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用不着道歉,而且……他都忘了小时候的事,不过他倒记得你救他一命。」
「忘了?也罢,看他当时如此瘦弱凄惨,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忘了也好。」
乌伊赤抿嘴一笑,仰首吐出一口薄雾,想起胡宜顼多年来像是丢了半个灵魂似的,也不知忘了那短短几年的事是好是坏。
远处点点晃动的灯光引去他的注意,移目瞥见匡顗跟着一个宫女穿过宫门往寿延宫走去,他暗地里佩服匡顗的才智,那人不仅敢在大殿上暗允他的计谋,更能如此迅速付之进行,难怪年纪轻轻便能大破阿伊济的大军,取他项上人头,功成名就。
「终于到了……」乌伊赤转首看见俞暄儿也朝着方才所望的方向看去,听见她淡淡说出此话,眼里满是忧伤落寞,刚才的喜色已不复再见。
少顷,那个为匡顗引路的宫女独自走过来,向俞暄儿屈膝示礼后,徐徐道:「娘娘,人已入殿,侍者也遣退了。」
「嗯。」俞暄儿转身向乌伊赤微微一笑,淡说:「我知道你明天起程回国,可是我不便送行,望路上小心。他日再有缘相见,希望与你叙旧之馀,亦能见见那孩子。」
乌伊赤点头应允,拱手目送俞暄儿与其侍者回宫。待人去无声,他细忖俞暄儿与那宫女所说的话。他深信俞暄儿不可能知道自己与匡顗勾结,但此番举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除非她知道宋玄禛与匡顗的关系,而且甘愿——
乌伊赤诧异地看向俞暄儿离去的方向,呆望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多年不见,为什么你还是如此善良呢……
宋玄禛凝视着轻轻摆动的珠帘,眼前所见的都是俞暄儿转身离去的模样,他顿时把匡顗那日离他而去的背影与方才所见的融合,胸口那根粗刺再次深深扎进他的心坎。
褪去多馀的饰物,平福扶宋玄禛起身走到屏风后宽衣解裳。衣饰尽褪,宋玄禛独自步入宽大的浴池中,感受池水的温暖。
平福一如以往向宋玄禛弓身示意,退到屏风外守候着。宋玄禛半垂醉眼靠在池边看着平福退下,在体内上涌的酒气令他疲惫地闭上双目。发端随水细细扰挠他的后腰,靠在池边的身子被热水渐渐融化,明知自己的身子正往水里沉去,但此刻却难以睁目起身。
走了……爱妃走了,连平福也走了,全都走了,为何只剩下我一人……
那人离去的身影让他冷不堪言,冷意无情地在胸口窜遍全身。明明身子是那样冷,可眼里掉出来的东西却热得灼痛了他的脸。他累了,好累好累,若此生就此置身于这份冰冷之中,不如沉溺在跟那人一样温暖柔和的水里。
一阵微凉贴上他的手臂,水波荡漾,水声淅沥。他昏昏沉沉地张开眼睛,看见池水升起团团薄雾,涟漪交错。臂上那份冰凉越发收紧,半个离水的身躯在冷风下籁籁发抖。手臂传来一阵痛楚让他不禁拧紧眉头,低呼一声,愣愣睁睁地看向身旁。
匡顗难过的表情映入他的眼中,宋玄禛撇了撇唇,又垂目下去,心想自己病入膏肓,在迷雾下竟看见那人离他而去之前的模样。
宋玄禛自嘲轻笑,那日对他如此决绝,他又岂会夜访寝宫?反正只是一场梦,何不跟自己过不去?倒不如放纵一下,对他吐吐苦水又何妨?
他使劲挣出水面,踉跄地攀上眼前的「幻影」,一直矜持不肯开口的话也藉着醉意喋喋道来。
「朕好累,好烦……国事好烦,家事好烦,连情事都好烦。你不是说要做朕的家人吗?骗子,骗子,朕要治你的罪。你竟然连朕也敢骗……」
低头望着宋玄禛一下没一下地抬手拍打自己的胸口,醉眼朦胧的人儿左摇右摆的。冰凉的水珠沿发端滴在扶着他腰身的手,宋玄禛清丽微醺的容貌添上了一层苍白。
他进殿之前想了好久,乌伊赤给的药就在袖袋里,要置此人于死地只费吹灰之力。但当他在年宴上看见他借酒消愁,看见他引来百官的着迷,看见他差点沉入水中,他不禁疼惜眼前之人,恨不得把他藏于家中,不被他人看见。
不过,弟弟的仇何时可报?他能负千万人,但绝不能负自己的亲生弟弟,匡瑞天资聪颖,勤奋向学,若不是父母早逝,孤苦无依,弟弟的前途绝不比自己差。一切都是太子陪读惹祸,都是太子,都是姓宋的……都是宋玄禛惹的祸!
