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花的果实(生子)下+番外——汀上白沙
汀上白沙  发于:2012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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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话堵在了急着想解释的嘴里。

因为一句好聚好散。

佑海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明明是阳光灿烂的初夏,却忽然有一阵冰凉透心的感觉袭过自己的整具身子。

隐约记得,自己当年也曾用相同的语言辱骂过面前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

他应该懂了些什么。

“我,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了,或许是一种渐渐开始原谅我的表现……”佑海讷讷,低着头,“可终于,还是一场空吗?”

“我没有说过原谅二字,从来没有。”

拒绝的话是极难开口的,但一旦有了突破口,接下来的狠心话也来得更顺畅。

“之所以与你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一刻。当然你现在所感受到的痛苦,根本不能同我当年在会议室门口听到那些话时的相比。现在一切结束了,你觉得受伤了也好,难受了也罢,总之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你也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说罢,转向在一旁的教授,“很抱歉让您见到了这一幕,佑教授。您是我恩师的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如果您愿意,我会时常让Elise来看看您。可是对于佑海——情断了,就像被扯成两段的丝线,是再也接不起来的了。请您谅解……”

“你说的没错,小岸。我只还是那一句话,佑海我不愿说他什么,老实说我真的很希望咱两的关系能从师生晋升到父子的,只是……唉,只希望你以后过年过节来看看我吧,不要忘记了我这一个老头子啊!”

虽然心疼,但老头终究还是个客观的有脑子的人。知道自己的儿子再缠下去也没有用,两人再见,除了伤心就是绝望,匆匆告别,拉着颓唐得有些不正常的儿子出了门。

直到出门,除了用欲绝的眼死死望着佐岸之外,佑海竟出奇的平静,但在门关上的那一霎那,忽然扒住那木板,声音嘶哑地问,“小岸,这些日子来,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佐岸一愣,半秒后,却强迫自己点了点头。

佑海的脸顿时褪尽了血色,手指也松了下来,回过头去。

门被打开,又一次被关上,终于恢复了房间的宁静。

仿佛又是一次历史的重演。

“爸爸真没有用,在逝情面前也哭了。”

软软瘫坐在地上,佐岸抱着女儿,嘴唇往上弯着,泪水却一滴滴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把拔……”

好奇的小手伸向父亲不断滴出液体的双眼,逝情不知道什么叫安慰,只是一遍一遍努力用自己的掌心擦拭那些泪液,偶尔手手酸了放下来拿到嘴边一舔,喔,是咸的。

望着女儿天真的动作,佐岸只觉得自己的眼泪压根没法控制住。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紧紧将小丫头嵌在自己怀中,止不住的抽泣。

自己的计谋不是成功了吗?为何他没有事成之后的喜悦,心脏却是越发地疼痛了呢?

第六十五章:为你挡下的一枪

家里忽然之间就空去了一半。佐岸第二天接到佑教授的电话,说佑海留在这里的物品任由佐岸处置,留就留丢就丢,他不会来取回去了。忍着泪挂上电话,佐岸弯腰把所有沾染过佑海气息的物品全都打包装进一只大箱子,附上一张薄薄的信笺,快递到了佑海的住所。

“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吧,祝你幸福。”

一行短短的字,书写的时候,眼泪却像是六月的雨,劈里啪啦往下滴个不停。他几乎没有勇气看一遍这张信笺,写完后胡乱折了两下,便塞进那只箱子。

佑海在翻到这张纸后,整颗心都碎成沫沫了。想到佐岸在最后一霎的点头,又看见这句看似淡如烟云的祝愿,这两者无不告诉他,佐岸对于他,真的是心如死灰,自己也再没有将那一大一小两个宝贝抱在怀里的希望了。

纸张被绝望地重新叠起,佑海甚至有了怀疑,过去几个月两人床笫间的美好都是一场黄梁之梦,梦醒了,佐岸依旧冷然,他则悻悻被赶出,守着自己犯过的大错后悔一生。

佐岸写这张纸条的时候,恐怕是面带着轻松微笑的吧。

再次摊开纸条,佑海仰面躺在床上,盯着那一行钢笔字痴迷地看着。

这是佐岸留给他的最后一样物品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有水渍?他难道弄湿了这最后一样纪念物吗?

