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慕容臻,你疯了?!」月亦徽一把推开慕容臻,忙着检查莫远航脸上的伤势。
莫远航从小到大就没少打架,他肩上那个齿印还是上高中时和月亦徽一起打群架后被月亦徽咬的,在打架上想要他吃亏,那太难了。即便上次和慕容臻交过手,明知自己打起来不是对手,也吞不下这口气。他挡开月亦徽伸过来的手,一个飞腿朝慕容臻扫去,趁慕容臻斜身避过那一腿时猛地一记手刀劈向他脖子,两人上次交过手,莫远航输了之后花了好几天研究慕容臻的武学路数。
见这两人就要当着自己的面打架,月亦徽怒吼一声:「好,你们爱打就打,打死了我叫员警来收尸,打吧,慕容少将,莫大少,明天新闻上就会报导来给你们长脸的!」
他吼完就朝家门口走去,似乎不打算管这两人了。但慕容臻怎么会给他走,一把抓住他朝自己的车走去。
莫远航跟在后面,愤懑地道:「慕容臻,你神经病,这么晚来劫持别人,快放开他。」
不知道慕容臻的力气怎么这么大,他抓住月亦徽的手像铁钳般不容挣脱,他将月亦徽塞到车里,关上车门,用冷得几乎掉出冰渣的声音对莫远航说:「我现在想杀了你,你最好离我远点!」
慕容臻将车门锁上,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黑色跑车像是暗夜里的不羁的狂风。
慕容臻蛮劲这么大,那一拳打在脸上肯定不得了,月亦徽到底不放心莫远航,掏出手机打通莫远航的电话:「你没事吧?不知道这个神经病要带我去——」
话还没说完,手机已经被身边这个暴力狂夺走了,他单手直接把电板抠下来扔出去,让月亦徽再也没法打电话。
「慕容臻,你别太过分!」月亦徽气得脸色铁青,转过头去按自己这一侧的车门锁,「停车,不然我跳出去了!」
跑车「嘎」地响起尖锐的停车声,慕容臻偏过头,他的神色像是负伤的野兽,狰狞而痛楚,带着几分暴戾妖气,嘶哑着噪子问:「你怎么能让别人吻你?」
这种语气简直就像是深爱妻子的丈夫突然发现被戴了绿帽子。
这人管的倒是宽!赤裸裸的霸道主义!
月亦徽气极反笑,问他:「我和谁接吻,跟你有关吗?你凭什么打人?」
「打他?我还想杀了他呢!他在你家住着,都对你做了什么?」慕容臻捏住月亦徽的下巴,狠狠盯着他红润的唇,「亦徽,你记住,这世上,只有我可以吻你。」
「你——」月亦徽还没说完,唇已经被慕容臻封住,比其他暴戾的表情和狂躁的语气,他的吻却是温柔非常,甚至带着安抚讨好的意味,温暖柔软的双唇包裹着月亦微的缠绵下去,这吻并不热烈,但是对于两个血气方刚又禁欲良久的青年人,七情六欲便迅速膨胀滚烫起来。
慕容臻解开月亦徽的衬衫纽扣,手滑进他光洁的胸膛,挑逗他胸前的凸起。
似乎有电流从慕容臻的手中传出,他手掌所及之处,月亦徽都有酥麻舒畅的快感,这种感觉像是海浪般冲击着他的理智。他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三年他寂寞的不止心灵,还有身体,不管心理上对慕容臻是什么感觉,但是身体喜欢甚至是渴望被慕容臻爱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