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惑——桃桃
桃桃  发于:2011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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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霁襄灵光一闪。

“既然如此,作为夫妻、作为亲人,我想知道的事情,你应该都不会隐瞒吧?”

闻言,佟烜川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随即又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当然不会隐瞒,”接着开始胡诌,“原来我去打野食的事让你知道啦?你也知道男人嘛,总是有需要,你又没办法做爱,也不愿意用双手帮我,我只好找了以前的女人……”

佟霁襄越听脸色越铁青,马上截断烜川:“谁要问你这种事?”

“夫妻间会隐瞒的不就外遇这档事嘛?”佟烜川还在装模作样咕哝着。

“我被撞受伤的事情你为什么老不愿意跟我说清楚?”佟霁襄忿然道。

脸上仍是那假笑,可佟烜川眼里已经没有温度:“都说过那件事情没什么内情好说的了,你还要我说什么?”

佟烜川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拒绝,又冷又硬,谁都没办法接近。

佟霁襄开始气怒。

前天烜川跟国内所有堂主干部们在另一个房间开视讯会议时,留了两个护法在他身边照应,一个叫伍霆,一个叫陈尚义,是烜川身边的第三、第四顺位的护法。

趁着时机,佟霁襄问了帮他倒水的陈尚义有关骆力的事。

陈尚义那时看了眼伍霆,就说他与骆力不熟,恐怕没办法给佟霁襄说些什么。

佟霁襄看着陈尚义与伍霆当场就堵着气,天地盟的兄弟还真守口如瓶啊!

欲得知真相的急切,烧痛了佟霁襄的心,偏偏佟烜川、还有他的人嘴巴紧得跟死不开壳的蚌一样,让他气闷得难受,更觉得这当中一定有不能对他言明的疑点!否则依佟烜川胁迫他结婚时的卑鄙手段,烜川根本不介意佟霁襄鄙视他、不在乎佟霁襄恨他,不管多恶劣的手法或伤害的言语佟烜川绝对都犯得下手、说得出口。

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言明?

佟霁襄竭尽心思就是想不透、猜不出。

今天逮到机会问烜川,竟又被他三言两语闪了去。

这心头的疑问越滚越大,疑惑越烧越深,深得他都痛怒了起来!

用力甩下刀叉,愤得丢下餐巾,怒得食不下咽。自己愤怒地移动轮椅。

因为愤怒,所以手上是控制不了的劲道,一推一转之间,轮椅奔了出去。因为轮椅未对准卧室门道,左轮撞上门框,佟霁襄因加速度与阻力而被震出半个椅座。因为佟霁襄腰部以下无力支撑而顺着加速度跌到地上。

一瞬间的事情却看得佟烜川心都揪了起来,马上丢下晚餐奔到佟霁襄身边,粗鲁地拉开挡道的轮椅,心疼得抱起佟霁襄上身。

“霁襄!跌疼了没有?!”

他紧张的语气、脸上那紧张的神态是装不来的。可是佟霁襄看了就气,谁让他还在气头上呢?况且还是因为生烜川的气才发生跌倒事件的,这让他更气了!

“死不了!你给我滚开!”

佟霁襄只剩两只手的力气,怎么也推不开佟烜川。

似曾相识的推打与闹脾气,这个堂弟是不是只能用吻来驯服?

不假思索地,烜川又用吻功成功地让佟霁襄安静下来。

等到烜川温和地想结束这个吻,霁襄不依地追了上去,才发现自己又被吻到头晕,迷蒙的表情这才蒙上一层懊悔,恼羞成怒地喊:“你无赖!”

佟烜川吭哧笑了一下,宠溺地看着堂弟,也不回话。

一瞬间,佟霁襄恍然了……

童年的回忆再次在眼前显现,小时后,烜川这么看着自己的次数根本不可胜数。

他那么疼自己,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害自己?他已经那么有钱,怎么可能在爷爷还没改过遗嘱的时候会为了得到根本得不到的遗产而害自己?

