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卷之郎骑竹马来——碧水梅落
碧水梅落  发于:2013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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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骁忍不住上前,把额头抵在凌珣的额头上,低喃:“我喜欢你,不想你因为我的喜欢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脸。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一直这么保护你,你却什么都不懂?不要去招惹惠王了,不然……”岳骁闭上眼,有些绝望地说:“不然我情愿自己亲手毁了你!”

凌珣一觉睡到大天亮,若不是因为肚子饿了,他可能还会继续睡。凌珣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只手抓着肚子挠啊挠,忽然一震,停下了手,眼中惊疑不定。

他昨晚,是怎么回来的?是惠王送他回来的吧?凌珣想了好久,耸耸肩,那就是他送自己回来的了。奇怪,那为什么他昨晚梦见是岳骁送他回房的?

嘁,凌珣撇撇嘴,一大早就想起那张面目可憎的脸真是让人倒胃口。穿衣起床,凌珣决定先祭五脏庙。

第十八章:和亲

年二十六那天,凌珣收到了淮王府送来的信。信上的内容不多,只有寥寥数字,可是凌珣却看得心惊胆战。

什么叫“怀阳冲撞御驾,以致龙颜大怒”?凌珣已经可以猜到怀礼现在是何等的慌乱了!难怪怀阳回来了这么多日,也没听说宫里有什么动静,恢复爵位的事情更是没听爹提过。一想想又不对,这信是今天收到的,也就是说怀阳今天才惹怒了龙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珣一边把信件胡乱收好一边思索着,穿上冬衣披上狐裘,急急忙忙的出门了。

马车到达淮王府时,已经有一辆马车在了,凌珣看了那马车一眼,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这马车他熟悉的很,是属于岳骁的。也就是说岳骁他,也在里面。

“凌小少爷您可来了!”门房也认得凌珣的马车,一见来人便几步上前,弓着腰一脸期盼的看着他。

“世子怎么了?”凌珣看着门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苦着脸说:“回小少爷的话,小的也闹不明白。只知道今日世子从宫里回来就大发雷霆,然后又让人给小少爷和岳小少爷送信,送信的才刚走,世子就开始砸书房了,被他砸了半个,连王爷王妃都劝不住!幸好岳家小少爷来了,不过虽然不闹了,却还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出来,连岳小少爷也不让进。”

“快带我进去。”凌珣听完也不多说什么了,知道怀礼一定是因为怀阳,只有见了面才能弄清楚前因后果。

来到怀礼住的小院子,王爷王妃坐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唉声叹气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一脸担忧。岳骁则站在他们身边,小声安慰着。

“凌珣见过王爷王妃。”凌珣也顾不得岳骁在了,与王爷王妃问过安后,直接就去敲怀礼的门。而岳骁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劝两老不必太担心。

“怀礼!开门,我是小珣!”凌珣大力拍着怀礼的门叫道,本以为朱怀礼会让他如岳骁一样站在门外干等着,谁知才敲了没两下,门“吱呀”就被打开了。

“怀礼!”王妃激动地站起来,惊喜地看着他。

怀礼脸色灰暗的站在门前,没有理会王妃的呼唤,却在看见凌珣时眼里一阵水光漾动,忍着没有哭出来。

朱怀礼侧了个身让凌珣进屋,又看向岳骁道:“你也进来。”

淮王和王妃一脸担心的看向朱怀礼,怀礼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等岳骁进了屋后直接关上了门。

淮王王妃一脸颓然,他们知道怀礼在怪他们。可是当时的情况,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势必会被怀阳牵连,他们,他们也是情非得已啊!

“你怎——”凌珣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猛地被朱怀礼抱住了。

“怀礼?!”凌珣被怀礼紧紧的抱着,尴尬不已,他不用去看岳骁的脸色都知道他现在一定是用嘲笑鄙夷的眼神看着他!可惜他猜错了,站在他们身后的岳骁只是皱了皱眉,冷着脸看向别处。

怀礼与凌珣差不多高,把脸埋在凌珣胸前,带着哭腔的声音泄出:“小珣,怀阳可能再也不能回京了!皇上说了,说一辈子也不想再见到他……小珣,我怎么办?是我害的他落到如此境地,是我的错,我的错你知道吗?”

