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它体内流着的，是野性和好战的血。」

「凯？」汪扬感到不安。

江凯微笑，轻轻说：「野猫，是不会变成家猫的。」

◇◆◇

小猫走了，但江凯没有把猫的主人赶走。

在接下来的一星期中，两个男人晚上在公寓里甜甜蜜蜜地过日子，日间则一起看店或一起外游，日子美好得好像不是

真的。尤其是汪扬，满足得不能再满足。他的凯终于不再任性，不再跟他抬杠，也不再和别人约会。现在江凯变得比

以前更温柔，每天下厨，挖空心思做各样美味的食物。

「菠菜茸和德国猪脚做好了。」令人垂涎的味道弥漫了整间公寓。

「做这么多啊？」汪扬接过盘子，顺便试味道。假如他的凯继续热衷做菜，他很快会变成大胖子。

「怎样？」江大厨问。

「洒上碎培根的菠菜茸很香，猪脚肉软滑，不用咀嚼就能一口吞下。」汪扬赞美，正想再吃一块。

「别吃这么多啊！」江凯打掉他的手。

汪扬挑眉。江凯解释：「这些不是做给你吃的。」

「那做给谁吃？」杀气隐现。

「当然是给客人！」江凯理直气壮。咖啡馆的厨子不会做德国猪脚，所以他亲自下厨，「呐，再吃一块好了，其余的

要送下去，客人也该到了。」

什么客人那么重要？汪扬皱眉，直至江凯亲手喂他一口嫩滑的猪肉，他才重拾欢容。

「我先下去，你替我到酒窖取两箱红酒。」红酒有助心脏健康，老人也能喝一些。

汪扬不语，在江凯比猪肉更滑嫩的手上一吻，轻轻握住，不肯放他离开。

「你这是怎么了？孩子气！」江凯觉得好笑。

汪扬冷不防一把抱起他，二人一起倒坐在按摩椅上。

「喂。」暧昧的姿势让江凯脸红。汪扬邪魅一笑，沿着他的颈项往下吻。

江凯的脖子修长，线条优美。身上带着食物的香味，混和本身清爽的体味，令人垂涎三尺。

「不行哦。」虽然江凯很享受肉欲欢爱，但也不希望辛苦做出来的食物因为冷掉而乏人问津。

汪扬住口，以低沉的声音道：「我有礼物送你。」

「真的？」江凯听了，立即眉开眼笑，「快给我。」

汪扬笑着掏出一个信封。是印有旅行社标志的信封呢。江凯不抱期望地道：「是黄石公园三天两夜露营吗？」拆开信

封，却是一个月加勒比海豪华邮轮假期。

整整一个月，在船上生活，对着无涯的大海，与外界隔绝，只有彼此。

江凯眼睛微红，轻说：「我不想一个人上邮轮。」

「是双人份的船票。」汪扬说。

「我不想一个人上邮轮。」江凯还是这句话。

汪扬一怔，轻吻他烫热的眼皮。「这次不会了。」

◇◆◇

二人带着酒菜现身咖啡馆时，客人已经到齐。

「这么迟！」艾美抱怨，上前接过菜肴，「啊？全都凉了！」

「呵呵，拿去热一下吧。」江凯换了衣服，剪裁贴身的礼服彰显身段，令他倍添性感。

汪扬在他勒令下也换上黑色西装，但不打领结，亚曼尼太阳眼镜仍旧挂在脸上。

「看！今夜衣香鬓影，美人云集呢。」江凯很得意。

在他身畔，汪扬先是露出一丝意外的表情，旋即沉着脸，一言不发。

「不骗你，五十年前他们都是俊男美女。」江凯朝他顽皮地眨眼睛，说：「而且我保证他们都是舞艺非凡之辈。怎样

？去向美人邀舞吧，不用害羞的。」

汪扬看着舞池中双双起舞的老人，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江凯本来还想跟他说些什么，但老人们发现他的身影