醉醺醺的宋玄禛看不见匡顗此刻的怒意,口中还不断念念有词说:「你不理睬我、不看我……你可知道我有多难唔——」
下颏被人勾起,双唇被人占据,宋玄禛倒在匡顗的身上仰首慢慢回应他的吻,英气的眉眼令他看得入迷,他从不知道如此靠近看着他的眉眼是如斯好看。
唇舌被那人狂恣地逗弄,一股甜腻在软舌的挑逗下徐徐融入唇齿,随温热的狂潮一咽,他感觉那甜腻的根源落入肚腹。唇上的热情有意退开,他不舍残馀在唇上的香甜,贪婪地凑身蹬脚舔咬对方的唇瓣。
匡顗抓紧他的双肩把人拉开,宋玄禛呆愣愣地舔了舔唇,凝滞半晌,他才慢慢意识到这不是梦,眼前的人不是幻影,而是确确实实,其心深念的匡顗。
他倏然感到胃里一热,喉间的甜腻回涌满腔,这醉人的甜香让他欲一再品味。
「你给朕……吃了什么?」
「固本培元的药。」
听见匡顗对自己的关心,他心头一暖。但那冷淡的语调,终令他感到身上的冷,意识也蓦地清晰不少。他推开匡顗,忍着一涌而上的寒意,压下颤抖的声线,朝屏风轻喊:「平福。」
听不见回应,宋玄禛皱了皱眉,正想张嘴再喊,就被匡顗打断。
「平福公公跟尔遐出去叫其他的侍者退下了。」
「尔遐?」宋玄禛满是不解与愕然,万想不到二人的言语之间会夹杂不相干之人。
匡顗点头,淡说:「是俞妃娘娘命她带我过来的。」
宋玄禛不解俞暄儿的用意,但现下每每看见匡顗的脸,心里的刺便扎深一分。他耐不住这刺心的痛,迳自走到衣架取下单衣亵裤草草穿上,任由头发滴着水珠,跌跌撞撞地扶着屏风和椽柱走到龙床。随意掀起棉被,他故意背向正朝这边过来的匡顗睡下,用绵被把身体裹得严严实实的,稍稍一拉,只剩一头湿漉漉的长发留在被子外。
他闭上眼,抿紧嘴,拉住被,心想只要不看不想,心里便不会再痛。
床褥一沉,一缕长发带起细细的动静,宋玄禛惊慌地从被子里冒出头来回首一看,瞥见匡顗正坐在他的身后拿着布帕替他拭乾头发。
匡顗见他睁着大眼看着自己,他垂目不再对上宋玄禛惊惶的眼神,专心擦着他的头发。宋玄禛本想抽回他手中的头发埋头回避,但一点私心却让他静静躺回原处,红着脸儿享受匡顗的温柔。
胸口的刺随着匡顗的动作渐渐消融,每拿起另一缕头发,心亦随之加快悸动,冰凉的身驱也逐渐升温。
擦过长发,布帕慢慢贴近后颈擦拭,匡顗的手指不经意地滑过肩颈耳廓,惹来一阵阵酥麻软人的触感。宋玄禛攥紧身上的被子,双脚一曲,惊觉下身不知何时扬起欲望。他赶紧曲起身子,交叠两腿压下龌龊的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匡顗终于顿下动作,离开了龙床。宋玄禛暗地舒了口气,下腹昂然的欲望仍不断叫嚣,幽处也渐渐传来麻痒难当的感觉。
听见匡顗的脚步声远去,他终忍不住探手往从未主动替自己发泄的地方摸去。他闭目腼腆地握住灼热的欲望,轻轻地上下抚弄,每摸一下,呼吸越发紊乱,神智也越发迷蒙。
他紧了紧臀压抑幽处的麻痒,可稍稍一收,那感觉旋即肆虐起来。本能的欲望把只剩一分的理智抹去,闲着的手慢慢移至身后,隔着亵裤在臀间抓弄。
沉重的暖意缓缓压在他的身上,隔绝彼此的棉被不翼而飞,抚弄欲望的冷手多了一份温暖,身后颤抖的手指与修长粗糙的手指交缠。耳边传来一阵热气,令人陶醉的声音沉声响起——
「玄禛……」
第二十八章
冷清的宫殿烛光摇曳,温暖的池水平若明镜。两副交缠的身躯在冷金色的薄纱后朦胧不清,粗重的呼吸与压抑的低吟从床上传来。
宋玄禛闭紧双眼侧卧床上,醉意消散,却换来沉溺情事的醉。他为身后的人而醉,为他的味道而醉,为他的动作而醉,为他的声音而醉……彼此的手疯狂的在他身上动作,套弄、进出,让他不能自主地沉迷其中。