此中内情一定比自己想象得到的要复杂许多,复杂得让烜川宁愿背着黑锅也不愿说明……

这到底为了什么?他到底为了什么肯背负着自己对他的恨仍不吐一字一语?

想到这将近两年来对堂哥的憎恨,佟霁襄不禁为佟烜川心中一痛,烜川的心里到底承受了多少委屈?

佟霁襄软了语气,凝视着烜川,低低地问:

“……哥,你告诉我好不好?告诉我为什么要背黑锅?”

那声“哥”,唤得佟烜川心头一颤。霁襄有多久没喊他“哥”了?辛酸、苦涩、担负重任的辛苦与委屈瞬间蒙上心头,甚至无法抑制那股强烈的冲动,想告诉霁襄一切事情,想有人分担自己的心事!

然,佟烜川心头一慌。霁襄知道了吗?什么时候知道的?不……他还不知道,否则刚才吃饭便不会那么问我,我不回答又叫他气得跌在地上……

佟烜川缓缓冷淡了一张脸,淡淡地说:

“我只能告诉你,这是天地盟内部的纷争。你不会有兴趣吧?就不要再问了。”

佟霁襄急切地紧箍着佟烜川手臂:“哥!我想知道!那跟我有关!被害者是我,我怎么可能没兴趣知道?!”

烜川沉声一喝:“霁襄!”

看着堂弟欲知真相的煎熬表情,佟烜川软了语调:“你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怎样……我不想你难过,所以你就别再追问了好吗?算哥求你行吗?”

不想再跟霁襄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佟烜川轻松地横抱起霁襄,走到床边,摆放到床上。

佟霁襄紧抓着佟霁襄手臂不放,心里生出一股绝望……

不想我难过?烜川为什么那么说?不会真的是烜川刻意伤害我吧?

“你说清楚,不想我难过是什么意思?”

佟烜川凝视着佟霁襄。

还是让他认为就是我的错好了,反正他也恨我这么久了……就让他继续恨下去不就可以遏阻他的追问?

佟烜川如是想着,同时心底也冷冷地钻上来一阵令他窒息的锥心疼痛。

“都是我害的,你的瘫痪、你女朋友的死亡都是我害的。我只是不想降低在你心目中我本来有的地位,让你失望,既然你苦苦追问,我就告诉你,是我,都是我。你满意了吗?”

佟霁襄越听越张大了眼睛。瞠目惊喊:“骗人!你骗人!我不相信!说什么我都不相信!”

9

佟霁襄沉默僵硬地让不发一语、神色冷然的佟烜川为他做复健,方才听到烜川那些话所产生的惊疑与愤怒此刻仍在心底盘旋。

之前,烜川要自己继续恨他,是这种涵义吗?就因为烜川是车祸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真的不想相信。

然而佟烜川在道上的重信名声,让佟霁襄即使不愿,却必须相信佟烜川所说的每一句话。

更何况,烜川盯着自己冷肃地直言自己受他所害时,那眼里深沉的绝望……那是因为与自己的决绝、切断了兄弟情谊所产生的吧……

信了烜川的话,那绝望也淹没了佟霁襄。

佟烜川给他做复健,他只能狠狠地怒视佟烜川,直到自己再也无力支撑那股愤怒,累得紧紧闭上眼睛……

日子又恢复到刚结婚后,两人之间僵持的气氛。这次与前次不同的是,佟霁襄依旧冷漠无语,佟烜川却一改之前的从容随意而开始变得冷然肃杀。

接下来的日子,平时除了去费林那儿接受复健疗程,其余时间佟烜川总带着佟霁襄四处去游览观光,不再两人关在房里,而冰冻滞闷了四周空气。

只要佟烜川在佟霁襄身边,随时找到机会,就不顾佟霁襄反对的冰冷眼光,给佟霁襄的脊椎与双腿双脚做复健。

他始终记着费林说的话,复健做得越勤,霁襄能复原的速度越快。

当然,之前做的那套运动下半身的复健也不能停下,因为费林说,为了不让肌肉萎缩,那种肢体运动是必要的。除了运动下肢的复健方式,费林另外也给双腿加上他那自成一格的复健手法。

这种状况过了好几天,佟霁襄心里的疑惑越是扩大。

不提以前,就说现在好了。烜川如果真的想害他,可以干脆不管他,何必那么认真,逮到时间或机会就给他复健?

