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海惊讶得都结巴了,目瞪口呆指着佐岸的上身,“这这这个玩玩玩笑笑不太好好好吧?”
“什么玩笑?”与佑海的蠢样不同,佐岸的眉头仍紧紧蹙着,话语也是截然与动作不符的冷漠,“你不是很想抱我吗?把仓库门锁上,没人有钥匙的。”
虽然这话让人血脉喷张到莫名其妙,但做出这种打算的佐岸并不是没有想过。佑海之所以会来做牛做马的,目的还不是他的身体?要不然那种猴急的模样作何解释?不过也可以理解。说句不要脸的话,从当初佑海对自己几近痴迷的程度来看,自己一定是他尝过的最美妙的一具身体。想必是自己给他的印象太过美好,所以即便心中讨厌,身体却还是忘不了他的。这种男人么,本身就是性大于爱的。为了能再同他睡一觉,自然扫厕所受辱这种折磨算不上什么的了。
可他不一样。佑海在自己身边的时间越多,他的心理防线便越薄弱。自己的心软,人又不争气,指不定哪天又要赔了夫人又折兵,带着一颗被同一把刀子狠狠割过两次的心狼狈而归,然后用一辈子的时间痛苦而自作自受地缓慢疗伤。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当然不是!
所以,给佑海他想要的,然后叫他离开,让自己的心没有第二次沉沦的时候叫这家伙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方案。
反正这身子早被他开发过了,最后被他玩上一场,自己也不算吃亏。再说,他现在的后穴还软着,甚至偷偷抽动发颤,情欲也没有退干净,他想要。
“快点。”这么想着便更觉得这么做有理了。裸露的上身到底有些冷,佐岸用臂膀抱住自己的身体,“做好就赶紧走,别装模作样了!”
“走?走到哪儿去?”佑海大概是有些呆了,连问话的口气都有些痴呆,眼神却没有断过,像是黏在了佐岸身上。
“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在我身边出现!”
佑海的痴迷样叫佐岸更坚定了自己的推测。自嘲地一笑,“想和我睡觉哪用得着那么麻烦?又是扫厕所又是被人戏弄的?今天咱们就把事情结了,我们之间此后再无任何关系。你不用再面对一个讨厌的人,我也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大家各走各的路,岂不是两全齐美的事?”顿了顿,见他没有要扑上来的表现,又别过脸,像是放下了一切脸皮,道,“难不成你比较喜欢强上?也罢,今天在这仓库里,我随你玩任你弄,但出了这门,你我便是陌路人,别得陇望蜀,跟我讨价还价。这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陌路人?”
一席极长的冰冷的话,还有那几个不中听的字眼,终于像警钟一样敲醒了被肉体迷惑到的佑海。低头,反复叨念重复了好几遍“陌路人”,再抬眼时,眼里的欲火竟已消去大半,换上的是一种浅浅的心疼。
“傻瓜,小心别着凉了。”
他走上前去,蹲下,伸出双手,却是替他系上了所有被解开的扣子。
“你!”
这次轮到佐岸瞪大了双眼。这,这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这个兽欲男,难道不该用力撕扯开自己的裤子,然后不顾一切冲进来填满他的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装出一付谦谦君子的模样,还跑来替他系纽扣?
“别吓成这样,佐岸。”他浅笑,心中更多的却是忏悔和生疼。“我是来赎罪,来换取你真心原谅的。事实上,如果可以,我还希望能够再一次赢得你的心——不是玩笑,也不是赌局,而是真真实实的相爱——当然你现在一定不信我,认为这是又一次的谎言。我现在没法凭空说服你。所以我试图用这段时间的努力来换取你的信任——因此现在即便是你脱光了诱惑我我也不会在此之前碰你的,把衣服穿好吧,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决心的。”
他没有一点欲念地替佐岸穿好衣服,手指也规矩得有些做作,连指甲都尽量不触碰对方的肉体。在佐岸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收起手,他笑道,“所以不要赶我走了好吗?让我,让我留下来证明我说过的一切。”
明明没有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佐岸抬头看着佑海时,却感觉胸口有一种闷闷的,压迫他逼得他不得不竭力呼吸的感觉涌了上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眼前这个人,因为,那眸子里几乎能渗出水的温柔,他以前也在月光下见过。曾经以为那就是喜欢,那就是爱,他也对之付出身体和真心,可终究还是以一场近乎辱骂的悲剧收场了。
这男人就是毒品,戒掉了,却又极易复吸。反反复复的戒与吸间,逐渐消沉的,终归是自己。
第五十章:壮士变弱鸡1
“小乔,我这趟死定了。”
浑浑噩噩飘到经理房,抱起还睡得跟一头小香猪似的女儿,佐岸瘫倒在沙发上,“佑海这回玩真的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谁让你引狼入室来着的?佑海就是这种抓着一丝希望就往上窜的人精,我以为你早该知道他本性的。”
乔致臻坐在他对面,轻笑,似在挪揄。
佐岸不甘心,坐起来辩解,“就是因为知道他本性才会说出那样的气话啊!谁晓得那家伙竟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答应也便算了,他还……”忽然脸一红,停了下来。贝齿咬住嘴唇,似乎有难言之隐。
“他还干嘛了?说出来让你乔军师分析分析。”似乎有内幕?乔致臻眸子倏地一亮,八卦且三八地向前倾了倾。
嘴唇都快被咬出齿印,佐岸尴尬地看着怀里的女儿,红晕蔓延得更严重开来,“孩子在,那事我不能说。”
“喔,了了,十八禁事件”乔致臻煞有介事地点头诡笑,半秒后却呼地反应过来,笑容全无,“不对,难道这佑人渣霸王硬上弓?你怎么不早说!?妈的,这流氓,老子现在就把马桶刷塞他嘴里,一脚踹出去——”
说着一跃而起,满身愤怒正义感地一抬腿就准备去找佑海的麻烦——
“喂,不,不是啦——”
佐岸想要阻止冲动中的乔致臻,可又被怀里的宝贝给牵制着没法有大幅的动作,无奈之下只得急急叫着,“小乔,没那回事!你先回来听我把话讲完啊——”
事实上是我主动“献身”未遂嘛,哪来什么霸王上鬼弓的!
