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o the Death 下——知不知
知不知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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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先生?”

两个女孩仰起小脑袋,异常天真的望着我,脸上满是期待。

“这个……”

“嗯?”

“他有主了。”

“什么?这不是真的吧?”看那张小脸,交织着悔恨不可思议绝望无奈的心情,看得我心里一阵暗爽。

我正色蹙眉,一副惋惜的样子:“哎,你们不知道,那位先生就是长得好看,但是脑子有点……”我把手放在脑袋前转了一圈,又接着说道,“他这人喜欢的都不太正常,那人不仅长得奇形怪状,而且脾气还暴躁如雷。最诡异的是,他这人癖好怪异,估计是有受虐倾向,别人对他越好,他就越烦躁。所以,那人对他恶言相向,他反而欢喜得不得了。”

“怎么会这样……”

“唉,我也替他可惜呀,怎么说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哥们,真是……唉……”

“太可怜,那个人一定对他不好……”女孩急着急着就倏地满眼热泪。

“唉,其实他不光怪癖成堆,个人秉性也不好的,只是外表光鲜,但是内心非常的……”

短卷发的女孩明显受了打击,伏在身旁的女孩身上暗自啜泣。转念想想,自己也实在缺德,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打破孩童的童话,粉碎少女的幻想。

还想说点安慰的话,却看见伊卡洛斯已经走了回来。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这边,皱着眉径直走了过来。

两个女孩见势忙擦干脸,匆匆向我道了谢就往另一边走去,临走还不忘特哀怨的看了伊卡洛斯一眼。

哎,虽然说谎是不对,但是……我相信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等到正主儿走到我面前,我就咧开嘴,笑得一脸褶子地看向他:“怎么?还是回来了?”

“刚刚那是什么?”

“没事。就一问路的。”这谎撒得不好,谁见过有人问路问得泪流满脸的?

伊卡洛斯特怀疑的看我一眼,轻叹了口气,转身示意我跟上他:“刚才走到前面有人向我问起你?”

“嗯?”难道碰到老乡了?

“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估计觉得你长得不错,向我问你有没有恋人?”

“嗯?!然后呢?”

他转过身,翘起唇角,笑得特别好看:“我告诉她,你有主了。”

(3)

我又再次石化在春日的阳光中。

报应!这就是报应!

我对他怒目而视,想不到伊卡洛斯倒是满面春风,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接下来还是毫无新意的吃饭闲逛,总觉得伊卡洛斯心里有事,又不好问,于是只得磨磨蹭蹭的等到太阳快落山,我们才迎着晚霞往家赶。

潋滟的水波在鲜红的晚霞里异常动人,随着小船的行进,船尾处渐起的涟漪一圈一圈的绽放,我靠在船舷上,翘着腿,眯着眼看着伊卡洛斯执桨划船。

他看着前方,身旁是逐渐晕染起的雾色,空灵飘渺的画面,忽明忽灭,看着竟迷了眼。

等到回了伊卡洛斯的小宅,天已经几近漆黑,启明星升起,忽地又点上了满夜星辰。

难得伊卡洛斯没有话唠,做好饭我们就坐在花圃里点上烛火,享受一天之后难得的闲暇。

总觉得小伊卡有话想说,但每次总是欲言又止,他忍得住我可憋不了,咽下一口肥鸡就问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嗯?”

“有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我……”

“嗯?”

“吃了早点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这家伙就不能把话说清楚吗?!

我洗完澡就跑楼上蒙着头睡大觉,也不知道伊卡洛斯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只是清晨很早就被他叫了起来,说是有事,现在必须出门。

这伊卡洛斯真会折腾人,我半梦不醒的被他拖着出了门,临行前下意识看了一下门廊前的刻痕,只见在原本1的数字上画上了一个X的印记。

(4)

出了门才发现,现在连“清晨”都算不上。

旭日还未初升,周遭一片迷蒙的灰黑色,我们这次并没有按昨天的行程驶船,而是随意的穿行在各种屋舍间,航向竟与昨日完全背离。

航行了许久,天光见亮,远处的天空似乎也能看见橙红的霞光。我半虚着眼看着远方,心里直叹难道伊卡洛斯准备打道回府了?

