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尘缘——海中一主
海中一主  发于:2011年10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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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两年后,京都,盛夏。

德权王府的校场中传来练兵的喊叫声,数百名士兵正舞动手中的木刀互相拼杀,一个深蓝衣服的校尉正穿梭在人群中

指点着他们的动作。

突然一个士兵从远处跑来禀报道:“慕容大人,那个潘大人又来了,正在大厅等候。”

慕容清风拧着眉头,低声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两年的光景让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蜕变成了真正的男子,日

夜的练兵让他原本嫩白的皮肤披上一层小麦色,脸上原本柔和的线条也变得菱角分明不少,只是那双眼睛仍旧斜飞凤

眼,双瞳剪水。他本就长得挺拔,长期的训练更显得结实,虽瘦却一点也不单薄。只是现在的样子,再也让人无法想

起两年前在鼓上舞动的翩翩少年郎,凤曈早已不再,现在只有校场上冷面无情的残酷教官。

清风命令道:“你们继续练习,我去去就来。”说完向前院的大厅走去。

潘坤在大厅转悠着,剑眉鹰目胆鼻,年纪轻轻却蓄了络腮胡,看着很是老成。抬头时看见慕容清风向他走来立马笑着

招呼:“慕容大人,今日太阳这么毒辣,怎的不休息一下,穆将军派人来请了大人好几次,大人就是不肯赏脸,这不

大人亲自让我前来,一定要请大人你过去聚聚。”

清风扬了扬嘴角,对下人说道:“还不快给潘大人上茶?”而后坐下来说道:“潘大人,不是我不肯给面子,而是穆

将军想要知道的事情我的确不清楚,王爷只是说这段时间为了比武竞赛大殿下有些劳累了,带着大殿下去散散心。现

在德权王爷不在府上,也没有告知什么时候回来,只不过他们一定会在比武大会之前赶回来的,毕竟这次比武竞技是

皇后娘娘提出来的,作为儿子,大殿下哪有逃跑的道理。我听说潘大人最近在为二殿下进行秘密训练,怎么会有空来

府上串门?若是没有其他事,潘大人还是回去继续陪着二殿下练习武艺,恕清风还有要事,不能陪你饮茶聊天,改日

再续可好?”

下了个软的逐客令,潘坤却只是笑笑。来时早已猜到,不过他的目的只是看看那个行事诡异的段璞玉回府没有,目的

达到了,他起身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那只好下次再聚,我先行告辞。”他走出屋外,骑在马上苦思冥想:怪了,

还有半个月便是比武竞技,为何段璞玉还整日带着大殿下四处游玩?难道他们就一点也不在乎?亦或是他们本来就胸

有成竹,只是去散散心罢了?穆将军这次办的酒宴,他也派人打发了,全然不顾穆将军的面子。段王爷呀段王爷,你

躲着也是没用的,我可是有耐心有信心十二个时辰派人轮流守在府外,一定要将你请了去。

身后跟随的侍从看见马背上的大人正望着前方发呆还不时的嘿嘿直笑,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侍从战战兢

兢靠过去问道:“大人,这会儿咱们该去哪?”

