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三-五部)——天戒
天戒  发于:2011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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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61

和河豚分手之后,我彷佛跟所有人断绝了来往,特别是男生宿舍的人,即使平时有一、两句说话的,内容也环绕着我

成为了河豚弃妇的事,接着就是无话可说,至于熙那方面,我不知他是突发性失忆,忘了和我曾经是朋友一事,还是

他真的被我的表白吓坏了,自那天开始,纵使是同房,但话却不多,全是客套而虚伪的互相敷衍。

而河豚,虽然他表明自己已甩了我,两人之间再无关系,但他又说之前的打架结果依然有效,我依然是受他的保护,

我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接受了,而我对河豚,在分手头一星期,双方碰面时很尴尬,但时间一久,我便开始习惯以

对他人的方式对待他,主动地笑着跟他打招呼、说一、两句俏皮话,脸上的笑容丰富,表情自然得如跟他没有发生过

不愉快的事,然而,面对着我的『亲切』,河豚每次都板着脸,眼神复杂地望着我不语。

其实,我并不是那种『再见亦是朋友』的信徒,做不到是因为自己不想每次见到河豚,脑中便想起过往我们是如何拥

吻,如何地亲热,纵然表面上是勉强做到,也只因想到自己总不能做出『再见便是敌人』的事,在这个封闭的宿舍之

中,当然是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的好,当然,我不会希望河豚会当我是朋友,毕竟我曾经令他丢脸,但始终,

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在这段日子里,最奇怪的应该是跟D的关系。我不知D是否虐待狂和被虐待狂的混合体,在喜欢打我玩我的同时,也

很喜欢听我说着难听得要命的话,虽然,现在她的打,不再是当初那些拳拳到肉的打,虽然是痛,但不再是入心入肺

的痛,比较像小孩子们的摔跤,而每次她跟J吵架后,都喜欢拉着我诉苦,并寻求我的意见。

要是在一年前,有人说我会跟D有着这种关系,我想我打死也不会相信。

而现在,我开始明白到人际关系的变化无常。

如果有人问我,会否讨厌D或其它所有欺负过我的人,我想我一定会回答,有,毕竟他们都曾经令我痛苦和绝望过,

这些伤痕,都会永久地留在我的心中,即使施虐者、同情我的人已忘了这件事,但是我,即使我并不是记仇的人,但

依然会为了这些旧伤而隐隐作痛。

我的确不是圣人,也没打算像圣人般宽裕伤害过自己的人,什么被人打了左边脸颊,接着便应该笑着让对方打自己的

右边脸颊,真是废话,我讨厌那些施虐者,也不会原谅他们,虽然没想过报复的事,但亦没兴趣原谅七十个七次。

只是,会否原谅和会否交朋友是无关系的,在这个宿舍中,根本没有真正的朋友,也没有真正的敌人,一切只在于有

没有利益冲突。

可悲的事实呢。

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着,跟宿舍中的人保持着淡如水的关系,他们来找我乐子,我便任由他们挖苦,也去挖苦别人,

相处得倒是融洽,而在我身上,几乎没有任何大事发生,没有被人冤枉,也没有被人打,这两点,绝对是归功于河豚

和D。

就这样,我平静地渡过了中二,顺利地升上中三,我的恶梦,而且是缠绕了我十三年的恶梦又再开始了,最悲哀的是

,恶梦并非源自外人,却是源自我的亲生弟弟。话说楠在父母的安排下,也入读了这所大监狱,老实地说,在反对楠

来这校之时,我的确是有点私心,不想被他知道任何关于我的事,特别是我如何被欺负,还有围绕在我身边公转的风

流混帐事,但原因,倒不是怕他告诉父母,而是怕他借此威胁。

在机场,楠的确以乖宝宝的样子,答应什么也听我说,不会乱跑,不会叫人担心,而结果呢?亲爱的楠说要去厕所,

而我们一大班跟着空中小姐的鸭仔自然会入闸处等候,反正两者之间也不是很远,空姐也不会太担心,谁知,等到

last

call都出了,楠才施施然出现,手上还拿着一本新买的杂志。

顺便说说,就是熙也在场,他也是等楠出现的其中之一,在发生这件事后,我几乎不敢迎向着熙那责备和埋怨的眼神

。接着上到飞机之后,楠因不足十二岁,所以可坐到商务客位处,在分别之时,楠竟然说:

