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上——WingYing
WingYing  发于:2011年10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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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药呢,叶海涛见苏芝华像是没看见他似的忙碌,不由得瘪嘴抓了抓母亲的手。

“阿海!”

苏芝华惊叫一声甩开了,她纠著眉头掩著鼻,“快把那玩意儿拿开,要是妈妈身上沾了那味道怎麽办!走、走──别

烦妈妈了,妈妈快要忙死了,出去──”苏芝华边叫著,边把儿子从房门推了出去。

叶海涛又在外头难过地叫了几声妈妈,随後扁著嘴,扭头跑开了。

叶海涛跑过了长长的走廊,一路上惹来了好几个仆人的白眼,叶海涛一路跑到了房子外头,然後整个人翻到了草地上

去。他像是赌气一眼地在地上滚了滚,双脚用力地蹬著,而在之後,他坐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看著不远处,一辆车子

驶了过去。後座的正是古谷峰一和苏芝华。

叶海涛张了张嘴,末了抱住胳膊,难过地将头迈进了膝盖里。

久久,耳边似乎传来了极轻的声音。

“!!!!!!!!!?”

叶海涛抬起头来,看见了来人,吸了吸鼻子。

古谷川正蹲在他的面前,眼中带著疑惑,偏头看著他。

叶海涛是知道这个人的,他是从下人的闲言闲语听过来的。这个人叫古谷川,是大老板的儿子,长得人模人样的,就

是脑子有点毛病,每天像鬼魅一样地在屋子里来回穿梭。而且,这位古谷少爷的脾气和他父亲一样,甚至比他的父亲

还神经质一些,一个不顺心,就会拿裤带抽人──也许这就是屋子里没有女仆人的缘故,据说这古谷川难伺候得紧。

叶海涛看了看这个皮肤白得跟大姑娘一样的青年,慢慢地别过眼去。

而古谷川跪坐在草地上,他的眼神满是好奇地随著叶海涛移动,仿佛是思忖片刻,又说了几句叶海涛听不懂的日本话

叶海涛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地烦人,他回头看著古谷川憋红著脸叫道:“你说什麽呢,我都听不懂!”叶海涛索性躺在

草地上,翻身过去。

他闭著眼久久,睁开眼的时候,却瞧见那个青年坐在身边,不知从哪里拿了彩色纸张,正在低头摺著什麽。由於那纸

张的颜色很是鲜豔少见,叶海涛坐了起来,带著些微好奇地伸了伸脖子。

这古谷川的手生得白白嫩嫩的,看过去修长漂亮,不过却拙得很。叶海涛看他鼓弄了大半天也没折出什麽东西,皱了

皱眉头,挪了过去夺过了那张被折成不成形的彩纸,咕哝了一句:“我帮你。”

穷人家的孩子没什麽玩意儿可供消遣,尤其是叶海涛这样的,平时也只能拿跟树枝挥记下,用不要的油纸折个小船放

在小水洼里,看著小船摇摇晃晃,慢慢地被水浸湿,沈落。有时候叶海涛想,他的亲生父亲会不会就是这样,淹没在

茫茫大海中。

“拿去,好了。”

叶海涛向古谷川挑了挑眉,见这个比自己还长了几岁的青年面露讶异地接过了那艘纸船。

“!!!!!!……”

古谷川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惊叹,叶海涛仿佛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自豪地笑了起来,装作不甚在意地说:“这很容易

学的,不过啊──”

叶海涛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张开手臂,在古谷川面前说,“我以後一定要做很大很大──这麽大的船,像我爸爸

一样,出海到其他的地方。”

古谷川显然是不甚明白叶海涛说什麽的,他只是静静地看著前方的小少年,然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感染了一样,

他偏头轻轻地微笑起来。

叶海涛看著眼前这个人,蓦地生出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妈妈被他的爸爸抢走了,他的爸爸也被妈妈抢走了,而且,他脑子还不好,真是一个可怜的人啊。