“这个嘛……人没等到是不能回去的……”潘坤想了想说道:“走,去宋大人别院玩玩去。”一干人马话语间便扬尘

而去。

京都永德街德信楼此时正是落座满堂,大厅正中坐了一个中年男子正手拿惊堂木一拍,语调悠远深长道:“今个儿我

们还是来说说皇宫中将要发生的大事,天大的事,那便是半月后的比武大会。话说这比武大会来源已久,是我们大溟

朝选拔人才的一个传统,不光是皇族贵子可以参与,就连草根百姓一样可以参与其中。皇子们参与不过是在皇帝老儿

眼中争个表现,想博取皇上的赏识,可是对于有志之士那就意义非凡了。想当年,我们明月楼主,德权王爷不正是靠

着惊人的武艺战胜所有对手夺得了六骑军之首——啸骑军的帅印的。想想现在六骑军中啸骑军之段璞玉手握啸、风、

鹰、铁之四骑军的兵权,可谓整个大溟朝无人取代的梁柱,而威骑军之穆浒怀,龙骑军之宋建云手下也是江湖高手云

集,而且他们会在每次比武大会上挑选自己满意的对象纳入麾下,看看如今满朝最年轻的参将慕容清风大人,正是比

武大会脱颖而出被德权王爷相中,比起当年满朝最年轻的潘坤大人,慕容大人更是年轻有为呀。所以,各位若是身有

绝技都不防去试一试,给自己一个机会,也可以说给国家一个得到人才的机会。对了,这次比武大会民间的擂台摆在

筱河口最热闹的广场,只有打入决赛的才有资格入宫见识真正的高手,即便是武功不好的,骤时也要去现场捧个人气

,过把眼瘾!”

看台上说书人口若悬河,看台下众人听得兴奋异常都挥拳叫好。楼上一间门窗半掩的雅间内,段璞玉阴沉的脸品着手

中氤氲飘绕的香茗,他看着身旁正兴起望着窗外的锦袍青年说道:“今日殿下也该心满意足,民间的美食吃尽了,民

间的杂耍看够了,现在是否该回宫练习剑术了?”

锦袍青年正是当朝大殿下轩辕宇,还有半年便要及冠,却天性好玩,快二十啷当了却还未醒事,比武在即,他却成天

只想着往外跑。这会儿本在兴头上的轩辕宇听见那熟悉的像冰一样冷的语调,抬头时对视上墨黑深邃的鹰眼时,全身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他虽贵为大殿下,却对这位王爷级别的师父又敬又怕,可是一想到又要回去劈刺木桩,练习射

箭他就觉得浑身酸痛,举起双手忍不住讨饶:“师父,你看看,我的双手都磨起了水泡,实在是再也拿不动兵器了,

你就在放我一天假,一天就好~”他拉着段璞玉的袖子无赖道。

轩辕宇声泪俱下好不可怜,当他正演的尽兴,突然身旁的人凌空一掌向他的肩膀劈来,轩辕宇一惊,放开手猛地一推

桌子借力滚到地上,虽然狼狈,却也是安全躲过。

他坐在地上猛喘气,身上早已吓出一声薄汗。段璞玉端起杯子,看也不看他说道:“行动倒是敏捷不少,只是躲闪的

样子太过难看,这种水平也就是个被打的角色,若是让你在台上被人追打丢我面子,还不如现在我就打的你起不了床

,正好让你找个正当借口不去比武,你说可好?”

轩辕宇龇着牙浑身打抖,他觉得段璞玉嘴里面飘出来的哪里是寒气,简直就是刀子,还是抹了毒液的刀子,他明白,

以师父的性子,他说的出来就一定做得出来,他可不要被当做沙包,打成粽子。他头皮发麻,扁着嘴角摇头道:“我

还是回去好好练功,从早练到晚,从晚练到早,直到让师父满意为止。”他看着段璞玉刀刻般的脸庞,寒气渗人的眼

眸,咽了一口口水,站起身拍拍衣服老实的坐在他的身旁。

门外传来敲门声,得到应诺后知常推门而入,朝轩辕宇行了个礼:“见过大殿下。”而后走到段璞玉身旁低头道:“

刚才清风让捎话来,潘坤今日已经是第七次上门邀请王爷前往穆浒怀府中参加晚宴,大有不请到王爷誓不罢休的架势

,清风按照王爷的意思已经婉言拒绝了。”

轩辕宇皱起眉头说道:“一定是老二的主意,一定是他让穆浒怀邀请我们,然后在晚宴中找机会与我交手,让我在大

家面前出丑。哼,我那日在书房遇见他,他竟然还敢鼻孔朝着我喷气,气死我了!”

