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竹马卷之郎骑竹马来——碧水梅落
碧水梅落  发于:2013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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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珣早就听出不对劲了,皱着眉头刚想打断他们,就听得一声铜锣响起,一名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御花园里的百官们纷纷安静下来,凌珣也只得把话咽了回去。和众人一起面向龙椅跪下,齐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缓缓从东侧走出,走上主席的龙椅坐下,才沉声道:“众卿平身。”

群臣起身,皇帝又道:“大家都坐下吧,今日是为岳千总特设的庆功宴,爱卿们不必拘谨。”

百官再次谢恩,然后按着官位高低和文武官职分坐两边。

凌珣是礼部的正六品清吏司主事,岳骁是武官的正六品营千总,文武两相对,正好就在双方对面。

凌珣终于看见了岳骁,心里的大石终于放下一点点,微微对着岳骁一笑。

岳骁微不可查的扬起嘴角,点了点头。

龙椅之上,皇帝千遍一律的讲着一些勉励的话。然后就是夸赞第一次带兵出征就能取得如此好成绩的惠王,最后才是夸赞最大的功臣岳骁。岳骁起身谢恩,坐回椅子上的时候就瞥见凌珣做了个口型——英雄。

岳骁瞄了瞄四周,见没人留意他,便也偷偷回了一个“夫人”的口型。

两人完全忽略了皇帝的声音,苦中作乐般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的交谈,忽然就群臣涌动,坐在岳骁身边和附近的武将都已经站起来激动又兴奋的拍着岳骁,道喜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

岳骁有些莫名其妙,凌珣也一头雾水,忽然听到旁边的人说了一句“岳大人真是好福气啊可以娶公主为妻”,脸色蓦地变得煞白。

娶公主为妻?!

凌珣望着对面的岳骁,岳骁正被他的同僚所包围着,忽然,他觉得自己与对面那人的距离宛如天际。

皇帝的圣旨一下,宴席上的百官一片恭贺声。

“呵呵呵,老岳将军恭喜恭喜,您能有子如此,当真是好福气!”

“岳将军年纪轻轻就能立下如此显赫的军功这下还能成为皇上的乘龙快婿,老岳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没错没错,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

岳纵横表面上乐呵呵地和众人道谢,然后眼神复杂地和凌伯韬对视一眼又迅速避开。唉,或许这么做,是对这两个孩子对好的选择。

“老臣,谢皇上圣恩!”岳纵横出席对惠灵帝深深一拜,心里却半点都高兴不起来,一想起将来岳骁会恨他心里就抽疼。

岳骁坐在位置上没动,甚至连他的众位部下起哄给他敬酒他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看着他对面的凌珣,不言不语。

凌珣慢慢回过神来,皇上赐婚,怎么可以抗旨不尊?他和岳骁,谁都不可能与天家对抗。如果对抗,必定使不得好死的下场。一瞬间,凌珣就看明白了许多。他和岳骁执意在一起,已经让父母痛苦不堪,难道今天还要因为两个人虚无缥缈的爱情而抗旨,连累了家人与他们一同不得好死?罢了,认命吧……

凌珣忽然对着岳骁淡淡一笑,斟了一杯酒拿在手中,站起来缓缓向岳骁走去。

席上笑闹的官员一愣,傻傻地看着两人,岳骁和凌珣从小就跟冤家似的他们都知道。难不成这小凌大人是嫉妒了所以想让岳将军下不来台?就连龙椅上的皇帝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俩,他还记得两人都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他怀里打架了。

众人刚想阻止,凌珣就在离岳骁七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步。

“千总大人,恭喜你。”凌珣举杯,眼神悲寂,却微笑着对岳骁说:“祝大人与公主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众人看看岳骁,又看看凌珣,这,这气氛不像拆台,应该没事吧?

岳骁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到凌珣面前,面容沉静,看不出情绪。

停在凌珣面前,低下头凝视着凌珣的双眼,岳骁沉声道:“你是真心想要敬我这杯酒吗?”

凌珣毫不回避的与他对视,手里还举着那一杯酒,歪头一笑:“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不会再有人因为我们伤心流泪,也不会有人因为我们而遭难。”

岳骁握紧双拳,然后伸出右手握住凌珣举着酒杯的手,轻声道:“有,你会,我会。我们永远只能活在痛苦中,仰望着别人的幸福。”

这、这好像,不太对劲啊!百官看得一头雾水,这怎么也不像要吵架斗殴的样子,而且他们两人,怎么说呢?呃,暧昧?就是暧昧!有没搞错,两个大男人之间居然,很暧昧?