然而,叶海涛很快就发现了,古谷川并不是脑子不好,而是个性和平常人不太一样。因为和古谷川无法通过言语沟通

,古谷川就把汉字写在纸上──而叶海涛没念过多少书,只认得几个浅白的字句,而他之前上的又是英校,故此,两

个人的沟通往往会落成鸡同鸭讲的局面。

另外,叶海涛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幢宅子里的人,是相当害怕古谷川的,而叶海涛也曾看过古谷川发怒的时候。

那会儿他在古谷川的房里,天已经暗了下来,下人来伺候他洗澡睡觉的。古谷川的房间和叶海涛的很不一样,又大又

明亮,放了三张外国制造的红色沙发,浴室也很漂亮,还有浴缸──这对叶海涛而言是多麽新鲜的事情啊,他只从广

告上看过,他还以为只有红毛人才坐在这样的缸子里头洗澡。

那时候,叶海涛趴在古谷川房里的沙发上,抱著那包装精美的外国糖罐。伺候古谷川的是一个跟他们从日本来的下人

,他看了眼叶海涛淡淡皱了皱眉。叶海涛对这样的目光很是敏感,因为他曾经长期受到这样的白眼,而叶海涛心中有

著奇高的自尊,他极是在意外人的视线。

是故,叶海涛摸了摸鼻子,从沙发上站起了。

实际上,今天晚上,他和哥说好了,要一起睡这间房的。哥──指的当然是古谷川,叶海涛认为母亲苏芝华已经嫁给

了古谷峰一,故此古谷川自然就是他的哥哥了。古谷川那会儿正坐在叶海涛身边看书,是一本红色外皮的书本,密密

麻麻的都是日本字,叶海涛也不吵他,将头枕在古谷川的腿上──他们的关系日渐友好起来,尤其是最近,简直有些

亲密无间了。

那个日本下人名叫中田,有点年纪,对外人都不怎麽和善,尤其是苏芝华母子。叶海涛见中田面色冷然地走向古谷川

,在他耳边说了什麽。叶海涛觉得,这屋子里的日本人里除了他哥之外,说话都是大声且粗野的。

古谷川侧过头看了眼叶海涛,他看见那个小少年从沙发上爬起了。

中田不知又说了什麽,古谷川突然咻地就站了起来,叶海涛亲耳听见了古谷川大声喝了一声,拿起了旁边小案的桌灯

,用力地往中田的头上砸了下去。

囚徒 第八回

从那时候起,叶海涛就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古谷川,也许真是脑子有点毛病的人。

而且他觉著,这个毛病是古谷川从他的父亲那里遗传下来的,除了样子没多大的相像之外,他们父子在很多事情上,

表现得如出一辙。

就算过了许多年,叶海涛依旧记得当天晚上,古谷川用桌灯砸了人之後,看著那一地的血花,只是皱了皱眉头,还踢

了那在地上蜷缩抽搐的老仆几脚。一直到外头的人听见了动静,冲进来急急忙忙把人给抬走了,收拾了残局。

古谷川仿若无事一样地扣住叶海涛的手,他似乎知道了这个小少年的心理变化,於是他用力地把叶海涛给拽住了,力

道大得骨头像是要被捏碎一样,也不冲澡了,抓住了叶海涛把他扔到了床上,然後自己也爬了上去,熄灯睡了。

那一晚叶海涛没法合眼,他只能侧躺著面向古谷川,因为古谷川太奇怪了,不仅手脚都缠著他,闭眼闭一会儿就要睁

开来,那双眼睛闪得怪亮,就像是怕叶海涛跑了一样。

叶海涛动也不能动,半夜就这样尿在古谷川的床上了。

古谷川因为闻到了那股尿馊味儿而睁开眼了。

他将叶海涛从床上扯了起来,疑惑地看了看他,当瞧见了叶海涛湿透的腿间和那一处隐隐发出的臭味,古谷川才明白

地笑了一声。

现在的叶海涛仍旧心有余悸,只能忍著古谷川说著一堆听不懂的话,将他牵进了隔壁的浴室里。

叶海涛睁大著眼瞧著古谷川,而古谷川去放了热水之後,就转过头来俯下身,要去扯叶海涛的裤子。

叶海涛“啊”地大叫一声,紧紧地拉住了裤衩,像个猴子一样地往後跳了两步──他从懂事起就不让苏芝华看他光身

子,更何况是古谷川这个外人。再说,他是真被古谷川的暴躁给吓坏了,心里怎麽也不愿意与他亲近了。

然而,古谷川执拗起来,是谁也挡不住的。他又比叶海涛长了足有几岁,在叶海涛正要转身拔腿逃跑的时候,就抓住

了他一只脚,将他给拖了回来,三两下就把叶海涛的裤子衣服给扯坏扯开了。

“啊!别脱我裤子!啊──!”