每每看着烜川给他做复健做得烜川自己一身汗,他就知道做这套复健,烜川必须出着极大的气力,不是像之前给他抬抬脚运动运动肌肉就能交差了事的工作。

烜川也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吧?为什么?

根据那纸协议,他是得跟自己绑一辈子,他甚至不必亲力亲为,只要把自己丢给梁冰就好,不是吗?

说难听点,烜川根本可以不管他的死活……

可是,烜川却并没有那么做!

这个自相矛盾的人,让佟霁襄完全推翻了烜川会加害自己的认定,让他更怀疑佟烜川之所以背负这些罪过,那背后绝对有佟霁襄想象不到的事实。

烜川会这么做,是有什么苦衷吗?

佟霁襄是跟佟烜川杠上了。

他开始威胁佟烜川。

明明深信佟烜川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却又被佟烜川把所有黑锅往身上杯的举动气的。

佟霁襄扬言不做复健,除非佟烜川把事情说清楚。

可动弹不得的是他,就算佟烜川随时把爪子往他身上摆放按捏,也逃脱不掉,毫无反对反抗的余地任烜川摆弄。

只不过又把烜川弄得哭笑不得,外加宠溺温柔地随时给他掐骨推筋。

佟霁襄现在的愤怒,只针对佟烜川不对他说实话所致。

在伦敦待了一个半月后,佟烜川学习到费林全套的复健手法。这天晚上给佟霁襄洗澡时,霁襄说了句话。

“你碰我,我好象有些感觉了……”

佟烜川给佟霁襄洗大腿背的手吃惊地停了下来。

“你停下来了吗?”

“对……告诉我你有什么感觉。”

“觉得好象隔了张膜被摸的感觉……感觉得到你手上的温度,虽然不是很明显……”

佟霁襄趴在大浴缸里,转过头来仰头看着佟烜川。

佟烜川脸上的惊喜……他看起来比自己还高兴。

“那我们要更勤做复健。”烜川说着。

就看他带着许久不见的笑容,心情愉快地给佟霁襄洗好澡,把佟霁襄抱起来擦干,还一边擦一边问着擦这里有没有感觉,得到的答案让他笑容不断加大。擦干后送到床上,帮佟霁襄穿好睡衣,佟烜川才去洗澡。

佟霁襄的下半身终于有了些感觉,可他没有自己想象中高兴。

让他在意的是佟烜川那一脸停不了的温暖与喜悦。

霁襄绝对相信,如此在乎他身体健康的佟烜川,根本不可能做出伤害他的事!

他迫切想知道烜川为什么要隐瞒什么他不理解的事情。

问题是,他到底该如何得知呢?

10

一声枪响,打破了小公园瑞安宁静谧的气氛。

随之而起错落的子弹发射声响,引发了公园里女人的尖叫声、孩童的哭泣声。

佟烜川扑在坐在轮椅上的佟霁襄身上,双臂护着佟霁襄的头,将他的头颅密密地包裹在怀里,佟霁襄甚至能感觉到烜川肌肉紧绷地留神四周。

佟烜川身边迅速围上来一圈人墙,大概有八九个人把他们阻隔在子弹之外,护着他们迅速离开开放的空间,退到距离不远的树丛间。

自从第一声枪声爆出,连续的枪响就在佟霁襄耳边响起。烜川护法们叫嚣着保护佟爷及退到林边等等的声音,佟霁襄置若罔闻。

他只看得见烜川左肩上缓缓渗出的血液。

烜川本来是跟他并排坐在他旁边的木头椅上,伸长了手帮他按摩着大腿,中枪同时,烜川刚好俯下身要按摩他的小腿。

若是没有那个动作,子弹是不是就正中了他的心脏?!

