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话晴秋 上——十乔
十乔  发于:2012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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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这是一段阴渣们的恩怨情仇

心狠手辣的军阀攻

贪图富贵的豪门受

内容标签:民国旧影,不伦之恋,虐恋情深

主角:江韶年,江韶矽

配角:阮陌臣,阮陌杨

楔子

阮家大厅灯火通明,宾客满座,觥筹交错。巴结,逢迎,为数不多的真心恭贺,江韶矽举着酒杯满场飞,他看到男人女人的笑容中带着精明与狡黠,他厌恶这些嘴脸,可就在某一个身处高位的人物过来跟他攀谈,说着恭喜恭喜,他不由得变得世故复杂,与对方互相吹捧起来。

外面夜色正浓,人群迟迟不肯散去,没有人乐意丢失这样一个相互结交的好机会,满室的酒气与女士身上散发的香水味让江韶矽闷热烦躁,伸手解开让他透不过气来的领口。他瞧见不远处的阮富山,拄着他那根万金打造的金手杖,暗红色的马褂,黑色长袍,头发规规矩矩的抹了发蜡梳在脑后,永远一副笑眯眯的和善样貌,与人交谈时手指微微点动着,大颗的翡翠戒指尤其引人注目。

江韶矽走近阮富山,在他耳边悄然说道:“父亲,胡司令今晚没来。”

阮富山回身瞧了瞧西装革履长身玉立的江韶矽,很是满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瞅见江韶矽的领口开了,十分慈爱的伸手为他系上扣子:“韶矽,时刻注意你的仪表,阮家的少爷都要体体面面。”

说完又低声补了一句:“胡万七没来,韩苏不是来了么。他既然能把身边最得宠的人派来,那也算给了个面子。”

江韶矽因着饮酒,清秀玉白的面颊染了几许红润,阮富山愈看愈顺眼,甚是疼爱的捏了捏他的脸,又嘱咐了几句,便与他人寒暄去了。

江韶矽趁人不注意搓了搓被阮富山捏过的地方,尔后晃着杯中的酒,喃喃自语:“我哪是盼着胡万七来,我是想……这样的日子,他会不会来看我一眼。”

军车所到之处,街边行人四处躲藏,生怕被这疾行的车子撞了个正着。车内的男人仰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夜色中晃过点点灯光,男人的脸就在这光影交错中忽隐忽现。司机悄悄回头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光束闪过,瞧见男人挺直的鼻梁一侧的阴影,英俊的眉眼微微紧皱。车身颠簸了一下,男人也随之晃动,司机急忙正视前方,犹犹豫豫开了口:“团座,我们是不是要带点贺礼过去啊……再说了人家大喜的日子,我们带着枪去,是不是不合礼数……”

男人玩味的上挑嘴角,睁眼望了望不见一颗星子的夜空,轻声说道:“我去就是给他最大的贺礼。”

2、那时年少

十七岁的江韶年溜进许寡妇的厨房,胡吃海塞够了,在怀里揣了几个面饼子准备打道回府,被迎面而来的许寡妇撞了个正着。

许寡妇二话不说抄起门后的扫把呼扇了过去:“又是你!就不能换一家偷么!”

江韶年嬉皮笑脸左躲右闪:“哪儿能换呢,五月巷就你家没男人,偷着方便。”

说完伸手捏了许寡妇屁股一把,笑嘻嘻的要从正门跑出去。

许寡妇眼疾手快一扫把打在江韶年头上,双手叉腰泼妇骂街:“死崽子,丁家怎么会收留了你这么个臭流氓!”

回了家江韶年捂着被打出包的头倒在床上,骂骂咧咧:“下手真狠,怪不得她男人死的快。”

他盖了被子迷迷糊糊要入睡,却感觉有人小猫一样的钻了进来。江韶年也不在意,把被子掀起一角方便那人进来,尔后从怀里掏出面饼子递了过去:“吃吧。”

江韶矽的脑袋从被窝里露了出来:“哥,你又去扒寡妇的门了。”

江韶年一指头敲在江小矽的脑门上:“听谁说的。”

江韶矽委屈的吸鼻子:“姑母说,你不是扒寡妇的门,就是亲小姑娘的嘴。”

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江韶年懒洋洋的问:“姑母还说什么了。”

