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三-五部)——天戒
天戒  发于:2011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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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可能是没有人喜欢虐待自己吧,总之在我身边,就是没有这种人的存在,能够这样做到的,就只有我。

我没有觉得特别自豪,我一直也把潜水时的痛苦当成锻炼,在承受着痛苦之时,我总喜欢告诉自己,一定要支持下去

,这样我便可以忍耐更大的痛苦,忍受更可怕的折磨,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不断磨练着那脆

弱的精神,就如现在的我。

不断地潜入水中,待上好一会,才浮上水面,接着不理熙的叫唤,D的阻止,狠心地推开他们,再次潜入三米半深的

水底,用拚命地张着因近视而看不清的双眼,找寻我的泳镜,并不断地告诉自己,再辛苦也好,也要在找到泳镜后才

可休息,而之前,不管多难受也好,都忍耐下去。

可能..只要我可忍受这种..不断重复着快压碎,然后快迫爆的循环,我便可忍受看着熙跟他人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谈笑甚欢的画面,忍受着想哭却不敢哭的痛楚,可能,这样我便可以平静地面对熙。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理会每次浮上水面时,熙及D的叫唤,我想尽快强迫自己去习惯,强迫自己快点去成长,不把痛楚

当成一回事。

「若风,你在干什么了?」

正当我潜水潜到脑中一阵昏厥,开始张着口,却吸不到空气,很想很想闭上双眼,就这样沉到水底时,我好像听到熙

的声音,我抬头一看,依稀看到熙在我面前,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我连双眼也睁不开了。

「找泳镜...」

有点意识模糊地回答道,我便不再理会熙,翻过身,直直潜入水底。放心吧,我会不断地磨练自己,磨练到我不再以

深情的目光来望着你,磨练到..我不再是我为止...

强忍着脑袋快被压爆,还有耳膜快穿掉的感觉,我贴着池底四处找了一会,到最后在肺部快爆炸时,想浮上水面时,

我发现自己已无力踏向池底,也无力游上水面,我只能看着身上的压力开始消失、四处开始变得昏暗。

接着,我看到一只手在仅存的光芒中,向我伸来。是上帝之手?还是魔鬼的召唤?没关系,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也好

,我只想离开。我不禁泛起微笑,向对方伸手。

「若风!若风!」

当我的身体正一浮一浮时,我听到带我离开水底的人正叫着我的名字。嗯...怎么连上帝或魔鬼的声音都跟熙一模

一样?我张开半闭的双眼,却看到熙真是在我面前,正拉着我的手,一脸的不满。

「若风..该死...」

熙在说什么?我听得不是很清楚,我的耳在不断地VIVI的鸣叫着,我只听到熙说『若风』及『该死』,还有模模糊糊

、别的说话。

熙觉得我很该死吗?熙果然..很讨厌我了?难道当初..只是D同情我、可怜我,所以才叫我一起到泳池,而事实

上,熙根本是反对的,只不过无法说服倔强的D?熙说我该死呢,我想,我真的很该死吧?

「你去跟D玩吧,别理我了...你们本来是约好吧?别为了我而...」

「......我..我去找泳镜...」

轻轻地甩开熙拉着我的手,我努力地让自己浮着,然后又很努力地泛出一抹微笑。很寒冷,在我笑出来时,只感到身

体绝望到变得冰冷,我想,我一定笑得很难看,而熙也一定很讨厌的了。我连忙往后退一退,也不理自己实在不宜再

潜水,笑一笑,接着又翻身潜入水中。

脑袋...开始变得空白...放心吧,我不会再浮上来的了。

熙,我很爱你啊,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不管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尽量做的,所以,请你别这么讨厌我,好

吗?

然后,一股强大的扯力把我拉着,把我拉到一怀中抱着,带着我缓缓上升。我不知对方是谁,我甚至不敢奢望对方是

熙,我在想,为什么那些混蛋救生员不懒一点,待我死后才把我打捞上来。

不知名人士拉着我回到水面后,依然没有放开我,依然紧紧地抱着我的身体。我没有挣扎,也不见得是很温驯地靠在

对方的怀中,我觉得自己像只没有灵魂的洋娃娃,呆呆地任由对方抱着,然后再在对方不喜欢时被抛下,不会反抗,

只懂接受。

我只是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愣愣地看着发上脸上的水珠滴到水中,泛起一阵涟漪。

「若风,你是傻了还是疯了?你这...」

是熙?既然是熙,熙,我反而想问你,既然你想我死,也觉得我应该死吗?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回来?我知道了,熙不

想我在他面前去死,免得自己在半夜发恶梦吧?这又是呢,是我没有考虑熙的感受。

「若风,你..你为什么哭了?若风...若风...」

我哭了吗?为什么..我会没感觉了?低下头,我望向起伏不定的水面,在依稀间,见到一颗颗水珠从我的眼中溢出

,然后滴在水中。

这是什么?眼泪吗?但..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在哭?我甚至感觉不了..哭泣时应有的难受感觉,我的眼没有涩,

我的鼻没有酸,我以为..我以为那些都是脸上的水滴。

那是因为,你连自己想哭..都不知道吧?

