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影关山——妖风
妖风  发于:2011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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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穿心。可是这仗不打又不行,敌人就在对面虎视眈眈,我们总不能闭着眼睛等死。何况,我们的后面是大宋的国土

,还有无数手无寸铁的百姓。我们退不得。但是朝廷呢?边关不管是败是胜,朝廷就急着跟人议和,我那么多兄弟死

在这里,不是为了让朝廷主动跑去跟人议和的,是为了把辽人赶回他们自己的老窝,让辽人不也再犯我边关。”

“当日我翻遍所有的资料,才跟皇上决意于太庙当日就调你出京,还是让你执掌兵权,只有这样,才是上上策。京城

无虞,边关之危也能迎刃而解。当日如是真要治你的罪,皇上跟你皆会两败俱伤。而且当日皇上并无跟你对抗的实力

。如是皇天庇佑,皇帝侥幸得胜,太后定会联合刘氏兄弟众大臣诋毁皇上,妄杀忠臣良将,逼皇帝退位,而这边关依

然危危可岌。刘氏兄弟仗着他们是太后的弟弟,平日里飞扬跋扈,但是如上了战场,与辽军对抗,只怕这边关不出一

月就会易主。只有你,才能让这大宋的千里边关固若金汤。”

一场惊心动魄的政变,被他娓娓道来,方尧心里情不自禁地泛起阵阵涟漪,眼前的人,这个人风神俊雅,心思剔透,

最难得的是,他居然能懂得他的心思,不管他曾经用什么样目的去一点点地猜度他的心思,然后让他一败涂地。但是

现在,他们的关系已不是敌对,而是朋友,甚至,假以时日,方尧甚至还可以笃定他们会比朋友更亲密。

风吹过,百草起伏,李君鹤浅绿的长衫被卷得衣袂飘飞,恍然如谪仙临世。

方尧情至心生,低声吟道:“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

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

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这首诗赞叹的本是一位古代士大夫,说他品德出众,容貌俊秀,举止优雅,用在李君鹤其实也是十分贴切,但是被方

尧用一种温雅柔和的声音念了出来,欣赏与赞叹之余,更带了几分爱慕之意。

李君鹤翻了他一眼嗔道:“都是知道我是谦谦君子,不用你说了。”两个人谈得高兴,一时之间就把王爷大人的称呼

给弄丢了。方尧觉得这种感觉其实也很好,没有了身份的拘束,可以拉近他跟李君鹤之间的距离。

方尧点头赞道:“还是精通诗画的大宋第一才子,不知,可会雕印刻章?”

李君鹤知道他意有所指,直接了断地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一直想知道一件事。当日你伪造书信,骗得我三万精兵撤出百里,那上面的信符你怎么弄出来的?”

“我翻阅了兵部跟你这几年的来往公文。”

“那上面都盖半边信符的。我调兵遣将给众将领的公文才盖整个信符,但是那些公文,都是阅后即焚,你不可以拿到

的。”

“有兵部的公文就够了。虽然那些公文里只有半边信符,但是把所有公文凑在一起,慢慢凑,就能凑出整个来,然后

用个萝卜雕,半个时辰就可以雕出来了。”末了,他又加了一句,“很简单的。比雕印刻章简单多了。”

看着方尧有些发蒙的样子,李君鹤不禁笑了起来,白生生地一口牙,连同他灿烂的笑容,感染了方尧,方尧也笑了起

来,好个冰雪聪明的李君鹤,栽在他手里,也不算冤了。更何况,冥冥之间,上苍也在补偿他,把这个人送到他的身

边,不是吗?

