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e to the Death 下——知不知
知不知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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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人力道太猛,我被挤得一个踉跄,“……天有多么高,海有多么深,也不能阻止我……”

身后又是一挤,小爷我怒了——“你们到底是要作甚?!没看到小爷我正在表忠心嘛!真是不识……”

身后的人潮又是一阵冲击,拦截的卫士也被撞开了身,顿时我就在强力的作用下整个人弹了出去,匍匐状跌倒。

还好后面的侍卫补上空缺,脱缰的人们才没有如猎狗般扑过来。

不过现下这样子就滑稽了不少——

我一个人,呈小狗吃shi状摊在地上,极其丢人。

可这时,门前的那堆兵士却集体转过身来。

我是不敢抬头直面这惨淡的人生了,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才前面传来——

“埃多尔,怎么是你?”

(2)

我一直都觉得伊卡洛斯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最做作的人,最做作,没有之一。

要不然他怎么可以一边用惊喜开心的语气说话,却摆出一副惊讶困惑的表情?

他径直从兵士中朝我走过来,俯下身,一脸关切。

“你怎么会在这儿?”

抬起头,看他一眼,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我许久不回话,他只是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递到我面前,微侧过头,看着我。

这下可没法儿了,那堆兵士的目光都直直的扫向这边,我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手也递给他,借着力,一下站起来。

本想说什么,却不料伊卡洛斯倒是先开了口。

“你怎么不走?”

怎么一上来就这么直接,顿时无言。

这时门前的卡戎示意伊卡洛斯可以出发了。他亦点头向他示意,然后又回转头看向我,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极为柔和的说:“退到我身后。”

接着,便走到前方,示意兵士分为两队,一队留下应付大堂里的混乱,一队则跟他出去。

这家伙怎么就这么自信?本来就不多的卫兵还分下一半,这不是找死吗?

我急忙跟上前去,一着急就想骂娘:“你在做什么?你知道外面埋伏了多少人吗?你知道他们今天就是想……”

伊卡洛斯回头,惊讶的看着我,愣了片刻却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才是重点呀?!

可那傻小子还是一副乐呵呵的样子,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自有部署,不要担心。”

说着,便带着那一半的卫士走出了喧嚣的正殿大堂。

身后的殿门徐徐关闭,又是一场被掩盖了的血雨腥风。

可眼前的情势根本不容我们考虑身后的事,殿门前皆是血腥残忍的厮杀,不时有利箭从前方的隐蔽处而来,场面极端混乱。

伊卡洛斯蹙眉望着前方,接过卡戎凌空拿出的一柄连弩,目光凌厉,确定好方位后,便是一阵猛攻,连续而出的数十只弓箭直直将隐藏在暗处的射手一并击中。

接着连弩消失,他神色威严的举起手中的长剑,向殿前的卫兵下令。

从左右侧又迅猛冲出几只绿衣和黑衣的队伍,却不料XS的人数也在逐渐增加,更有一队乱党直冲伊卡洛斯而来。

包围在他身侧的半数卫士在伊卡洛斯身旁五米处散开来,手执利刃,奋勇杀敌。

伊卡洛斯却像放不开手脚一般,一边护着身后的我,一边将靠近他的敌人用长剑刺穿。

眼看两个满脸血腥的人怒而冲出,两边夹击,他上前一刺,急忙转身又是一剑穿透,动作娴熟而冷静。不料身侧又是几人冲来,伊卡洛斯皆是依依攻破,但更多的乱党又向他涌来。这时,身后一人偷袭而来,身前的伊卡洛斯根本无暇顾及,我连忙刺出匕首,阻拦他的袭击。温热的鲜血溅到我的脸上,稍微的惊愕,来人便被伊卡洛斯的长剑刺穿。

“你没事吧?”

“没……没……”

这样下去根本不是办法,黑色的玄铁门处来人愈增,再这样下去,防守迟早会被攻破。显然,伊卡洛斯也早有察觉,他环视四周,便命令随行守卫的兵士随他往左侧撤退。

然后他示意我跟上他的步伐,一边握紧了手里的长剑。

(3)

往左穿过繁复的树林小径,一路颠簸。

上前来追赶的敌人并不在少数,但好在攻击不猛,都被随行的卫士击杀。

虽然是往城堡后方撤离,却不是往禁林的方向而去,伊卡洛斯说的“自有部署”,到底是什么计划?

不过多时,已至领地边境,护城河近在咫尺。

河边一叶轻舟,竟是卡戎持桨候在岸边。

伊卡洛斯忙转身看我:“先上船。”

“怎么……卡戎不是……”

“那是影身,卡戎还在前殿。计划有变,你先上船再说。”说着,便护着我往前去。

可身后却突然冲出数支敌军,血沾了满身,皆是杀红了眼。

他示意卡戎将我带上船,自己带了卫士杀了上去。

又是一阵厮杀,虽然对方人数众多,但伊卡洛斯的队伍攻击力迅猛,片刻之后已将其歼灭大半,只是他的卫士也死伤不少。

最后总算将围剿上来的敌军歼灭,伊卡洛斯终于停下厮杀,用长剑撑着地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将沾着鲜血的脸稍稍抬起,对着船上的我,缓缓翘起嘴角。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朝我们走来,看来只是略微有些疲惫,并没有受伤。心里轻松了不少,仿佛巨石落地。