凌珣一震,下意识抱紧了怀礼,任他在自己怀中宣泄泪水和郁苦。“这不是你的错,怀礼,这都是命……”

“不是不是!”朱怀礼哭喊着,泪眼痛苦且内疚,“如果当初我不是轻信了那李楠青,怀阳就不会帮我出头,是我害了怀阳,是我害了他!”

岳骁垂下头,双拳紧握,一时间思绪纷扰。如果当年,受辱的那人是凌珣,他会做到如怀阳为怀礼这般,豁出一切吗?答案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凌珣搂着怀礼,安慰了好一会,直到怀礼不再大哭而是小声抽泣时,才轻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怀阳究竟怎么了?”

朱怀礼倚在凌珣胸前,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怀阳回宫那天,皇上有意要恢复怀阳的爵位,可是却隐晦的提出了一个附加条件,就是让他与蒙古王的公主和亲,如果他愿意和亲,便立刻恢复他的爵位。可是,可是怀阳他当面就拒绝了!当时皇上并没有怪罪,而是让他好好想想,想好之后再给皇上答复。”

“和亲?!让他娶了蒙古的公主?可是怀阳才十三岁!”凌珣惊道,皇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而且,皇上有那么多皇子,为什么一定要还是个孩子的怀阳?

“你不懂。”怀礼松开了凌珣,看着他道:“蒙古公主今年才十二,是蒙古王唯一的女儿。听说蒙古王极其疼爱这个唯一的女儿,便想在我朝给她找一门好亲事。蒙古王是我朝边境最大的隐患,他跟皇上开出了和亲即百年不犯的条件,唯一的交换条件就是找一个与他女儿差不多年纪的皇室宗亲结亲,等他的女儿满了十五便正式行礼。又因为这次和亲的皇室宗亲必须远离京城到蒙古去,所以根本没有让人愿意去。最后,皇上便选了怀阳……”

“这、这简直是,欺人太甚!”凌珣又是惊又是怒,“怀阳是皇上的亲侄子,皇上怎么、怎么可以……”

“亲侄子?那有怎么样?”朱怀礼一脸无神地看着凌珣,脸上泪痕斑驳,“你是没看见,今日在大殿上,就连我父王也不敢为怀阳说一句话。那么多宗亲里,敢说话求情的,只有我和皇叔。怀阳拒婚,又当众犯了天颜,皇上一句话,就把他发配到了岭南,永生永世不得回京。岭南?那是比蒙古还要遥远困苦的南蛮之地,怀阳身份尊贵,他如何受得了那样的屈辱?”

朱怀礼缓缓闭上眼睛,却再也没有泪流出来了。

凌珣双目湿红,上前一步抓着怀礼的手,说:“皇上还没有正式下旨,一切都还有转机,我会去求爹爹,明日在朝堂上为怀阳求情。还有——”凌珣转过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岳骁,动了动唇。

“我也会求求我爹跟我大哥二哥。放心吧,除非是怀阳自己的选择,否则,我定会帮忙到底。”岳骁看着怀礼,郑重承诺。

“谢谢你,岳骁。”朱怀礼看向岳骁,垂着眼低声说:“其实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去劝劝怀阳,他,不肯见我。怀阳从前与你最要好,而且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一直有通信……所以,所以请劝劝他,比起在那南蛮之地受人欺凌,不如委曲求全,最起码,做蒙古王的女婿,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岳骁凝视着怀礼好一会,才道:“我尽量试试。”

“谢谢你。”朱怀礼再次道了声谢,擦掉脸上的泪,怀礼对俩人说:“今天真是让你们见笑了,对不起。”

“胡说什么呢!”凌珣伸手去帮怀礼擦眼泪,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最好的朋友,朋友有难,我们岂会袖手旁观。”