手忙脚乱从床头抽来纸巾试图拭干,却在纸巾覆上后发现这原来只是一大块干了许久的水渍。自己刚拆开看没多久,身边也没有可能濡湿这么大片纸张的液体。

那么这水渍,应该就是从佐岸这儿带过来的吧。

……佐岸?

佑海忽然像想起一桩很重要的事情一样猛地坐起。他当然不会傻瓜到误认为佐岸边写字边喝水,以至于水洒得纸上都是。

看这一滴一滴滴落在字的下方,不大,但犹如水花般绽开的干枯的水痕,可能性只有一种。

只有边写字,边滴泪,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但按理,摆脱了自己厌恶对象之后,佐岸不该哭泣啊,这种边流泪边祝愿对方幸福的事情……

莫非,事实上佐岸对自己,并非如他所言般冷酷,到底还是包含着情愫在的?

捏着那薄薄的纸条,佑海的眼睛里,又一次出现了希望的光亮。

佑海离开之后,佐岸恢复了天天去店里坐镇的习惯。对于消失几月又重新出现的美人老板,员工总是抱欢迎态度的。美人和小可爱的组合再次出现在底楼的落地玻璃旁,咖啡屋稍有所下降的客流量也因此回升不少。

对于那扫了几天厕所后便同老板一起消失的男人,倒是没有多少人询问起。事实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还是停驻在了逝情小可爱的身上。几月没见,小孩子已能摇摇摆摆自己走上几步,矮矮一小团穿着洛伊干爹为她购置的公主裙,和父亲一样留着的长发被粉色的蝴蝶结扎成马尾,用一位女客人的话来讲,那简直就是为了萌倒众人而生的萌物。当然在这位客人见到萌物的父亲兼本店老板后,赞叹的表情霎时就成了惊艳,接着便是带着丝丝害羞的甜笑,并忙不迭地询问老板的私人电话。

佐岸递给她印有本店联系方式的名片,“私人电话恕无法奉告了,孩子的另一个父亲知道了会不高兴的。”

“呜,原来老板喜欢的是男人啊。”女客人接过名片,脸上堆满遗憾。

不过美人老板的性取向传出去后,虽然偷偷来表白的女孩子少了大半,但这同时也给了许多觊觎佐岸的男人们不少摩拳擦掌的机会。男人的胆子可比女子大上不少,加之老板口中“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根本从未出现,久而久之不少人便以为那只是个幌子,每个周末进店里只点一杯咖啡坐上一天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且荧绿如狼的眼大多聚焦在一个人的身上。

佐岸当然不会对这种情况毫无知觉的。对于追求者,他总是持一种远之的态度。事实上,即便不愿承认,潜意识里自己早就封闭起了自己的爱情生活。他不愿同任何一个人开始新的情侣关系,哪怕此人的各方面条件均不比佑海差。有自嘲过自己现在真的如佑海所言,“为Elise的生父‘守贞’来着”,但事实便是如此,一个人拖着女儿的日子平淡而静谧。偶尔寂寞,想着过去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时间也便过去。他甚至已经做好等女儿将来展翅高飞后一个人孤老终身的心理准备:等了老,不如就养一条狗解闷,起码狗儿忠于他一人,不会有背叛的可能性。

真是悲惨而心酸啊,佐岸不由得苦笑,伸手捏捏坐在自己腿上玩玩具的女儿的脸蛋,“要晓得爸爸的辛苦知道吗?以后嫁了人不要忘记时常回来看看老头子,听见没?”

