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花的果实(生子)上——汀上白沙
汀上白沙  发于:2012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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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再一次纠葛:苦涩的偷窥

“Elise会叫爸爸了!晚上七点半在沈家花园鸢尾厅聚餐,不准再跟我争账单了啊,说好我请就我请。”

捏着电话的手竟不可自制地颤抖着。佑海记不清自己是用怎样的一种心情看完这封短短的简讯,只晓得,那四四方方的手机在被自己放下后,周围的金属边上蒙着一层层汗液留下的水汽。

他当然不会天真到以为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多到这种地步。佐岸,这世间还有第二个能如此牵扯他心脏的人吗?本以为被自己的混账行为所伤的那个男人,会永远留在荷兰,两人就此为距离所隔,今生再也无法相见,却不知什么时候,那人竟又回了来,还同他的同事打得如此火热。

他和乔致臻,关系亲密到何种程度?Elise又是哪个小女孩?会叫爸爸……等等,会叫爸爸?

浑身忽然一个激灵。佑海像是触电一般震了一下,抓起那只已经放好的手机,又翻到那条简讯。

“Elise会叫爸爸了!”

不是他佑海真的想多心,可是,恐怕无论是谁,见到这句话,都会不由自主地认为,那句中的爸爸指的,可不就是佐岸么。

佐岸当爸爸了?还有个刚学会讲话的女儿?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佑海耐着性子,凭着自己所了解的情况细细往回推算时间。会喊出爸爸妈妈该是七八个月大的孩子,那这孩子的生日……

佑海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不知是不是巧合。十七个月前,正巧是他在阿姆斯特丹,那个叫他疯狂沉沦,却也犯下人生中最大错误的地方的时候。

莫非……

可是,明明是亲眼看着佐岸腿间流出的鲜血,明明是亲耳听到佐岸绝望而悲痛告诉他孩子没了的消息啊。

流产后也不可能立即再怀上一个的,即使是女子,也得缓上一阵再自然受孕,对于男人来说,这种事情自然恢复得更慢。

除非,佐岸是同一个女人……

佑海的头一阵疼痛的眩晕。他被自己所提出的一个比一个更可怕的设想给生生地击败了。几乎是逃似的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坐在那张曾今属于某个人,现在已经空了多时的办公桌前,他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一个饥渴得快要死去的人,急促而难耐地呼吸着。

不行!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今晚七点半,他说什么也必须要去沈家花园看个究竟!

心中的思念,焦虑,内疚和妒意汇聚成的无形气体已经将佑海压迫得几近崩溃,手掌被指甲刻得快要出血的疼痛也无法叫他醒过神来。脑海被想见到佐岸的欲望所占据,佑海知道,自己事实上已经完全沉沦了。佐岸的这次出现,犹如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不会就此轻易放过。

鸢尾厅里的灯光极为柔和,却又不失明亮,照得每一个人脸上红光满面,荡漾着幸福的喜悦。

佐岸先前被好热闹的员工给硬灌了些红酒,虽不至于醉倒,但如玉面颊上一抹不自然的酡红还是显露出了些异样。乔致臻在一旁见了心中不舍,第四杯酒后终于站了出来,“行了啊,也给我适度一点。佐岸不善酒,这样,我替他干了。”

于是夺过那员工递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佐岸担心地看着他,“你别多喝啊,明天还要上班——我又没醉,不碍事的。”

“喔唷,老板可真‘关心’我们乔二少呀。”两个人你关心我来我担心你的模样看上去就叫人想入非非。顿时就有大胆员工开玩笑似的起哄,引得众人一阵附和。

佐岸的脸红得更不自然了。

事实上他和乔致臻的绯闻早在开店第一天就有人瞎猜了。不过也算不得完完全全的空穴来风。两位绯闻主角一个硬朗英挺一个俊秀温柔,站在一起看着就是对极相配的璧人,更别提为了这没什么经验的佐岸,乔致臻甚至请假多日来陪伴他的那段经历了。朋友有好成这样的吗?连自己的工作都可以放一边?喔喔,还有佐岸他亲闺女都叫人家乔致臻干爹了。干爹诶,干爹是那么好叫的吗?不不,那不是干爹,用个不纯洁的视角看看,根本就是“干”(g!n,第四声)爹嘛!不“干”的话,每个周末乔二少去人家家里做甚?纯聊天?