惠灵帝眉头微皱,他也看出来了,岳骁和凌珣的关系,非比寻常。

“骁儿,不得胡闹!”岳纵横虎着脸对岳骁喝道。

“珣儿,回来!”凌伯韬脸色也极度难看。

凌伯韬的话从耳边滑过,凌珣嘴角一扯,笑的自嘲,笑的无奈,“我们还能怎么走?岳骁,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如果没有赐婚,或许我们还能挣扎一下。可是现在,前面已经是悬崖了,再往前,你我皆会粉身碎骨,堕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你忘了,”岳骁握着凌珣的手缓缓倾倒,杯中的美酒撒在他们的脚下。“很久以前,我就说过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就算真的粉身碎骨,我们也回不了头了。这酒,就当是我们下地狱的引路酒吧,我岳骁此生,只与一人合卺交杯。”

眼泪溢满了眼眶,凌珣哽咽道:“我们的爹娘呢?我们的家族呢?”

“皇上圣明,他不会迁怒于你我的家人。”岳骁伸手扶上凌珣的脸,“你愿意和我,共赴黄泉吗?”

凌珣的眼泪落下,重重的点头,坚定道:“愿意!”

“喝!”全场惊呼,在座的人几乎都是围观数十载的老狐狸了,要是岳骁这样的话都听不出来其中的含义,那他们真是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

岳纵横和凌伯韬对视一眼,都缓缓的摇了摇头,还能怎么办?难道真把自己的骨血逼死不成?两人刚想跪下为他们求情,岳骁就一个转身,对着高高在上惠灵帝一跪到底。

“皇上,臣不能娶公主。”岳骁沉声道,语气镇定,“不是公主不好,而是臣心有所属。”岳骁抬头,皇帝正一脸怒容地看着他们,岳骁对他惨然一笑:“皇上,有一个傻瓜,很爱另一个傻瓜,两个傻瓜一直偷偷摸摸的爱着。有一天傻瓜要去打仗了,前途未卜,另一个傻瓜就一直在等他回来。两个傻瓜分别了一年,感情的羁绊却越深,他会在春分之际采一朵艳丽的牡丹装在信封里让人带到他打仗的地方。他会捧一捧海中的沙砾装到信封中,就为那人说他想闻一闻大海的味道。傻瓜因为太傻,被敌诱入陷阱失去联系。另一个傻瓜更傻,几乎废了两只手为他敲了一夜的钟只求上苍保佑他平安归来。”岳骁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凌珣,“皇上,臣不能娶公主,臣今生今世,只有凌珣一人。”凌珣跪在岳骁身边,两人望着皇帝,十指紧扣,眼里只有永恒不变的执着与坚定。

皇帝坐在龙椅上,俯视着那两个无所畏惧的男人,沉声道:“来人——”

“父皇且慢!”这时,朱怀德忽然走了出来,跪在了皇帝面前,道:“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皇帝淡淡的扫了朱怀德一眼,道:“惠王有何话说?”

朱怀德恭敬的对皇帝一拜,道:“父皇,这句话是皇妹央求儿臣带给父皇的。”

“哦?”提到唯一的爱女,皇帝的语气明显缓和的下来,道:“金平有话对朕说?”

“是的,父皇该知道金平是女儿家,不能出席今晚的宴席,无奈之下便找了儿臣。”朱怀德低头恭声说,“皇妹早就听说了父皇有意把她指给岳将军之子,她对儿臣说,如果今晚父皇真的下了圣旨,就出面请求父皇收回旨意。”

皇帝皱眉,道:“这是为何?”

“皇妹曾说过,她不喜欢武夫,认为他们粗鲁没有情趣。父皇还曾记得两年前皇妹说过的话吗?她说她将来的夫婿要自己挑,她说她要嫁给当世第一的大才子。”朱怀德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憋着笑继续说:“当时皇妹听说了公孙默先生的名头,还嚷嚷着,就要嫁给他。父皇还哄了皇妹好几天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帝也终于想起来了,脸上甚至还有了些笑意,道:“朕记起来了,确有其事。”

“所以,如果父皇坚决要把皇妹指给一个武将,她必定会伤心的。父皇难道舍得皇妹伤心?”朱怀德又下了一剂猛药。

皇帝蹙眉,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金平公主的眼泪,若真是硬把她许给岳骁,还是一个爱男人的岳骁,只怕金平公主会活活哭死过去!