「你老啦,我就不同了,我还很年轻青春,皮肤又白又滑,你还是乖乖地坐在后面又窄又硬的经济客位上羡慕我吧。

我去你...什么老啊?本少爷芳龄十三岁,刚刚踏入青春期,还年轻得很,而且一个男生要又白又滑的皮肤干什么

?楠真是个死人妖,死•人.妖!哼!我算,本人今天心情好,就宽宏大量地忍下这口气。

而心情好的原因,就是我和熙竟然坐在一起了,虽然中间隔了一个空位,但已足够令我高兴得忘了楠所带来的怒火。

抚心自问,即使跟熙同居两年,但在熙的附近时,我还是会浑身不自在,特别是上年我经常到琴房跟河豚约会,一回

房,不是去洗澡就是直接爬上床睡觉,而回到睡房时,熙不是不在房中,就是已经睡着,很难得会在这种双方都清醒

的情况下相对,所以当飞机起飞不久,D跑来说自己的座位不够好,硬要把熙推到中间的座位,也就是坐到我的身旁

时,我几乎昏倒。

天,我虽然是跟熙同居,但是..但是这么紧贴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上,在这个经济客位的机舱里,我的头只需

向右边倾斜四十五度,便可以靠在熙的肩膀上,又或者转换坐姿时,身体便会若有若无地挨到熙身上,即使普通坐着

不动,两人的手臂也是紧紧地贴在一起。

突然想到,我知道这绝对是自己心邪而产生的问题,但我竟然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我和熙算是『睡在一起』吗?算

是吧算是吧?试想想如果我们都睡着了,两颗头颅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微微靠在一起,再想想,要是我睡觉时的习惯突

然发作,抓着熙的衣服不放,这画面..这画面不是太刺激了吗?

单是想到这一点,已足够令我身上的血液全涌到脑中,快把脑血管逼爆,还有手脚发麻、身体发冷,思考能力自动停

止,耳朵只听到嗡嗡嗡嗡的鸣叫声,也令每乘一次飞机便病一次的我更难受。

这种感觉,反而令我更加睡不着,干瞪着眼望向熙趴在桌上的背影。

呜呜呜,很想睡,但我更加想亲近熙啊,我想摸摸熙的头发,我想抚遍熙的脸,我想咬一咬熙的耳朵,我想偷偷地吻

熙一下,我想拥抱着熙,我很想做很多事,但四周虽是昏暗,却不是漆黑一片,而且还有不少人是醒着的,我不敢对

熙出手啊,只有胆量在脑中偷偷幻想。

闭上双眼,回想着跟河豚亲吻拥抱时的感觉,然后把河豚的脸换上熙的头,接着又把河豚的大手转为熙那比较小的手

,但刺激性却大增十万倍,然而在这又冷又干燥的机舱里,我的身体反而越来越冷,嘴唇也好像开始爆裂了,呜,为

什么每次乘飞机都要这么痛苦?

「哎,我从不知你是僵尸呢,吸完血就这么满足。」

不知在何时,我的幻想对象已经醒过来,看到我满嘴是血,却一脸满足的样子,竟托着头打趣道,而我察觉到熙已醒

过来后,连忙别过脸,舔去嘴上的血迹,有点甜,又有点咸,而且还很腥。

「你看你?嘴唇都干到裂开流血了,而且还脸青唇白,你不是这么弱不禁风吧?」

熙亮起灯后,大概是看到我的情况有异,而且嘴唇又裂开不停流血,连忙召来空中小姐拿水,又拿出润唇膏给我。

「快点喝水,有没有发烧?有的话,我可以代你拿药。」

说着,熙便把手放到我的额头上,而他的手,彷佛对血有着特殊的引力,令我全身的血更涌向头部,呜呜,好像更头

昏脑胀了。

「用润唇膏吧,这样应该可令你的嘴好一点。」

望着放在手中的润唇膏,我那混帐的脑袋想到的,竟不是自己身体的问题,也不是润唇膏是否真的可止血,更不是熙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而是....