这时,林间却突然多出了几路敌军,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支利箭便如闪电般,刺入了伊卡洛斯的背脊。

见势,卡戎忙凌空举起一支连弩,放倒一片。

可有几人已近身攻击,负伤的伊卡洛斯应对得有些吃力,见一人举刀向他砍去,我忙掷出手中的匕首,插入那人右肩,断了他的袭击。

然后忙下船扶住朝我们而来的伊卡洛斯,却不料,这时又有人朝他冲来,举刀便是一砍。

鲜血随着他的背脊流下,但他却仍然举起手中的长剑将来人刺穿。

卡戎在船上又连放几支连弩,终于将岸上的来人杀得片甲不留。

我赶忙将伊卡洛斯扶上船,卡戎在手中扩出一个仿若结界的透明物质,将整只小船包裹起来。

影身的术法本就不够强劲不够持久,卡戎只得迅速划动船桨,往水域前行。

(4)

伊卡洛斯脸色苍白,他紧闭着双眼,呼吸沉重而紊乱,似乎昏睡了过去。

当我咬着牙把那根刺进他背脊的利箭拔、出、来时,自己竟都颤抖了半天,真不知道他该是怎么样的疼痛难忍。现在没有药物,只能进行简单的处理,血虽然止住了一些,却不知箭头是否喂毒,不知是否伤及要害。

我将他枕在腿上,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是麻木的看着前方夜色中浓重的雾霭。

小船已从护城河道转向了另一条岔路,两岸一片空旷,隐匿在黑暗中,不知到底会驶向何处。

卡戎仍旧机械般的划动着船桨,影身夜晚的行动力本就不及白日,而且刚才术法消耗如此之巨,不知还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又过了不知多久,慢慢地,雾霭开始散去,黎明的晨光开始逐渐将四周照亮。

抬眼看去,船头执桨的卡戎缓缓消散,变成一抹极淡的影子,最后完全消失。

而身前伊卡洛斯的呼吸也变得极为安稳,轻而柔缓。

感觉不太对劲,忙将呆滞的眼向身前看去,沾着血的脸沉静的睡着。顿时又想到伊卡洛斯案几上的蓝色鸢尾,心里又起一阵涟漪。

“伊卡洛斯?”

不见动静。

“别睡了……醒醒……”

仍是轻合着双眼。

“伊卡洛斯……伊卡……伊卡……”

着急得似乎要哭出声来,如果他死了……

要是他死了的话……

突然,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那双眼缓缓的睁开,湛蓝的眼眸逐渐清晰起来,我甚至看到我的脸映在那透明的眸中,仿佛坠进了蓝色的星河。

晨光洒在他的脸上,衬着身旁波光粼粼的水面,更显耀眼。

然后,他的眼角竟慢慢完成一条好看的弧线,嘴角也轻轻上扬起,几声不甚明显的咳嗽以后,伊卡洛斯终于缓缓的开了口:“埃多尔……”

“嗯?”

“你输了。”

36

晨曦的雾霭逐渐散去,阳光刺破云层倾洒下来,安详而静谧。

载着我们的小船似是循着轨迹而行,顺着流水的方向,徐徐而上。河道蜿蜒,水色潋滟,岸边仍是一片虚无的黑暗,辨不清方向。

伊卡洛斯枕在我的腿上,半睁着眼,眼里盛着澄澈的光。像是疲惫至极,他许久都不再说话,只是望着天,呼吸均匀而舒缓。

“伊卡,我们要去哪儿?”

“威尼斯。”

(2)

人类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沿着时间轨迹蔓延伸展的空间,看似无限其实也只是一个周而复始的循环而已。而我们所在的这片领地却是一个很独特的地方,它独立于人类生活的世界之外,也从他们所在的时间长轴上分离开来。

说来也可笑,偌大一个世界,几千年的文明,在我们眼里也不过一本厚重的史书。

曾经听过很荒谬的言论,说什么只要将历史重新书写,或许往事种种都将会更迭。

可是历史根本不会改变。

人类所有的期待与憧憬,不过只是空想和奢望,无论发生怎样的巨变,一切都会沿着它既定的轨道而行走,就算绕了几个大弯,偏移了几次航向,最后却还是殊途同归。

可是总有那样的人,他们看不清前路,以为脚下的路是由自己去开拓,生命的蓝图也是由自己去描绘,可等最后走到了终点才发现——原本就只有一个彼岸。

于是过往的挣扎都变为徒劳,所有的希冀都成为假相。

何其可悲。

尽管如此,我们与那个奇妙的地方却有一个连接点。

不是我们所能想到的某个出口。而是一个对称的空间。就像通往某个未知领域的狭窄长廊一样,那里与人类世界的威尼斯对称开来,又与之连接,共同形成了通向两个空间的唯一出路。

那个地方也被称为威尼斯。跟人类世界里那个绮丽的地方同名,亦是一样的水光蹁跹。

又不知过了多久,两岸的虚无逐渐被临水的屋檐取代,我们已经驶进了威尼斯城区。

小船无声的行进。

绿色的河水中耸立着古老的屋舍,藤蔓爬了满墙,触目即是古老沧桑的墨绿色。白色的木门旁挂有一盏油灯,在黑夜里指引离人的回路。门前系着一只小船,作为每户通行的工具。而绕过水道,还可以看到院墙围起的花圃,芬香弥漫在波光潋滟之间,醉人心扉。

于是这浮云万里也投影在河水之间,又是一片风光旖旎。

伊卡洛斯慢慢坐起身来,我忙扶着他靠在我的肩头,他微微回头,眼角又弯成了好看的弧线。

“埃多尔,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威尼斯吗?”