是吗?这有可能吗?世上会有人..不知自己在哭,更不知自己想哭的吗?这是每个人应有的感情吧?奇怪,我甚至

连难过也感受不到啊,又怎会哭?又为什么会掉眼泪?

「Kenneth..我在哭吗?但我感觉不到自己在哭,是不是你看错了?」

侧过头,我努力地感受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掉眼泪,我想,那些都是双眼受刺

激下,分泌出来的液体吧?对,刚才我没有保护双眼,就这样潜入三米半深的水中啊,一定因此而受刺激了。

「可能是我潜水潜太久,双眼受刺激吧?我又不是伤心难过,为什么要哭?」

「你误会了,那些只是眼水吧,不是泪水。」

熙在闻言后,表情怪异地望着我一会,好像我是什么怪物似的,我不明白为何,只是低着头,离开熙的怀抱,往浅水

区游去。

「但..看起来很像哭...」

熙在身后喃喃自语道,我回头一看,反而觉得熙看起来比较像快要哭的样子。

熙怎么了?为什么老是说我想哭?为什么硬是说我在哭了?难道自己想哭,和正在哭时,我会不知道吗?我只知道,

我死不去,而时间也只馀下...

五天。

99

我真的觉得,在这个学校生活,又或者,在这间学校的宿舍里会发生的事,实在没趣加无聊得很,总是开始时轰轰烈

烈、惊天动地,然而,当该事完结,又或是快完结之时,事情不是差不多被人遗忘了,就是结束得异常的蛇头鼠尾。

想当然,我是指几乎所有的事,包括当年贵公子、恩姐和肥驴之事,也例如C和E之间的事。

想当初,有多少人不知这件事?又有多少人视这些是非为话题、天天说过不停?但到最后,这些事总会沦落为什么都

不是。

而我跟熙也是如此。不管我跟熙之间,发生了多少..在我看来是很轰轰烈烈,很惊我的心、动我的魄也好,不管我

们之间发生了多少..看起来很浪漫凄美的剧情也好,到了最后的时间里,我们的生活也平淡如开水,没有任何轰轰

烈烈的事发生,甚至连让我们接近多一点..的机会也没有。

最后的五天..就是在学校里胡闹、在监狱里嬉戏,在副校长的召唤下聚在一起,然后挑选中四时的科目中渡过。在

选科结束后,我问熙:『你选了什么科?』,熙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写自己明年不回来』。

唉,全世界都知道你不会再回来,而我也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你不用刻意提醒我了,我比较希望..你在一时无聊下

,真的选了些科目,而且还跟我一样,好让我在最后欺骗自己。

知道吗?原来莫若风跟曾祥熙是很有默契的啊!我讪笑着,在心中自嘲地想道。

人永远是自私而贪心的,我不是圣人,自然也不会例外,有了第一次的缘份,我便希望有第二次,在有了第一次的默

契后,便希望有第二次,接着,如果真的有第二次呢?神啊,那请祢给我第三第四次吧?

尽管我明白到可一不可再的道理,知道能够在遥远的北爱遇上一个曾祥熙,知道能够在考试里,跟他考取一样的成绩

,错同样的错,这已代表我们很有缘份,也很有默契,不可再强求太多的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期求。反正都已是最

后了,为什么不给我多一点?让我留下多一点回忆,好吗?

不..再多,我和熙还会是朋友吗?

「喂,小田鼠,想学对付老师及校长的三句话吗?」

当我正为了快要发生的事而提早默哀时,熙的反应却是刚刚相反,他在提早为快要发生的事而庆祝。这证明,同一件

事,在不同人眼中看来便会有不同的感受,对于暑假,我的感想是很茫然,不知如何跟父母相处,更不愿接受自己再

见不到熙的事实,但熙呢?对于暑假,他是兴奋至极点了。

「很厉害的啊,这三句话可说是气遍天下的老师呢!难得我现在心情好,那我便免费教你吧。」

或者,这就是他难得地一脸愉快的笑脸,兴高采烈地跟半发呆中的我说话的原因。平时..熙不是不喜欢跟我这种.

.看起来活像乖孩子的物体讨论如何戏弄老师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想说了?

「什么?」

我不明白,不明白如何以三句说话来气死大部分的老师,更不明白熙为何突然这么主动地跟我调笑,我只知道,这三

句说话是真的存在,也令熙十分自豪,熙就是用那三句话令无数老师气得弹起来。

「嘿~很想知道吧?那我便说给你知吧,小心地听清楚啦。」

不,熙,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特别想知道那三句说是什么,即使学了,也不打算用来气老师。我只是想听多点你的

声音,我已经听够了你生气时的声音、轻蔑时的声音,看不起我时的声音,还有对着我时..那独有的冷淡及不耐烦

声线。

我希望..至少在永别之前,我能够听到你兴奋时的激昂声音,还有听到高兴时的轻快声线,这..行吗?