知常低下头偷笑,段璞玉脸色更加阴沉咳了一声,侃侃而谈的某人马上噤声。段璞玉瞟了瞟了低头的某人低声道:“

记住自己的身份!”他抬起头看向知常说道:“穆浒怀这些年也招揽了不少奇人贤士,倒也精进了不少,这两年学乖

了,不与我正面冲突我反倒觉得无趣。”

段璞玉与穆浒怀的恩怨还要追溯到两年前,当年皇上一场大病,昏昏欲睡长达一个月。期间一直养尊处优的皇太后竟

然接手朝政,开始打理每日的大小事务。其实,大家都明白,现在的皇帝只是皇太后当年的继子,皇帝虽是平妃所生

,却是大溟第一个皇子,大溟惯例长子为天,为给其名正言顺的地位,于是过继给只有两个女儿的皇后。毕竟是从小

一手带大的孩子,皇太后对于这个孩子也是喜爱有加,但是对于立轩辕宇为太子这件事却是两人决裂的导火索。

轩辕宇的母亲乃是当朝西贵妃,地位也算高贵,而二皇子轩辕蚺的生母东贵妃的地位也是相当尊贵,二皇子要怪只能

怪自己比大殿下晚生一年,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但是,为题就在这个东贵妃是皇太后的亲侄女,有皇太

后撑腰,整个后宫皇后,东贵妃都是依着皇太后的意思办事,谁人不知?这就让轩辕宇母子显得势单力薄,虽然有皇

上的宠爱,但是皇太后这里就不是个容易应付的问题了,再加上东贵妃的父亲穆浒怀的大力支持,这些年二殿下的呼

声越来越高。

正是有着这样的背景,大溟也是有史以来在大皇子出世后迟迟未能立为太子,眼见着大殿下就快及冠,立嗣之事再也

无法耽搁,双方的冲突也日渐明朗,早已从暗处斗争升华到明刀明枪。

这一点都明白,皇帝自然不傻,虽然他向着西贵妃,向着轩辕宇,可是孤家寡人空有虚名又能如何。这也是当初他在

弥留之际急招段璞玉入宫,将轩辕宇亲手托付给他的原因,现在唯一能信的只能是他。

事实证明了,有着江湖义气的明月楼主变回王爷的身份依旧摄人心魄,很快建立了属于他的党羽,随他一起拥护大殿

下。当年若不是德权王爷极力护着大殿下,只怕是这个少年早已在皇帝昏迷期间死了千次万次,此刻早已是孤魂野鬼

,哪还能坐在这逍遥自在?这一点大殿下自己明白,西贵妃明白,皇太后穆浒怀更是明白。所有人都清楚,段璞玉一

日不倒,大殿下日后必将登基的信念在朝中就不会动摇。所以,这些年拥护二殿下的党羽早已将段璞玉作为他们头号

敌人,处处争对,时时为难,恨不得刀刀刮了才安心。

有了强力保护伞,倒是让轩辕宇松了口气,至少不用为了自己的性命再整天提心吊胆,日子舒坦了,人却越来越懒了

。这会儿他猛地对段璞玉摆手:“师父咱们可一定不能去,你想想,这一定是鸿门宴,目的不在喝酒,而在比武前来

个下马威,挫挫我们的锐气!”

“锐气?”段璞玉冷哼一声:“我早已经被你挫的没了锐气,我觉得我是保护殿下太过于周全,忘记了只有逆境才能

激发殿下的潜力……”

轩辕宇突然感觉一股不祥的气氛腾空升起,他赶忙插嘴:“师父,我觉得天色不早,我们还是回去练武吧。”

说着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摆了一个随时准备苦练的架势。轩辕宇的直觉是敏锐的,只可惜醒悟太晚,而段璞玉后半

句话在他摩拳擦掌的时候已经飘了出来,依旧是冷冷的,带着一抹玩味,听不出是真是假。

“我决定应邀,顺便试一试殿下的应激能力,以及在危难中的爆发力。”段璞玉说完起身走向门口,他回首望了望呆

坐原地的爱徒,勾起嘴角:“还不快走?回去好生在练练刀法,正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是吧,我的大殿下?”