Elise也不知道父亲在讲什么,只是很听话地点头,“听见。”

“乖宝贝。”佐岸笑了,虽然在情路上走得磕磕碰碰,但他一直没有后悔拥有这个女儿,抱起女儿,吧唧就是一口。

那父慈女孝的模样看得众狼心都化了,恨不得扑上来就把这一大一小扛回家,疼大的爱小的。这众多双狼眼中,自然也包括着另一双,属于Elise生父的。

佑海听从父亲的话回医院重新开工。似乎停薪留职这种处罚对他很有效,差不多所有人对佑海的印象都大有改观。他依旧沉默,但同人交往的过程中不再傲慢自大。只要不触及到有关佐岸的死穴,什么事都不再会触怒到他。

只有老头一人知道儿子发生了什么事。每个周末儿子便会溜得没影,不用想也知道是去了哪里。但老头从不点破,甚至心中还为儿子加油。尽管佐岸放话不愿再与佑海有任何关系,但假如佑海能成功追回佐岸,他还是很乐见佐岸成为他儿“媳”的。

只是老天似乎这回同他儿子开了个极大的玩笑。

在意识到佐岸可能心中还是有他佑海之后,佑海每晚下班都不会直接回家,而是绕道至佐岸的咖啡屋,在远远的地方看着那一抹人影。这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他知道。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好的方法。他想先观察几个月后,再做进一步的接触。那时佐岸的心情应该会有平复,自己再出击的效果也会比较好。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让会计带着营业额先去银行,佐岸将女儿先放进车厢,独自一人关店门。卷帘门渐渐往下遮住玻璃门,就当放在按钮上的手即将收回之际,佐岸忽感后头有一阵压迫感,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硬物便被抵在了自己的腰间。

“美人啊……今天的生意不错喔,赚了多少给兄弟共享共享?”

是一个恶心陌生的声音。佐岸的手僵在那儿,顿时心脏就漏跳了一拍。

他遭抢了!

“我,我身上只有一只手机……”钱包放在了车厢中,他口袋里除了一支型号还算新的手机外空无一物。哆哆嗦嗦从口袋中掏出,本着破财消灾的念头,佐岸老实交代。

“妈的,要你一支破手机有毛用!老子在这里蹲点了三小时,你就给这么点东西?打发要饭的呐?”

劫匪夺过手机塞入自己包中,手上的枪支却是再次顶进佐岸腰肢,“快点,子弹不长眼睛,老子没那么好的耐性!”

“可我,可我现在真没钱了……”佐岸的胆子并不大,此刻说话声都有了颤抖。现在他只庆幸女儿安全地在车里坐着,自己挨枪不要紧,关键是宝贝没有事。那车停在有管理员的停车场里,自己如果不行,总会有人注意到女儿的……

“没钱?哼哼……”枪口从腰间移到了佐岸的脸上。劫匪笑得卑鄙,一手制住佐岸的手腕,枪口轻佻地拍着佐岸的脸,“皮相不错啊——买给地下暗娼,钱自然不会少的……啧啧,你喜欢男人吧,那该对男人味道很了解……嘿嘿嘿,那么先给老子乐乐吧,保证能爽到你欲仙欲死,哭爹喊娘……”

虽处闹市,但半夜这里几乎没有没有可以求救的对象。这种劫匪什么事都做得出。佐岸痛苦闭着眼,已然做好了咬舌,宁死都不愿被玷污的打算。

Elise,爸爸怕是看不到你长大的那天了。

佑海……如果来世有缘,你也不再反复,我们,我们再续前缘吧。

腰带已被解开,那只恶心的手触了进来。舌被卡进齿间,只要用力……

“哭爹喊娘的怕是你吧!”

佑海在远处只见佐岸被人挟持住,心中大呼不好。明明见到那支在昏暗灯光下折射出光芒的光,也知道发起疯来的劫匪什么都会不顾,可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冲了上去。

一脚踢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劫匪,佑海扑过来就抱住佐岸,“你没事吧?”