河面的水鸟扑愣愣地飞了起来,盘旋了一阵,也不怕人,围在他们身周打转,一时间,天人合一,不似在人间。

眼见太阳渐斜,两个人才动身回营。

李君鹤先上了马,却不等方尧上来,便一夹马肚,逸龙飞奔起来,李君鹤的声音远远传回来道:“你慢慢走回去吧。

”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调戏堂堂朝廷命官,先是把用在女人的词用在他身上,再是把一首好好的,淇奥念得…

…念得……念得……如此不……不堪入耳,他是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却也是堂堂男儿,被人如此调戏,简直羞

杀圣贤。不治治这种狂妄之徒,那还得了。

方尧看着他跑远,也不追赶,只挑了眉,将手伸进嘴里,打了一个尖锐的响哨。然后好整以暇的看着逸龙将人驼了回

来。他方尧看上的人,能跑到哪里去?

转眼之间,逸龙已经回到方尧的身边,方尧不等马停下来,便飞身跃起,落在马背上,伸臂搂住李君鹤的腰,把人揽

在怀里。

“王爷。”李君鹤身体一僵,这次两人近距离接触比来时更多了几分亲密,几分暧昧,他挣了挣,却是徒劳无功。

方尧坐在他后面,臂弯揽着的是他略显单薄的腰身,眼前长发漆黑如墨,流水般披泄而下,衬得半截耳垂越发白玉般

润滑光洁,心神一荡,凑在他耳边说道:“别叫我王爷,就像刚才河边我们说话时候那样。”

“王爷,那是下官一时失礼。”

“只要你愿意,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王爷!”李君鹤抗拒着。

“为什么?”

“因为王爷是大宋的靖北王,下官是大宋的礼部侍郎。”

李君鹤薄唇微抿,声音虽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绝然和坚持。

方尧不忍再逼他,只得松了手,牵住马缰,两个人,一匹马,慢慢地在夕阳下踱回了军营。

第12章

李君鹤原本有一副盔甲,是离京时赵祎所赐。奈何李君鹤试了试头盔,就搁下了。他戴惯了文士帽,那么大顶头盔压

下来,顿时头昏脑胀,眼冒金星,连出气都困难了,那身盔甲也是无福消受。

方尧就给他送来了一件软软的薄薄的甲衣,拎在手里展开,金晃晃地有些耀眼:“那些盔甲你穿不惯的。试试这件金

丝甲。”

这金丝甲的份量跟盔甲相比,有天壤之别,整件甲衣用细如发丝的黄金编织而成。坚韧贴身,防御力比寻常的盔甲强

了数倍,却丝毫不见笨重,李君鹤穿在身上,外面再罩一件他惯穿的文士长衫,依旧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

看着李君鹤兴致勃勃地样子,方尧顿时起了捉弄之心,故意叹息一声,道:“要不,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李君鹤神情一下子黯淡下来:“为什么?”

“你要是受伤,我可是会心疼的。”

“我答应你,我自己会小心的……”李君鹤急切地说道。话一说出口,就觉得不妥,这语调,这对话,怎么听都是暖

昧十足,瞥见方尧促狭的目光,任凭他大宋第一才子如何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也只能任由脸上飞满令方尧心驰神移的

红云。

“李大哥。”

正难堪时,阮平没头没脑地跑了进来,压根没注意到他打搅到了方尧的好事。

阮平身上穿着一件黄金锁子甲,说是方尧送来的,还有一匹菊花青。李君鹤心里雪一般明亮,方尧这么厚待阮平,这

意思也就是想招揽他吧。以他的聪明,很多事情其实是不必说得那么直白。

只是,真是只是招揽吗?

