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宏凌瞪了一眼堂弟,警告道:「他这个月就从空军作战司令部调回空11军区基地,是你的长官,在他面前收敛一点。」
月梦洄不在乎地道:「听说他空战指挥水准一流,信越滩之战打的那么漂亮,怎么由空军作战司令部调到空军装备司令部了呢?前方转后方,不是等于明升暗降吗?」
「听我爸爸说是慕容上将的意思。」月宏凌耳语,「其实我也有点奇怪呢。」
月梦洄的眼光在月亦徽和慕容臻之前穿梭,两人可以轻易地感觉到有支仇恨之箭穿过众人向他们射来。前者今天已经领教过一次,这会多少有点免疫,后者一身铜皮铁骨,自己就是个可以用眼神杀人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别人稍微凌厉点的眼光?
「当然可以。」慕容臻淡漠地看了莫远航一眼。
因为从小就认识这个人,莫远航知道他这平淡无波的眼神里根本没倒映出自己的身影。这家伙,总是这么目中无人!莫远航在心里咬牙切齿,真想像前几天那样再和他打一架!
慕容臻并不理会莫远航怎么想,他的目光轻巧地落在月亦徽身上,依然是淡淡的,但是很温暖,像是冬天的阳光,如果月亦徽对上那双黑亮的眼,就会知道,那种专注的程度,比他当年看任何人都深刻。
「亦徽,今天女孩少,你做我的舞伴,就这么说定了啊。」莫远航侧过身,挡住慕容臻的视线,顽皮地月亦徽挤挤眼。
月亦徽无所谓地道:「好啊,你跳女步。」
两人神色亲密地走到食物区,取了盘子挑选食物。
远处几位仪态万千的女人小声地八卦:「咦,难道月亦徽和海军之花好上了吗?」
莫远航过于漂亮的外表总是为人津津乐道,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都是校草,最后加入海军,月亦徽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海军之花,不过是私下叫过几次,竟然流传到全军去了,可见男人的八卦程度也是不可小觑的。
「胡说,海军之花喜欢女人,据说高中到大学,交过的女友不计其数。」
「当年的激吻事件,看网上的照片,虽然不怎么清楚,但另一个主角真的很像少将大人啊。」
「不可能的,照片被公布的一周后少将大人就出声明昭告天下那个人不是他,你们想想,当时慕容少将是月大小姐月梦圆的男朋友,听说他们都快结婚了,少将怎么会和女朋友的亲叔叔在酒吧停车场舌吻呢?」
「最好不是少将,他这么完美,是全天下所有女人想嫁的男人,如果真的喜欢男人该多可惜。」
「就是啊,月亦徽也是那么优秀,如果不是同性恋就好了。十几岁就被总理授予荣誉勋章,他研制的PR-16战斗机全世界都称赞,看他的侧脸,多俊美,他的唇,那么红润优美,我真想吻吻他。」
「百合,你去吧,听说月亦徽对女孩很温柔的,当年在学校,被海军之花伤了心的女孩都会收到他叠的千纸鹤。」
几个亲密友好的女孩一阵低笑,目光始终流连在三人身上,直到舞曲响起,有年轻的军官和政界要员来向她们邀舞。
月中天和月夫人相拥着起舞,其他年轻人众星拱月地将他们围在中间。莫远航拍拍月亦徽微凉的手,朝他行了个绅士礼,面带微笑道:「全场最俊美的王子,我们也跳一支华尔滋吧。」
月亦徽瞪他一眼,他之前开玩笑说如果这家伙愿意跳女步就跟他一起跳,但是真要去实践却肯定不行的。全场都是男女的搭配,两个大男人多么不伦不类?虽然当初他们上学时经常一起跳舞。华尔滋探戈什么的,他们都是男男组合,但那时他们年少,而且班上没几个女生,舞蹈课上男男搭配比比皆是。
「稍等,我去给你找个女伴。」月亦徽没给莫远航抗议的机会,起身离开,很快便真的给海军之花带了个女伴来。
见莫远航一脸好气又好笑的表情,月亦徽偏着头道:「兰嫂舞跳得很好的,不信你和她跳一支。」
