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出书版)BY 璇儿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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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搜过了肖江的家,也搜过了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东西——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没有照片的存档。」

「你怀疑我跟他串通,互作伪证?」黎烨霖沉下了脸,「说起来,你还是不相信我。」

曾念南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似笑非笑地说:「于情于理,你们都有可能串通啊。目前除了你们两个人,实在是找不出来有这么强烈动机的人。而且除了对方,再也没有第三个人可以为你们两人作证。

「你们的不在场证明看起来是无懈可击,但是一旦知道了你们的关系,这个不在场证明就可能不攻自破,你们是情人,当然可能为了对方说谎,而且这又涉及你们自身的利益。」

黎烨霖冷笑:「看样子我昨天晚上应该找你来加入了,那样总不会有谁来怀疑我们有作案时间了?」

曾念南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楼上「砰」地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地上。

曾念南一个箭步冲上楼梯,黎烨霖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消失在楼道里。

黎烨霖跟着跑上楼,楼道里十分黑暗,却没见到曾念南的人影。

一只极大的花瓶,瓶颈已摔断了,一束玫瑰散了一地。看来,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这只花瓶摔碎的声音。

黎烨霖看见走廊里阴暗,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不敢走开,便提高声音叫道:「曾念南,你在哪里?」

曾念南几乎是没声没息地从出现在一间屋子的门口。他脸色阴沉,冷冷地说:「你有没有看见人下去?」

「没有。」黎烨霖不假思索地说,「我如果看到了,肯定拦住了。」

他俯下身去看那个花瓶,有点惋惜地说:「这价值百万的古董,就这么碎了。」

他一眼扫到地上散着的几枝玫瑰,有红有黄有白,朵朵新鲜。黎烨霖伸手去抱那个花瓶,一抱之下,他就觉得奇怪了,那花瓶里好像有个球在左右滚动似的。黎烨霖低下头,满腹疑虑地往里看去。

他「啊」地失声叫了出来,那花瓶就往下掉,眼看这次真的要四分五裂了,曾念南抢过来,一手轻轻伸出来,把花瓶给托住了。

「你干什么?还嫌摔得不够碎?」

黎烨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里面……有颗人头。」

花瓶里确实有个人头。但是,这颗人头是怎么放进去的?

花瓶的瓶颈相当细,如果不是摔碎了,这人头根本没办法取出来,更不可能放进去了。

黎烨霖呆呆地看着曾念南拿出来捧在手里的那颗女人的头。他自然认得这颗人头的主人。

曾念南有点困惑地说:「我好像认得她?」

「她叫楚樱。」黎烨霖说,「也是女演员。这次……拍的片子里,她也有个相当重要的角色。」

曾念南冷冷地说:「你们这个剧组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吗?怎么一个又一个地死?小心,烨霖,下一个可能就是你!」

他的语气阴森森的,黎烨霖站在走廊里,只觉得背后一阵阵的阴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他斜斜地瞟着楼梯中间那幅《死与火》,喃喃地说:「谁知道呢?也许从一开始,拍这部剧就是一个错误!这幅画原本就是个不祥之兆!」

正在这时候,楼下响起一阵脚步声,凌朗的声音很清楚地传了过来。

「谁在上面?」

黎烨霖愕然。曾念南已经冲到楼梯口上,一脸杀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

凌朗话还没说完,一眼看到了曾念南手里捧着的那颗黑发垂散的女人头,一声惊叫,连退后了好几步,漆黑的眼睛里满是惊恐。

「楚……楚樱?!你们……你们把她杀了?」

「胡说什么!」黎烨霖斥责道,「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凌朗,闭嘴!」

凌朗沉默了,两手抓在门上,手背都迸出了青筋。曾念南的眼光,落在凌朗那双紧紧抓着门的手上,像两把带钩的刀子一样。

「楚樱……楚樱……是她!」凌朗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他的声音在夜里听来很是吓人。