刻意用手捂住女儿的小耳朵,佐岸的脸烫得几乎可以煎蛋,一桩短短的事情被结巴成好几分钟才讲完。末了佐岸恢复成颓废无力倒在沙发上的模样,头撇向一边,“所以我才觉得这回情况复杂。佑海要还是以前那食色性也的样子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装起君子来。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才是最让我毛骨悚然的一点,我生怕……”
“你生怕,生怕什么?难不成怕他趁没人把你生剥活吞了去?还是……”
“……对。”咬咬牙,佐岸抬头,“我是怎么样的人,小乔你该知道。我就生怕自己再一次着了他的道,弄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两次。前一次的疗伤过程已经够痛苦的了,这种感觉,我不想再受第二次。”
闻言乔致臻猛地人一惊,不由自主联想到佑海在佐岸辞职后的一系列表现:独占着佐岸曾经的办公室,意气消沉,沉默寡言,甚至有时还会在佐岸坐过的凳子上坐着,一呆就是几小时……
妈呀,别该是这家伙真的晓得失去佐岸的痛苦了吧,这回跑回来为爱作斗争来着了?
咽了一口口水,乔致臻这回倒陷入了两难。假如佑海这趟还是本性难易,那佐岸这软弱的模样势必得再狠狠地被刺伤一回;可如果人家真的打定主意,浪子回头只为佐岸了呢?他贸然把人赶出去,指不定就拆散了一对有情人,弄得今后两边都是哀怨声,一个同事一个好友,自己到最后也不好过……
烦恼,难办!好像揪头发喔!
抓抓脑袋,想了半天,乔致臻迫不得已做了个折中的打算。
“我知道你的心情。”他慢慢道,“你脑子里也没法忘记这家伙,他现在又跑来讨好你了,你会动摇是正常的——关键就在这佑海,说的话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要是赶他走,眼不见为净是快刀斩乱麻,但乱麻毕竟断了,想再接也接不上,对你而言显然不适用——随便相信他吧,更是要不得。谁晓得这家伙是不是会故技重施,搅得你们父女不安宁。”
清清喉咙,乔致臻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不如就先观察下去吧,他该做的事由他做,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和他接触,也别露出心里的真实想法。我替你当眼线看着他——放心,我曾修过成人心理,社会经验也不比他少,这点皮毛总还看得出的。要不行,再由我出面踹了他,绝不会叫你受到一点委屈——这样你觉得可好?”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番话,分析得倒也有那么三分道理。佐岸这时正是最没头脑的时候,一听最信赖的朋友提这样的意见了,自然是答应得紧,“那么就照你说的做。”
“对了,我下个礼拜就要开始工作了,而佑海被他爸停了几个月的工,那家伙势必会天天来店里报道。”
忽然想起什么,乔致臻又补充,“那时候你就别来店里了。店里做账的管理的都信得过,把店面交给他们也不用担心——就好好呆在家里照顾女儿吧,我下班的时候会来看看,有异样就传简讯给你——行么?”
“当然行——可就是辛苦你了。”
明明是自己的私事,却叫小乔整个人都忙了起来。佐岸心里那个过不去,“小乔,你对我这么好,我真是……”
“哈哈,朋友间谈这个多别扭!”拍拍佐岸的肩膀,乔致臻恢复了爽朗的模样,笑着打哈哈,“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指不定我以后还有什么事要求你帮忙呢,你到时可别推脱了就是!”
“那是自然!”
