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出书版)BY 璇儿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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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得意吧你。」曾念南瞪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酒一口喝干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有正事的。我对你们圈子的事,不是那么熟,你告诉我一点关于楚樱的事。」

「楚樱?」黎烨霖有些意外。「她的案子……有线索了吗?」

曾念南叹了口气。「完全没有头绪。到目前为止,我连她的尸身都还没有找到呢。我真觉得奇怪,不过是个弹丸之地,这凶手能把她的尸体藏到哪里去?哎,我们已经想尽了办法,但这么一具尸体,能到哪儿?」

他说得稀松平常,黎烨霖却听得连酒都喝不下了。

「好吧,你想问我什么?你上次跑到我家找第一现场,现在你不会认为我家又有埋楚樱的无头尸体吧?」

曾念南笑了笑。「你敢让我搜一搜吗?」

黎烨霖弯了弯嘴角。「念南,你要搜就搜,何必问我的意见呢?」

曾念南一笑。「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猜一猜,楚樱的头,是怎么装进那个花瓶里的?」

黎烨霖双眼发光,问道:「是怎么装进去的?」

「那只是个障眼法罢了。」曾念南说,「其实从头到尾,楚樱的头都没有被装进过花瓶。我们是想当然地这么认为而已。」

黎烨霖皱眉思索。

曾念南又进一步解释道:「想想我们实际上看到的是什么?我们冲上去,看到花瓶的瓶颈被摔碎了。其实就是在花瓶的瓶颈断掉之后,楚樱的头才被塞进去的。但是给我们造成了一个假像,就是花瓶里一直装着女人的人头。」

黎烨霖回忆着那天的情形,失声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在我们冲上去的前一刻,凶手才溜走?」

「就是这个意思。」曾念南双眼放光,「这个凶手胆子真是够大的,他就是想让我们发现楚樱的头呢!」

黎烨霖呐呐地说:「那……这个人是谁?」

曾念南笑了笑,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你,不是我。那天突然出现在那里的人是谁?」

黎烨霖叫了起来:「你不会怀疑凌朗吧?」

「我为什么不怀疑他?」曾念南笑着说,「烨霖,你未免把凌朗想得太简单了。这个凌朗,能让吕盛华这种花花公子一心一意了两年之久,你以为这是很平常的本事?你以为他就对你没一丝怨恨了?说起来,凌朗的嫌疑真的是很大很大,因为他跟你,是有很深的仇恨的啊。」

黎烨霖喃喃:「他恨我?……」

曾念南端起杯子。「你啊,你真认为你那么有魅力?你就认为你能把凌朗迷得七荤八素,完全忘了你以前负他的事?」

黎烨霖自嘲,也端起杯子跟曾念南碰了碰。两个人都一饮而尽。

「我还真是这么认为的呢。」

「听着,烨霖。」曾念南正色说道,「我没有证据,我只是凭经验,凭感觉。楚樱的尸体可能就藏在那座屋子里,也许就藏在哪个柜子里,或者储藏室里。」

黎烨霖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说?」

「那屋子现在都是空着的,又没什么人看着。」曾念南说,「在那里杀人,分尸,藏尸,都是最容易的。难道要在别的地方杀人,再把头送到那屋里?有点不合逻辑。我怀疑,是那个凶手在里面,也许他就是想去处理尸体的。正巧看到我们,他就将计就计,让我们发现了尸体。」

黎烨霖细细咀嚼他的话,有些犹豫地道:「那这个凶手的胆子,是不是也太大了一点?」

曾念南哼哼地笑。「你也真是的,凶手自然有心理素质好的。」

「你经验丰富,这我当然知道。」黎烨霖厚着脸皮捧他,「那你猜猜,就你跟我说说而已,你认为谁可能是凶手?」

曾念南嘿嘿一笑。「这个嘛,我给你个提示。像这种特别胆大的凶手,往往都是特别自信的人。你就看看在你们这个圈子里,或者范围缩小一点,你们这个剧组里面,谁的胆子最大?谁对自己最有自信?」