，立刻好像蚂蚁见了蜜糖般围拢过来。

「房东先生，你终于来了。」老人中心的土地也是江凯的。

「怎不邀请我跳舞？是不是嫌人家是老太婆了。」皮肤打满皱折的老婆婆们居然像少女般娇嗔。

「怎么会？」如玉的俊脸露出迷人微笑，「我会逐一邀请你们，你们可不许拒绝啊。」

老婆婆们兴奋尖叫。尽管她们的年龄加起来已经超过一千岁，但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也喜欢俊美的年轻男子。江

凯协办这个舞会，本来就是为了让老人们高兴，他当然不会让她们失望。

慢四、快三、狐步、探戈、华尔滋，各种音乐连接响起。舞池中，江凯带领龙钟的老妇旋转。汪扬在人群中静静地看

着他，看他散发出的闪耀光芒。舞王的称号并非浪得虚名，不管舞伴是谁，不管跳哪一种舞蹈，就算只用最基本的步

法，都不会削弱江凯的耀眼程度。

他的舞姿优美，有如流水行云，完美身段在动态中展露无遗。尽管已年轻不再，江凯的身躯依然柔软，线条仍旧令人

血脉贲张，细致五官张扬着难以形容的性感，墨黑的眼眸闪着星光，微湿的黑发像柔亮的丝缎，就连身上的汗水都像

钻石般闪烁。

沉醉在舞蹈中的他晶莹璀璨，散发摄人魔力，吸住每个人的目光。

掌声如雷响起。

◇◆◇

掌声如雷响起。舞蹈只跳到一半，观众已经如痴如狂，年轻舞者是去年国际大赛的冠军。

他的舞姿性感、张扬、放肆、狂野，迷倒每一个看过他表演的人，入行才短短时日，已经成为瞩目的明星。人们众口

一致：江凯，这个绝美的东方少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仿佛为跳舞而生。

美丽的舞者又完成了一个超高难度动作。全场观众起立鼓掌，只有一人淡淡地坐着。他身穿黑色大衣，架着太阳眼镜

，手上捧着一大把红玫瑰花。

这过分夸张的花束跟男人冷冽气质毫不配合，甚至显得有点可笑。可是……

「我想你来看我表演，一次也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在演出结束后献花。」

想起恋人的笑容，男人冷漠的脸上泛起一丝温柔。

一舞结束，观众报以更热烈的掌声。年轻舞者如王者般优雅地站在台上，他闪亮的黑眼睛只看到一个人。这晚演出的

水准远超平常，因为这求爱般热情的舞是为他而跳的。

在炽热的目光下，观众席上的男人一笑，站起来。台上，如玉的脸上绽放幸福的笑容。

就在这一刻，一下开香槟似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座位冒出硝烟。

是一记冷枪！有人要暗杀他！男人的脸色一沉，他周围的人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什么事。

「啊——快逃啊！」人们尖叫，混乱像涟漪般扩大。

男人掏出手枪，在人潮中与敌人展开游击般的枪战。对他来说，暗杀和枪战都是家常便饭。枪声接连响起，场面更乱

，四处窜逃的人们互相践踏，有人中枪倒地。

整个会场只有一个人站在原地，惊惶地以目光搜索恋人的身影。

「凯！躲起来！」男人大叫。

站在舞台上的男子循声觅到恋人的身影，情不自禁冲下舞台。「雷！」

「趴下！」男人举枪，扳下机扣。

江凯听见命令，立即抱着头蹲下。同时间，他身后一个魁梧的男人中枪倒地。

危机解除，江凯迫不及待爬起来跑向恋人。

「不！」男人大叫。他看到那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轻轻动了一下。

江凯一愣，下一瞬间，一阵无法形容的痛楚占据了他。

他的足踝被子弹贯穿，他的腿再也无法支持身体的重量。

「凯！」

第六章

「凯！」汪扬扑上，接住快要跌倒的男子。

「谢谢。」江凯双手攀住他的肩，笑着说：「幸好有你，不然我要出丑了。」

跳了两小时，他的脚终于受不了，若非护「草」使者及时赶到，他肯定摔得很难看。

汪扬不语，默默凝视他的脸。

「怎么？我的样子很狼狈？」江凯擦汗，爽朗地笑，「原来婆婆们都是舞林高手呢。」

为什么？为什么凯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他是用什么心情跟老妇们共舞的？这是坚强？还是神经太粗？汪扬完全不懂他