叶海涛从後被古谷川两手穿过胳肢窝抱了起来,直接扔到了浴缸里去。古谷川想来只是单纯地要将叶海涛给洗干净,

所以他不甚明白叶海涛为何要如此大力地挣扎。

古谷川是个爱干净的人,在某方面上还有点洁癖,故此,他拿过一边的毛巾,用力地搓揉叶海涛身上的每一处,尤其

是大腿内侧,因为那儿的尿味儿最重。然而,叶海涛不断地挣扎,古谷川後来也有点恼了,但是,他心里对叶海涛又

与旁人不一样,故此只是惩罚性地捏了捏叶海涛的屁 股。

这回叶海涛“噢”地怪叫一声,两手急忙捂住了屁 股,疼得整个人都颤了颤。

古谷川也跟著“啊”了一声,想来是发现自己下手太重了,看叶海涛疼成那副模样,便好心地把叶海涛给翻了过来。

叶海涛趴在浴缸边缘,高高地厥起了屁 股,这期间他又喝了不少水,呛得说不出话来了。

古谷川偏著头,他跪坐在浴缸边缘,似乎正在端详著眼前这两片圆润的臀 瓣。叶海涛看过去瘦小无肉,骨骼分明,就

算这段时间好吃好睡的养著,依旧是瘦巴巴地跟小猴儿似的。可现在脱光了才知道,原来叶海涛的肥肉都长到了屁 股

上去了。

叶海涛的臀 部很是白皙滑嫩,故此古谷川很快地就发现了那被他捏红的地方,於是,他怀著好意,伸手给对方揉了揉

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那地方的手感太好了,古谷川先是轻轻地摸摸揉揉,之後仿佛是上了瘾一样地,边揉边捏,侧

过眼仔细地看了看叶海涛的反应。只见那小少年皱著眉头,他用力地摸一下,叶海涛便颤了颤。

古谷川得了趣,便也跟著跳进了浴缸里,把全身赤 裸的叶海涛抱在了身上,两只手搭在叶海涛的屁 股,有滋有味地

玩闹揉捏起来,一直到叶海涛埋在他的胸膛里,弱弱地抽泣著,古谷川才像是回神一样地收手。

那天晚上,叶海涛难得病了,烧了整整一个星期。

也是由那一刻起,叶海涛晓得了一件事情。

古谷川,确实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时光荏苒。

叶海涛从直落古楼英校踩著脚踏车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了母亲苏芝华的车驶进了古谷公馆。叶海涛将脚踏车系在柱

子边,往车子的方向走了过来,只见司机阿福急急地下了车,去为苏芝华打开车门。

浓妆豔抹的苏芝华被司机从车里扶了出来,她摇摇晃晃地挂在司机身上,嘴里还哼著曲子,迷迷糊糊地娇笑著。

“妈──”叶海涛快步走了过来,从阿福手里接过了母亲。

这三年来,叶海涛不止顶上的头发长出来了,连个子也跟著窜高了起来,现在也只矮了苏芝华半个脑袋,就是清瘦了

点,气色却健康得很。苏芝华满身酒肉香气, 她在儿子怀里遥遥欲坠,呵呵地叫了几声“阿海”,就整个人挂在了儿

子身上。

叶海涛“啧”了一声,在司机的帮忙下,把母亲给搀扶进屋子里去了,然後又拜托了下人去准备醒酒汤,一个人把苏

芝华给扶上了楼带进了房间里。

这几年苏芝华是越发娇媚且富有女人味了,她烫了最摩登的发型,是那种小卷浪式的。此外,苏芝华也因为长时间和

那几个名媛太太在一起,消遣也越发多了一些,尤其是当古谷峰一出远门的时候,苏芝华几乎会彻夜不归,每每回来

的时候都是一身酒气逼人。

不一会儿,下人送来了醒酒汤──对於苏芝华这样的情形,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

“妈,喝了汤再睡。”叶海涛把背包搁下,走向了母亲,把她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又走过去轻轻摇了摇苏子华。