“我……”佐岸已经木然,情况变化得太快,他的大脑做不出反应……

“妈的,哪来的野狗敢坏我好事?”

到底是劫匪,使坏的能力就是比别人强。捂住被踢疼的腰臀,捡到那把枪,他一定要给这个臭小子一点颜色看看!

先干掉这小骚货,接着对付臭小子!

枪,于是对准了佐岸。

佐岸还是一付呆若木鸡的吃惊模样。

这一切却全被佑海收进眼中。

没有时间了,他似乎已经听到了扳机被扣下的哢哒一声……

“呯——”

剧烈的枪声,甚至惊飞了夜眠的鸟。

第六十六章:再续前缘1

怀中忽然一沈,佐岸机械地被重物拖倒在地。低头,却只见佑海双手捂着腹部,表情剧烈到扭曲,似乎想做出安慰的表情,但疼痛不得不叫他的笑歪曲成呲牙裂嘴。

“佑,佑海,你……”

佐岸终于因这怀里的重物回过神来。环住佑海,他颤着声音,好像惊慌到快要哭出。当然知道前面一声巨响是因何造成,但不会这样巧的,不会……

但顷刻间就有一种温热,略粘稠的液体缓缓渗进自己单薄的衣衫,佑海使劲捂着的手的指缝间,渐渐也流出些暗色的液体。

害怕之后是惊慌,惊慌之后,见到佑海痛到额头上都沁出涔涔冷汗,佐岸怒了。知道对方手里还有一把可能会伤及到他的枪支,但此刻,那种悲愤笼罩了自己一切的情感,他抬起头,眼里虽含着隐隐闪动的泪,但象征软弱的泪液并无损从心底涌起的怒意。将佑海从自己怀里轻轻摆到地上,佐岸一步一步走向那劫匪,眼睛就这么死死盯着对方。

“你,你干什么?喂,喂,我有枪,别过来,别过来啊!”

见到真的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劫匪反而心生惧怕起来。本来带着这支土枪也只是涨涨自己气焰,没料到意气用事下真开伤了一个人。子弹没入肉中流出血来的模样他也是头一次见到啊……妈的,不能怕不能怕,现在能动的只是个娘炮小白脸,自己强盗的气势呢?气势要拿出来……呃!操!

很快很有力的一记拳头直往劫匪的鼻上呼去。收回手时,佐岸握着的拳头上已经有了劫匪的血迹。

原以为世界上能逼出自己这份潜能的人只有女儿一个……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狮子,佐岸在月光下朝劫匪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妈,妈呀,原来自己惹的,竟是深……深藏不露的高人?

劫匪捂着极可能被打断了鼻梁的鼻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和恐惧,自然也谈不上抢劫不抢劫的了,拾了被打飞在地的枪支跌跌撞撞似逃命般地往巷子外窜。不过似乎为时已晚,土枪的枪声太过刺耳,许是惊到了巡逻的巡警,隐约在巷子的另一头,有警笛声传来。

但这些已经不在佐岸所需要考虑的范围之内。肾上腺素激发出的潜能来得快去得也快,忽然像是从鬼门关徘徊回来大难不死的人一般,他冲回佑海的身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也终于一滴一滴淌下。

“佑海,你怎么,怎么就那么傻呢!”

他哭得像个泪人,完全没有了刚才英勇的一面。一边慌乱替他的伤口止血,一边不断哭着责怪,“你会死的知不知道,会死掉的……”

“你……你不是没事么?我不要,不要紧的……”伤口疼得几乎叫他浑身颤抖,但看着为自己流泪的佐岸,佑海的心里竟然甜蜜得跟抹了蜜一样。他终于了解了那种甘愿为爱人作牺牲的情感,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爱情,让他忽然觉得这一枪挡得天经地义,“因为我……我爱你啊,佐岸……”

这份告白来得如此顺理成章,以至于佐岸在听到后忽然顿了三秒,接着眼泪哗哗流得更厉害,而且竟接连不断地点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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