佐岸当然也是隐隐知晓员工们口耳相传的那些小道消息,只不过出于越描越黑的考虑一直没有开口解释罢了。岂料这些家伙一点黄汤下肚后竟当面开起了这等玩笑——说那句关心的人是谁?他非得回去扣他一天小费!哼哼,顺便叫他扫一个礼拜的厕所!

“关心怎么了?你没个关心你的朋友啊?啧啧,做人不要太失败哦!”

与佐岸面红耳赤的模样不同,乔致臻的皮是厚实得多了。他伸出一条手臂揽住佐岸的肩,豪爽哈哈一调侃,倒叫那开玩笑的人接不下去了。

饭局,自然还是热热闹闹地开了下去。

只是门口的一双不被人注意到的眼睛里,早已充满了熊熊妒火。

佑海的心像是被压了一块挪不了的大石块,沉重得几乎叫他喘不过气。远处,他见到了那念了多时的佐岸。他还是记忆中秀长头发低垂,笑颜温和迷人的模样。在他的怀里似乎抱着一个穿裙子的小姑娘——是他的女儿吧?那个名叫Elise的小女孩?

可恶,他的注意力本该集中在佐岸身上的,可那该死的乔致臻!

佑海不愿承认,可又不能否认被乔致臻揽着的,比以前更为圆润健康美丽夺眼的佐岸,和那小女孩,三者结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和谐得不能再和谐的一家人。乔致臻大气,颇有大丈夫气概地替佐岸解着围,佐岸抬头用感激的目光盯着他的时候,那种曾经是该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叫佑海的心头像是滴满了苦涩的毒液,然后一块一块生生地被腐蚀掉落。

忘乎所以地几乎是趴在门框边自虐地看着佐岸,看着乔致臻替佐岸挡酒,那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佑海体会得极为深刻。终于有个出来上厕所的员工发现了这位面容扭曲的男人,皱着眉,他问,“你是谁,在我们这儿干什么?”

“那两个人,是一对吧?”佑海的声音像是陈旧的鼓风风箱,低哑而痛苦,“那个抱着孩子的,和那替他挡酒的男人?”

“是啊,怎么了,管你什么事?”那员工急着上厕所,又见这人的面孔不知什么原因扭曲得奇怪而恐怖,有些害怕,匆匆搁下一句便准备开溜。

“那女孩呢?那女孩,是谁的孩子!”佑海却一把扯着他,几乎是低吼着将那人抵在墙上,“是谁的孩子,老实说!”

“是……是我们佐……佐老板的啊……”

可怜那员工不知道得罪了哪地方的瘟神,上个厕所都被恶人挟持问些没头脑的问题。

“佐老板?”佐岸那家伙……

“是,是啦……”员工都快吓得尿裤子了。

“什么老板?在哪儿开的店?”

从那员工口中硬套出佐岸的咖啡屋地址和其他详细的情况,佑海才放了对方。虽然还不能肯定佐岸的孩子到底是谁的种,但这事由不得他心急。

“佐岸……我们又重新纠葛在一起了啊……”

这一次缠上了,任你喜不喜欢,高不高兴,我都不会再放手!

第四十二章:目的就是叫你误会1

被恐怖的陌生人逼着说出了工作地址,换了谁心里都不踏实。用最快的速度上完厕所,这倒霉的家伙心惊胆战地溜了回去。陌生人早已消失,但心中的恐惧感并没有随之不见。想想此人极有可能是来找老板寻仇的对象,员工蹙着眉头拼命想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同乔致臻通通气。

“二少啊。”大家都是这么叫乔致臻的,并非旧时代的森严等级,只是一种调侃的戏称,“前面门口有个奇怪可怕的家伙……”未免惊到老板,他将乔致臻拉到一旁,悄悄地将前面的事通通道了出来。

“问我和佐岸的关系?”

