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花的果实(生子)上——汀上白沙
汀上白沙  发于:2012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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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你的福,还算不错。”

佐岸的回答冷淡而短促,带着不想与之纠缠的意味,且话刚说完便关上了门,表明他对他佑海已是彻底冷下了心,没有任何留恋了。

虽然知道这个结果,佑海的内心却始终存着那么一丝半点渺茫的希望,潜意识里盼着那单纯美好,且对爱情充满幻想的佐岸的脑海里还是念着两人曾经温馨的过去从而表现出或同情或不舍的表情。

但他猜错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是高估了自己在佐岸心中的地位。

忽然有一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在那道门被带上后如排山倒海般的朝自己袭来。佑海痛苦地揪着崭新的衬衫,暴力地,像是发泄似地将那紧紧扣着的纽扣扯开。

不行,这种失去佐岸的撕痛感一天比一天强烈,看着乔致臻那春风得意的混蛋样他的心就疼得跟被刀子剜去了一块肉似的。他不能等,也不愿再等待这番被动。

既然世上没有后悔药,那他便不要脸一回吧。哪怕佐岸冷淡或是恼怒,起码,也好过眼睁睁看他落入别的男人的怀抱……

由于手肘被人伤了,身上又多出挂彩,乔致臻被老头开恩放了整整两个礼拜的带薪假。这样的小恩小惠后隐含的含义乔致臻自然也晓得,佑海终究是他的儿子,这样多少有些子债父偿,请乔致臻不要太多计较的想法在。乔致臻不是爱记仇之人,当然不会像佑海那样锱铢必较,因此倒也没在佐岸面前多说什么,只是表示事情过去便过去,现在养好伤是关键——两个礼拜的额外带薪假可不是每天都有的好康,他可得好好利用一番!

于是一连在佐岸家住了好几天,同干女儿好好享了几天的天伦之乐。乔致臻比佐岸会逗弄小孩,尽管手不太好使,但让佐逝情骑大马这种游戏还是抵挡得住的。一个被逗得咯咯直笑,另一个则也甘愿乐当孺子牛。那时佐岸便会笑着倚在墙上,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在地毯上胡闹。

一个礼拜后乔致臻的手肘便恢复了七成左右。身子养好了的乔致臻更是不安分。某天送了佐岸去上班后,他执意要带着逝情说要出去兜兜风,叫他一人看店,不要担心。

“算了吧,”佐岸自然是不同意的。他抬头看看灰蒙蒙,好像要下雨似的天空,道,“今天风向似乎不好,也有要下雨的模样,这天去兜什么风!”

“刮风下雨有什么?我们都在车里,难不成会有龙卷风?”乔致臻一贯的说话没遮拦,“安心啦,我们下午就回来,你就好好当你的老板吧!”

这话说得虽然不太好听,但语气坚定也叫佐岸没法拒绝。犹犹豫豫地点了头,直到乔致臻的车开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才转身走入了自己的咖啡屋。

可三个小时后,佐岸就彻底后悔了。

明明是下着雨的白天,可不知为什么,天色忽然便暗得跟半夜似的。佐岸正坐在二楼落地玻璃旁的桌便看着账本,蓦地就有一记玻璃被撞击的响声,吓得他一抬头,只见一杆被折断的木头死死贴在玻璃上,那断痕十分诡异,像是被人用力撕折过的模样,还有薄薄的树皮覆在折痕的最后,颇有点触目惊心。

可那是二层楼高的梧桐!有谁会那么无聊爬到树上折枝去!

佐岸有些惊慌地站了起来,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楼下员工们嘈杂的走动和说话声。

“天呐,这风好可怕!玻璃门差点就被刮坏了!”

“别该是龙卷风吧?可我们这儿还算是市中心……”

“怎么不可能?气象台都发布预警信号了!看!”

龙卷风!