月亦徽视兰嫂如长辈,莫远航从小就喜欢来月家骗吃混喝,自然是知道的,对她也十分尊敬,月亦徽把人带来了,他总不能拒绝,便翩翩有礼地向略显局促的兰嫂邀舞。
终于摆脱了这喜好恶作剧的家伙,月亦徽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悄走到后花园,坐在光线照不到的长椅上,仰头看向灯火辉煌的别墅。
十年前,他在书房里做作业,听到楼下响起慷慨激昂的钢琴声,好奇地走出来,在楼梯上俯视那个英俊的少年,为他的琴声惊叹,等他弹完,在所有人还没回过神来时,他第一个鼓掌,微笑着问少年:「你可以再为我弹一曲吗?还是刚才的曲子。」
少年朝他微笑,灵活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飞快地舞动,华美的乐章再次响起。
「慕容臻。」
「月亦徽。」
虽然那时月亦徽只是个十三岁的男孩,十六岁的慕容臻却伸出手,主动与他交握。
「亦徽,我们可以谈谈吗?」华丽如琴音的男声问。
月亦徽站起来,看都不看眼前这个人,淡淡地道:「抱歉,我出来够久的了。」
慕容臻挡住他的去路,沉声道:「你躲了我三年,现在还要躲吗?」
「你想多了,我没必要躲你。」月亦徽抬目正视他,表情不温不火,一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慕容臻不依不饶地问:「那么,你说你爱我,现在还爱吗?」
「我的爱,保质期只有半个月。」月亦徽略带讽刺地笑了,「现在都过期了。」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说,声调依旧柔软,却透着股强硬的意味,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外表看起来斯文和气淡泊悠然,内在却是自我霸道冷漠无情。
「抱歉,我没兴趣。」月亦徽有些负气,转身欲走,如果这个人想对他解释三年前的事,就算不会原谅他的明哲保身,也还是会听下去,但是现在,他真不愿继续这个话题,月亦徽不会再和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人一辈子傻一次就够了。
「亦徽,你是我认定的人。」慕容臻拦住他,生铁般的胳膊环上他的腰,嘴唇不容拒绝地印上他的,这并不是温柔的吻,吮吸啮咬攻城掠地尽在刹那间,月亦徽猝不及防,初时竟忘记反抗,直到这人灵活多汁的舌头绞上他的,才反应过来,狠狠一口咬在他舌尖上,两人嘴里顿时涌上一阵铁锈的味道,带着些腥甜。
月亦徽以为这样慕容臻就会适可而止,没想到他不管不顾,吻得两人都气喘吁吁全身发热才放开他。
「你只能属于我。」慕容臻的语气充满占有欲和霸气,一副不容反驳的口吻。
月亦徽冷冷地看他一眼,转身就走,这次慕容臻没再阻拦。
第二章
慕容臻这个混蛋,土匪,霸权主义!月亦徽在心中怒骂。嘴唇被这个人磕破了,他不能再回到大厅,只得默默先走了。
等派对散了,得跟爸爸妈妈道个歉。但愿爸爸别不高兴,好不容易父子关系有所缓和,这家伙又失心疯地来招惹他。
月亦徽握住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微肿的唇,看来这人三年都没有变,吻起来那么用力,恨不得把人吞肚子里似的,月亦徽曾经以为那是喜欢他的表现,现在想来,这只是个人的作风问题,与爱无关。
月亦徽开着改良过的敞篷跑车进入郊区较为宁静的双向四车道。他开车的速度很快,却见有个比他更快的红色身影迅速从他车身窜过,昏黄的路灯下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但是体积却非常大,月亦徽从那只毛茸茸的尾巴猜测那大概是只狐狸!月亦徽暗暗心惊,那红狐狸已经领先而去。
竟然比他跑车的速度还快,从小就被称为神童的脑袋里迅速调出百科知识,狐狸的奔跑速度是多少?