的凯在想什么。

「我没事了，你可以放手。」江凯说。男人的手却一直紧紧抱着他的腰。

汪扬不作声，也不松开手。

「喂！」江凯催促。

一旁的老婆婆们亦露出迫不及待与之共舞的表情。女性平均寿命比男性长，舞会女多男少，像江凯这种跳得一脚好舞

的年轻俊男很抢手呢。

「抱歉，他不能跟你跳舞。」汪扬淡淡回绝上前邀舞的老妇，补充道：「他是我的。」

鸦雀无声。过了一会，众人才嘻哈大笑。

「老板也想跟小凯跳舞吗？」

「房东先生果然魅力非凡呢。」

「其实我们这些老头子也希望跟江先生共舞啊。」

江凯耸耸肩，一手搭住汪扬的腰，另一手与他相握。

「来吧。」舞步展开，是最基本的慢四步。

公公婆婆们立刻鼓掌。江凯脸带微笑，朝众人颔首致意，风度仪态一流。

汪扬拧着眉，他向来不涉猎上流社会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少年时接受的训练中又没有社交舞一项。对他来说，跳舞比

杀人更难。

「放轻松点，你跳得不错。」江凯安慰他。

汪扬学得很快，在江凯带领下，才几分钟便掌握窍门。二人不知不觉跳到舞池的边缘。

「谢谢你。」江凯低声说。汪扬不解地扬眉。

「你救了我，刚才那个老婆婆年轻时是迪斯可皇后，跳起舞来可不是普通的辣，以我现在的状态和体力可满足不了她

。」江凯吐吐舌，语气像个红牌舞男。

「你累坏了。」汪扬满心怜惜，「别跳了，坐下休息。」

「不，再跳一会。」江凯的眼睛闪闪发亮，过了一会，又以轻松的语气解释：「若她们见我闲着，便会向我邀舞，我

不想扫大家兴致。」

汪扬皱眉，他的凯又何用顾虑别人的心情？那些老人有这么重要吗？

「别担心，这种慢吞吞的四步正好让我恢复体力。」江凯笑。

汪扬看着他，忽然道：「踏住我的脚背，靠在我身上。」

「咦？」江凯还没会意，人已经被拉过去。纤细的腰被环抱，二人的身体紧密贴合。江凯踮起脚跟，双手攀住对方的

头颈，整个人挂在对方身上。

汪扬比较高，江凯刚好可以把头舒服地枕在他肩上。

「放心休息。」汪扬柔声说，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轻微摇摆，温暖的手在江凯背上来回的抚摸。

好像妈妈哄宝宝。江凯无声地笑，身子抖了一下。

汪扬以为他想挣扎，于是说：「不会被发现的。」跳慢舞的时候，服务生把灯光调暗了，众人沉醉地在舞池相拥，不

会注意他们的暧昧行径。

就算被发现了，那又怎样？江凯一笑，他什么时候在乎过。

靠着温暖的身躯，轻轻摇晃的感觉像被温柔的海浪包围，江凯缓缓闭上眼睛。

「凯，医生说，你的伤复原后虽然能够行走，但再也不能做剧烈运动。亦即是，不能再完成舞蹈中的高难度动作。这

是我的责任，我夺走了你的梦，不管我怎么道歉，也不能补偿你的损失。也许你会恨我，不想再看见我，但就算是这

样，我也不打算放手。

「我欠你的，会用一辈子去还，不够的话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开你，就算你讨厌我，憎恨我，

不愿再跟我一起，甚至后悔认识我……」

那次，是江凯第一次正式卷入恋人的黑道纠纷，第一次为爱上黑道中人而付出代价。

「我不后悔……」江凯轻轻说。

「嗯？」汪扬一怔。

「我明白你的心情。」舞会的情景一定勾起男人的罪疚感，「但这是不必要的，因为我从来没有后悔。」

「凯……」

「就算让我再活一次，就算要我付出比一只脚更高的代价，我还是会做相同的选择。」相遇、恋爱、邀请男人看他表

演。

终生失去了舞台，换了一个三生的承诺，他认为自己赚到了。就算这个承诺不能兑现，只要当时是真心便已足够。

「雷，我——」终于叫出那个在心底唤了千万次的名字，但接下来的话却被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玻璃碎裂声打断。