子夜时分,无星无月,只有东北风徐徐吹过。方尧带着李君鹤阮平和三十六名燕云骑,沿着一道小道前进。路上散乱

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有时,马铁掌在石头上碰得太重,会迸出几点火星。

李君鹤的左边是方尧,阮平走在后边,前后各有燕云骑把他们夹在中间,他是文官,十六岁高中状元,见惯了各种大

场面,但亲身上战场,这还是头一遭,心底的兴奋,紧张,激动交集在一起,连手心里都是汗,不知不觉,呼吸都有

些几急促。

“不用紧张,有我在呢。”拐弯的时候,方尧凑过半边身子,用只有李君鹤才听得的声音说道,然后快速的恢复了坐

姿,旁人只当他是在马上摇晃了下。

李君鹤脸上有些发热,也不管方尧看不看得见,用力点点头。辽营宋营都在沉睡中,没有人听得到他如雷的心跳声,

一半为这生平头一遭的偷营,一半是被方尧喷到他耳朵上的丝丝热气。

离辽营只约摸四五里地的时候,众人下了马,在马路蹄上绑了草袋,防止马蹄声露了行踪。

进了辽营,李君鹤两眼一抹黑,一片黑暗中根本看不清辽军在什么地方,燕云骑倒是个个训练有素,四下里分散,迅

速的消失在黑暗中,偶尔有一两声低沉的闷哼传过来,想必是燕云骑放倒了巡逻的辽军。

方尧拉着李君鹤在帐蓬与帐蓬之间走走停停,他的手掌长着老茧,很粗糙,也很温暖,李君鹤就这样被他牵,在黑暗

中体验着他二十来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刺激。他知道这个夜晚会在他的生命留着最深刻的记忆,连同这个浑身都散发着

王者气息的男人。

李君鹤眼睛没他们厉害,但鼻子特灵,不多时便闻到了帐蓬里散发着粮食特有的气味,定是辽军的粮草库了。阮平摩

拳擦掌,低声问方尧:“王爷,我做什么?”

方尧递给他两包东西:“这是硫磺和硝石,你去那边找他们的马厩,放在马料上头,这边一起火,你就把马厩给点了

,然后我们汇合一起冲出去。”

“至于这里的火,让大宋第一才子来点吧。”方尧将一只火折放到李君鹤的手里。

李君鹤顿觉血都热了起来,面前黑沉沉地帐蓬一座着连着一座,看不头,望不到边。火石在他的手里,有些发抖,倒

不是害怕,而是兴奋,保家卫国的梦想被这小小的火折点燃,在心底烧成一团熊熊大火,烧得他浑身都在发烫,整个

人都有点晕乎乎的。

李君鹤深吸一口气,啪地一块点着了火石,扬手一丢,火石在黑沉沉地夜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落在粮草上,呼地

一声轻响,被烈酒浸透了粮草霍一下子燃起大火舌,风一吹,火便烈了起来,热气袭来,脸烫得有些发疼。

这边刚一点燃,整座粮草营火光四起,噼噼啵啵的燃烧声,被火光惊醒的辽兵的惊叫声,远处巡逻的士兵叫喊声,辽

营遇袭的示警声,四面八方一涌而来。

另一处阮平把马厩都烧着了,几百匹马受了惊吓地在营里到处乱蹦,辽营大乱。

方尧半拉半抱护着兀自在激动中的李君鹤,飞速退至他们的座骑边,黑暗中辽兵迅速聚拢,如蜂蚁般这边杀了过来。

方尧不敢放任李君鹤一个人骑马,便与他共乘一匹,燕云骑都已汇合过来,连阮平都回来了,一队人马又迅雷之势外

辽营外冲出去。

李君鹤被方尧护在面前,眼花缭乱之间,看不到敌人,只得耳边刀剑碰撞的声音,兵器刺进肉体的声音,辽军倒下的

惨呼声。

方尧手里的一杆三棱乌金白樱枪遇到一个刺一个,不知有多少人被他的枪洞穿胸膛,有的还没有来得及招架就被他挑

下马去。辽兵生性剽悍,拼死抵抗,几次想把这一支人马包围吃掉,但总是在它的冲击下像洪水冲垮墙壁,纷纷倒下

,闪开一条血路。

辽营正门处,方尧帐下最得力的副将邱汉章按照方尧先前的吩咐,辽营火光一起,便点齐五千兵马,出了辕门,在辽

营前擂鼓摇旗,一来迫得耶律鹏不敢动重兵追击。二来可以接应众人。

方尧与李君鹤等人奔出一程,见后面追兵渐渐地被抛得远了,才松了一口气。

李君鹤的心怦怦直跳,直到此刻还觉得是在梦里,这种梦,是儿时的梦境,是每个听到边关被挠,看到幽云十八州的

版图搁在辽国境内,都会有的男儿梦。

恍恍惚惚的他捧起一只手,一口咬了下去,就听得方尧一声吼叫,“李君鹤,你咬我干吗?”