江韶矽啃着面饼子呜呜咽咽:“姑母还说你从小就流氓,长大了还是流氓,一辈子都是流氓。”

江韶年一脚把江韶矽踹下床去:“是谁非要闹着去看女人洗澡。”

从地上爬起来,江韶矽窝在角落里一声不吭专心啃饼。

不多时,江韶年自己下床来找:“江韶矽?韶矽?摔疼了么。”

江韶矽偏过头去不理他。

江韶年一把抱住江韶矽翻回床上,连哄带骗:“乖啊,别不理我,大不了给你踹回来还不好。”

江韶矽一听,抬脚就踹。江韶年见势立刻捉住他的脚丫子,眼一瞪:“叫你踹你还真踹,把饼子先还我。”

江韶矽也不依了:“谁叫你说我看女人洗澡的事,我们说好了不再提那事。”

江韶年把弟弟按在被窝里:“好吧好吧,反正那时候你还小,看也看不明白。女人不穿衣服都一个样。

江韶矽心里一酸,乖乖的贴过去,撒娇一般:“哥,你以后不要去对那些女人耍流氓了好不好,我不喜欢。”

江韶年搂住江韶矽躺下:“傻瓜,什么叫耍流氓,不过是看她们长得好看,逗几下罢了。困了,睡吧。

说完江韶年闭眼睡了过去,江韶矽啃完了饼子不满的低声嘀咕:“姑母说我长得也挺好看呀,怎么没见你逗我。”

江韶年比江韶矽大两岁,爹娘原本是想有了江韶年之后要个女儿,结果生下的依然是个儿子,这个二儿子生的白净文气,不似江韶年那般满街疯,出去一趟回来浑身是伤。江韶年小时候颇为看不惯这个弟弟,觉得缺少男子气概,又喜欢腻着撒娇,他总也喜爱不起来,对江韶矽横挑鼻子竖挑眼。

江韶年在外亲了邻居小妹的脸,江韶矽看到了扭着脚回去告了一状,江韶年的屁股当晚被他爹打的皮开肉绽。江韶年咬着牙恨恨的望着站在门口看他挨打的江韶矽,心里想老子有天也要把你揍的屁股开花。

江韶年和一帮小孩子商量着要怎么收拾一下江韶矽,于是挖了个土坑,把江小矽骗了过去,五岁的江韶矽一脚踩空掉进坑里,旁的孩子一哄而散,江韶年也要跑,可是没跑几步又折了回来,他很纳闷江韶矽怎么没哭。探头一看江韶矽乖乖的坐在土坑里,自己揉着脚,见他来了,便仰头一笑:“哥哥,我疼。”

江韶年一愣,不由自主把手伸了下去拉他上来:“疼你怎么还笑。”

江韶矽是真疼,他忍着继续笑:“哭了哥哥又要说不是男子汉了。”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装个一时半会儿就不行了,看江韶矽憋的两眼含泪,江韶年终是于心不忍,背起江韶矽就走:“又没让你忍着,想哭就哭吧。”

话音刚落,江韶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疼,哥哥我疼。他们欺负我,他们让我跳那个坑。”

江韶年的脸一红,他没告诉江韶矽这都是他出谋划策陷害江韶矽的。他死不认账的嘴硬:“笨蛋,他们让你跳你就跳么。明天我去收拾他们,你别哭了。”

江韶矽把江韶年的脖子搂得紧紧的,一边拼命的点头。

到了家,江韶年的爹盘问来盘问去,江韶矽脱口而出:“哥哥在坑边看着呢。”

这一句话又让江韶年的屁股开了一次花。江韶年捂着屁股去找江韶矽算账时,这个罪魁祸首正在被窝里做美梦,江韶年的牙齿再一次咯吱咯吱响,暗暗下了不知是第几次把江韶矽的屁股揍开花的决心。

兄弟俩打打闹闹的日子持续的不算久,江韶矽刚满十一岁那年经历了枪炮的洗礼,从土堆里挣扎而出的时候江韶年眼睁睁的看到被拦腰炸断的尸首,他惊恐的往后爬了几步,血肉模糊的死人第一次见,他手脚冰凉,连滚带爬就要跑,哪知弟弟也从断瓦残砖里钻了出来。

江韶矽的手刚好触到尸首的面颊,他灰头土脸什么也看不清楚,只下意识的摩挲了几下,摸到尸体脸颊上的一道疤痕,惊奇的叫道:“爹!”

