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之中,神智已经趋於混乱,她甚至忘了古谷川是何等地厌恶自己,在生生受了十几鞭之後,冲了过去抱住了古谷
川的腿,哭嚷著:“少爷少爷,您帮帮我,老爷要打死我了!啊!”
古谷川皱眉狠狠踢了苏芝华一脚,苏芝华哀叫著往後仰倒,就让古谷峰一拽住了头发。古谷川嫌恶地掸著方才被苏芝
华抱住的地方,他脸色白得简直要发青了──他是如此地厌恶女人啊。
“妈妈──!”
这时候,楼上传来了叶海涛的声音。
古谷父子都瞧了上去,只见叶海涛快步地从上头跑了下来,不断地叫著“妈妈”。此时,古谷川立即对父亲使了一个
眼色,古谷峰向来是知道儿子古古怪怪的个性的,也明白儿子对这小猴子不一样。故此,他当即把哭嚎不止的苏芝华
从地上单手捞了起来,扛在肩上,叶海涛听见妈妈那几声尖叫,心都要碎了,他冲到古谷峰一面前,大嚷著:“你把
我妈妈放下来!”
古谷峰一怒火未消,再说方才在挥打苏芝华的过程之中,已经点燃了他的另一把火,他正准备把这女人给扛进房里好
好地干上一场。然而,叶海涛像个猴子一样地在自己面前跳上跳下,这让他觉得很是不快──尽管儿子很喜欢这猴子
,不过他认为他应该代替儿子教训教训这小子。
当下,古谷峰一是要抬起脚往叶海涛身上踢去了,却突然听到身後一声怒吼。
只见古谷川快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叶海涛拦到了身後,狠剐了父亲一眼,然後不顾叶海涛的叫喊,强硬地拽住他走上了
楼。
古谷峰一嗤笑了一声,苏芝华仍旧不死心地叫著“阿海”──儿子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了,然而,在看到叶海涛被拽
著上楼的时候,苏芝华便死了心。古谷峰一见妨碍的人都走了,直接把苏芝华按倒在地,就地解决起来。而下人是知
道这日本老爷的残暴性质的,故此他们在苏芝华的连声惨叫中,默默地退了下去。
“你放开我!放开我!你爸爸要打死我妈妈了──!啊!”
叶海涛气红了眼,但是不管他怎麽挣扎著,甚至拍打著古谷川,古谷川仍旧是雷打不动一样地,将他拖著进了房里,
然後把门反锁了。
叶海涛被扔到了地上,只是他很快地便弹跳起来,想要冲出去救他妈妈,但是每当他跑到门边,古谷川便将他用力地
推开。这样来来回回了十几次,叶海涛也深觉疲惫了,他冲著古谷川大嚎一声,伏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
古谷川本就不是个体力持久的人,他喘著气,脸色是不自然的绯红──他是被气的。古谷川少见地对著叶海涛低吼了
一声:“女人有什麽好的!你怎麽这麽喜欢女人!”
“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妈妈!”叶海涛很快地就应了回去。然而,他没想到古谷川居然会回他:“妈妈又怎麽样,女
人就是女人!都是肮脏不堪的东西!”
叶海涛顿住了,他用在看疯子的眼神看著古谷川──那一刻,他深觉古谷川真的十分不正常,有谁会这麽说自己的母
亲呢?母亲可是将他们生下来的,最伟大的人啊。然而,古谷川表现得如此理所当然,他吼得嗓子都哑了。今天一整
天,他都是在怒吼中度过的,这让他的精神严重透支。
今天一早在他送叶海涛上学之後,就直接赶去了芽笼码头,验收一大批从印度来的棉布,然而当他到那里的时候,才
知道他们的船在经过槟榔屿的时候被英国人扣住了。古谷峰一简直气疯了,而古谷川在那里同英国人交涉的时候,饱
尝了被人藐视的感觉。因为这事情,他又错过了接送叶海涛下课的时间,他愤怒得无法自己。为此,码头的工人几乎
成了古谷父子的出气筒。
然而,古谷川和父亲不同,他在气愤之余,脑子仍旧是清楚地运转著的──太巧了。他觉得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巧了
。
上次丁加奴那里的铁工厂闹出了罢工事件,古谷川亲自跟著父亲去处理,期间打死了好几个工头才暂时平息了下来,
但是他们也受到了英国人的追查──这是很不可理喻的,只不过是死了几个人,英国人何必紧张成这样?那分明是要
找他们的麻烦!