刚才这只狐狸的体积比动物园里的狐狸大了十倍都不止!真诡异,月亦徽轻出口气,这条路上有道路监控摄像机,不知道刚才这段有没有被拍下来,想打电话问问当地警察局,却发现手机没电了,他的手机用的是太阳能电板,车上不好充电,回家再问吧。
心神不宁地开了五分钟,突然从耳边呼呼的风中听到一声尖叫声,月亦徽一个紧急刹车,扭过头,只见远处灌木林里,隐约有个野兽压住了一个人。虽然灯光照不了那么远,但很快适应了低照度的月亦徽握起手枪便朝着那团模糊的身影开了一枪。
那东西受惊,飞快地朝月亦徽扑过来。糟糕,子弹竟然没有打穿这东西的皮!月亦徽眉头微蹙,电光火石间,那东西离他的距离近在咫尺,月亦徽再开一枪,很好,这东西进入灯光照射范围,以月亦徽瞄准动态目标的精准训练,成功地将子弹送入这只狐狸脆弱的右眼。狐狸一声尖叫,朝月亦徽扑来,月亦徽无比庆幸自己车里的武器实在多,拿起小电棍按了下开关,体积庞大的狐狸一个震颤,大概知道这人不好惹,眼见自己又受了伤,便选择逃走。
月亦徽松口气,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一只野兽作战,虽然临危不乱,但也有些紧张,野兽一退他手心也出了层汗。握紧手枪,他朝刚才被袭击的人扬声道:「喂,你还好吗?」
那个人没做声,月亦徽下车快步往灌木处走去,但愿这个人没事。
「怎么样?」听到这人的啜泣声,月亦徽稍稍安心,对她道:「别怕,那狐狸走了,来,我送你去医院。」
走入光线中,月亦徽才看清楚,原来受害者是个年轻美貌的女孩。脸被抓破了,衣服也被扯烂了。月亦徽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披在她身上,车掉个头,朝医院驶去。
「小姐,天都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月亦徽问,担心路上的风太大,按了下键,将车顶封闭好。
那女孩惊魂未定,过了会才回答:「我和男朋友吵架了,我气得下车,他竟然真把我一个人丢在路上,这里搭车又搭不到,我只好步行回家,没想到……」
她一顿,哇地一声哭起来。
月亦徽摇头,他拿爱哭的人最没辙。
「我的手机没电了,你自己打电话报警吧。」月亦徽等她哭够了说,车子已经驶入临近的私立医院。
女孩拼命摇头:「不行,先生,我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差点被一个畜生强暴,我男朋友会和我分手的。」
月亦徽惊讶地道:「一个会把自己女友大晚上丢在路上的男人,你还打算要他吗?如果不报警,不通过警署部门让市民知道有野兽袭击市民,提醒他们注意,也许这种事情还会发生,你看到报纸上那个被吃掉的少女了吗?我猜就是这类不知道打哪跑出来的野兽干的。」
「可是……」女孩还是有些犹豫,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裹紧身上带着他体温的衣服,为难地停顿下来。
月亦徽对她一笑,他生得极为俊美,五官恰到好处,属于那种很明朗很讨人好感的容貌,他一笑就好像有丝温暖的阳光从那笑容中迸发出来,女孩红了脸,垂下头。
「放心吧,我保证不会泄露你的真实资料,好吗?」他问,心跳加速的女孩已经忘记说不好,掏出电话报警。
很快便有警车开到医院,员警见到月亦徽竟和这女孩在一起,非常诧异地打招呼:「月先生,你怎么也在?」
这员警认出月亦徽,知道他的家世,自然十分客气。
这女孩一直觉得救命恩人眼熟,听说他姓月,便想起他是谁。当初媒体爆料他私生活糜烂,抨击他不配作为全国少年的偶像。她也曾惋惜过呢,现在更惋惜了,为什么这么英勇热心的男人是月亦徽呢?他的家世太吓人,他像是天上的月亮,像她这样的女孩只能偶尔享受一下月光温柔的照拂,却永远得不到月亮。
「月先生,您的手枪没有打穿那狐狸的皮毛吗?」员警不敢置信地问,月亦徽的手枪就在他眼前,这种新型的手枪射程远,火力杀伤程度大,如果连这只手枪都打不死那只狐狸,那畜生不是堪称铜皮铁骨?