原本搂着他睡得正沉的黎烨霖,也被他给吓醒了,急急地去搂住他,柔声地说:「怎么了?你又做噩梦了?」

凌朗顺势把头靠在黎烨霖胸膛上,黎烨霖发现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烨霖,我又做梦了。我又梦到那幅画了,那个在死神后面飘过的影子……上次是杰森,这次是楚樱。下次呢?是不是还有下次?是不是还会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究竟发生什么事?这个问题也是黎烨霖想问的。

他已经被曾念南翻来覆去地问得心烦,虽然凌朗额头上的伤好了,但剧组也迟迟不敢开拍。这一连串的杀人案比什么炒作都有效,报纸杂志的娱乐新闻都是一版一版地报导,种种奇谈怪论简直是匪夷所思。

窗帘没合拢,淡淡的月光透了进来,正好照在凌朗的脸上。凌朗的脸色极苍白,透着种奇怪的凄清。

时间就好像没在他身上辗过似的,十年前他是这模样,十年后他还是这模样。岁月没有在他的脸上刻下痕迹,那双眼睛仍然清澈如水。他脸上那种跟似乎跟月色溶在一起的凄冷,让黎烨霖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从前。

十年前,那天夜里,凌朗的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他痴痴地望着黎烨霖,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哀求。

「你在想什么?」凌朗把自己的噩梦丢到了一边,伸手去碰黎烨霖的眼睛。

他的声音很孩子气,带着某种不知世事的天真。

「你怎么了?你在哭。我好久没看过你哭了。我们现在又没拍戏,又没摄影机对着我们,你哭什么?」

黎烨霖抓住他的手腕,喃喃地说:「你恨我,是不是?」

凌朗的眼睛闪了一下。他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老了,烨霖?听他们说,人年纪越大,就越会想以前的事,越容易伤感呢。」

「也许吧。」

黎烨霖耸了耸肩,把凌朗拥得更紧了些,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也许我是老了。对于什么名利,看得越来越不值什么的。凌朗……我们走吧。上次你不是说想去国外定居?我们一起去吧……」

凌朗沉默了。过了半天,他微微一笑,说:「明天你就不会说这种话的。」

「……我是真心的。」

凌朗轻轻地摇了摇头,「那只是因为现在是夜晚,是在月光下。你的迷惑,你想逃避……仅仅是来源于月光,黑夜……只是夜里的梦而已。明天,到了白天,你的梦就醒了,你就会忘记你夜里许下的誓言了。」

黎烨霖放开了他,靠在床头。

他点了一支烟,闷闷地说:「我看,你是心里变了吧。」

凌朗笑了起来,在黎烨霖的胸膛上戳了两下。

「你啊,说到底还不就是吃醋。得了吧,烨霖,你跟任可儿那么些年,我也没提个吃醋的字。」

「凌朗,以后不要再跟我提任可儿。」黎烨霖慢吞吞地说,「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吧?」

凌朗吃惊地张大了眼睛,「恨她?为什么恨她?拜托,就算你我当年分手的事,也不能怪她,只能怪你自己的『事业心』!」

「……你以为她是什么人?私底下,她一样的背叛我,虽然最初她跟我也是山盟海誓的。」

黎烨霖冷冷地笑了一下。他笑得非常地冷,甚至眼里有种狠毒的意味,让凌朗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你们各干各的,只需要维持表像就行了,这难道不是你们达成的共识吗?」凌朗说,「你现在在这里咬牙切齿地干什么?」

「最先违背约定的是她,不是我。」黎烨霖淡淡地说,「说难听点,是她先给我戴绿帽子的。她想往上爬,有时候有些东西是不得不牺牲的,这也是这圈子的规则,这一点,我知道,但我无法容忍。我们大吵了好几次,最后终于达成了那个互不干涉的协议。」

「原来如此。」凌朗叹了口气,说:「你当年执意要跟我分手,我说暗中来往不让人知道你都不愿意,非要一刀两断再不相干,说任可儿发现就糟了。到了今天,你又吃吕盛华的醋,又对我说,你跟任可儿从来就没有过真感情,真不知道是你可笑还是我可笑了。」