“谢谢,真的谢谢你们……”怀礼抓着凌珣的手,再次泣不成声。

岳骁和凌珣从王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而且又下起了小雪。

凌珣打了个激灵,抖了抖狐裘,里面的冬衣被怀礼哭湿了,现在一出大门便阵阵发冷。

站在凌珣身后的岳骁皱了皱眉,什么都没说,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顺手把自己的黑色大氅仍在了他头上。

“哎呦!”凌珣毫无防备的被那大氅兜头兜脑一砸,惊呼一声。好不容易从那大氅里找着口子钻出来,岳骁已经上了马车。

“你!”凌珣一个“你”字才刚出口,岳骁的马车就驶了出去。

“你,你混蛋!”凌珣气哄哄的看着离开的马车,气得咬牙切齿。看着手中那件还带着岳骁体温的大氅,一边嘟囔一边不情不愿的套上。

“我最不喜欢黑色了,竟然给我丢一件黑色的大氅!嘁,怎么这么大?都拖地了!其实他是假好心的对吧?就为了羞辱我的身高!”可是看凌珣那微扬的嘴角和带着笑意的眼神,哪里有一丝的不高兴?

上了马车,心情还有些郁结的凌珣百无聊懒地看着窗外飘散的雪花。在穿过朱雀大街时,凌珣瞥见一个极熟悉的身影。掀开被风吹的飘飘忽忽的布帘子,刚想叫住他,那身影便消失在了街角。

“大哥怎么在这种天气出门?也不乘马车,坐轿子也行啊!”凌珣还伸着头望着凌珏消失的那个地方,心里疑惑,刚才他好像还看见大哥身边跟着一个人。想着那一抹不清晰的粉色,凌珣满脸疑虑地把头伸出车内。

岳骁没有回将军府,而是直接让马夫驱车去了锦王府。

朱怀阳虽被贬为庶民,近日来又顶撞天颜,可锦王府还是他的家。虽然如今是以庶子的身份住在王府,可王府上下没人真敢对他不敬。岳骁上门拜访,又是名将之子,所以很快就受到了锦王的接见。

锦王一见岳骁,便满脸苦笑,然后请求了岳骁一件事,一件与怀阳所请求的差不多的事情。

进了朱怀阳的小院,岳骁在院子里望了一圈才找了怀阳的身影,那家伙拎了瓶酒躺在屋顶上赏雪呢!

岳骁跟王府的下人要了把伞,借着回廊的栏靠一个纵跃,也上了屋顶。

“你都快被雪埋了。”岳骁举着伞走到怀阳跟前,又好气又好笑的说。

一手酒瓶一手把玩着腰间玉坠的怀阳看见来人,挑挑眉,坐起来甩了甩身上的雪,连带甩了岳骁满头满脸。

“你这臭小子,几年不见还是这么找打!”岳骁慌忙退开,屋顶积雪深厚,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下去!站定了,便气冲冲地上前狠狠捶了罪魁祸首一拳。

“哎呦喂!你还真打啊!”朱怀阳摸着脸,吃痛地看着岳骁。

“好了,别闹了。”岳骁无视他控诉的眼神,径直坐到他身边,理所当然地抢过他手里的酒往嘴里灌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硬咽下去,把酒瓶子丢回给怀阳,岳骁吸着气道:“这酒当真是透心凉!你也不说一声!”