他站在船头,亦是望着远处的晨曦。

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悠悠的从前方传来:“埃多尔,你听说过‘叹息桥’吧?”

“嗯?”

“叹息桥两端连结着总督府的都卡雷宫和威尼斯监狱,是古代由法院向监狱押送死囚的必经之路。”

“死囚?”

“嗯。当犯人在总督府接受审判之后,重罪犯被带到地牢中,在经过这座密不透气的桥时,只能透过小窗看见蓝天,从此失去了自由,于是不自主的发出叹息之声。”

“但是却有这样一个传说。人们说,到威尼斯的人,一定要坐贡多拉;坐贡多拉的情侣,又一定要经过‘叹息桥’,且在桥下拥吻。因为,如果情侣能在桥下拥吻的话,爱情将会永恒。”

“但是……”

他仰头轻轻一笑,“这就是历史的讽刺。”

实际上还有一个故事,虽然鲜为人知,但是却是真实存在的:

很久以前,曾有个男人被判处死刑,庭审之后他被狱卒带着走过这座石桥。

“看最后一眼吧!”狱卒说,并让那男人在窗前停下。窗棂雕得非常精致,无数迷人的八瓣菊花装点着窗扉,镂刻精细,做工完美。从窗口仰望可以看到大片大片蔚蓝的天空,大朵大朵飘渺的云彩。

男人攀着窗棂俯视,见到一条窄窄长长的贡多拉正驶过桥下。

船上坐着一男一女,在热情拥吻着。那女子有着美丽的棕色卷发,身着华丽长裙,再仔细一看,竟发现是他魂牵梦萦的爱人。

男人疯狂地撞向花窗,但是窗子是用厚厚的大理石造成的,任男人有着如何的力气也撞不开它。一阵歇斯底里的挣扎与嘶吼之后,只留下一摊鲜血和一具愤怒的尸体。

血没有滴下桥,吼声也不曾传出,就算传出,那个女人也不可能听见。她沉浸在美丽炽热的爱情中,怎么会听到那已逝爱人的悲鸣?

只是多年后,血迹早已被洗净,而这悲惨的故事也被大多数人所遗忘。

千百年过去,只留下那个美好的、关于永恒爱情的传说。(1)

不知道为什么伊卡洛斯突然问我这个。

朝阳已经破晓,淡金色的晨光金砂般洒了满船。水面亦是泛起金色的光,将世界包裹在一片耀眼之中。

晚上根本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眼皮重得难受。我轻合着眼,靠着小船小憩。

朦胧中,似乎看到前方有一座类似于长廊的拱桥,封闭的三层式设计,纯白的大理石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我半虚着眼看去,不知是因为晨光还是幻象,那座小桥竟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实在是太困了,还没分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便沉沉的睡去。

身边是举目可见的溢彩与流光,恍然间感觉有人朝我的方向,轻轻俯下身来——

一双唇轻轻覆在我的唇上。

头顶穿过的是巍峨壮观的叹息桥,镂刻秀丽的花窗中投下了点点金光,天上天下,皆是一片旖旎炫目的景色。

不知道伊卡洛斯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在叹息桥下接吻的情人,爱情真的会得到永恒吗?