月亦徽点头:「我确定我的第一枪没有伤到它。警官,我想这种狐狸皮做防弹衣一定是最好的。」
病床上的女孩失笑,鼓起勇气问月亦徽:「月先生,能把您的联系方式留给我吗?等我出院得好好感谢您。」
月亦徽爽朗地道:「没帮什么忙,只是开了两枪而已,不必感谢我。员警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吗?」
员警已经做完笔录,没必要再留住月亦徽,点头道:「当然可以,月先生。如果有需要,还请您再次配合我们的调查。」
月亦徽一口答应,对女孩挥挥手,道了声再见,便毫不留恋地走出病房。
女孩微微叹息,垂头丧气地道:「为什么我的男朋友不像他一样机智勇敢呢?」
员警耸耸肩:「那些令女人发狂的男人,却终究不爱女人。」
「似乎是呢。」女孩朝员警的笔录上瞄,「先生,我想您一定不介意把他电话给我瞄一眼的,您看,他的衣服我总得洗干净还回去,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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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经过这么个变故,月亦徽回到家已经快九点半了,手机换了块电板,开机后发现竟然有十八个未接电话,妈妈四个,莫远航两个,慕容臻竟然有十二个之多,这人什么事急着找他?
月亦徽刚打算回拨个电话给母亲,这边慕容臻的电话又过来了,他的铃声一直是特别的,他自己弹奏的曲子。
「喂?」月亦徽想挂断,却鬼使神差地按了接听。
「亦徽,你没事吧?」慕容臻问,语气急促而紧张。
奇怪,他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了吗?
「新闻都播出来了,有个女孩在你必经之路上遇袭,有人救了那女孩,我想不出谁有那么准的枪法,能在光线不佳的情况下打瞎一只奔跑着的狐狸。」慕容臻察觉出他没什么事,明显地松了口气。
为什么三年之后才来关心我?当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月亦徽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对慕容臻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没事,有电话打进来,我先挂了。」
这回是莫远航,他火急火燎地问:「你有受伤吗?怎么会有狐狸袭击人呢?」
月亦徽言简意赅地把过程说了遍,道:「远航,我妈妈肯定也非常担心,我不跟你说了,先给我妈回个电话。」
跟母亲说了足足二十分钟,一再强调自己分毫未损才让她放心,月妈妈又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去住,被他婉拒了。
挂了电话,翻出通话记录,看着慕容臻的名字,心里滋味难言,十二个电话,他想干什么?月亦徽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一条条地翻下去,慕容臻有八个电话是八点到八点半之间拨的,那时候他正在医院跟员警做笔录,而电视台的晚间新闻是九点开始,他那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出事?或者,他是有别的事吗?如果是,刚才为什么没说?
虽然心里很纳闷,但他绝不会打电话给慕容臻问答案。他是真不想再和那个人有什么瓜葛了,梦圆成了植物人,沉睡三年还没有苏醒,即便他们真心相爱,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更何况慕容臻并不爱他,怎么能让自己把心再次掏给他呢?被狠狠地伤过一次,就算天不怕地不怕如月亦徽也是会胆怯的。
让月亦徽更奇怪的是本市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攻击市民的野兽,想来今天早上在报纸上看到的猛兽食人案,必定与此脱不了干系,说不定行凶的野兽就是和今天这狐狸一伙。
月亦徽见多识广,但他博学的脑子转了又转,还是想不通怎么会有那么大、奔跑速度那么快的狐狸。这太诡异了!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父亲,月亦徽眉头一舒,按了接听键:「喂,爸爸,我没事。我想请你帮个忙,从警方调出最近二十年所有被野兽袭击的案例给我。不,我不是要多管闲事,我有感觉,这次的事不会这样善了。好的,谢谢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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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臻回到上将府时,慕容和清正穿着家居服坐在大厅的真皮沙发上边喝红酒边等他。
「去月家了?」慕容和清问,并不看慕容臻,虽然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慕容臻还是轻易察觉出他的不悦。
「是的,外公。」慕容臻在他身边坐下,往另一个空着的高脚杯里倒了些红酒,浅酌了口。
刚才月亦徽挂了他电话,虽然知道他没事,但还是有些牵挂着月亦徽。事实上,这种牵挂的心情已经维持了三年,以往慕容臻还能以理智按捺住,但是从晚上见到月亦徽开始,他觉得自己的相思就开始不受控制了,所以才会强吻他。亦徽现在一定在心里骂他吧,慕容臻嘴角微挑,不管怎么样,能让亦徽想着他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