“嘁,你就是受不得苦。”怀阳举着酒瓶子仰头灌了一口,然后舒服的叹了口气,说:“冷酒好啊,这才尝的出人情冷暖酸甜苦辣。”

“小子,你才十三岁,不要学六十三岁的老头说话行吗?”岳骁一手撑着伞一手托着下巴凉凉的说。怀阳嗤笑一声,继续喝着酒。

两人在屋顶静静坐了一会,耳边全是“簌簌”的雪声。

“你决定了?真的不愿意当蒙古王的女婿?”岳骁望着院子里的雪景,忽然问道。

“你知道吗?其实我很讨厌下雪天,也怕冷。”怀阳答非所问,摇着酒瓶子里的酒,摩挲着腰间玉淡淡道。

“哦,我听说岭南是个四季如春的地方,夏天还有荔枝龙眼等稀罕鲜果吃,小珣最爱吃荔枝了。”岳骁也一脸淡然的说,他知道,怀阳已经决定了。

“是啊,怀礼也爱吃。宋朝苏轼不也被贬谪去过岭南吗?还作了一首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南蛮之地,也挺好的。”怀阳又灌了一口酒说。

“你不肯见怀礼,也不对他解释清楚,他很伤心,也很痛苦,他以为,你还因为五年前的事情怨恨他。今天还把小珣的衣服给哭湿了。”岳骁看了一眼怀阳腰间的玉,他认得,是五年前怀礼让锦王转交给怀阳的。“你知不知道,其实怀礼给你写了五年的信?只是,他一封都没寄出去,积了满满一个箱子。”

朱怀阳一震,摩挲着玉坠的手一顿,缓缓转头看向岳骁,道:“是吗?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情愿到岭南去,也不愿做蒙古公主的驸马?”朱怀阳又转头看着屋顶下的雪景,“我这辈子也不会喜欢女人,我根本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岳骁满脸震惊,惊疑不定的看看朱怀阳,又看看朱怀阳手里的玉坠,良久,才闷出一句:“你这家伙,不会是,喜欢我吧?”

朱怀阳身子猛地一栽,差点从屋顶摔下去死无全尸。抡起手里的酒瓶子就往岳骁身上砸,笑骂道:“你想恶心死我呀!就你这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莽夫模样,瞎子才看得上你!”

“哈哈哈!”岳骁一边闪躲一边大笑,道:“你的意思是全京城的女子都是瞎子?大爷我可是很吃香的,前年就有皇宫大臣差媒婆来将军府说亲事了,都是些闺阁美女听说了大爷的威名,死活上赶着来结亲呢!”

“呸!你就吹吧你!”朱怀阳唾弃。

两人打打闹闹一阵,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的?”岳骁眼神闪烁的问,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晕,幸好他的脸不白,天色又暗了,根本看不出来。

“呃……我,就那样。”朱怀阳红着脸支支吾吾一阵,才含含糊糊道:“半年前,我做了一个梦,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梦。可梦里的,是个男子。嗯,就这样了,醒来后就知道了。”

岳骁脑袋一懵,脱口就道:“你梦见怀礼了?!”

“你怎么知道?!”朱怀阳大惊失色,继而反应过来,大声咳嗽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慌忙解释:“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怀礼从小就对我好,无条件的对我好,即使我凶他骂他他还是会跟在我身边关心我。当年我知道李楠青欲对怀礼不轨,我真是气炸了,所以才出手废了他!我,我在金陵那五年,无时无刻不想念怀礼,我和他从小就没有分开过。直到半年前那场梦,我才知道,知道自己对怀礼已经不一样了……”怀阳痛苦的抱着头,发红的眼角有些迷离和绝望,“我喜欢他,我喜欢怀礼,我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哥哥……我竟对自己的哥哥有那种心思,我,我比李楠青还不如!”

岳骁眼里也隐隐浮现痛苦之色,怀阳的心情,他也很明白。

朱怀阳闭上眼睛深呼吸,继而又睁开眼睛,沉声道:“所以,我选择到岭南去,一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娶公主。二是,我想让自己彻底断了对怀礼的念想。去蒙古,我还可以在京城待到公主满十五岁,这几年一定会时时刻刻见到怀礼,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岭南,我便可以,与他一世不见……岳骁,我一定要离开京城,离怀礼远远的,我不能害了他,不能!”

岳骁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绝望。怀阳这么做是对的,就像自己决定远离凌珣一样,他们,都没有错。

第十九章:离殇

年二十八那天,怀阳的命运已经有了决定,前往岭南,永世不得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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