古谷川越想越烦心,他今日抱著一身疲惫归来,满心想著唯有阿海能让自己舒心快活的了。但是,他没想到又因为父
亲和那女人,让阿海怨恨起他来。
叶海涛哭过一阵,他心知自己是拼不过这对残暴父子的,故此他渐渐收声了,慢慢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他默默抽泣著
爬上床翻过了身,看也不看古谷川一眼。
古谷川站在门边,他仿佛是气红了眼,嘴里满是腥味,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单看著叶海涛的背影,心里就像让人吊著
一样地难受。
他不明白,男人怎麽一定离不开女人?不,尽管他是个男人,他从来没想过任何一个女人,甚至满怀厌恶,尤其是那
一种胸脯大浑身无骨的女人。古谷川这般念著,又想起了方才苏芝华扑倒自己腿上的场景,立时间,他的鸡皮疙瘩都
起来了,也忘了叶海涛正在和他赌气,急忙快步跳上了床,跟叶海涛搂做一块儿了。
“阿海、阿海……”古谷川快要恶心死了,他抱住叶海涛在床上滚了两圈,拼命地闻著叶海涛身上属於少年特有的阳
光青草味儿──啊!还是阿海最好了!
叶海涛这回本来是很有心要跟古谷川翻脸的,但是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情──钱。
对了,钱,就是钱!
叶海涛脸色煞白,他现在很需要钱──因此,他连跟古谷川翻脸的骨气都没有了。叶海涛想到这里,简直要哭出来了
,他抿著唇背对著古谷川,不管古谷川怎麽揉他摸他,他就是不愿转过身来。
“阿海,哥错了,你别生气啊。”
古谷川是不介意在叶海涛面前示弱的,因为叶海涛对他而言太特别了。他想起了先前带叶海涛去美芝路的戏院看的一
部红毛电影,那里头的金发姑娘生气的时候,她的情郎便是这麽哄她的──古谷川认为这种男女情爱的故事是很乏味
的,但是叶海涛爱看,他就也常带叶海涛去,有时候还会拿到一些电影海报,叶海涛都把那些宝贝地放了起来。
这会儿,古谷川想起了电影情节,便想著试验在叶海涛身上──他是个天赋极高的人,半真半假地慢慢从後搂紧了叶
海涛,按著印象,将头靠在叶海涛的肩上,缠绵悱恻地与他耳鬓厮磨,之後轻轻地说:“阿海,我最喜欢你了,你别
生我的气,嗯?”
这句话是古谷川的心里话,不是演的。
他是很喜欢叶海涛的,打从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叶海涛穿著一件破烂背心,挡在了他们的车子前方,差一点点就撞
上了啊。他那会儿正和父亲赶著要去赴宴,原本是很不愉快的,然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被母亲拽著的小男
孩身上。他那时候,心里就把叶海涛的模样记得了,以至於後来叶海涛搬进他们的房子里,古谷川好几天都乐得不行
,却不知怎麽接近叶海涛。
古谷川这会儿简直是在表白了,但是他们两人都没想到深层面去,叶海涛更是不可能把他哥的话当真的──疯子的话
,能听麽?
但是,他还是抿著嘴,慢慢地回头。
古谷川心情的激动,他觉得他刚才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想说的话,故此,他迫切需要叶海涛的回应,他拽住了叶海
涛,“阿海,那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叶海涛深深觉得眼前这人的思维难以理解,前一刻才对自己大吼大叫,後一刻却来问自己喜不喜欢他?