佐岸的脸色霎时刷地白了一层。玻璃门被刮坏不要紧,可乔致臻和女儿,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还在外边!在这刮着可怕飓风的郊外,莫非……

不!

打电话的时候手都剧烈地颤抖着,佐岸几乎都快哭了出来,听着那嘟嘟的声音止不住的祈祷,“小乔,接电话啊,接电话啊……你们不能出事,不能出事的……我什么都没有了,求你们……”

就在眼泪即将滴出眼眶的那一瞬,电话忽然无故响了一记,接着是乔致臻焦急的声音,“小岸?”

“小乔!你们还好吧!刮,刮龙卷风了……你们……”听到乔致臻的似乎没有什么大碍的嗓音,佐岸心头的大石块顿时落了一半。泪水像是外面的暴雨一般不断落个不停,他泣不成声,恨不得立即就钻到电话那头亲眼确认两人是否真的无事,“我好担心……”

“放心,我们在车里没事,别哭了啊!”电话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乔致臻一边开车一边还要安慰手机那头哭得惨兮兮的佐岸,“我们在回来的路上,估计半小时后就能见到你了——哎呀,别瞎想了,Elise好得很,我现在在开车,要不然就叫小家伙给你笑两声听听了——什么?被风刮到?没有没有——啊,前面好像有警察在指挥,不能给你打手机了,乖,我挂了!待会见!”

“嗯,待会见……”

直到电话中传来挂机的忙音,佐岸才像经历了一场可怕灾难后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多谢老天保佑,他的孩子和乔致臻总算是太太平平地闯过了龙卷风。擦擦脸上未干的液体,稍整了一会儿,佐岸终于是打起来精神来处理店里的事。

“老板,北边的落地玻璃窗被木头砸碎了半边,打电话给厂商,厂商说由于天气原因今天没法赶来——”

“老板,仓库门口的咖啡豆被吹掉了一袋,您看我们是不是再该多补两袋?”

“老板——”

这一场忽如起来的飓风看似叫他的小店损失了不少,不过财物上的损失佐岸现在已不太在乎了。只要人还在,他便已十分庆幸。叫人扫走了地面上的碎玻璃和被风吹进来的脏东西,又耐心地处理了每一桩员工报上的事项。待一切差不多弄完后,他也累得有些吃不消。看看因风灾而空无一人的咖啡屋,佐岸无奈地叹了口气,同员工宣布,“今天出这样的事,想必交通也不太顺。大家早些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众人自然赞同,于是向老板告了别,换了衣服纷纷各回各家。

于是咖啡屋中只剩佐岸一人。

由于同乔致臻说好要在咖啡屋见面,佐岸因而没有离开,只是挂上“Close”的纸牌后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耐心地等着。大概是交通真的有些阻塞,一个小时后佐岸仍没有等到那辆熟悉的SUV。心中慢慢开始不安起来,反反复复踱着方步也无助于减轻他内心越来越大的焦躁。于是便干脆跑到窗台处趴着,目光直射远处看着每一辆来往的车辆。

哪晓得这一看,却看出了个叫他吃惊,又躲避不了的人来……

第四十六章:被风刮来的不速之客

外头还下着如豆般的大雨,佐岸往窗外眺望的时候,竟发觉在颇高窗台下竟还站着一个男人。男人浑身上下俱是湿透,头发衣着极为凌乱。或许是怕冷,他紧紧抱住自己的身子,不住地打着抖。环在自己肩上的手指头还打着绷带,更为其增添了一份可怜。

尽管心里担心着乔致臻和女儿,佐岸却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冒着雨打开窗子,他探出头,“喂!”他大声叫着,试图盖过这剧烈的风声,“不要紧吧?要不要进来躲躲雨?”

男人很明显地浑身颤动了一下,佐岸以为是自己的突然发声吓到了对方,正准备摆出一付更友善的表情,但那笑容在男人转过头来的瞬间便蓦地僵硬在了脸上。

“是……天呐!是你!”他的呼吸几乎停止了,连雨滴打在自己脸上都没有反应。

“佐岸,现在还能让我进去躲雨吗?”