间接接吻...

我汗,看来我还是没救的了。

62

老实说,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自己够无药可救的了,明明是对『人』这种东西感到心淡,不管发生什么事,内心也可

以在最平和的态度来面对,没有太大的真正反应,我知道自己的这种情况,可以说是进化,也可以说是蜕变,总之,

我就是无法以真的一面来面对他人。

偏偏,在熙的面前,我就是莫名其妙地虚伪不来,戴不上那如第二层皮肤的面具,在熙面前,我永远都呈现出最真实

,同时也是最羞家的一面来面对他,在高兴时,便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只要有什么不如意,便双眼通红,只想尽快

找一个角落让自己冷静下来,连说句话都可词不达意,而且没有条理,总括来说,就像一个情绪失控的精神病患者。

当我一面对熙时,除了是情报失控外,更是一只发情中的公狗,只需一点点的暧昧暗示,又或者些不是暗示的暗示,

我的思考模式,都会自动从上身转移到下半身,也就是只想到一大堆色色东西,就好像现在,不过是润唇膏一支,我

已经想到了间接接吻。

FUCK,竟想到间接接吻,食屎啊食屎,你可否争气一点?别再想得这么色,好不好?

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很可悲,脑袋明明已运作不了,一阵的头昏脑胀,而且喉咙很痛,鼻子又塞了,脚又坐到发麻,

但我还是先想到与熙间接接吻的问题,而不是如何让自己舒服一点的问题。

这算是我爱熙多于自己的证明吗?我只感到可怕,这是何等的偏执程度?

看着熙那近在眼前的脸孔,肢体接触的地方,他那双漂亮的凤眼,还有那高挺的鼻尖,菱角分明的嘴唇,形状大小刚

好的脸蛋,很想要,我真的很想去触摸,很想让它们成为属于我的东西,我应该阻止自己吗?反正事后,我可以说自

己病到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应该做一只快乐、欲望得到满足的狗公,还是当一个可怜、却有回多少尊严的暗恋者?唉,世上果然没办法鱼与熊

掌,两者兼得呢。

思考了良久,我还是不愿当公狗,不愿沦落得连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于是便把润唇膏还给熙,随即更别过脸孔,靠到

机舱要睡。

「真是,若风你真不懂感恩图报呢,竟然连句谢谢也不说。」

曾祥熙啊曾祥熙,要是我真的『感恩图报』,来一个『以身相许』时,你就真的要害怕了。

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原来自己也很矛盾,在正常而又冷静的时候,我可是很不希望熙待我好,最好我们之间完全没有

暧昧的存在,这样我便绝不会胡思乱想,也不用烦与熙之间的问题,想着熙到底怎样想,然而,当熙真的待我好,气

氛暧暧昧昧时,我又开心得如得到骨头的小狗似的,不停地摇着尾巴。

笨蛋...

越来越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明明是喜欢熙,也同时害怕着与他接近,每次跟他说话,有点眼神接触时,内心便开始

自卑起来,觉得自己没资格跟他有所交集,与此同时,除了害怕外,就是一种莫名的恐惧,因为每次在熙的面前,我

便不再像我,明明应该说这个,我却说了那个出来,明明应该微笑来应对,我却别扭地发脾气,无法自控的自己,令

我觉得慌乱。

我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原应该用来自保的脑袋,在那时却是空白一片,面对着熙,内心的某处便会自动变得脆弱,