然而,叶海涛不是傻子,他也知道疯子是最不能得罪的,故此轻轻地“嗯”了一声。
古谷川立马咧嘴一笑,心里的阴霾全数散去了──有什麽比阿海也喜欢自己更重要呢?他紧紧搂住了叶海涛,然後又
捧住了他的脸,用力地亲了几口。之後,他抬了抬头,双眼似乎散发著精光,叶海涛立马知道他在想什麽了。
为了避免衣服被扯破,叶海涛满是无奈地坐了起来,微颤地脱著衣服。
古谷川不等叶海涛脱光,就将叶海涛扑倒在床上,在抚摸叶海涛的身躯的时候,也脱了自己的上衣,让叶海涛也摸摸
自己──他认为这样是很快乐的,他也想让阿海快乐。
古谷川的身体是很漂亮的,白如凝脂──叶海涛曾经觉得很懊恼,古谷川怎麽不去摸他自己呢,偏要来折腾他。而古
谷川虽然老逼自己脱光衣服,他自个儿总留著一条裤子,叶海涛曾经也坏心地想去把古谷川的裤子给扯下来,但是古
谷川的反应很大,嚎了一声,还张口咬在了他的屁 股上──这把叶海涛给吓坏了,再也不敢造次。
当叶海涛任由古谷川上下其手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爸爸为什麽要打我妈妈?”
“不知道。”古谷川正在亲著叶海涛的脖子,偶尔轻轻地一咬。
叶海涛“哦”了一声,有些难过地歪了歪头。
该怎麽办呢?要是让古谷父子知道,他妈妈在外头欠了这麽多钱──
叶海涛心冷了。
他们……一定会打死妈妈的。
囚徒 第十一回
“妈妈。”
叶海涛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正好苏芝华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双颊红肿,嘴角青紫,甚至连起身的动作也有些迟
钝,想必是吃了一整晚的苦头。
“阿、阿海……是你?”
苏芝华听到了声音,原来还以为是古谷峰一折回来了,她惊魂未定地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然而却听见了儿子的声音
。叶海涛手里拿著药酒和纱布之类的东西,他像是做贼一样地往外头看了看,确定没人瞧见他,才快速地把门给合上
了。
“阿海,你怎麽……”苏芝华很是意外,因为这时候,叶海涛理应还在学校里头。叶海涛听母亲高声地唤著自己,紧
张兮兮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後在苏芝华疑惑的目光之下,有些恹恹地低了低头,轻声喃道:“刚才,哥……古
谷少爷送我去学校,我没走进去,偷偷躲起来了,等他走了我才跑回来……”
苏芝华听著,看了看儿子,见他果真是满头大汗,脸蛋晒得通红。
“妈妈,别问了,我先给你上药吧。”叶海涛从昨晚就开始担忧母亲,今天早上,他在古谷川的眼皮底下溜开,悄悄
地把抽屉里的药酒棉花扔进了背包里头──他知道古谷峰一是不会如此好心让大夫来看看母亲的,这三年来他已经明
白了,他最重要的母亲在这对父子眼里什麽也不是。
房里还弥漫著性事後的臊腥气,叶海涛不自在地捏了捏鼻子,跳到了床上,主动扯了扯被褥,“妈妈,别遮了,我给
你擦药。”
苏芝华含泪唤了一声“阿海”,慢慢地转过了身,把背部给露了出来,身後果真传来了叶海涛的抽气声。
“那、那个畜牲……!”叶海涛愤怒不已,他咬紧了下唇,却听见苏芝华嘤嘤地哭了起来。她被古谷峰一虐待了一个
晚上──不断地被抽耳光,还有强 暴一样地性 事,都让她痛苦不堪。她总算是明白了,古谷峰一是把她当成了泄 欲
的对象,一个漂亮的可供亵玩的小玩意儿。
叶海涛愤怒过後,仍旧只能无奈地替苏芝华上药。他什麽也做不到,包括为母亲出气这一点,因为前一个晚上,他就
在跟那混帐的儿子浑身赤 裸地睡在一张床上。他甚至连反抗的骨气都没有。
擦完药之後,叶海涛拿起了地上的背包,然後在里头挖了挖。
“妈。”叶海涛抬头,看著苏芝华,慢慢地从背包里将一叠散钱拿出来。苏芝华怔怔地看著儿子,只见叶海涛又站了
起来,拼命地抠著自己的口袋,又找到了几块钱,全数搁在了床上。
叶海涛低著头,带著一丝为难地开口:“妈妈,我昨天下午找了,我身上……就只有这几百块钱了。”
“……没有了?”