佑海的笑容简直比哭泣还要难看,他很清楚地看见了佐岸脸上划过的震惊和警惕,或许还有半分同情,但这综合着多种情感的面部表情中没有一丝他想要的神情,或者说,佐岸对他那颗心早就被自己给捏碎了,自己也不应该再妄想些什么。

“呵……那,那我走了,把窗子关上吧。”

佑海低下头,让雨水划过自己的眼帘,模糊他的视线。

“……不,你还是进来吧。后门开着。”

佐岸淡淡道,随后不顾佑海因惊讶而抬起的头,关上了窗。

一杯飘着浓香的热巧克力,还有一条洁白干净的毛巾在佑海踏进店之前就被摆在了桌上。有些受宠若惊地坐下,佑海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这是给我准备的吗?”

“今天的热巧克力有多,卖不掉丢了也可惜;毛巾是给乔致臻准备的,反正他还没回来,你先用吧。”

这是一年多来佐岸同佑海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了。但那语气是冷淡地叫人心生失望,内容也叫佑海刚跳起的心又生生跌了下去。原本捧着毛巾的手放下,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乔……乔致臻吗?你们的关系,真是那样好啊……”

佐岸没有回答,只是仍一个人站在窗边注视着每一辆从他面前驶过的汽车。

想逞强,又是赌气,佑海好久都没有碰那两件东西,只是很规矩地正坐着。当然有一种希望佐岸能见到他可怜的模样从而转身来关心关心,但直到自己冻得都打了好几个喷嚏,佐岸留给他的始终是一个颀长优美,却漠不关心的背影,似乎他救回的只是一滴水滴,在进入到温暖的室内后便蒸发为水汽消失不见了一般。

有些气恼,但更多的是疼痛。挣扎了好一会儿,佑海终究忍受不了这种无声的折磨,开了口,“佐岸你恨我是吗?可是为什么还要让我到这儿来躲雨?”

“就算窗台下是一条流浪狗,我也会把它抱进来的。”

根本没有多加思考,佐岸便背着他回答。

这回答几乎叫佑海气结,又生出一股强烈的妒忌感。以佐岸的个性,要真是一只流浪狗恐怕他还不会这么冷漠,起码得为那狗拭干身体再亲手喂食,哪可能像他,一杯热巧克力和一条毛巾——还是给乔致臻用的——就打发!

天!他此刻竟同一条狗争宠!

“你的嘴毒了很多,佐岸!”他忍不住出言评论,拳头在桌底悄悄捏紧。

“哼。”佐岸不置可否,他转过身,从柜台里取出一把折叠伞,“这里有把伞,算是我送你,请你从我店里离开,待会儿小乔要回来,我不想叫他误会。”

他说的误会指的是乔致臻一直奉劝他心不要再软,见到佑海装可怜便没出息地上钩,没想到这一回他还是敌不过这个死穴而把那家伙给领了进来。若乔致臻晓得后又该跟个老太太似的在他面前叨念了。

这个乔致臻,有时简直比梵洛伊更八婆!

然而佐岸轻轻蹙眉的模样,和他所说的话的模棱两可,叫佑海不可能不产出些什么想法来。妒意就像是一剂苦痛毒药浇在他的心头,让他差点呕出血来。

“你……你和乔致臻……真的,真的是那样的关系!?”

他剧烈地喘着气,急切想知道从佐岸口中说出的答案。

“那样关系?哪样?”

佐岸皱着眉看着他。

“……情人!你和乔致臻是情人关系吗?”

“情……!胡说什么!”