“我……我看看我不是做梦,……是不是真的烧了辽军的粮草?”

“那你也不能咬我啊。”

“哦。我咬错了。我以为是自己的手。”

“人都说你是伶牙俐齿,我看来是铁齿铜牙。”

李君鹤回首望去,满天的大火如火龙出山,照亮了半个辽营,也燃在李君鹤的心头,他这半生学的孔孟之道,治国之

才,这条路他会走下去。是方尧全了他的另一个梦,成就了他少年热血时跃马疆场的豪情,他这一生再无半点遗憾。

第13章

耶律鹏被方尧带着李君鹤一把火烧了粮草,气得肝火上升,带了人天天来在营外叫骂,方尧高挂免战牌,陪着李君鹤

在屋子里下棋,顺便把辽国朝内的情况说给李君鹤听。

大辽朝内与大宋如出一辙,均是母子争权各不相让。耶律家庭作为皇室宗亲与萧太后分庭抗礼,隙恨日深。当今大辽

皇帝是萧太后所出,却是圣宗以前的正宫皇后养大。耶律宗真的生母——如今的萧太后,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

但是颇有些手段心计,从宫女一步一步升到嫔妃,虽不得宠,却在后宫与朝堂中培置出自己的势力。耶律隆绪一死,

她就自封为太后,杀害了正宫皇后。耶律宗与养母情深笃厚,令萧太后心生不满,且萧太后偏疼幼子,辽国境内已有

谣言说太后有意废长立幼。

耶律鹏的家族历年掌管军权,太后对耶律家的权势窥觑已久,自她登上太后之位后,就千方百计寻岔子找机会想削耶

律鹏的兵权。所以现在两军相峙,最着急的当数耶律鹏,他未能替辽国开疆拓土,耶律家在朝中的声誉如江河日下,

如不是耶律家百年来的积威尚在,这兵权早已旁落。到那时候,他耶律家就没有什么资本跟萧太后分庭抗礼了。

方尧要做的就是死守疆土,跟耶律鹏打持久战,逼着他们窝里反,然后再以逸待劳。只是,现在耶律鹏也在盼望着大

宋来一场窝里反。

与其说这是一场耶律鹏与方尧的两军对峙,不如说是两国朝内对各自将帅的信任度的一场拉据战。

倒是阮平尝了甜头,杀敌杀上了瘾,一听见辽兵在外面叫骂,就串唆着方尧出去迎战,那架式,恨不得跟辽军大干一

场。

方尧执黑,李君鹤执白,两人正在棋盘上对峙,对阮平的提议,方尧并不赞成:“这闯江湖你是内行。但是打仗你还

差火候。耶律鹏把大军驻在这里为的是攻,不是守。辽国朝内耶律与萧家的纷争越演越烈了。萧家在辽国北和西边,

打突厥,占回鹘屡建奇功,唯有大宋这里寸士不进。耶律鹏自己心里本来窝火,再加上被烧了粮草,这口气正蹩在心

里。你现在出去迎战,胜负实难料定,纵是赢了,代价也自不小。不如静下心等过些时候,他们等得心浮气藻了再冲

了过去,打他们个落花流水。”

阮平阅历尚浅,对打仗全凭一腔热血,方尧说得头头是道,只得罢了,又转头问李君鹤:“李大哥,这幽云十八州是

什么进候被辽人抢去的?”

李君鹤道:“这十八州历朝历代都是汉人的地方,从安史之乱开始,中国藩镇林立,边疆胡人开始做大,到五代十国

,晋高祖石敬瑭向契丹称臣、称儿、纳帛,并且割让了幽云十八州,没了这幽云十八州,北方这边险要的关隘和防御

阵地基本都失去了。”

方尧接口说道:“还有许多的草场都在幽云十八州那边,上好的草场是供应战马的主要基地。汉武帝文治武功,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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