“嗯。”叶海涛轻轻应了一声,难过地低著头。
这几百块钱还是这三年来他一点一点存的,多数是古谷川给他的,说是让他自己去买喜欢的东西。少数是叶海涛自己
挣来的──因为他的字写得漂亮,故此,他偶尔会从老师那里领一些抄写工作,数量不多,都是几毛钱几毛钱地攥起
来。因此,在学校里的那些老师很不明白,叶海涛究竟是富有还是贫穷?可这少年身上穿的都是厚实的外国料子,出
入也多有汽车接送,怎麽还要去挣那一点钱呢?
叶海涛心里是有打算的,他不可能一辈子就住在这个古谷公馆里,换言之,他并不想在古谷川身边待一辈子。在很久
以前,他就想著要挣够钱,然後带母亲离开。但是现在,他的梦想已经逐渐粉碎了。
“阿海,这一些……”苏芝华看著那零零散散的纸钞,简直绝望了,她无神地喃著:“不够啊……”
叶海涛对母亲欠了多少钱完全没一个概念,他只知道是要许多钱,这几百块也许不够,不过少说都能应急吧?看到母
亲这样的神情,叶海涛暗暗觉得事情不好了,他带著一点恐惧,小声地问:“妈妈,你到底欠了多少钱?”
苏芝华看著儿子,顿时哭了出来。
“阿海、阿海,那个男人会打死我的,阿海……”
叶海涛瞧见母亲嚎啕大哭,思绪也跟著混乱了,他急急地拦住母亲,“妈妈,你说啊,到底是多少钱啊!我会给你想
办法的!”
那一刻苏芝华像是找到了浮木一样,紧紧攀住了儿子,沈默一阵,她颤颤地开口了。
“……连上利息,还有一万、一万块钱。”
一万。
叶海涛沈默了。
苏芝华抱住了儿子,哭叫著:“阿海,你这次一定要帮妈妈,妈妈以後都不赌了!啊!”
啊……一万块钱,就是把他卖了,也没办法找出这麽多钱来啊!
叶海涛快要疯了,但是,他看到梨花带泪的母亲的时候,却失去了指责她的力气。叶海涛慢慢地回搂住母亲,深吸了
口气,颤颤地坚定道:“好,我去想办法。”
叶海涛把柜子里的大皮箱翻出来了。
他快速地将它打开来──里头放著几本影集,一台照相机,满分的卷纸,还有一只镶金的腕表。叶海涛蹲了下来,面
无表情地抚摸了那台照相机。他还记得,他收到这个礼物的时候,是这样地开心啊。还有,旁边的这一块腕表,古谷
川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是英国货,古谷峰一原来只买给儿子,然而古谷川觉著这金表名贵好看,又吵著要了另一只
,送给了叶海涛。
叶海涛看著这些还算崭新的东西,心里很是复杂。他一方面估算著这些东西的价钱,一方面想起了古谷川对他的好。
在物质上,古谷川是大大地满足他了。但凡叶海涛上心的玩意儿,没有一样古谷川不是千方百计给他弄来的。
叶海涛想,古谷川虽然是疯子,却也是个对他挺好的疯子。而他现在,要把疯子给他的东西,都变卖出去了。叶海涛
心里是很舍不得的,不仅仅是因为这些礼物的价值,还有的是里头饱含的心意。
叶海涛揉了揉眼──他觉得自己很奇怪,怎麽越想越觉得古谷川是好人了?这时候,他拢了拢衣服,觉得胸口前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