“嗯?”

“不是很美吗?”

“嗯……”我发现我从来就没听懂过伊卡洛斯说的话,总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到底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有他表达能力欠佳?

不过这不是重点,这里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间天堂。

威尼斯虽然与人类世界的那个地方同名,城市布局构造也同出一辙,但是却有一处与其极为不同的地方——这里居住的都是“挑选过”的人,据说只有真正幸福的人才能住进威尼斯。

这条看似有些离谱的规定却是拉克希丝嫁入西尔维奥时定下的。那时候第五家族还繁荣如往昔,当时的家族后裔将威尼斯作为礼物赠与了西尔维奥的新王后,由她来管辖这块土地。

拉克希丝说,希望世界上能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能让所有的花同时绽放,能让所有的生命都不抱遗憾;只有在那里,所有的期望才不会落空,所有的人才能同他们所挚爱的相守在一起。

于是第五家族对那块通往另个世界的荒芜空间进行了精心的重建,并从贫民窟挑选符合条件的子民住进那个梦之岛。

之后的之后,就如人们所记忆的那般,最繁盛的家族崩塌,格局变换,却唯独留下了威尼斯。

阳光温暖而惬意,伊卡洛斯倚在我的肩头,保持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然后在我耳边喃喃说道:“后来,母亲把威尼斯送给我了。”

“什么?”

“就在我的成年宴之后,”他的眼微微合起,声音因为满足而拖长了音调,“母亲说,威尼斯是只属于伊卡洛斯的地方。”

——“传说中的伊卡洛斯不是因为追逐光芒而坠入海底了吗?现在我就给你光芒。不需要装上虚假易碎的羽翼,我给你一座最耀眼的城池。我将世间的美好与希望都递到你面前,你只要笑着将它们纳入怀中便是了。”

“这就是当时母亲说的话。”伊卡洛斯笑着看向我,得瑟百倍。

“咳咳,这叫溺爱。”

不过看来拉克希丝还真爱她的宝贝儿子,虽然表面上凶神恶煞不留情面,但其实还是心疼得紧。

“埃多尔,其实我是想说……”

“呃?”

伊卡洛斯脸上光影交错,他的眼里又像盛满光芒一般,熠熠生辉。

“我想说……”

突然,眼前的阳光被一片黑影遮挡住,我急忙转身——

一扇金色的门扉跃然出现的眼前,门牌上写着“西尔维奥府邸”的字样。门被打开来,卡戎整装站在门前的阶梯上,一脸恭敬的望向我们:“殿下。”

(3)

这家伙……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个什么速度……

我瞅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生怕一问他话,他就半虚起眼睛告诉我,“我不过是殿下的随侍罢了。”(1)

身旁的伊卡洛斯用手肘戳了戳我的背,一脸嫌弃,我反应过来后,便急忙伸手去扶他。卡戎也上前来,将伊卡洛斯扶上房前的阶梯。

我正想跟上去,一只手又递到了我身前。

伊卡洛斯半身被卡戎搀扶着,另一只手却习惯性的递过来,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笑意。

心里莫名一悸,我愣了一下,也将手放到那只手上。

卡戎在前方引路,然后由我搀着受伤的伊卡洛斯慢慢走进了那幢瑰丽的大宅。

一踏进宅邸,满眼便又是鲜艳的红和瞩目的金。

伊卡洛斯偏爱金色,无论何处的住所都少不了金色的点缀。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这幢房子却并不如先前预想的那样宽敞。房子是两层结构,下层为大厅,上层是一个开放式的卧室,中间一张红色的圆形编织地毯,四周摆满了各种饰品,墙上还是挂着各种难以辨识的壁画。我看到上层时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什么没有床?伊卡洛斯看着我,一副要床干什么的表情,可过了一会又饱含深意的笑起来。

真搞不懂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床不是用来睡觉的吗?没有床怎么睡觉?

接着卡戎为伊卡洛斯上药包扎,看着他的伤口我都肉疼,于是一个人到户外转悠。

底层的落地窗外有一个精致的花圃,繁花盛放,姹紫嫣红,春意落了一地。

已经临近正午,太阳高悬,卡戎在花园里安置了桌椅,长条形的桌子两头,我跟伊卡洛斯相对而坐,中间相隔的千山万水间是数之不尽的珍馐佳肴。

上完菜后,我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卡戎向伊卡洛斯汇报目前的形势状况,而正襟坐着的那个人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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