终于想通了的皇帝,指着岳骁和凌珣道:“那惠王觉得该如何处置他们两人?金平虽然不喜欢武将,朕也不打算把公主嫁给岳骁了。可是岳骁抗旨却是事实,凌珣冲撞御前也是事实。”

朱怀德抬头望着皇帝,道:“父皇,这件事需请父皇移驾御书房慢慢商议。”

皇帝看了眼朱怀德,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岳骁是大明的英雄,如果今日因为赐婚一事而降了他的罪,恐怕难掩世人悠悠之口。凌珣虽然官职不高,但他家世庞大,又是公孙默的关门弟子,也不好随意处置。当下便顺了朱怀德的意思,叫来岳纵横和凌伯韬一起,移驾御书房。

百官再无戏可看,宴席也开不下去,便全散了。只有岳骁和凌珣还跪在原地,十指紧扣。

惠王去御书房之前,低声说了一句话。

“放心,会没事的。”

岳骁和凌珣在御花园跪了一夜,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惠王才领着圣旨出现,身后还跟着岳纵横和凌伯韬。他们的脸色同样憔悴疲惫。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岳骁忠君爱国抗倭有功,随驾前鲁莽,但朕念起是初犯既往不咎。今特下旨,封岳骁为上骑都尉,官拜正四品,隶属岭南总都督府。钦此!”朱怀德读完圣旨,岳骁跪谢高呼:“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皇上口谕:礼部主事凌珣冲撞驾前,念起初犯,便除其官职三年内不得录用任何官职。”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凌珣叩首谢恩,心里却快激动的哭出来了!竟然除了他的官职,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两人跪了一夜,根本站不起来了。岳纵横和凌伯韬心里再别扭,也还是心疼自己的孩子,上前一人扶一个拉着他们站了起来。

“王爷,谢谢你!”凌珣看着朱怀德,真心道谢。他知道如果没有惠王为他们周旋,皇上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他们。

朱怀德微笑着上前,看着凌珣道:“慕卿,这次就当我赎了从前的罪,请原谅我从前的冒犯。”说完又看着岳骁道:“我佩服你,好好待他。”

说完,转身便走。

岳骁和凌珣对视想的轻松,唯独凌伯韬和岳纵横的脸色非常难看,惠王也来插了一脚?!

凌伯韬看着凌珣,什么叫从前的冒犯?惠王对他儿子做过什么?!

岳纵横看着岳骁,什么叫好好待他?惠王竟然是他儿子的情敌?!

凌珣直接被除了官,倒是乐得一身轻松,他本来就没想要做官。岳骁被明升暗贬,两个月后要到岭南去任职,倒是麻烦。

不过这一个月里,凌珣和岳骁在不懈的努力下,终于让家里的两老有了松动的迹象。起码不会对他们冷目而对或是看着他们流泪,或许是看出了两人的决心,所以态度渐渐缓和了。

对于两人的以后,岳骁要到岭南去,凌珣当然是坚决跟着。原本凌夫人是死活不肯让凌珣跟着去受苦,可是等凌珣与她促膝长谈了一夜后,凌夫人便语重心长的拉着岳骁叨叨徐徐说了许多话。无非就是要他好好照顾凌珣,不要让他受苦受伤生病。岳骁一一仔细的应下。岳夫人早就在一个月前就准备着要让岳骁带去的东西,连带的帮凌珣也准备了一份。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默默的认同了两人的关系。

又过了一个月,凌珣的大嫂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凌府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添新丁的喜悦中。不过,岳骁的任期已到,牒文也下来了,凌珣没有吃上侄儿的满月酒,就要随着岳骁离开京城。

临别那天,两家人都亲自来送他们,一直送到了城门外。岳骁和凌珣一遍又一遍的保证每月都会写信回来,过年的时候会赶回京城共团圆,两家人才依依不舍的停了脚步,目送两人越走越远。

一行人六匹马三辆车,凌珣只带了两个家奴,岳骁还好,带了五个自己的亲随,还有两个他爹给他的亲卫。岭南离京城何止十万八千里远,走了陆路走水路,走完水路还要行山路,没有两个月根本走不到岭南。

凌珣坐在舒服的马车里,两只脚搭在岳骁的腿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勾得岳骁心头一阵发痒。

凑上前去,岳骁抱着凌珣吻了吻他的耳垂,轻声问:“想什么?”

“在想怀阳。”凌珣顺势抱着岳骁的脖子,说:“为什么皇上这么喜欢把他不喜欢的人贬到岭南去?你也是,他也是。”

“因为山高皇帝远,眼不见为净,懂?”岳骁的手已经摸进了凌珣的领子里,唇在他耳朵上脖子上一遍又一遍的吻着。

“算算这个时候,怀礼已经到了岭南半个月了。你说他看见我们来了,会不会很开心?”凌珣微微抬起脖子,让岳骁啃的更方便些。

“嗯嗯,很开心。”岳骁漫不经心的应着,已经解了他的腰带,在他脖子上种了许多果实。

“……这是马车上。”凌珣没好气的提醒,车夫还在外面赶马车呢!

“哼。”岳骁轻笑,一把扒开凌珣的衣服,吻上他的唇道:“那你就认真的拒绝我。”

“……嗯,你动静小点。”凌珣双脚勾上了岳骁的腰。

在不甚宽阔的小道上,三辆马车依次而行。“咕噜咕噜”的行车声中,夹杂着若有似无的和谐乐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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