缩在一旁的江韶年终于意识到面前躺着的一对尸首是自己的双亲,他扑了过去用手死死捂住江韶矽的眼睛,把弟弟往怀里带:“别看!”

江韶矽似乎明白了,青天白日之下断壁残垣之间放声痛哭,眼泪浸湿了江韶年的手掌,从温暖变成湿凉,这哭声逐渐嘶哑,江韶年把江韶矽搂在怀里,弟弟哭得这样悲恸,而他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十三岁的江韶年在这一刻长大,他把悲伤藏在心里,思索着往后的生活。

江韶年带着弟弟辗转到五月巷,那条幽深的巷子,家家大门紧闭,江韶矽跟在哥哥后面,肩膀抽动,眼泪止不住的流,肚子里咕咕噜噜的作响,他终是忍不住说道:“哥,我饿。”

江韶年心烦意乱,根本不理会弟弟,一个劲的拉着江韶矽往前走,他努力的回忆姑母家到底住在哪一户。他是一个颇为忍耐的孩子,饥饿感早已爬满了他的胃,可他不能像弟弟一样,他沿途走来,看到无数带着孩子逃难的父母,那些大人强有力的臂膀为自己的子女撑起一层保护的屏障,而他什么都没有,他像一个野孩子一样灰头土脸到处乱撞。

回头看了看扁着嘴的江韶矽,江韶年忽然觉得自己身上多了一种使命感,他虽然一无所有了,但江韶矽还有自己这个哥哥,他紧紧攥着江韶矽的手,仿佛自己真成了江韶矽一辈子的依靠。

当晚兄弟俩躺在了姑母家的木床上,拥挤窄小的屋子散发着陌生的味道,江韶矽往江韶年的怀里挤了挤:“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

江韶年沉默半晌,把下巴抵在弟弟的额头上,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艰涩而忍耐:“回不去了。”

战乱平息之后,一切恢复如常,街上的人群热闹如昔,学校也复了课,可是家徒四壁的小院昭示着这个家的不宽裕,他们有一个表姐丁秀儿,家里仅供她一人念书已十分吃力,江韶年只得辍学在家,每天帮着打打杂。

在江韶年的成长里,他把所有的苦事都尽力的抛在脑后,十几岁的孤苦少年,别人给他的一丁点好都可以记在心里一辈子,他对姑母一家心存感激,发誓报答。

但他的性子是野的,并未随着寄人篱下而懂得收敛,江韶矽经常站在墙边等着哥哥打完了架再来接他,每次鼻青脸肿的江韶年都要威胁江韶矽:“回了家你敢对姑母说实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韶年十七岁,江韶矽十五岁时,江韶年的恶名已经传遍五月巷,每户人家都知道这个小痞子打人狠毒,下的是死手,并且喜欢调戏小姑娘。

偷完饼子那晚,兄弟俩正和表姐姑母吃晚饭,许寡妇踢门就进来了,指着江韶年的鼻子就骂:“你这死崽子!说!你还偷了我什么!”

姑母急忙站身来招呼:“许太太,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许寡妇也不客气,竟然一屁股坐在饭桌前,鼻孔朝天翻着白眼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今儿个你们家江韶年去我那儿偷了面饼子,这就罢了,可我回屋翻了翻柜子,竟然发现我的一对金耳环不见了,丁太太,我是不是该来问问他啊。”

不等其他人说话,江韶矽首先蹦了起来反驳:“我哥怎么可能拿你的东西!”

许寡妇斜眼瞧了瞧江韶矽,瘦而清秀的少年让她心生好感,不禁口气也软了几分:“哎呀呀,有人说情呀,你们这兄弟俩长得倒都是人模狗样的。这样吧,金耳环虽然值些个钱,但是咱们邻居之间也不好为这个撕破脸面,你们要是给我乖乖拿出来呢,我今儿个就心平气和的当这事儿没发生过,要是还死赖着不认账,我就出去告诉全巷子的人你江韶年是个贼,偷了我的东西!”