黎烨霖想了半天,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别的不说,如果说对自己的魅力自信的话,那肯定是我最自信了!」

曾念南做了个鬼脸。「是吗?烨霖,你迟早有一天会被你这『自信』给害死的,真的。」

黎烨霖笑得十分灿烂。「如果是为这个死,我死倒也愿意。」

曾念南指着他的鼻子,说道:「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凌朗生曰那天,黎烨霖还没走进吕盛华送给凌朗的那幢房子,就差点被刚要出门的孟文撞个满怀。

孟文扶着差点滑下来的眼镜,一迭连声地说:「糟了糟了,吕老板叫我订玫瑰,我一忙就忘了……这下好了,我还不被骂死?」

黎烨霖一听,又好气又好笑。

「玫瑰?吕老板这智商退化了吗?他要送,送支黄金的玫瑰还差不多。他还来玩这小孩子的一套?」

「不是啊,是凌朗要的。」孟文急急忙忙地说明,「而且还指明了要九百九十九朵呢。」

黎烨霖翻了个白眼。「花园里多的是,你就慢慢去摘吧。」

孟文如梦初醒,抓住黎烨霖的手使劲地摇。「谢谢谢谢!你这可是救了我的命了!」

黎烨霖看他一溜烟地跑去了花园,更是哭笑不得。

酒会在顶楼,他一进去,一眼就看到桌子上一排高脚水晶杯中间放了瓶系着丝带的酒。黎烨霖拿起那酒看了一眼,就知道肯定是吕盛华送来的,这酒价值不菲。

凌朗已经等在这里了。他手里端着个酒杯,斜靠在半推开的落地窗上。

他穿的是正式的礼服,但还没打领结,领口松着,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几缕柔和的光映在他的身后,他脸颊的侧影,柔和而动人。黎烨霖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含着笑的,若有所思的那种浅浅的微笑,睫毛微微垂下,唇角却是微微上翘的。

「你在想什么,凌朗?」黎烨霖问。

他很难得看到凌朗露出这种极美的沉思表情。他的眼睛,飘忽而迷离,像是在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又像是在看着空气里的什么东西。沉静,而美丽,像淡淡的一抹清澈月光。

今天晚上,凌朗跟平时完全不一样。好像他的身上,多了什么东西,又少了什么东西。

「我在想,我第一次见到吕盛华,也是在一个酒会上。」凌朗悠悠地说,他的声音也是飘忽而恍惚的。「只不过,那是别人的派对,而今晚是属于我的。」

黎烨霖突然地感到了一股浓浓的酸意。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凌朗微笑地说:「不用吃醋,烨霖。我想的,不是你所想的。」

「你对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情形念念不忘,还要我不要吃醋,你也真当我那么有控制力啊。」黎烨霖嘲弄地说。

「我不是念念不忘跟他见面的情形。」凌朗的唇角,依然挂着那缕淡淡的、柔和的笑意。

黎烨霖以前常常觉得,凌朗的脸就像一张空白的纸,生命就毫无遮掩地书写在上面。而现在,凌朗的脸,就像是首流动的诗,光华流转。

「只不过,是因为那个情形,我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一千次,一万次了。」

黎烨霖回味了一刻,才明白凌朗这句话的意思,这句话对于他,无异于当头一棒。过了半天,他才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什么意思?……」

「你已经懂了,又何必要再问我呢。」

凌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一瞬间就明白了,不是吗?没错,烨霖,就连吕盛华自己,也以为那不过是一个巧遇。可是,我自己知道,不是那样。

「我知道吕盛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吕盛华会去那个酒会;我也知道吕盛华是个慷慨的人,他会不惜血本捧红他包下的人……」

「你的意思就是说,那是你在他面前演的一出戏。你不是不情愿,你也不是在无可奈何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同意的,这根本从一开始都是你的策划。」黎烨霖打断了他的话,「而吕盛华,也上了你的钩。」