那么计划便算定下了。
佐岸像是非常克制自己,在乔致臻还陪在自己身边,来店里照看的半个礼拜之内坚决不与佑海多说一句话。尽管在佑海同其他员工交谈时他的耳朵竖得是最长的一个,但一旦佑海有试图同他说话的表现后,他立即摆出一付极冷淡的表情。
“清洁店面的范畴归X君管,不要有事没事来烦我,你来这里不是找我聊天的。”
几次钉子碰下来,佑海也渐渐明了了些。他的脸上没有显示出什么气馁或暴躁,见到佐岸时仍然友好地打着招呼,提醒他,他存在的事实和意义。
其实扫厕所也没什么不好的。有时无聊了佑海会这样安慰自己,起码自己扫的是佐岸会用的厕所。虽说次数不多,但一天起码两次,他可以躲在一旁偷偷窥视佐岸将那曾被自己捏在手中无数次把玩爱抚的小肉棒掏出来,看着佐岸因便意消逝而露出的不由自主的快意表情,什么厕所的氨气,旁人的不解或嘲笑,即便佐岸对他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他也便忍了。
可是,为什么要取消他唯一的福利?为什么要没收他扫厕所的动力?他一天到晚饿着肚子干活,用做手术的手擦洗肮脏的厕所,到底是为了什么!
佐岸没有来的前一两天,佑海还能理解。但在第三天,第四天过后,随着他的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差,脾气也越发的焦躁起来。终于在第五天晚上,乔致臻照例来店里巡视的时候,他爆发了。
“姓乔的!”他气喘吁吁,揪住乔致臻的领子,“佐岸呢!为什么他一个礼拜都没出现了!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是不是!”
“咳咳咳,你放手……”刚进店里就被这条窜出来的狂犬咬住,乔致臻苦得都快翻白眼了。好吧好吧,承认你暂时对佐岸还是认真的,可……可我真的快被掐死了……
“放你个P!老子非……”
拳头拔出,本该是有力地一击。乔致臻都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动作了,正闭着眼等待,却不知为何抓着自己的手一松,再睁眼时,那个暴躁嚣张,面孔英俊脸色却蜡黄的男人已经倒在地上软成一滩泥了。
“欸,喂喂,佑海?佑海?!”
伸手摸上佑海的胸膛,却意外地从薄薄的衣衫下挤压到几根肋骨的形状。翻了翻佑海的眼皮,乔致臻的眉头越蹙越紧。
“赶紧叫救护车,这家伙得住一阵医院了!”
随后走出咖啡屋,倚在墙上表情严肃地拨通了佐岸的电话。
“喂?小岸?对,是我……那个,佑海晕倒了——你别急,别急,不是大事,那个,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账户被他爸强制冻结的事?对,他闯祸后佑院长非常生气,扣了薪又没给他钱……当然你也没给。我不知道他这几天在哪儿过的,可是……这家伙好像营养不良了……”
第五十一章:壮士变弱鸡2本性暴露
“好,送去X医院了是吗?你先跟去,我随后就到!——不,我一定要来,他,好歹他也是在我店里倒下的……”
不顾乔致臻提出反对,佐岸挂上电话后随即单手抱起女儿,带了些钱就往门外赶。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已经全然被这晕过去的佑海给全全占了,也忘了本该尽量避开佑海的念头,一心一意只担心因那可笑理由而进医院的家伙,一路上开车甚至闯了几个红灯,好似他要去见的是某人的最后一面,迟了那人便会咽下气再也醒不过来一般。
医院。
“营养不良?我?”
佐岸身着病人服,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毕竟病得不重,他在救护车上便被人掐醒,来了医院被强制性换上皱巴巴的病号服后又被拖着扔上了病床。做了一系列检查后,医生看着报告单,又听了乔致臻在一旁的描述后都忍不住想要笑,“对呀,虽然不是太严重,但我们还是建议您住个一两天医院。唔,医院膳食起码搭配还是很均衡的,不至于饿着您。”
“搞什么?住院?!”
虽然虚弱,但那标志性的强硬态度倒没有因病情而改变。佑海本身也是医师,对自己的身体也有数,“我只是前几日进食没规律罢了,给我打几针营养针,赶紧的,我还要工作呢!”
“哦,你是说你扫厕所的工作呀?不不,我们佐岸不是这样苛刻的老板,这点假还是会给你放的。”
乔致臻很机灵地接口。但那话非常刻薄,又带了嘲讽,还再一次用“我们佐岸”这样挑衅的口吻好好涮了佑海一顿。看佑海那扭曲的愤怒表情,显然若不是浑身无力,他是很可能有跳起来暴揍乔致臻的。
“我和佐岸的事用得着你管?我告诉你了乔致臻,你若……”
威胁的话说到一半,坐在床上唾沫横飞的佑海忽然在病房门上的玻璃窗中瞥到一张熟悉的脸。尽管只是随意一瞥,但却叫他的心陡然一停,然后,一种久违的甜蜜像是清水里的一滴红墨水,轻轻悄悄,却是很有存在感地晕开在自己的心河。
他的佐岸,是在担心他吗?
光这么想着,佑海就几乎忍不住想要咧嘴笑的欲望。很艰难地止住了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威胁,他扑通一下瘫倒在后头硬邦邦的枕头上,脸上的强硬也全部被收了起来,换上的是一种很配他菜色面孔的忧愁。
“好难过……”他轻轻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