姑母想要给许寡妇倒杯茶水平息她的怒气,哪知江韶年压下了她的手,尔后对许寡妇说:“我们出去说。”

江韶年已经长成了一个高个头儿,面容英俊身形挺拔,他低头看着只到他肩膀的许寡妇,忽然俯身在女人耳边低声说:“没看错的话,昨晚上有个男人进了你家大门吧。”

许寡妇脸色一红,仰头就要咒骂,却在对上江韶年英气逼人的脸孔之时心神摇曳了片刻,半晌说不出话来。

江韶年微微一笑,口气里露出明显的调戏:“你那金耳环呢我确实没偷,不过我确实想从你那里偷点东西。”

许寡妇很是疑惑:“偷什么?”

江韶年抬手轻轻捏了许寡妇的耳垂一下,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有瘫软之势:“偷心要是偷不成的话……偷身也是可以的啊。”

正值此时,江韶矽从房里走了出来:“哥……”

江韶年对胡思乱想的许寡妇说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晚我去找你。”

尔后拉着江韶矽的手就往回走,江韶矽情绪低落的跟着他后面,颇为埋怨瞪了许寡妇一眼。

安抚了姑母,江韶年带着江韶矽回房睡觉,他习惯性贴墙而睡,为江韶矽留下半边位置,哪知等了半天也没见江韶矽的动静,睁眼瞧见江韶矽低着头站在床边,半张脸都隐藏在头发的阴影里。

江韶年拍了拍床板:“过来睡啊。”

见江韶矽不情不愿的在床边磨磨蹭蹭,江韶年伸手便把弟弟拉上了床,尔后要把江韶矽往怀里带,哪知平日里乖顺的弟弟学会了反抗,狠命的推着江韶年,脸上颇有些咬牙切齿的神情,江韶年被江韶矽的挣扎惹得异常烦躁,干脆按住江韶矽的手腕,逼近他的脸孔威胁道:“你闹什么,不想睡觉就给我滚下去。”

江韶矽瞬间冷静了,江韶年的脸庞近在咫尺,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鼻尖,一张英俊面孔放大在自己的瞳孔里,他死死盯住江韶年的眸子,不敢再动了。就在江韶矽全身僵硬之时,江韶年低头轻咬了他的下巴,嘴唇离自己只有毫厘,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哥哥的温热与气息。

江韶年放开他,调整姿势躺好,口气软了下来:“好了,不要闹脾气了,睡觉吧。”

及至半夜江韶矽也没有丝毫困意,他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他望着江韶年的背,忍不住伸手去捏了一下,哥哥是瘦而结实的,他向下望去,哥哥比自己长得快,身高直线上升,平时怎么没有发觉哥哥的脚露在床的外面。他不禁比较起来,哥哥是这样,自己是那样,但凡发现彼此有一些相同,江韶矽就会兴奋不已,他向前拱了拱,抱住了江韶年的腰,把脸埋在江韶年的背上,一个劲的傻笑。

江韶年睡得浅,早在江韶矽捏他的时候就醒了,因着猜测这个傻小子一定又不好好睡觉可又懒得理会,便闭着眼假寐,直到江韶矽贴上来抱住他,这温乎乎的身体让他一阵背痒,于是便翻转过来一把搂住江韶矽:“你今晚怎么这么不老实。”

江韶矽见哥哥醒了,便兴奋的跟哥哥汇报自己的发现:“哥,我发现我们俩身上有很多相同之处,比如我们都很白,我们的脸型很像,我们的眼睛也有点相似,不过姑母说你更英气一些,过两年我一定也跟你一样。要是我长得跟你一样高,那我们肯定更像啦。”

弟弟大半夜的不睡觉把自己弄醒,原来是比较这个,江韶年在黑夜中忍不住上挑唇角,低声笑了:“这是一定的,我们是亲兄弟。”

见到江韶年心情不错,江韶矽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几乎要和哥哥贴的严丝合缝,口中委委屈屈的抱怨:“哥,亲兄弟亲兄弟,你跟我一定是最亲的,那我们之间能不能没有别人啊。”

江韶年听闻此言十分纳闷:“我们之间是没有别人啊,我只有你一个弟弟。”

江韶矽想要扁着嘴装装可怜,可是黑灯瞎火的江韶年也看不见,他只得用脸蹭了蹭江韶年的胸膛,很是示弱的说:“哥,你不要去找许寡妇好不好,她会跟男人做那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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