「其实这很简单,你只要记着三个字便行了,就是So、What和Why啦!」

只见熙一脸的自豪,彷佛现在的他,正介绍着自己的发明品般,而这发明品,更令他夺得诺贝尔奖。想当然,其实熙

所说的,不过是最平常的三个字。

我不知在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可能是很懦弱,可能是很没用,可能是很冷漠,可能是脾气很臭,可能是

狗嘴长不出象牙,可能很喜欢胡思乱想,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人都一直我很蠢,竟然明知不可能,都『爱』了熙

三年。

只是,这么蠢的我,却马上明白了熙的意思,也知道那三个字的用途。

如果在古代,我的爱情即使不可留芳百世,也可以遗臭万年,至少世上可能还有人敬佩终生只爱一人的我,但现在呢

?此情不渝又可值多少了?不,别人只会当我有病。

唉,不过不管我怎样不甘心,这段感情还是快结束吧?浑浑噩噩的,从来没有正式的确定,也没有说清楚,更没有答

案,自黑暗中出现,也自黑暗中隐去。难道..这段暗恋,到最后也只能是暗恋,没办法说出口?以前一直不敢说,

怕会被人笑,怕被熙拒绝,但到了这种时候,这种最后的关口,我还要犹豫吗?

说吧,再不说..便没机会了。这句心底话,在这段日子里,一直刺痛着我的心,到底我还有没有机会?我不过是想

等一个好机会,在一个时机可以,气氛也不错的情况下表白吧?难道还是太奢侈?

看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我的心也开始冷了,或者是时候绝望吧?我想我还是等不了。

不知道..如果我真是表白的话,那熙是否不会忘记?

我只能不断在脑中幻想着各种表白后会出现的后果,不断地自我打击,也不断地自我安慰。可能不表白,熙便一定会

忘记我,但也不会讨厌我,这不是很好吗?

然后..最后一晚了。

六月二十四日,对我来说,这已是中三的最后一晚,然而,很遗憾的是,对熙来说,明天才算是最后,熙将会乘六月

二十六日的飞机回港。想当然,当大家同样身处在香港时,总之要见他,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我就是没打

算找他,或者是我自己也认为一切都应该断了,也可能是我想玩一玩缘份游戏。

最后一晚,我们照常地来到R24做功课。说真的,其实在学期结束之时,还要到R24做功课,是件很诡异的事,只不过

,既然老师有命令了,我们也只好照办,然后准备好一切后便呆坐在R24。

当值的疯博士自然知道在这种日子里,中一至中三的学生都不会有功课做,于是只说了一句别太吵便低头工作了。老

疯..真不愧老疯,还真人如其名,是疯子来的,只见我们待他一低头,便拿出各式各样的玩具及零食,传话的字条

满天飞,而熙更玩打火机,把字条卷起来烧扮作抽烟状,但老疯竟然还是浑无所觉的样子。

我们不停地笑着,玩着,然后,当我和O的棋局分出胜负后,已经是七时廿五分,功课时间快结束了。

「输了嘛...当众向Kenneth表白好了,否则就拿十镑出来。」

混蛋..这人还念念不忘要我出羞吗?他妈的,我情愿输十镑,也不愿输这面子啊!但我一直没有开口,一直在犹豫

着。

不说吗?再不说便没机会了,难道到了此时此刻,你还要顾虑自己的面子?

对啊..反正事后..我可以以这是跟O的输赌来解释,说吧...

不断地犹豫着,直到读小学的外国人离开了,直到老疯也去了老师房拿东西,我还是犹豫着。我找不到说服自己要说

的理由,但与此同时,也一样找不到不要说的理由。

还没开口,心跳已快得令左胸彷佛会被撑破,脑袋也变成一堆浆糊...

别想了,O好像说..由于现在老疯已经走了,所以我要站起来大声说,让所有人都听到,还有..他说要是老疯回

来时我还没说出口,我便要拿出十镑...

说吧,你一定要让熙知道,更要让他记着你一生,即使没有好感,也要有呕心的感觉!

「Kenneth!」

想着,我竟真的站起来,大声地向熙叫道,熙闻言马上便转过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以为自己会再一次犹豫,然后在看到熙的脸后便会恐惧起来,不敢再说下去,急急地坐下来认输,谁知道,我没有

。我只是定定地望着熙,脑中什么也想不到,只知道自己很爱熙,很爱很爱熙...

「Kenneth,我..我喜欢你...我一直...」

顿一顿,我还是望着熙,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眸,望着那漂亮的脸,望着这个人的所有,然后越说越大声:

「从三年前开始,我便一直..一直地爱着你!」

接着,我便什么都听不到,只感觉眼前一直昏黑,逼使我坐下来,用力地喘息。我觉得自己活像那些成功完成遗愿的

亡灵,到了现在,终于可以安息了。

100

我说了..我竟真的..说了,在过了一千零五十七日,尝了一千零五十七日的苦涩暗恋后,我终于亲手为这段暗恋

划下了句号..从今天开始,我便是明恋熙了吧?这算是一种名份吗?但不知为何,我还是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感觉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太清楚..又或者说是,我再没有太大的反应,可能是刚刚发生了一件最具冲击性的事吧

?所以当全班房的人都起哄,房外的人都冲进来向的高呼时,我都不再有任何反应,因为我的脸颊,早已在表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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