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游戏(出书版)BY 璇儿
  发于:2012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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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烨霖心里动了一下,似乎触动了什么念头。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看到曾念南笑得一脸诡异,悠悠地说:「好在目前,至少我们这边的人,除了我还没人知道、也没人想到你们的关系。怎么样,我够意思吧,帮你们保守这个秘密?」

「你不会也想来敲诈我们吧。」凌朗笑着说,「怎么听,你都像要找我们要报酬似的。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是凶手的,是吧?」

曾念南一笑,不置可否。过了一会,他又说:「我相不相信,那一点也不重要。现在嘛,讲的是证据,推理只是推理。我倒想问问你们,有谁会恨你们恨到这个地步,非要置你们于死地的?」

黎烨霖和凌朗同时愣住。

黎烨霖迟迟疑疑地问:「念南,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事太明显了。」曾念南耸耸肩说,「简直是太不值一提的手法了。我们先撇开杰森和硝化甘油的事不说,单单说肖江的死。

「他的死,我们为难的是因为缺乏动机,我们可以初步确定他的死跟他的记者身分、且又喜欢挖新闻有关,但他究竟挖到了谁的新闻?

「现在我们不知道,或者说,只有我知道,但我没对任何人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三缄其口,也不能保证这事不泄漏。

「肖江拍下来的照片在哪里?这些照片现身的时候,你们的嫌疑就浮出水面,那时候只有一个结果。就算证据不足无法起诉,你们也必然身败名裂。」

他两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个人。「所以,你们别隐瞒我,时间很有限了。我真佩服你们,还有心情天天昏天暗地?」

凌朗却似乎真不当回事,咯咯地笑了一声,说:「如果真会变成这样,那我更得珍惜下现在的好时光。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怎么样,我管得着吗?就算证据充足会起诉,也不可能定得了罪,我怕什么?还有个东西叫律师呢。」

曾念南冷笑。「我该说你无知者无畏还是心理素质好呢?」他又转向黎烨霖,「说说,你跟谁有这么大的仇?」

黎烨霖张开嘴,又闭上,看样子真是十分为难。

正在这时候,门一响,一身白衣白裙的任可儿推门走了进来。她看到屋里坐的三个人,明显地愣了一下。她极其不友善地扫了凌朗一眼,但一瞬间之后,那份敌意在她脸上完全消失了。她微微地笑着,跟曾念南打招呼。

「好久不见,师兄,你贵人事忙,怎么今天有空?」

曾念南对着她,也像换了一个人,只是傻笑,「我有什么忙的,哈,哈……可儿,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任可儿撇着嘴,摇晃着手里的一把钥匙。「好歹我也算女主人,怎么,烨霖,你有意见了?」她瞟向黎烨霖。

黎烨霖淡淡一笑。「可儿,别明知故问找我麻烦了。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也不用再演戏了。今天当着念南的面,我就直说了。反正也这样了,我们分手吧。我是累了,这戏不想再演下去了。」

任可儿冷笑。

「凌朗真把你迷得什么都不顾了?」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很漂亮的银色玫瑰花,扔在桌子上。「自己看看。」

黎烨霖诧异地伸手去拿,拿到手里,他才发现那朵银色玫瑰花其实是个USB随身碟,顿时恍然大悟。

曾念南反应极快,回头盯着任可儿,问道:「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个记者来找我。」任可儿冷冷地说,「我从他那里抢过来的。」

曾念南也坐不住了,跳了起来。「你是最后一个见过肖江的人?!」

「不是。」任可儿淡淡地回答,「我是在晚上十点见到他的。我看到这人的神气就讨厌,听他说来说去就是想卖东西给我,我索性就出手把他制住了,然后翻了他的包,果然在他身上找到了照片。