佐岸的脸霎时爬上了几抹红云。虽然总有他和乔致臻的风声风语在员工之间流传,但碍于他们两个的身份,没有人真正在他面前提过这种问题。第一次正面回答这样尴尬的问题竟是同佑海。虽然这不是事实,但他有必要同这家伙说明么……别过脸,佐岸小声嘟哝着,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离开,私自结束了这段对话。

“是真的?真的!你们原来……”

可佑海还是又一次地误解了佐岸的举动。事实上,佐岸这样红晕满面的俏丽模样,当年他没有少见。只是出乎佑海计划范围的是,当佐岸这样的表情是为另一个男人而起的时候,他竟会有一种天打雷劈,甚至比刚才被风吹雨打时更恐惧的心理。

他终于了解佐岸对于自己生命的意义!可这时候,佐岸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一种像是被抛入万丈深渊的绝望打心底而起。佑海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是凭一股冲劲和本能快步赶上佐岸,用冰凉的手紧紧抓着比一年多前丰腴不少的佐岸的手臂,不顾对方的惊慌,反反复复叨念。

“小岸,我……我知道我混蛋,我该死,可……可我受不了你和……我受不了见不到你的日子……让我留在你身边,留在这里,你爱怎么对待我,一切随你……求你,我,我……”

“佑海,你疯了!放开!放开我!”

即使是曾经夺去自己情窦初开的心的佑海,歇斯底里恳求着自己的模样总归是一样的可怕,更何况他心中早就死灰一片,哪可能因为这几句没根没据的疯话而妥协?佐岸拼命挣扎着。他佑海是真的被淋坏了脑子吗?当他还是当年那个蠢得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在混乱中佐岸用腾出的一只手猛力一挥,两个人的争执在佑海挨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后停了下来。佑海捂住被打到的脸颊,难以置信地看着佐岸。

“过去的佐岸已经死了,你休想从我这里占到什么便宜!”

佐岸后腿两步,极快地整理了自己身上被扯乱的衣服,恨恨道。

听到那句“死了”,佑海震惊的眼方才失了色一般地无力垂下。“是,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

“行了,我不想听你没有价值的忏悔,请你立即出去,不然我要叫警察了!”

“不,佐岸,请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好不好?我知道过去是我犯的错……”佑海几乎是哀求着。他从来没有向那个人这么低声下气过,只有佐岸,是叫他发自内心做这样丢脸的事的。

可被狠狠刮过一刀的心岂是几声哀求就能愈合的?佐岸不晓得为何当时跋扈的佑海会这么做,但他不需要原因。那种心死后再献上的殷勤,就好像夏天的棉袄,冬日的蒲扇,都是多余。

“喂,警察吗?我这里有一位扰乱公共治安的家伙,请您……是,我的地址是……”

佐岸干脆掏出手机,按下几个熟悉却从未拨过的数字。

“不,不用叫人了,我,我自己走了便是。”

谁知刚才还急切解释的佑海在听了佐岸的话后竟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动作,讷讷退了两步,搁下一句“我明天还来”的话,连伞都没拿,便推开门消失在了雨中。

“呵,说什么赎罪,跑得这么快,谁还会信你的鬼话!”

不知是松口气还是心中的平静被这冒失鬼所扰乱,佐岸虽是笑着,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中,竟闪着盈盈的泪光。手机被甩在了桌上,还呈现着输入电话号码的状态。

他没有拨通那电话,却成功赶走了那信誓旦旦的骗子。

那什么“明天还来”,也根本是什么谎言吧,就好像当年他给他编织的一个泛着粉色泡沫的大网,当他的心渐渐沦陷,也就是佑海得意收网之时。

第四十七章:从医生到...(1)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过了,等到乔致臻疲惫不堪地回来时,佐岸也没有将佑海来过的情况告诉他,只是在乔致臻问起为什么桌上会有一杯未喝完的热巧克力时,以一句让一个陌生人进来躲了下雨作回答。由于佐岸说着话时神情十分自然,乔致臻也当然相信了,随后,各做各的事,一切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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