朱唇轻启,吐出的只有细碎的娇喘。耳际细听,听见的只有匡顗的吐息。
匡顗缠着他的手指探入抽动,四指交缠,让宋玄禛不得不随着他手指的动作进入自己的幽处。麻痒的感觉消减少许,黏稠的津液缠上二人的手指,没有胀痛,没有不适,有的只有渴求更多,纳入更多的欲望。
匡顗嗅着宋玄禛项间的清香,吻着他颈后的嫩肌,身体不由被这副诱人的身躯吸引,但心底却不停鄙视自己,痛斥自己。
他本想让宋玄禛服下毒药便就此离去,如宋玄禛所言「不要再见」。但当他看着醉眼婆娑、步伐不稳的宋玄禛不顾身子湿冷掀被盖头睡下,他就犯贱起来取过布帕替他拭乾头发。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戏假情真,只知当他看见宋玄禛窝在被子里奇怪地抖动,脸上泛起迷情的红晕,他不免忧心地凑近掀开被子,却碰见如此狎亵的一幕。
他心知平日自制的宋玄禛从不沉沦欢爱,就连偷偷泄欲也不曾有过。在他与他相亲的日子里,纵然二人有多亲腻,有多情动,宋玄禛都不会明显邀请。就算下身的欲火燃得正盛,他也不会主动去碰它分毫。
如今难得一见此况,当他还在考虑如何应对,身子便已欺身上去覆上那人的手。身心相悖的煎熬害他困于死局,欲要不要的思绪更烦扰难清。
匡顗的唇落在宋玄禛的颈侧,宋玄禛迷乱地呻吟出声。他仰首靠着匡顗,身子更加贴近那副矫健的身躯。隔着匡顗的衣衫,他感到灼烫的硬物抵在自己的臀上。他挪身贴近匡顗的身躯,那份火热落在他的臀间随二人的喘息而动,惹得麻痒再次升起,且比当初更难耐无比。
宋玄禛停下身前的动作,强行抽出幽处的手指,在匡顗怀里挣扎起来。匡顗闻动松开两手,还未及反应,就被宋玄禛回身压在身上,揪着前襟低身深吻。
宋玄禛飞快地扯开他的衣襟,忘情的吻沿温润的唇瓣落至腮边、脖子、锁骨、胸口。身上之人因情欲而颤抖的身躯频频向匡顗索求,让匡顗不禁想起初夜那日迷乱疯狂之时。宋玄禛吻着匡顗麦色的胸膛,嗅着独特清新的味道,温柔的吻慢慢转化为细咬,他想吃下他每一分寸,把他占为己有,但始终舍不得用力噬咬。
轻吻细咬连连落下,直至匡顗的肚腹才停了下来。宋玄禛扯开匡顗的腰带,拨开他的衣摆。看到他的硬物在亵裤内昂然挺立,本来平息少许的火种又再熊熊燃起。
宋玄禛缓缓拉下他的亵裤看见硕大赤红的火热,垂睫咽了一口,红着脸抬身跨在匡顗身前,撩开被汗水沾湿贴身的单衣,扶住他的欲望抵住麻痒的幽处,闭目深吸口气狠狠坐下。
「啊啊——顗……」
「唔……」匡顗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被压逼的疼痛让他不禁低呼一声,久违的湿润与颜色从相连之处流下。宋玄禛彷佛感觉不到撕裂的痛,一手放在匡顗的小腹,一手从后撑住酥麻的身体抬腰进出,一心宁愿以疼痛盖过麻痒。
匡顗的火热如一把钝刀在幽处连番刮磨,宋玄禛紧致的幽处带动匡顗律动,缓慢不深,每每不能抵到令人快活之处。宋玄禛扭腰下身,幽处紧紧咬住匡顗的欲望,匡顗感到下身被不轻不重地挑逗,粗壮狰狞的硕大登时胀大一圈,幽处霎时被撑得难以回应宋玄禛的动作,只能不自主地紧缠匡顗的欲望。
宋玄禛迷离的双目渐渐靠近匡顗的眼前,两手转而撑在他的肩上,忘却羞耻在他身上娇喘呻吟。
朦胧间,宋玄禛探手抚上二人接连之处,沿着灼热抚上匡顗的欲望,上下轻刮数下,臀间也不耐地收紧,紧含着匡顗的硕大不进不出,含糊地喘着气说:「帮我,顗……快帮我。」