此刻的轩辕宇突然想泪流满面,他扁着嘴勉强的‘嗯’了一声,颇为无奈的跟了出去。

24.离弦之箭

夏日炎炎,马蹄扬起的灰尘扑在一旁的野草上,石缝中一颗野草在粉尘中顽强的生存。

大约策马一个时辰,潘坤才赶到宋将军落座在郊外的别院,别院选址极其考究,建在一处临山傍水的优美的之地,屋

前一小片缀满野花的草地,屋后是一大片茂密竹林,远处是崇山峻岭,山脚下还有一处翠绿湖泊,可谓人间仙境。与

其说这是宋建云的别院,不如说是前相爷的别院,只是前相爷死后一直由宋建云保管罢了,不只是这处别院,还包括

了京城六处房产。

这个龙骑军的统帅宋建云其实不是别人,正是苏青卓生母的亲哥哥。宋建云在京都有府邸,偶尔会来别院小住,当然

,潘坤来此也不是为了见宋建云那个老头儿,而是这里有他牵挂的朋友,所以只要闲暇时间他便会来此看望顾友。

他跳下马快步入屋,正巧碰见张管家拿着一件披风走出来,问道:“你家公子呢?在不在家中?”

张管家行了个礼,回答道:“回潘大人,我家公子去了后屋的竹林,我正是要去为公子送件披风的。”

潘坤一头大汗,看着下人手上的披风更觉得闷热,赶忙取过披风说道:“这个交给我好了,你去吩咐厨房就说本大人

来了,晚上多弄些酒菜。”他转身对身后的侍从吩咐道:“你们去偏厅待命,没事不要来干扰我。”说罢向屋后的竹

林走去。

翠绿的竹叶在轻风中飘扬,风中夹杂着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铁器撞击的清脆声响彻山间,潘坤一听见舞剑的声

响立即来了兴致,施展轻功向声源处奔去。

一片绿意之中,只见一个宽大白袍的身影在竹间穿梭,远远望去一袭飞扬的袍子飘逸若仙,齐腰的头发在风中飞扬,

手上舞动的宝剑流畅潇洒,在烈日下泛着黑色的光芒。与之对决的是一个黑衣男子,窄口短袖短打装扮,露出结实麦

色的小臂。

白衣人挥刺宝剑,宽大的衣袖也随之挥舞,他的动作时而轻柔,时而缓慢,时而快速,时而猛烈,十几招之后黑衣人

逐渐抵挡不住开始御剑阻挡,节节后退。白衣人乘胜追击,正在交锋高潮,突然白衣人停止攻击,落地时脚下踉跄,

靠着一棵竹子咳嗽起来。

苏青影赶忙奔过去,扶着弯腰痛苦咳嗽的青卓缓缓坐在石墩上,为他拍背顺气。苏青卓靠在青影的身上,双目紧闭,

痛苦的咳嗽着,好似要将心肝脾肺全部吐出来才能罢休。不一会,他的额头已有一层冷汗,脸色与嘴唇就像身上的白

袍一样近若透明。

好一会他才止住了咳嗽,微喘着扬起嘴角笑道:“我说……今日状态不错吧…咳咳…只用了……二十招便制服了你…

咳咳…”他抬头望向前方的竹林笑道:“潘坤……何时来的……”

潘坤兴致勃勃的跳出来跑向两人道:“青卓,看你今天身体不错,我们来较量一下如何?”

青影顺着主子的背脊皱眉道:“潘大人,你没看见我家公子现在很是难受了么?还怎么陪你练剑?”

潘坤撇了撇嘴:“哼,你这青卓,我不是早说过,什么时候身体允许时记得和我一较高低的,这可好,每次你都是把

蓄积的体力浪费掉,一次机会也不给我,摆明了是看不起我。”

青卓缓了口气,朝青影摆摆手,然后望着潘坤笑道:“我不是也说过吗?什么时候你能在三十招内赢了青影,我便接

受你的挑战,如何?”他望向吹胡子瞪眼睛的潘坤,温润的眉眼溢满了笑意。

一阵风吹入林间,竹叶沙沙作响,炙热的日头下一袭长袖袍子的苏青卓微微打了一个寒战,嘴唇更显苍白。潘坤赶忙

将手中的披风为他披上担忧道:“起风了,我们还是回屋吧。”

青卓摆摆手笑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出了汗,才会觉得有些冷。整日在屋中,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实在是腰酸背疼

,难得今日精神尚可,就让我多呼吸一下清香的空气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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