“哎呀……”苏芝华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了,她看了眼叶海涛,抬起手又傻气地笑了起来,抚摸儿子的脸庞

,糊里糊涂地咕哝说:“儿子啊,你怎麽长大啦……”

这几年叶海涛的容貌轮廓有了些微的变化,他的五官渐渐张开了,和苏芝华有点相像,是偏向於俊秀的那一类。苏芝

华凑上前在儿子脸上亲了两口,然後嘻嘻笑著侧过身,发出一声咕噜,就睡去了。

叶海涛又叫了几声“妈”,可苏芝华是醉糊涂了,理也不理他。

叶海涛无奈地摇了摇头,爬上床去将苏芝华的披肩给脱了下来,而那一刻,叶海涛瞧见了苏芝华的手臂上一跳一跳淡

淡的像是伤痕之类的痕迹,他有些失神地看了看,一直到苏芝华侧过身之後才回过神来。

叶海涛明白,这些伤痕是古谷峰一留下的。

那是因为苏芝华好赌,打麻将看回力球,在外头输了一大把钱,外人上门讨债的时候,古谷峰一拿了皮带大庭广众地

将苏芝华抽得哭倒在地,那时候叶海涛不在场,一直到他从学校回来之後,瞧见母亲苏芝华披头散发地蜷缩在门角,

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情。

当叶海涛怒气冲冲地要去找古谷峰一算账的时候,才知道古谷峰一临时带著儿子出门到马来亚的丁加奴去了,似乎是

那里的工厂出了什麽事。

然而,苏芝华在丈夫出门之後的两天,就有故态复萌,扔下了儿子出门去了,到了今天早上才回来。

叶海涛坐在床沿,用沾湿的面巾替苏芝华擦脸,他看著母亲双眼下深深的暗影,陡然沈默了。

他突然有些怀念起来,过去在爪哇路口卖粥的日子。但是叶海涛很快地便摇了摇头。

他很清楚,就算当初没有古谷峰一,也还会有其他的男人。

晚上,叶海涛做好了功课之後,正在练习英文发音。

在两年前,他终於又能去念书了。

这个福利,是古谷川为他争取过来的──说是争取,其实也不是,古谷川只是向古谷峰一知会了一声,想办法将他编

进学校里继续上课,如此而已。

古谷峰一是个爱护儿子的人,尤其自从叶海涛来到古谷川身边之後,这脾性怪异的儿子似乎因为有了伴儿,态度习性

方面有了很大的改善。重点是,古谷川明显地快乐了起来。

为此,他自然也善待叶海涛,甚至对他比对苏芝华还来得客气。

然而,实际上叶海涛向古谷川想去上学的意念时,古谷川可是百般不愿意的,还大大地闹了一番脾气。

至於之後为什麽妥协了,这是叶海涛和古谷川两个人共同的秘密。

正当叶海涛朗读著英语课文的时候,他听见了窗外车子的鸣笛声。他快速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奔到窗前,果真瞧见

了那两道人影──古谷川和他父亲回来了。

叶海涛快速地拉下了窗帘,又去熄了灯,扑腾地跳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就只过了一会儿,叶海涛就听见了脚步声了。

他紧闭著眼,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动也不动,像是真的睡了一样。来人快步地走到了床边,也不管叶海涛是真睡还是

假寐,他整个人压了下去,在叶海涛的下颚用力地咬了一口。

叶海涛不堪疼痛地“哎哟”了一声,睁开眼的时候,就瞧见了古谷川趴在他的胸膛前,脸上挂著大大的笑容,扬声说

著──

“阿海,我回来了。”

先前,古谷川找了一个华人先生,专门教他研习华文。古谷川这方面的天赋极高,领悟力又好,不过一些时候就能用

华文进行普通的对话,就是发音还有些奇怪,但是和叶海涛的沟通,总算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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