乔致臻脸上的喜色隐去,换上的是一副沉思的模样,“还是这种态势……唔,多半……”

“多半什么啊?会不会是老板以前的仇人找上门来了?”员工说到底还是怕事的,“诶呀,真是,我不该告诉他地址的——惨了惨了,明天有人要来砸场子了……”

乔致臻敲了他一记脑袋,“什么仇人,别听风就是雨的,你们家老板为人你还不知道?能结下什么仇?去,给我收起那付悲催的表情,今天本该是开开心心的,千万别扫了大家的兴!”

“可是二少啊……”

“我的话你还不信?难不成你非要见到佐岸忧心忡忡的样子?我告诉你,口风给我紧些啊,不准叫佐岸起疑心,晓得么?”

员工无奈,咽下心头的疑问,点头而去。

‘莫非是佑海那家伙?可能。今天手机掉在卫生间里,简讯也有被人打开过的痕迹——尽管之后用了标记为未读的功能,有些蛛丝马迹,总还是会被发现的——。况且,一个下午,佑海都非常反常,甚至没有等到下班时分就打了卡出了中心大门,一付急着办事的模样。现在看来,这在门口妒意冲天以至于吓到他们员工的神秘男人,几乎可以确定了……’

“小乔,你怎么了?”

正摸着下巴思索着,冷不防身后便传来一道温和却足以吓到他乔致臻的声音。像是触电似的弹起,乔致臻迫使自己在转身的瞬间扯出一抹灿烂笑容来迎接还抱着孩子的佐岸。

对,佑海这事,决不能叫佐岸晓得半分!

“什么?啊?没什么!……哎哟,Elise刚刚偷吃沙律了吗,嘴巴边上都是白白的沙律酱喔!”他伸出手指去逗弄咯咯直笑的干女儿,试图转移话题。

可佐岸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呐,Elise擦擦嘴……问你啊小乔,前面看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员工同你说事,接着就见你满面愁云地摸着下巴——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你故意瞒我?”

“哪会有什么事瞒你?”乔致臻表示没什么大事地一挥手,“不就是那个疑神疑鬼的小林!说他在上厕所的时候碰上了阿飘,吓得惊魂未定跑来我这里沾沾阳气去去晦——仅此而已啦,你以为发生什么事?别摆出这副表情,总有迷信的人的,信则信,不信而远之嘛!”

“这里的厕所闹……”因为孩子还在怀里,佐岸不愿说出那个字。他的眉头也颇为不快地蹙起,但对乔致臻的疑惑已经去了大半,“既然这样的话,我们也不好玩得太晚。切了蛋糕后就走吧,等下你和大家说一声。”

“包在我身上。”乔致臻拍胸脯。

不过即使刻意将结束时间提前,打包结账事也已将近十点。女儿已经在佐岸的哄拍中沉沉睡着,他的双手腾不出,收尾的工作自然归给了乔致臻。

提着大大小小的各类打包,一行人陆陆续续走出饭店。一阵告别后,众人七七八八走了大半。最后剩下的,便只有怀里抱着女儿的佐岸和一整晚照顾着父女俩的乔致臻。

事实上乔致臻是知道些什么的。他抬头朝远处望去,不费多少工夫便见到了佑海那辆特意停在远处的吉普,心中的猜测顿时得到了肯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乔致臻暗自打定了个可以叫佑海哑巴吃黄连的主意。

“今晚我送你回家吧。”他将双手搭在佐岸肩膀上,低着头同佐岸说话。这种动作的好处是,能见到表情的当事人觉不得唐突,但对于远处什么都只能看清轮廓的人来说这可是个极为亲昵的交流方式。

他要的就是这种目的。

自然佐岸是不晓得其中猫腻的。很习惯地点头,“好啊,如果对你而言方便的话。”

