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o the Death 下——知不知
知不知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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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怔怔的站在窗前,半响无语。

这就是我找了一个月的东西。这就是XS费尽心思,想要得到的手卷。这就是西尔维奥的继承者最看重的“血书”。

伸出手,却迟迟不能将它拿起。

还记得小时候曾听过的一个故事。

一片广袤的森林里住着一只笨拙的大象,他看到蝴蝶轻盈的在空中飞舞,觉得非常羡慕,于是就向森林女神祈祷,希望自己也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

于是女神便告诉他,只要找到森林里一朵奇异的花就可以了。说它奇异,是因为它的花瓣上有着异常美丽的花纹,好似蝴蝶的双翼,而且只要吃下那朵花,就可以飞入青空。

大象很高兴,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蝴蝶朋友,于是他们便决定一起去寻找那朵神奇的花。

一开始,旅途非常愉快。他们沿着森林一圈一圈的探寻,从荒僻的小径到热闹的池塘,从清澈的小溪到惊险的沼泽,蝴蝶扑扇着翅膀跟在大象的身旁,疲惫了就停在他的头顶,纵使旅途艰辛,但两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来,却也不觉得难熬。

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大象却渐渐感到有些力不从心——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那朵有着蝴蝶纹路的花。

小蝴蝶告诉他不要放弃,只要确实有那么一朵花存在,就一定能够找到。

于是两个伙伴又开始了艰辛的旅行,大象虽然有些丧气,却在小蝴蝶的鼓励下满怀希望的寻找着。他的小蝴蝶有着很漂亮的金色双翼,每次看到他,大象都觉得似乎看到了耀眼的阳光。

可是时间又过了好久好久,他们还是没能找到。

其实小蝴蝶一直想问大象,为什么那么想飞上青空。可是最后问出口的却是,你真的想要飞翔吗?

大象认真的看着他,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段时间,大象终于找到了那朵神奇的花。

可是发现时却只剩下了空荡荡的枝干。而地上的杂草丛中散落着几片金色的花瓣,不似路边随意的野花,是宛如阳光般的金色。而在这些掉落的花瓣中,有两片更为精致,金色的花瓣上纹上了纯白色的花纹,宛如蝴蝶的双翼。

——“真俗套。”我靠在乔万娜的身边身上,面对着跳跃的炉火,不满的努努嘴。

她也不回答,只是笑着看向我,等我继续说下去。

“不就是小蝴蝶为了实现大象的愿望,最后变成了那啥花嘛,为了喜欢的人实现梦想,于是牺牲自己。”抬眼看看还笑得十分恶心的乔万娜,把手向炉火伸得更近了一些,“没意思。无聊。”

“那我问你,你知道为什么大象想要飞上天空呢?”

“哈哈,这我可听外面讲故事的老伯说过,‘人总是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是吧?”

她还是笑着看我,不置可否。

那时候总以为乔万娜只是一个喜怒形于色的粗俗妇人,所以在她用温柔的声音讲完那个故事时,竟觉得有些错愕。

——“最后大象飞上了青空,和小蝴蝶快快乐乐的一起自由飞翔。”

就那么一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抱起来扔到了床上。她盖紧我的被单,临走时还亲昵的在我头上敲了一个爆栗。

使劲拽住她的衣袖,嚷嚷道:“混蛋,随便编个什么烂故事骗少爷我呀?太过分了,罚你明天请我吃肉!”

“笨猪,就那么喜欢听悲哀的故事吗?”

头上再遭一次重击,我只得捂着脑袋在床上翻来滚去。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可现在却突然清晰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此时此刻,竟觉得自己就是那只笨拙的大象。

可是眼前的不是散落一地的金色花瓣,而是一枚银色的手卷。

然后是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皮革长靴在地板上沉重的敲击着。

然后他在离我不远的木门前停下。不再慵懒的拖长尾音,声调里甚至有些不寻常的正经和严肃。他轻轻唤出那个名字时,竟让我浑身一震。

2)

“埃多尔。”

伊卡洛斯轻轻倚在了门框上,发出很轻微的声响。

迟迟不愿回头,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好像他也跟我一样,迟疑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于是又过了漫长的一段时间,身后的人终于开了口:“拿了手卷就走吧。”

“……”

总该说些什么,可是却如鲠在喉。

见我一直没有动作,伊卡洛斯又开了口,声音不再那么嘶哑严肃,就像灰烬中重新燃起的火种:“……不想走了?”