他脸上虽然在笑,但眼里那股凄凉的神情,黎烨霖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

黎烨霖对他的话毫无反驳的余地,只得苦笑,「我知道我再说什么也没用。」说完这句话,又闷头吸烟。

「好了啦,」凌朗一伸手把烟从他唇里抢了过来,随手扔到地毯上,反正地毯也千疮百孔,不怕多烧一个洞,「别做出这副样子,我看着累。下周就是我生日了,怎么样,想好送我什么没有?」

「你想要什么?」黎烨霖不太起劲地说,「吕盛华难道不会给你准备份大礼吗?你不会是想要我跟他比比谁送的礼重吧?」

凌朗咯咯地笑。「那倒不用。礼物嘛,我已经找吕盛华要了,他也答应了。」

黎烨霖诧异地抬起了头。「什么?你想要什么?真是不像你的作风。你找他要了什么?」

「我要了那幢房子。」凌朗笑着说,「就是这次我们拍戏的那一幢。」

黎烨霖怔住。

过了好一会,他才说:「我也真傻,杰森说有金主赞助,那房子也是他的,这个金主自然就是吕盛华了。这么说……那个花瓶也是他的?」

他心里又一动,喃喃地说,「既然房子是他的,里面的装潢布置,自然也是他的主意了。克利那幅《死与火》的复制品……也是吕盛华的意思?」

他心里乱糟糟的,思绪涌动,但却整理不出个头绪。

「凌朗,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又为什么非要那幢房子?有什么特别吗?」

凌朗扔开裹在身上的被子。他的身体裸露在月光下,美得让人眼睛发花。黎烨霖倒抽了一口气,马上就发现自己身上有了反应。凌朗的双臂和修长的双腿,同时缠在他身上。

「烨霖,你很扫兴,大半夜的说这些。」

黎烨霖笑了。他俯下身,去咬凌朗的乳尖。

「你难道没听说过吗?凌朗,侦探推理的游戏,本来就是个永恒的游戏。那就是一种对人的本能的追逐……女性追求男性,就是推理游戏的变种。换在你我身上,也成立……」

他的嘴唇,缓缓地向下滑去。凌朗发出了一声压抑的低叫,手指紧紧扯住了黎烨霖的头发。他的头微微后仰,脸上露出一种醉酒般的表情,两眼迷离而醉意浓浓。

清晨,门铃又开始响了,黎烨霖十分不情愿地放开凌朗。凌朗反手搂住他的脖子,腻着声音说:「管他呢,反正今天又不拍戏。」

「我看看是谁。」

黎烨霖开了可视电话一看,头都大了。居然是一身黑衣、双手抄在裤兜里、嘴里还衔着一根草茎,活像个小混混的曾念南。

曾念南对着门口的对讲机,大声叫道:「黎烨霖,你还真是不嫌春宵苦短啊,我知道你在里面,也该起床了吧?你打算跟凌朗在床上折腾一天啊?」

黎烨霖实在受不了他的口无遮拦,随手抓了条浴巾往身上一裹,跳起来去开门。

曾念南脸上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坐,嘴里还在嚼那根不知道从哪里扯的草茎。

「曾督察,麻烦你看看你这德性!你是高级督察,不是街上的小混混!」黎烨霖大声说,他实在是被曾念南气得七窍生烟了。

一大清早来骚扰他们也就罢了,还扯着嗓子乱嚷,万一有个狗仔队埋伏在旁边,那真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曾念南扯着嘴角,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斜瞟着黎烨霖说:「怎么,难道我说的有错了?凌朗在里面,是不是?」

他的眼光,迅速地把黎烨霖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啧啧,看你这样子,昨天晚上累得欢吧?省着点儿,你们这么折腾,迟早要搞到精尽人亡!」

黎烨霖气得一拳头朝曾念南那张欠揍的脸打了过去,曾念南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把他的拳头挡住了。