「吕盛华确实是个慷慨的人,只是,他平时面对的诱惑实在太多了,一般人仰望的那些明星,都争先恐后地想要上他的床。我能让他上我的钩,可我却怕这条鱼会太早跑掉。」

凌朗唇角仍然带着那个浅浅的、宁静的笑意,那朵笑容几近甜美,但此时此刻看在黎烨霖眼里,却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要玩欲擒故纵呢,我怕药又不够重。人最本能的,就是嫉妒,所以……只要吕盛华一天没有把你从我心里赶走,他就一天不服气,一天不会放开我。」

黎烨霖一手扶住椅背,他觉得自己在发抖。「这就是你会再来找我的原因?」

「你不会再以为我那么不要脸吧,十年前被你那么不留情面地赶走,十年后我还能若无其事地再跟你好?」

凌朗轻微地撇了撇嘴,「不过,也许我也真是犯贱吧,被你温温柔柔地哄一阵,又心软了,又恍惚了,又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反正,你就是我的克星,跟你在一起,我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那你究竟想要什么?」黎烨霖叫了起来,「你不会就是想看我身败名裂吧?我都认了,准备主动承担了,你还要什么?」

凌朗嘴唇一动,还没说话,就听到曾念南带着笑的声音,在门口响了起来。

「哟,看来我来早了啊,还没开场?」

曾念南仍然是一身黑,长裤、紧身短袖,脖子上戴着个银十字架,嘴角还是挂着那副满不在乎的笑容,眼睛斜睨着面前的两个人。以他的观察力,早该看出这两个人神情不对了,但曾念南居然也没提。

曾念南极其熟络地走到桌边,拿了一个酒杯。他看了看那瓶没开的酒,笑着说:「这可真是让我嘴馋了。什么时候能开?」

凌朗去开那酒,「我忘了,不好意思。现在就喝吧。」

正在这时候,孟文捧着一大束从花园里剪下来的玫瑰,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对不住、对不住,我来晚了。」

黎烨霖看他抱着的那束玫瑰,都是大红的,十分新鲜,花瓣上还带着露珠。他看孟文抱得太多,花都往地上掉,就伸手接了过来。一不小心,手却被玫瑰的刺刺了一下。黎烨霖「哎哟」了一声,去看自己的手,手指上已经渗出了血。

孟文吓了一跳,一个劲地道歉。凌朗却走了过来,擒着黎烨霖的手指就口,轻轻吮吸。

黎烨霖被他弄得心里又酥又痒,浑身发热,看凌朗那双笑意盈盈又像是不怀好意的眼睛,又凉了半截。

他把手抽了回来。「没事,玫瑰花的小刺而已。」

这时,任可儿的声音在门口冷冷地传过来:「你们要亲热,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吧?」

她一身全黑的晚装,脖子上戴了条硕大的钻石项链,五彩晶莹。那钻石大得让黎烨霖都多看了两眼,以前他没在任可儿身上看见过这件首饰,他深深怀疑是吕盛华送给任可儿的。

曾念南笑着走过去,揽着她的腰,说道:「你既然对他们那么了解,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他一手拿了一杯酒,一杯递给任可儿,一杯给自己。

任可儿只浅浅尝了一口,就说:「哪来的酒?好酒。」

「主人这不已经来了。」凌朗朝门口扬了扬下巴。

吕盛华一身极低调却无比优雅的黑色礼服,脸上带着个淡淡的、含蓄的微笑,走了进来。

他顺手接过凌朗递过来的酒,微笑地说:「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

曾念南喝得最快,他那杯酒已经见底了。他两眼盯着那瓶酒,舔了舔嘴唇。

凌朗也早知道他好酒,笑着把酒瓶递给他。「曾督察,你真不会因为喝酒误了公事吗?我觉得你很不懂得节制呢。」

「确实误过事。」曾念南不得不承认,「但我就是喜欢喝酒,没办法。」

任可儿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你生日干嘛要请我?我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可以说,我是讨厌你的。你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自讨没趣吧?如果有事,你就直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凌朗只是笑,不说话。他一向不是受得了气的人,今天听任可儿这么说话,居然一点都不恼火。