40[HE版结局]

叹息桥横跨总督府都卡雷宫与总督监狱之间,离圣马可大广场相距不远。

所以等到小船行至岸边时,朝阳也不过初升至半空而已。

伊卡洛斯放下船桨,轻轻唤我起来。我揉揉眼,金色的晨光中,就看到那只递向我的手。

这一次竟安然的把手放上去,他也稍稍诧异的望着我,然后重新舒展开唇角。

才一上岸,广场上的白鸽便倏地一下振翅腾空,迎着晨曦朝天际飞去,白茫茫的一片,就像晴空落雪。

还记得曾经看过的一个故事,大概讲的是两只白鸽在暴风雨来临之际怎样拼死相守的故事,当雨声渐大,雷鸣电闪的时候,两个羽翼沾湿的影子依然穿梭在狂风之中。一直记得故事最后的那一句话,“它们很安宁。看着它们的我,也依然安宁……虽然我孤身一人。”

读到最后难免有点感伤,但是翻过书底,竟看到有人在最后留下了些笔记,字迹有些潦草,但仍可辨识。上面写着:我从不认为何事何物能在此时比我更加幸福。这种唯心主义是在遇见她以后。

抬起眼,看着走在我前面的伊卡洛斯,似乎那种怅然的感觉也如笔记中所写的那样顿时消散。

我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服,咧开嘴开心的问道:“今天又是要走哪儿去?”

他回过头来,语气竟又开始欠抽起来:“怎么,不困了?心情这么好?”

“嗯?”我借力走到他的身边,笑着说道,“刚刚好像做了一个美梦。”

伊卡洛斯怔愣了片刻,却突然转身向前走去。我急忙跟上去,看到他的嘴角又不易察觉的轻轻翘起。

(2)

沿着广场前的长街往前走,就是店铺林立的市中心。

长街两边是各种橱窗展台,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像是盛装起的奢丽红酒。橱窗外常有停步驻足的少女小孩,还记得那个在店铺外伸长脖子的棕发小孩,竟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沿街尽是奢华的鞋靴,璀璨的钻饰;之间偶尔隔着一家情调温馨的咖啡馆,或是沐浴着芬芳的花房;孩童在甜品铺和玩偶坊驻足良久,老人在古器和名画铺前流连。

视线终于还是落在一间布局宽阔的裁衣铺上。纯白的砖墙间缠绕着大朵大朵的红色蔷薇,而最上方是硕大的纯金字体,依旧是天鹅脖颈般优美的曲线,上面赫然写着“Icarus”。

伊卡洛斯望着它,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而我却径直向前走去,着迷一般,望着前方透明的橱窗。

那是一件极尽奢华的白色礼服,纯粹的白色,极长的裙摆上尽是装点的碎花点缀,无论是每一丝褶皱,抑或收紧的腰线,都是巧夺天工的完美。头纱是镂空的镶花式设计,与双臂的蕾丝手套一起,为这嫁衣锦上添花。

在一旁还有一件男式的礼服,同是纯白的礼服,修身的燕尾服设计,短小的马夹,细开的袖口,无不显示着一种特有的神圣与肃穆。虽然燕尾礼服多以藏青色与黑色为底,却料想不到纯粹的白色却让人有惊艳之感。

“怎么了?”惊觉有人在说话,才发现自己刚才看入了神,竟连伊卡洛斯走到身边都未曾发觉。

“从小时候开始就很喜欢白色的礼服。”

“是吗?”他也不再说话,只是跟我一起看着那两件礼服,不知过了多久,才又悠悠的说道,“要是喜欢就买下吧。”

“又不结婚,买来干什么?”

“那就结婚的时候买。”许久未曾听过的音调,懒懒的拖长了尾音,仿若流连在天际的云彩。回头正想吐槽小爷我没你那么有钱,却见伊卡洛斯正笑着看着我。

一时又说不出话来,怎么感觉今天这么……诡异呢?