佟霁襄心脏不禁紧缩,浑身冰冷。

他竟然还不顾他自己受伤,就把自己往他怀里扎,将自己护得紧紧的……

眼眶红了,眼泪满了。

佟霁襄闷在佟烜川怀里大叫:“烜川中枪了!湛逸!”

湛逸正按下手机等着小顾接通,这时通了便冲手机大喊着:“小顾!把车开过来!”

包围他们的狙击手似乎都在高处,佟烜川的护法们都穿着防弹衣,护法们竟然都能根据子弹来的方向判断狙击手的所在位置予以反击,还真能击中了三四个人。

他们的座车呼啸而来,无法进公园,只能停在不远处的门口。

他们快速地护着佟烜川与佟霁襄往门口奔去。

离开了那个由大树围起来的开放空间及周遭的区域,就再也听不到枪响了。

护法们仍警戒着。

远远的,有警车的鸣笛声缓缓接近。

一到车旁,湛逸马上推着烜川进入后座,然后快速地把佟霁襄抱进后座。关上门后,湛逸立即坐进副驾座,车门一关上,小顾开着的黑头车就冲了出去。

佟霁襄惊魂未定地转头,看着所有护法坐上了车后的那辆箱型车,跟着小顾一起冲了出来,快速地越过他们的车,在前头开道。

佟霁襄这时才看向佟烜川。

他身上的那件休闲杉全湿了,被血染湿。

烜川苍白的脸色,冒着冷汗,紧闭着眼,呼吸急促。

佟霁襄紧紧揪心,巨大的疼痛让他差点也晕了,眼前一黑,闭了下眼,这才缓过气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拉过佟烜川的右手,紧紧握着,传递力量。

“哥……你不能有事……”声音发抖着。

佟烜川虚弱地张开眼,半天才把焦距凝在霁襄身上。

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气弱地说:“我不会有事……你放心……”

“流了这么多血,你叫我怎么放心?!”怒叫着。

失血让佟烜川发冷,不停地颤抖着。

“没事……我受过……比这严重十倍的伤……死不了……”颤抖地说完后又无力地闭上双眼,再也没力气撑开眼皮。

比这严重十倍……

佟霁襄蓦然想起烜川从不掩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左胁边有个很深的凹洞,比肚脐眼还深;左胸到右腹有一条很长的淡淡的伤疤……

这认知只让佟霁襄颤抖得更厉害。

赶紧想脱掉身上的衬衫,却因腰不能动,佟霁襄开始气自己,于是就着仍穿在身上的衬衫,奋力一撕,一鼓作气撕下两三条状,打结在一起。用双手撑着自己上身移动了下角度。

拉起烜川手臂。

轻微的移动也扯痛着伤口,烜川微微蹙眉。

霁襄小心地避过伤口,将布条紧紧缠绑在离心脏较近的位置,用手用力压着烜川心脏上方,希望能阻止血流涌出。

一路上不知道闯过几个红灯了,快速地来到皇家医院。

也许是他们这些东方面孔最近这一个半月来经常在这医院里出现,医护人员们远远看见他们紧张地扶着某人下车的模样,马上有人出来招呼。

尤其是在看到佟烜川一身血红地被扶着,这群医护人员马上吆喝送急诊,推来了病床让佟烜川躺好,立即推进急诊处。

湛逸在他们后头,横抱着佟霁襄走进来。

刚才为了赶紧离开公园,连轮椅也顾不上收到后车厢里。

这时才看见陈尚义从箱型车中把轮椅搬了下来,赶上湛逸,湛逸放下佟霁襄,要陈尚义推着佟霁襄去急诊处。

一群东方人急迫地进入急诊处。

某个棕发医生,正等着护士剪开佟烜川肩上也已湿红的布条。

另一个护士也正剪着烜川身上的血衣。

然后那个伤口裸露出来,烜川胸膛上满是血迹。

医生指示护士马上给烜川打麻醉剂。

“急救的捆绑虽然有效阻止血液大量流出,但仍失血过多。子弹卡在锁骨与肩胛骨之间,未更深入,要动个小手术把子弹取出,还要验血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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