「不过,他肯定在别的地方还有备分。我倒是不想毁掉,我只是想看看他究竟拍到的是谁,因为他非要我给了钱才肯给我看。」她又是微微一笑,「我是女人,我有好奇心。」

「十点半……」黎烨霖喃喃。

他跟凌朗见到肖江的时候,他非常确定,那时候是十二点。算一算,任可儿住的地方,跟黎烨霖他们吃宵夜的地方,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再加上他在任可儿那里耽搁的时间,正好差不多。

凌朗却说:「谁能证明呀?」

他这一问倒是把黎烨霖想问的话给问出来了。

任可儿冷笑:「曾督察都没问,你问什么?」

曾念南干咳了一声。「她……她然后来找我了。我们一起喝了两杯酒。」

黎烨霖皱起了眉。

他隐隐地觉得这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好像走进了一个迷魂阵里。好像每个人都有关,每件事都有关,千头万缕,却理不清那个最初的线头在什么地方。

既然跟曾念南有关,黎烨霖也不好再追问,只喃喃地说:「那就怪了,之后肖江会再去找谁呢?还喝了酒,吃过海鲜?」

「那个人就是杀他的凶手。」曾念南说,他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不见了,脸色阴沉,双眼光芒闪烁。

他的双拳不自觉地互相摩擦,凌朗听着他骨节都在格格响,忍不住说:「曾督察,你想打人吗?」

曾念南一愣,笑了一下。「没有,习惯动作而已,哈哈。」

任可儿不理他们,直接对着黎烨霖说:「你是真要分手吗?你就不管后果了?」

「你拿到的只是照片的拷贝。」黎烨霖淡淡地笑着说,「还不知道原来的照片在什么地方,那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我也不是个多有勇气的人,我也不觉得我有什么错要去面对别人的议论纷纷,我看,我还是趁东窗事发前自己走吧,别人要怎么议论,我也就管不了了。」

「你就扔下我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议论纷纷,自己跟凌朗走?」任可儿脸都气白了,「天下有这样的好事吗?」

黎烨霖淡然地说道:「可儿,你是放不下的人,你心里全是功利呢。否则,你为什么要去找吕盛华?」

任可儿一怔。

曾念南却说:「你们这多角关系,越扯越复杂,我没时间奉陪了。我走啦,可儿,照片我拿走啦,我有用。」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任可儿白了黎烨霖一眼,又瞪了凌朗一眼,「我就不在这里讨人厌了。」

她把钥匙重重地扔在桌子上,「还你,以后我们一刀两断。」

曾念南做了个鬼脸,一脸的幸灾乐祸,一手搂着任可儿的肩,走了出去。

凌朗对着黎烨霖伸了伸舌头,笑着说:「就这么完了?不会吧,你们这么痛快。」

黎烨霖哪里笑得出来,一脸苦涩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在乐什么,现在我感觉是走进了一个陷阱里,钻不出来啦。」

凌朗眨了眨眼睛,说:「你猜猜,肖江究竟拍到我们什么照片了?」

「……肯定不是什么好看的。」黎烨霖有点沮丧地说,「如果是平常的,他也不会那么得意来敲诈勒索了。至少都是接吻或者什么的。也许……」

他说不下去了,凌朗的脸红了一下,说:「那该要怪谁呢,要怪你吧,车上你也能做。」

「你说不行,我也不会。」黎烨霖瞪他一眼,「当时是谁也半推半就的?现在就来怪我了?」

「好啦好啦,」凌朗挥挥手说,「管他呢,反正肖江已经死了!」

「……人是死了,但可能死人也会说话啊。」黎烨霖低声的说。他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第八章

吕盛华把桌子上的一只精美的盒子朝凌朗推了过去。

「你要的生日礼物。」

凌朗也不客气,揭开盒子一看,除了钥匙,还有房屋所有权状。「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你要的东西,我怎么会忘。」吕盛华推了一下眼镜,「你是真打算搬进去住吗,凌朗?如果是,我先让人帮你重新装修一下吧。」