「喂,动口可以,不要动手。跟我动手,你是太岁头上动土,没好果子吃的。」

「你……曾念南,你到底是督察还是小混混?」黎烨霖一向沉得住气,但今天实在是被这个曾念南气得快吐血了。

「我同事上司都说我更像黑社会,那又怎么着,我还不是一样升职。」曾念南双手往脑后一抱,「怎么样,看不惯?」

这时候,凌朗披了件浴衣走出来。他头发蓬松,却另有番慵懒的美,几乎是妩媚的。

凌朗眨了眨眼,说:「曾督察最近好像很喜欢往我们这里跑。这么闲吗?」

「都『我们』了。」曾念南「啧」地一声,「你们真是啥都不管不顾了,如果我是狗仔队,一定马上去爆你们的料。」

黎烨霖冲口而出:「那个以爆料勒索我们的肖江,不就是死得不明不白吗?」

曾念南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气消失了。他变得正经了,人也坐直了,不再是方才那副大大咧咧的模样。

「没错,所以我想跟你们好好谈谈——案情有些新的进展。」他朝黎烨霖身上溜了一转,「不过,你最好先去把衣服穿好。你就不怕着凉吗?」

黎烨霖又怒得险些背过气去,最近曾念南似乎很喜欢找他的碴。

他换过衣服出来,曾念南已经从他的酒柜里找了瓶酒出来,倒满三个杯子。黎烨霖冒火地说:「你还真不拿自己当客人啊?」

凌朗笑嘻嘻地说:「曾督察,你上班也喝酒啊?」

「有谁管?」曾念南无所谓地说。他收起了笑意。

「好了,言归正传。杰森的验尸报告的情况,我大致跟你们说过了。肖江的情况……我那天跟你们说的是我的估计,后来报告出来,我才发现其中也有问题。找到肖江尸体的那条小巷,不是第一现场。他是死后被移尸过去的。他在死前喝过酒,还吃过一些宵夜。」

黎烨霖怔了一怔。「什么?那第一现场在哪里?」

「现在还没找到。我还正在找呢。」

曾念南又扯着嘴角笑了,他这种要笑不笑的样子有点邪气,带着点魅惑,和不怀好意。黎烨霖接触到他的目光,顿时恍然了。他恨不得把杯子里的酒,全泼到曾念南那张找抽的脸上。

「你他妈的,曾念南,你就是怀疑我吧?你怀疑我家就是第一现场?」黎烨霖破口大骂,「我就说呢,你小子一天往我这里跑,跑得这么勤,原来是为了这个?好啊,你找到什么了吗?不用搜查令,你自己去搜!」

「你发什么脾气啊,做贼心虚啊?」曾念南哼哼地笑,「我要搜,也用不着搜查令,趁你不在家进来一趟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跟你说,烨霖,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你最好告诉我。我们朋友一场,有什么我会帮你遮掩,但你得对我坦白。否则,我想帮你也不行。

「现在一切还没明朗,到了明朗的那一天,也就是真想大白的时候,伴随而来的就是证据确凿。那时候,不管是谁也无力回天,只能该怎样就怎样了。」

他这番话说得很长,也很诚恳。

黎烨霖听了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马上就回答道:「你少威胁我,我没什么好怕的。」

凌朗舒舒服服地坐在旁边一张安乐椅里,手里端着半杯酒。他一直带着笑听着曾念南和黎烨霖两人对答,眼里闪耀着光彩,似乎觉得很有趣的样子。

「你们真好玩,一唱一和似的。曾督察,烨霖说得没错,你老往这里跑,总有个原因吧?说真的……你是不是怀疑,是我跟烨霖合谋杀了肖江,然后互相提供对方不在场的证明,而黎烨霖的家,就是杀人的第一现场?」

黎烨霖瞅了凌朗一眼。凌朗难得这么头脑清楚逻辑分明地分析一件事。

曾念南微微地笑了一下,斜斜地瞟着凌朗。

「凌朗,你满聪明的嘛。是啊,这个可能性是完全成立的,只要知道你们的关系,马上就能想到这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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