「凯！小心！」

江凯千钧一发间被扑倒，男人拥着他打了个滚，躲到吧台后面。

「别怕，没事的。」居然把防弹玻璃轰碎，对方火力强猛，绝非泛泛之辈。汪扬面容冷峻，抽出藏在暗格的轻型火箭

炮，朝着窗外发射。

黑暗中，一道暗红的火线划过，对方的中型卡车被火箭炮击中，强烈爆炸。

这一击令让敌方伤亡惨重，阵脚大乱。汪扬乘机一枪一个，解决他们。

江凯当然不怕枪战场面，但别人不一样。咖啡馆内全是老弱妇孺，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大家镇静！伏在地上，把桌子翻侧充当挡箭牌，或躲在重型家具后面。」

「房东先生！」艾美在哭，「罗拉婆婆中了流弹。」

江凯一惊，不顾一切窜过去。

「凯！回来！」汪扬微一分神，手臂被子弹擦伤。

江凯检查老妇的伤，说：「不能移动她，否则内脏会大量出血。」

「那怎么办？」众人惊慌饮泣。

「艾美，按住婆婆的伤口，我去拿急救箱！其他人躲着不要动！」江凯指挥大局。

「凯，快回来！太危险了！」汪扬厉声说。咖啡馆两面都是玻璃，江凯等于把自己的身体暴露在敌人眼前。

「别怕，我不会让你死的。」江凯握握老妇的手，冒着被乱枪扫射的危险去找急救箱。

「凯！」汪扬没法，只得冲出去保护他。

同一时间，敌人从另一方向进攻，又是一大片玻璃爆裂，碎片乱溅，子弹横飞。汪扬挡住江凯身前，众人胆战心惊，

幸好没有人命伤亡。

过了一会，枪声停了，汪扬连忙问：「凯，你怎样了？」

江凯呻吟了一声，「手臂好痛……」人在倒霉的时候，连喝水也会噎到。虽然有人肉盾牌，但子弹就是好像长了眼睛

般，硬是射进他身体外露的部分。

「凯！」汪扬悔恨到极点。为什么他总是没能保护到他的凯？！他是他的最爱，是世上他唯一愿意用生命去保护的人

啊！

外面完全静下来，一男一女从硝烟中现身。

「抱歉，我们来迟了。」刀疤微笑，恭敬地说：「敌人已经全数被我们消灭。」

「你那么长时间不露面，大家都起疑心了，我们已经尽量替你遮掩，但还是被敌人查了出来。」血腥玛莉轻轻说。

汪扬听而不闻，只是紧紧抱着虚弱的江凯。

「医生带来了吗？」他的声音带着杀气。

自从黑白双煞事件后，他便暗中加强保安，这次敌人能无声无息地破解他的防线，发动突袭，若说没有自己人搞鬼，

谁都不相信。

只是雷霆还有利用价值，所以这次刀疤和血腥玛莉只想发出警戒，并非想闹出人命。

「……带来了。」女人的声音更轻，语气有说不出的幽怨。

刀疤沉不住气。「BOSS，老头死了。」他们都知道，不管谁是老头遗嘱指定的承继人，一场腥风血雨都是无法避免的

，「我们一班兄弟需要你回来主持大局。」

「把医生带到四楼。」那是江凯的房间，汪扬一顿，吩咐二人：「安顿伤者，收拾残局，若办得不妥当，当心小命不

保。」

「不！」蓦地，血腥玛莉朝他的背影大叫，她的语气歇斯底里，「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为一个男人出卖大家！」

刀疤抿着唇，站在玛莉的一方。汪扬头也不回，在他怀里的江凯露出非常担心的表情。

「没问题的，凯。」汪扬低声安慰，声音是女人从没听过的温柔。

「情况危急，你马上跟我回去！雷！我以合伙人，还有你妻子的身分命令你！」尖叫。

妻子……江凯的心好像被剜了一刀。有些事情，知道跟亲眼见到、亲耳听到是两回事。他没想过是那么痛的，快点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