「不用了。」凌朗拿起钥匙,「我生日那天,我想在那里开个party。」

吕盛华微微震动了一下。

「你好像一向不喜欢酒会。」他露出了一丝微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角落里,端着个酒杯,一脸的落寞。每个人有忙的事,只有你,满身满脸都是失落。你既然不喜欢应酬,又为什么要去呢?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我现在喜欢。」凌朗像个小孩子般地说,「你管得着?」

「……让孟文帮你打理吧。」吕盛华有些无奈地说,「不过,至少,把那幅楼梯上的画换下来吧。」

「不,不用换。」凌朗突然地换了一副笑脸,笑得眼睛弯弯的,「我喜欢那幅画。第一眼看,像是小孩子乱画的。但多看看,看得越多,就越觉得那幅画很恐怖。嗯……让人看了,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时不觉得什么,可是之后你就会一直想着它,不知不觉地想着。那张诡笑着的死神的脸,就像是烙进记忆里,想忘都忘不掉了。」

他说完就往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一笑。这一笑十分明朗,像是纯净无云的天空。

「我生日那天,别忘了送我玫瑰。还有,吕老板,我也请你哦。」

吕盛华的脸色,不易觉察地变了一变。

「你除了我,还在跟任可儿来往,是不是,吕老板?」凌朗却不走了,他走回来,重新坐在吕盛华的对面。

吕盛华怔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凌朗,你还管这个?」

「我只问你是不是。」凌朗噘着嘴,看起来遗像个小孩子似的。「哼,你说对我怎么样怎么样,结果呢?你还不是脚踏两只船。」

「你错了,凌朗。」吕盛华淡淡一笑,「任可儿倒真不是我的情妇,她来找我,是另有原因的。」

凌朗连忙问:「什么原因?」

「还能有什么原因,任可儿是个功利心很强的女人。」吕盛华淡淡地说,「如果你能像她那么有事业心,那倒好了。」

「你少胡说。说,任可儿跟你究竟有什么买卖?」

凌朗瞪了他一眼,他见吕盛华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突然又换了副表情,一脸甜得像蜜的笑意,像只猫一样腻在吕盛华的怀里,「吕老板,说啊,告诉我啊。我保证,我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

他这样一撒娇,吕盛华还真是抵抗不住。他叹了一口气,低下头,轻轻地在凌朗耳边说了几句。

凌朗听着,脸上的神色在不断变化。最后,他抬起了头,盯着吕盛华的眼睛说:「吕老板,你答应了她吗?。」

「这不干你的事。」吕盛华微笑,在他的鼻子上揪了一下,「你真打算多管闲事吗,凌朗?你还是去演你的戏,多练一下你的演技吧。」

凌朗笑着从他怀里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现在究竟是在演戏呢,还是在演我自己?大约真是黎烨霖说的,面具戴久了,就脱不下来了吧!」

吕盛华这一次,没有掩饰自己面上失落的表情。

「你永远都记着黎烨霖啊,凌朗。看来,我是没办法把他从你心中赶走了,不管我怎么做、做什么都办不到。」

曾念南双手插在裤兜里,嘴里叨着根没点的烟,在一条阴暗的小巷道里慢悠悠地走着,不时地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两边的门牌号码。

这条小巷跟外面的灯火辉煌、高楼林立,完全是两个世界。黑暗、肮脏,角落里都是垃圾。曾念南一不小心,差点就踩进一个污水坑,他喃喃地咒骂了一、两句,继续往前找去。

他终于停在一间破烂屋子前面。那屋子是典型的棚屋,是穷人才会住的地方。曾念南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敲门。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曾念南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脸上挂着种奇怪的表情,慢慢地走在小巷里面,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在心里盘旋。

他走到巷口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可儿?!」

任可儿回过了头来。她一身黑衣,戴了一副墨镜,更显得肌肤如雪。见到曾念南,她吃惊不小,但马上就微笑了起来。

「是师兄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是有什么案子要查吗?真有意思,什么时候轮到你亲自来办这些小事啊?」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会到这种地方来?」曾念南一脸的狐疑,「可儿,你是怎么来的?」