“……”抬起头,视线落到那闪烁着银光的手卷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身后的人轻轻吸了口气,像是没听到我说的话,兀自说道:“我会放了你的同伴,派人遣送你们离开,然后……”

“我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游戏结束了。”

“我会凭自己的力量找到手卷……”

“凭自己的力量?”身后的人轻笑出声,“别说笑了。埃多尔,我已经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结果呢?……你太弱小了,根本不能保护好……”

“不是!我……”

“你也可以选择不拿。逞一时之气,就算沦为我的奴隶也无所谓的话……但是你甘心看着你的同伴身首异处吗?”

心里一紧,眼睛直直的看着那枚银色的手卷,拳头不自然的紧握起来。

看我一直不回话,伊卡洛斯又试探着问道:“埃多尔……你是不是……不想走了?”

“为什么不想走?”伸手摩挲起眼前的手卷,指尖是丝线起伏不平的触感。“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又是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他才压低声音,发出细若蚊蝇的声响:“玩腻了。”

“已经厌烦这种游戏了……反正你也讨厌我吧?恨不得杀了我,完成任务,帮助XS取得西尔维奥家族的霸权?……只是说来也奇怪,这段时间你竟然没有试图暗杀我……”

伊卡洛斯轻轻转身,皮靴敲打在古旧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响亮的撞击。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震惊之余才发现身后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了。

“……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原来西尔维奥的继承人是这样的人。温柔的伊卡洛斯,善良的伊卡洛斯,努力的伊卡洛斯,为了朋友焦急万分的伊卡洛斯……作为朋友来说,真的,真的很喜欢。”

还是没有动静,身后的人像石化了一般。

“伊卡……”

“随便你。”伊卡洛斯兀自迈开步子往木梯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如果不想走了……”

“对不起。”

脚步声越来越远,却清晰的回荡在空阔寂寥的灰色塔楼中。

“乔万娜,那天那个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明明小蝴蝶把翅膀给了大象,为什么……”

“小埃多尔,还在想那个呀?”

“就是觉得奇怪而已,怎么会……”

“你还记得我当时问你,为什么大象想要飞上青空吗?”

“额……”

“是因为,大象想要和小蝴蝶一起,在空中自由的飞翔。也就是‘渴望着自己无法拥有的东西’。”她又在我头上敲了一下,但动作轻柔了很多,“臭小子,这算你答对了。”

“那最后那个花瓣不是小蝴蝶的双翼吗?那他们最后又怎么一起飞上青空了?”

“因为,大象最后并没有吃下那些花瓣。他收好那两片羽翼,重新踏上旅途,花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终于找了那朵有着蝴蝶纹路的花。”

“那小蝴蝶……”

“最后,大象祈求森林女神给予小蝴蝶重生,因为……哪怕一次,也想要与他共舞在青空之中。”

“啊?”睁着滚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她,转眼又叹气道:“哎……俗,果然还是俗。这种哄小孩子的故事,总是莫名其妙的就大团圆结局了。”

“是呀。哄‘小孩子’当然需要这种故事了。”边说着还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瞅着我。

“你去史!”

说着,两人又在堆着被单的床上扭打成一团。

思绪纷繁,等意识清醒的时候,手里已经拿起了那枚缠绕着红色丝线的手卷。

哪怕一次也想在一起……

哪怕一次,其实也只有一次而已。

慢慢解开红线,最后连同那两个金色的流苏一起放置在石台上。

快到黎明了,破晓的阳光将会穿过厚重的云彩洒向这座安静古老的城堡。不倦流淌的护城河水会像往昔一般,静静的环绕着西尔维奥的领地。

穿过护城的石桥,往左便是热闹非凡的贫民窟,广袤的土地之后,是群山绵延的帕拉蒂索山脉,还记得在某一座不高的山丘上,种植着一片美丽的蓝色鸢尾,落日映照下,绽放的花瓣仿佛蝴蝶的双翼。

向右则是奇幻的贵族领地。灰白色砖石瓦砌的是瓦莱罗的石雕长廊,蔚蓝色银光闪烁的是艾米瑞达的水下宫殿,而在一棵参天的巨树上,建起了古斯塔沃的树上城堡。在最接近天际的地方,满树都点上了橙黄色的灯盏,瑰丽如同梦境。

塔楼底下,传来了一人急促的脚步声,等他停下,却响起了卡戎低沉严肃的声音:“殿下……”

后面的话便听不清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手里还握着那枚银色的手卷,明明可以立刻打开,但却……

“埃多尔……”

伊卡洛斯的声音从塔楼底下传来,用了扩音术法的声音,清晰如同在耳边低吟。

“如果我放了你的同伴,但是让你不要离开……那样你会留下吗?”

近乎哀求的语气了,从来不知道他会退让到这个地步。

“伊卡洛斯……”

窗外,夜幕被拨开,晨曦的胜景跃然出现在眼前。

我将手里的卷轴慢慢打开,仿若银线编织而成,没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没有繁复难懂的内容,只有一个排头,和一句很短的话。

再也无法控制,紧紧捏住手卷的双手都沁出汗来。

“伊!卡!洛!斯!西!尔!维!奥!”