“其实不是很方便……嘿嘿。不过我可以住在你家吗?我比较想和我的乖女儿睡在一起。”

既然要玩,便玩大发一点。佑海,这算是个小小的报复,叫你只能看着嫉妒死却什么都不好做,叫你心狠负了那曾经挖心掏肺对待你的佐岸。

越想,心中那份为朋友出气的感情就越是浓烈。乔致臻脸上的笑容几乎甜腻到叫佐岸感到滑稽。抽出一只手,佐岸捏了捏乔致臻鼓鼓的脸颊,亲而不狎,“干嘛笑得这么狡猾?难不成又想去我家搞破坏?住是可以啦,不过要是像上次一样半夜把逝情弄哭,就罚你一个礼拜负责我们父女俩的伙食!”

“别说一个礼拜了,一个月,一整年都行!”乔致臻巴不得佐岸再对他依靠些亲昵些,那样把佑海气到吐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我活活活活!(←奸诈的笑声)

在没有人的饭店门口,乔致臻的手臂搁在佐岸的肩头,两人像情人一样说话嬉笑。面对乔致臻近乎无赖的模样,佐岸甚至伸出手,亲昵地捏着乔致臻的脸颊……

说他们没有关系,佑海自己都不信!

几乎是快要爆炸般自虐地迫使自己看完整个过程,小小的车厢中回荡的都是佑海愤恨嫉妒的沉重的喘息。好容易那乔致臻似乎离去,佑海当场有一种想要开车过去当飞车贼把佐岸和那孩子一并抢进自己车厢的冲动:将佐岸关在家里,不管是否道德,终身只能见他一人,当他的伴侣,他也不要什么事业不事业,也不在乎那女孩是否是他的孩子,一辈子守着这个小家庭,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只是还没等他脑海中的幻想构思完,他那“应该目光中只有他佑海一人”的佐岸,竟带着孩子,坐进了乔致臻的车!

直到乔致臻亮起尾灯,一束刺目的光射入他的眼眸,佑海才回过神来。

对于佐岸来说,现在佑海这个名字,该是同陌生人无异了。或许此刻,他的整颗心,整颗曾经只念着他佑海的心,都已然交付给了乔致臻。

光是这样想想心就痛到如撕裂一般。佑海晓得,这份心疼纯粹是自己自找的,一年前,自己拒绝佐岸的时候,想必佐岸那时的感受,比起自己现在,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深深呼吸,缓了两下,佑海亦踩下油门,开动了汽车。

知道跟在他们后面只会引得自己心头的痛苦更深,但与其痛死,他不愿被蒙在鼓里。毕竟,他的斗志没有消失;佐岸是自己的,这个念头也没有变过。

第四十三章:目的就是叫你误会2

跟着乔致臻的车到了佐岸过去的旧居,那种物是人非的旧物感刺得佑海又是一阵遏制不了的心酸。他清楚地记得过去他们的堪比蜜月时的关系,车停在楼下时,两个人总会轻声地说上好长一段时间的话。到后来,佐岸告别时,甚至会主动张开双臂扑过来,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享受那种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青涩情怀。

只是过去的他,脑子是多么的愚蠢!佐岸在怀,心中所想的,却是如何捉弄他,看他被自己玩弄后的笑话!

呵,现在报应来了吧,垂头丧气,像个小偷一样窥视着佐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快乐点滴,然后,就着血,生生吞下被事实打下的牙齿,让满嘴的血腥告诉他“自作自受”的真谛。

考虑到佐岸辛苦了一天,这孩子又越长越壮实,乔致臻下车绕到后排座位,抱出那已经睡到昏天黑地的干女儿,小声朝佐岸示意。

“女儿给我抱吧,你去开门。”

见到女儿四平八稳,睡在乔致臻怀里没有丝毫不习惯的模样,佐岸也便放心,提着塑胶袋走在前面,掏出钥匙。

两人消失在铁门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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