「我的车坏了,就停在附近。」任可儿笑着挽住了曾念南的胳臂,「我正打电话叫人来接我呢。师兄,你来得正好,送我回去吧。」

曾念南的眼光依然在任可儿脸上打转。

任可儿吃吃一笑,说:「怎么了,师兄,我们俩从小就在一起,读书、练武,你不会就不认得我了吧?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去爬树,脚扭伤了,是你背了我好几公里,才把我背回家的呢。」

曾念南本来一张脸绷得紧紧,眼神阴冷而锐利,被任可儿这一席话说得脸色也放松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却不是平时那种带点调侃意味的冷冰冰笑意了,十分柔和,眼神也十分温柔,但却带着浓浓的感伤。

「我对你再好,你也一样跟黎烨霖好了。说起来,我也真是有点嫉妒他。我最开始跟他结交,也是想看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任可儿瞟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跟烨霖私交也挺不错,甚至有点太『好』了。我倒是问你呢,你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黎烨霖?」曾念南打了个哈哈,「他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他看着任可儿,眼神十分复杂,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肯说出来。

正在这时,「吱」地一声,一部小轿车停在旁边。孟文满头是汗地从里面钻了出来,他一看,跟任可儿在一起的居然是曾念南,呆了一下。

「咦?曾督察?你怎么在这里?」

曾念南没有说话。

任可儿笑着说:「是我叫孟文来接我的。好啦,念南,你去忙你的吧。」

「孟文什么时候变成你的经纪人了?」曾念南皱着眉问。

「你不知道吗?」任可儿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吕盛华答应给我一部新片的女主角,孟文自然也是我的经纪人了。」

曾念南没再问什么。「好吧,那我走了。」

他拉开车门。上车之前,他回头对任可儿说:「吕盛华的那名声,谁都知道。你就真不怕黎烨霖吃醋啊?」

任可儿的脸上,突然地现出了一种极其冷酷、仇恨的神情。她的眼睛,就像是两把冰刀子,冷得让曾念南都有点心寒。

「如果他真会对我吃醋,那倒好了。」

「这海边的别墅还真不错啊。」

曾念南顺手抓起了一把地上的细沙,又捡了个贝壳。「烨霖,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这么幢房子啊。花了多少钱?」

「这里能便宜吗?」黎烨霖拿了瓶酒出来,把两个杯子放在桌子上。

「这房子,除了我就只有凌朗有钥匙。你今天说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不过,我说念南,你也别喝得太离谱,除了喝酒,你的人生还有别的爱好吗?」

他一面倒酒,一面抬起头看了一眼曾念南耳前的那道伤疤。

「听说这就是有一次你喝了酒,去跟一个老大的手下打架,你把人打死了,但对方人多势众,你自己也挨了一刀?呵呵,都传说你一下子能放倒十个八个,这传言是真的吗?」

曾念南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信吗?」

黎烨霖看着他脸上那道伤,本能地伸出手,想去碰一下。但他的手还没接触到曾念南的脸,又触电般地缩了回来。

「我信。」

这时候已经快半夜十二点了,这晚的夜色极好,月光如水,照得海边的沙滩一片细细的银白色。那几株原本快死的玫瑰,气色看起来居然好得多了,红的黄的,很有几分娇艳欲滴的味道了。

曾念南伸手在露台镶嵌着贝壳的栏杆上敲打着,有几个贝壳裂开了,看样子品质不太好。他似乎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你对凌朗真是够好的,你对可儿好像都没这么好过吧?」

「我对她好的时候,你没看到而已。只可惜,她一样地做对不起我的事,置我的脸面、我的感情于不顾。」

黎烨霖微微一笑,他那双淡琥珀色的眼睛里,突然地闪烁着光亮,「念南,我怎么听着你一股酸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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