咆哮声在空旷的禁林上方回荡开来,塔楼下静默了一刻,便响起了急促慌乱的跑步声。

扩音魔法还没消去,因此两个白痴主仆的对话便清晰地传了上来。

“殿下,怎么会这样?”

“别问了……想不到他真的把手卷打开了……真是太失算了……”

“殿下,手卷上写了什么,怎么……”

“如果是真的手卷,上面的内容当然没什么问题,主要是上面那副是我换过的……”

“您到底写了什么,法比奥先生居然会如此动怒?”

“别问了,保命要紧……”

两个黑色的影子在树林里以光速奔跑着,清风吹起伊卡洛斯黑色的披风,越看越像夜里被人发现了踪迹,死命逃窜的蟑螂。

“这么闲,怎么不去保护世界和平呀?!”

最后咆哮一声,便把手里的手卷狠命扔在地板上,还往死里踹上几脚,仿佛脚下的就是那个卑鄙的伊卡洛斯。

接着,不顾身后狼籍成一片的地板,我以超速度狂奔下去。

破旧的塔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破晓的第一缕阳光倾洒在布满尘埃的地板上,半敞开的手卷上还映着灰色的脚印。

其实手卷上只写了一句话。

埃多尔,我们结婚吧。

30

这个天煞的伊卡洛斯!我跟你誓不两立!

我真是太天真了,相信谁都好,居然会相信伊卡洛斯那个混账!

鬼整我,我要你鬼整我!

压抑着满腔怒火,我怒气冲冲的回到城堡,准备抄家伙跟那个败类拼命!

可兜兜转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找到他的寝宫,最后才发现我好像又迷了路。

这下可好了,城堡里的每条小道楼梯都长得差不多,好像来过,又好像没来过,我的怨气还没消呢……这下气势都给磨没了!

真是……!

太丢脸了。

也不知道现在到底是在哪儿,只得按直觉瞎逛。虽然,如果我不按直觉乱走也不会迷路的……

越过几级阶梯,就跃然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平台,不同于伊卡洛斯寝宫的单一红木,是嵌金的木门,奢丽异常。

这时,大门打开来,拉克希丝的侍女躬身退出来,手里还盛着一个金色的托盘。

一见她出来,我立马躲进旁边的阴影里,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事老是鬼鬼祟祟的。

莉兹同学出来了,我跑过去了。还藏在门边,往缝隙里使劲瞧。

无论怎么说,拉克希丝都是我心里的NO.1女神,绝对女神,没有之一。

才正想着,房里就传出了声响:“进来吧——”

??

“……埃多尔。”

不会吧,这也感应得到,她是不是我妈呀?

也不能再杵在原地了,深吸三口气,磨磨蹭蹭的窜到内部的奢华大卧室里。

“女王殿下。”

窗外是一片惨淡的灰。天气似乎有些阴沉,破晓的晨光明明刚才还普照着大地。

这次她没有坐在梳妆台前,而是倚在床头,怀里枕着安睡的老西尔维奥。

拉克希丝轻轻地抚摸着他花白的发,当初继承典礼上英气勃发的王者,此刻竟虚弱的仿佛婴孩。

拉克希丝半眯着双眼,温柔的看着我,我半跪在地上,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房间里酝酿了极久的沉默,抬头瞅她一眼,她还是自顾自的笑着。不行,豁出去了——

“殿下……”

“埃多尔,你还在为那天的事生气吗?”

“呃?”

她稍稍抬起头,笑意更深了些。

“噢。那个,没事,都过去了。反正我又不是……”后面的声音又细弱蚊蝇了。

“但是你不觉得整个事情很蹊跷吗?”她还是缓慢地抚摸着那斑白的发丝,从她指间流淌过的,仿佛晶莹的丝线。

“……羽衣甘蓝明明只有染上了第五家族后裔的鲜血才会变成蓝色,而那一晚,在禁林里的不是只有你和伊卡吗?”

不。

那天树林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我低下头,不敢再看她。

那天从伊卡房门外听到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在场的还有另一个人。

只是,为什么拉克希丝要问我这些?

“……我想要铲除第五家族。”她还是翘着嘴角,笑若繁花,“我痛恨所有流淌着那个氏族鲜血的人。”

“所以,我绝对不能容忍那种污秽弄脏了西尔维奥的领土。”

“我们恨他们,同样,他们也恨不得扒下我们的皮,喝干我们的血。”尽管嘴里的说着怨恨的话,可拉克希丝纤细的指尖还是穿梭在纺线般的发丝中,动作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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