也很容易受伤,然而,纵使我很明白这点,但当熙就在附近时,我还是会沦陷,然后会觉得虚幻无比的幸福。

越是逃避,越是害怕受伤,越是不愿软弱,便越是渴望得到那片刻的幸福,恶性循环。

熙在不满地埋怨过后,也没有再理会我了,只是把两个座位之间的扶手拉起,说这样会坐得舒服一点,可活动的空间

也大一些,而且还没有了那扶手在顶着自己,接着,他又再次趴在桌上睡觉。

身体上感觉起来,的确比之前好得多了,但心理上,却好像不知是难受或开心得多了,在这种可看不可碰的情况下,

我想这种心脏鼓动及兴奋,可以算是痛苦了,一想及此,我便侧过身坐着,背对着熙,努力强逼自己入睡。

睡了一觉后,精神比之前好得多了,而迎接我的,不再是父母的臭脸,而是熙的极品大俊脸,之前难受的地方总算好

得多,接着,我们到达伦敦希斯路机场,在四号大楼等待转接内陆机时,我赫然见到一幕极可怕的画面。

天呀,熙竟然跟楠有说有笑,而且楠还把我小时候的丑事说出来(又或者是把我的旧疮疤挖出来),什么我经常把老

妈气得要生要死,而且还经常被罚跪在大门外,接受邻居的嘲笑,而熙听罢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好像在说想不到我这

么顽劣...

什么啊?事情才不是楠所说般的,每次都是楠害我的,明明是他不做功课,却害我被父母用藤条鞭打,明明是他令父

母生气,却由我来受气,明明是他打我,还扑上来咬了我的脸一下,是我的脸啊!结果呢?我老妈竟然说我不应该跟

弟弟打架!记得当时我气疯了,骂老妈是暗恋么子的混蛋,最后被人赶走了。

这些都是我的旧疮疤,痛苦得不愿再回想起的日子,谁知熙竟当成笑话的听着,我不禁更为别扭地别过脸,不想再说

话,以行动来证明自己有多生气,快到抓狂的地步,谁知决心却在内陆机上崩溃。

什么是杂菜宾治啊?把甘荀和青瓜插在杯中再加入汽水,就这样叫我喝?熙和楠啊,你们是否真的想见到我气得爆血

管?但看到那杯奇怪的东西,还有熙的笑脸时,我便忍不住狂笑起来,笑得连眼泪都冒出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熙变了。以前的他,一向是认认真真,不会跟其它人如此玩闹,更不会做些令人气得翻

白眼的事,而现在?他竟然给我说杂菜宾治,跟楠玩得这么开心,一起嘲笑别人,甚至气得我爆血管时大笑,这还是

我所熟悉的熙吗?

以前,我在熙的面前已觉得自卑,想的比真正说出口的还要多,但现在,当熙似笑非笑地望着我,当他『亲切』地开

我的玩笑,我竟觉得恐惧,不但不敢望向他,连说一句话都不敢,害怕自己说错话,害怕会被他嘲笑,害怕自己在熙

心目中会变成一个没脑的笨蛋,害怕,一切都害怕。

为什么熙会变成这样?我害怕,害怕他跟楠那些所谓的玩笑,因为我不知那些笑话有什么好笑之处,即使在笑着,我

也不知自己在笑什么,在他们之间,我就如火星生物,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是熙转变得太大,还是我太故步自封?我适应不了熙...

随便缩在一角自闭,看着熙和楠谈笑风生,心中不禁又羡又妒,还有就是自卑。我真的很没用,竟然没有勇气跟熙一

起玩闹,一起开空中小姐的玩笑,我害怕会出错,我害怕会被人骂,我害怕被熙嘲笑,我害怕自己会受伤。

要是我有这种勇气,去打开自己的心扉,现在的我会有多幸福?但这种事,我就只能够在脑中偷偷幻想,还要怕被熙

会察觉到。

没有爱上熙的话,我的生活会否简单一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我还在为熙的转变而震惊,很快便又为了另一件事而吐白沫。话说我们在宿舍的睡房并非固定

的,如果升班而又有空房的话,便很可能转房,而今年的我们就是如此,被转到风纪房的对面。

这间房总算是一间真正的睡房,有三面墙,有天窗,还可以把衣柜门当成房门,可以说多少有回一点私隐,但...

河豚就是我们低级宿舍的风纪,也就是,他住在我的对面...

还有我跟熙真正的独处了,没错,这是件令人惊喜的事,但我该怎样跟他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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