匡顗下眼一瞥,看见染上些些血丝的火热早已血脉贲张,赤红的筋脉显然易见,过于硕大的欲望欲进难为。看着身上的人儿难耐地张唇低喘,青丝沾上汗水依附在前额与白项之上,胸前的红珠与下身的欲望同样红润昂扬,眼前一切何等销魂。匡顗抿了抿唇,两手扶稳宋玄禛的腰际,趁他未及反应,两手迅时往下一沉,下身往上一挺,从未如此粗壮的欲望一下送到深处。
匡顗不作停顿,舔了舔唇频频深入,宋玄禛立时失声高吟,弓身埋首在他的胸前。
如此连番挺动,听着人儿甜美的声音,匡顗实觉不足。他拉起宋玄禛撑在床上的双臂,坐起身来,让他紧紧环抱着自己。
他撇开烦琐的思绪,一心一意抱着宋玄禛,温柔地替他摩弄被冷落的前端。感到身上的人儿双臂渐紧,便知道他宣泄在即。匡顗用拇指堵住出口,听见宋玄禛难耐地扭腰低喘,顿时加快腰间的动作。他扶住宋玄禛的腰上下晃动,暗示他自己摆腰求欢。少顷他感到宋玄禛两手转而抓紧他的肩膀,在他的双手下抬腰迎合他的动作。
得到人儿的回应,匡顗立时激昂起来,粗大的欲望蛮横地挺进深处,感觉以往不曾抵过如此深入。
宋玄禛再也无力抱紧匡顗,身子往后一倾,及时被匡顗的大手扶住。匡顗埋首于宋玄禛胸前继续猛力挺入深处,力度大得让怀中人儿眼前发昏。堵住前端的手在一刹间放开,宋玄禛感到身子一松,下身的胀痛终能宣泄。匡顗顿下动作,二人身子一抖,一股炽热涌入宋玄禛的体内,接连之处的血丝缓缓被匡顗的白液冲淡,二人的肚腹之上也多了几道白流点缀。
宋玄禛缓缓张开双眼,发泄欲望过后,身子的不适全然消退,刚才的迷乱也彷佛不曾存在。他细味激情过后的馀韵,满足地靠首在匡顗的头上。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欲望如此可怕,竟能为了一个男子放下君王的尊严主动献身,还因对方的回应而高兴,恐怕全天下只有匡顗一人能令他如此着迷。
可惜他偏偏违心说出狠话赶走匡顗,害他伤心,害他难过。他把匡顗抱得更紧,希望他能听见他心中千万句抱歉,听见他对他的真心情话。
「顗……」一声满怀爱意的呼喊让怀中人动了一下。匡顗抬起头来看着略显疲态的宋玄禛,遂轻轻抱起他好让自己的硕大滑出他的体外。
带血的白液随动流出,宋玄禛眯起一只眼睛倒抽口气。匡顗默然横抱他下床走到浴池旁边,幸然水仍带温,他让宋玄禛白皙的双腿浸入水中,取了布帕打湿后,便替他清理伤口。
看着撕裂血红的幽处,匡顗低吁摇头。若非方才宋玄禛急迫地跨坐在匡顗身上,经过二人放松的幽处亦不会裂伤。
清洗干净过后,匡顗小心地替宋玄禛上药,看着人儿额角冒汗,蹙眉咬唇,便知刚刚的情事有多胡来,有多狂乱。夜风窜进空荡的宫殿,吹凉宋玄禛肩头上的露珠,惹得人儿缩肩发抖。匡顗以己身挡住来风,抱起宋玄禛回到二人曾经温存的床上,快手快脚替他穿上衣裳,盖好被子。此时匡顗又不禁唾骂自己,一道怨气凝在胸前不上不下。
匡顗背过身去穿上衣裳,身后的视线没有减去分毫,他低头仔细地系好衣绳,随手抽起发带束起头发。乍看之下,正如二人相识之时的打扮,那份英挺如初,只是本来严肃的脸容上添上些些忧愁。匡顗垂手正欲起身,衣袂却被宋玄禛拉住。回头一望,看见宋玄禛垂睫落寞的神情。
「你在气我?」
匡顗重叹一声,垂肩低头片晌。少顷抬首深吸口气,转身轻抚宋玄禛的额发。
「不是,我没生气。」
宋玄禛抓紧匡顗的衣角往自己拉扯,不想看见匡顗颦眉苦恼的样子。由方才的迷醉中看见匡顗开始,他的眉心一直没有没放过,甚至越皱越紧,如今再添上一层苦笑,更令宋玄禛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