等任可儿发泄完了,凌朗才开口说:「任可儿,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任可儿口气很不好地说:「什么事?」

「那天夜里,在上山的路上,开车撞我跟黎烨霖的人,是不是你?」

任可儿瞪大了眼睛。她脸上的表情恰如其分,惊讶,怀疑,加上一点点的不屑。

「什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开车撞你们的不是杰森吗?你们明明都看到了……」她转向曾念南,「你不是也去了现场?」

曾念南的脸色微微地有些变化,眼神也有些闪烁。他点了点头,却没开口说话。

「那就对啦。你们在车上发现杰森,他那时已经死了。你怎么能赖在我头上?」

曾念南嘴唇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凌朗的眼光一直在曾念南的脸上打转,这时候咯咯地笑了起来。

「曾督察,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是不是?那就麻烦你来说了,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曾念南看了任可儿一眼,眼神十分怪异。

「我从第一眼看到现场,就在怀疑了。杰森被撞后几乎是立刻死亡的,但经检测,画在后挡玻璃上的那幅血画,又确实是用他的血画的。为了保证百分之百的准确,我是要求作了DNA检验的,那是杰森的血无疑。

「这就是个很大的矛盾,既然他是马上死亡的,又是怎么能画出那幅血画的?当时我就在想,肯定是黎烨霖和凌朗说了谎,或者至少有其中的一个人说了谎。」

黎烨霖压着火气,说:「你是认为我——或者凌朗下车在杰森的车后挡玻璃上画的?」

第九章

「那幅画我去看过。」曾念南说,「记得那天吗?你在房子里遇到了我,我就是想去再看一眼的。那画,你们都没发现有个奇怪的地方吗?

「克利的原作里,死神背后的人影只有一个,据说那就是画家本人,他正在走向死亡,但是那幢房子里挂着的复制品,死神身后走向死亡的人影有两个。

「所以说,从一开始,凶手就决定了,要死的人行两个。这根本就不是一起突发性的杀人案件,而是经过精心的策划,只不过,其动机十分模糊,让我们警方都摸不着头绪。」

他咧着嘴笑了一笑,笑得很有点诡异。

「当然,我一直是有些猜疑的。我一走进这幢房子——」他指着仍然悬挂在楼梯平台上的那幅颜色鲜明强烈、在周围的一片黑暗里格外醒目的《死与火》复制品,「看到它的时候,我就马上确定了。

「谁把这幅画挂在这里的——这么说也许不确切,反正我的意思就是这画是谁要求画的、是谁要求要挂这画的,你们都该懂我的意思——那他就是幕后的真凶。

「除了凶手,没有人知道会死几个人,这一切都是凶手的计划,只有他知道事情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而且,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凶手是个自信满满又十分偏激的人,他一开始就用这画来暗示所有的人了,只可惜没人发现。」

一直没说话的孟文突然地咽了一口口水。他胆怯地向吕盛华的方向溜了一眼,这一眼,自然没有逃过曾念南的眼睛。吕盛华的脸上却仍然挂着淡淡的笑意,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不不,你们都弄错了。」凌朗用力摇头,「就算画是吕老板要求挂的,他又怎么会想要我的命?」

他朝吕盛华睁了一眼,眉梢眼角似笑非笑,带着点微醺的醉意,脸颊晕红,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我知道吕老板的黑道背景很强,我也知道得罪他的人的下场。不过,他绝不会想杀我。退一万步说,他想要黎烨霖的命,有我在车上,他也不会这么做。」

黎烨霖听得满心不是滋味,尤其是凌朗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吕盛华淡淡地笑了一下,笑容里颇有点宠溺的味道。「那是自然的,我怎么舍得你死?」

曾念南挤了挤眼,做了个鬼脸。「你们就当着这么多人调情啊?过分了点吧?」

然后又正经了起来,问道,「吕老板,我也相信不是你。一定是别人的要求,而你就答应了,也这么做了。对你只是一句话的事,只不过,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挂这么一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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