见气氛不对,我忙站起身来,推开伊卡洛斯,一边嚷嚷着这种事还早得很,一边回头又瞅了瞅那华衣美裳。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竟也兜兜转转了好一阵。饿了就踹着伊卡洛斯去买吃的,两个人坐在河边的靠椅上,又开心的闹上一会儿。

下一个停留的地方是一家金店,虽说是金店,却与珠宝店相连,是一家专营饰品的店铺。

伊卡洛斯让我在里面休息一阵,自己跑去跟店铺的老板商量事情,好像是订购量太大引起了些许麻烦,但是小伊卡态度又强硬的不得了,说是不能延迟半会儿。

伊卡洛斯只要强硬起来比他妈都恐怖,我带着我那丁点的自知之明跑去了与他相隔较远的珠宝区。

那些闪瞎人眼的珠宝就那么琳琅满目的摆了好几柜子,透过透明的橱窗,明晃晃的一大片,深蓝,鲜红,祖母绿,天鹅白,各种耀眼。

而在整个展厅的中央,放着一双对戒。中间一颗深邃的蓝色宝石,四周围了一圈的小钻,众星捧月般的将它围绕在其中。

我走近了些,只见在展台下方,一张不大的名牌上赫然写着:“Borgia家族用戒”。

博尔吉亚(Borgia)家族是意大利史上最恶名昭着的名字,他们残忍嗜血,妄图以外族人身份占有并统治整个意大利。他们的名字就是强权和野心的象征,如此想来,这个家族竟与西尔维奥有些相似。不过两者不同的是,前者在命运的捉弄下彻底没落,而西尔维奥却成为了领地的霸主。

博尔吉亚以用毒闻名,据传他们常将剧毒藏于指戒中,危急时刻暗伤仇敌,或是濒临死地时自尽来维持家族的尊严。除去那些血腥的历史与屠杀,博尔吉亚史上最出名的便是两名子嗣——凯撒与卢克蕾西娅。一人仅是青年便被战争杀害,而一人辗转半生作为政治工具被利用。

但更为荒谬的是,尽管经历了无数次的利用与背叛,凯撒却依然深爱着卢克蕾西娅。可天命弄人,最后家族没落,幸存的卢克蕾西娅在战乱后死于修道院中。

这双对戒便是纪念这对恋人,戒中并未藏毒,但这样的爱,本身就已经比任何毒药更加伤人。

不禁一声唏嘘,我以为在这世界上,如果两个人相爱就在一起,这是何其简单的事情,偏要搞得那么郁结恼火不是自寻烦恼吗?

再抬起头时,戒指的罩壁恍然出现了一双湛蓝的眼。

回过头,伊卡洛斯正笑盈盈的看着我。他看了一眼那双对戒,轻轻问了一声:“喜欢?”

“没……只是看看……”转身起来,绕过他就往大门走去。

过了好一会伊卡洛斯才出来,一出来就春风满面的,我上去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笑着不说话。

(3)

本以为我们还是会像昨天一样,傍晚时分就启程回家,没想到这次临近天黑我们还在广场前的长街晃荡。

最后饿到不行了想把伊卡洛斯踹回家煮饭,却被他一路拽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餐厅前。

笔直的红毯铺了一地,两队侍从一字排开,一时不注意我还真以为我们回到了西尔维奥。看到伊卡洛斯以后,那群人集体欠身行礼,那架势那规模,好不壮观。

我轻轻蹭过去,凑到伊卡洛斯身边小声问道:“怎么,想念‘伊卡殿下’的感觉?”

他回过头来看我一眼,“这座城本来就是我的。”

接着,又是一溜跑来领路的,浩浩汤汤的一只队伍就这样“杀”进了餐厅。吃个饭搞得这么杀气腾腾的,可能也只有伊卡洛斯才做得出来。

一进去,便被人领进了小包间,原以为只是一个密闭的小包厢,没想到却是一片花圃大的圆形小岛。说是小岛,但面积却并不大。由一条石桥连接两端,像是漂浮在水中的一叶浮萍。

小岛中央,有一张长条形的木质长桌,金色的花簇围绕在其周围,在昏黄的灯盏映衬下,更加梦幻。长桌两端是整齐摆放的餐具瓷盘,中间仍旧是西尔维奥的常规摆设,一樽清水,一束蔷薇。

我一下又怔愣住了,这场面是要做啥?

伊卡洛斯用手推了推我,示意让我跟上他。于是我们便穿过那座石桥,一下来到了小岛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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