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处理呢？”江继明问道。
“我必须先救出霁襄，他可能落在对头手里了。”佟烜川一脸阴沉。
“需要警方帮忙吗？”
佟烜川想了一下，摇摇头，“等我消息吧，教官。”
事实上，今早那些人的目的确实是要拿佟霁襄来威胁佟烜川，让佟烜川吐出所有好处与地盘。
律师前来，为天地盟以正当防卫的理由提出告诉控告那些袭击他们的黑道份子。天地盟众被释放之后，佟烜川几乎立即就接到海洋会社的致电。
书房中，坐在常跟霁襄依偎的那张舒适沙发里，手持家用电话，佟烜川面无表情地听着海洋会社的二当家提出要求。
‘佟爷，我们豪哥想请您过府一叙，谈谈该怎么处置令弟。’
“处置？”烜川思索着，能知道堂弟祖宅电话号码的人绝对少之又少，海洋会社从哪里得知这个电话号码，还能知道霁襄是他堂弟？
‘你想要令弟回去的吧？那就要来谈妥条件呀！’
“条件？什么条件？”
‘比如说，把你天地盟双手奉上，将你所有地盘划归海洋会社所拥有……’
烜川立即打断对方说话：“你脑袋是坏掉了吧？你们抢了我的东西，还叫我拿我的全部来换？白痴都知道不可能这样干！所以呢，”佟烜川暗暗吸了一口气，“我堂弟呀，他是佟氏集团的拥有人哪，你们要就拿去吧，不必还了，反正只要他一罹难，我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你们算是帮了我个大忙呢！我是不知道是谁告诉你们佟霁襄是我堂弟，不过，我很感激那个人，因为他让我得以继承我堂弟名下的所有财产！然后呢，我会让警察知道是你们绑架了佟霁襄，跟我要赎金……我想呢，海洋会社被警方扫荡的日子也不远了吧，到时候我会很高兴接收海洋会社所有地盘的！”
电话那头无语。似乎是被惊愕到。
接着，烜川才听到那头企图掩饰不安的声音：‘也许我们会把他交给梁冰处理了。’
原来是梁冰泄露的一切！
“请便。都说你们的行动受益人是我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他死活？”
说完这句话，烜川立即挂掉电话。
浑身忍不住地发抖。
霁襄，你绝对要好好的，等我来救你！
烜川脸色冷峻严厉，让周遭的手下们都不禁有一种从脚底心冷上来的感觉。
“张枫！找白影堂，立即追出梁冰下落，霁襄落到他手上了。应该是梁冰与海洋会社合作，抓了霁襄，要我交出天地盟。”
“他竟然为了报复，泄漏情报？”张枫脸色也冷了。
“不，他是为了霁襄……”
梁冰一定是跟海洋会社说好——他们掳了霁襄，我佟烜川一定会紧张，那么就会听凭海洋会社的摆布。梁冰得了霁襄，海洋会社得了天地盟，一石二鸟。
“二爷一定在他们手里。”
“找到梁冰。首要任务带回霁襄，我要他昨天怎么出门的今天就怎么进门！至于梁冰，以叛盟论处，要怎么办，你们知道。”
***
“豪哥！我们绑了这小子来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放回话筒，海洋会社二当家邱森指着坐在一旁的佟霁襄，对大当家陈晋豪如是说。
刚才的电话内容，在对话当时，就经由扩音系统广播出来，只要是在这房间内的人都听得到。包括佟霁襄。
原本他们是要叫佟霁襄出出声音，叫佟烜川知道佟霁襄确实在他们手里。可是那番对话下来，佟霁襄根本连个字都不必说。而梁冰正外出张罗要带走佟霁襄的日常所需用品，不在现场。
佟霁襄面无表情，心如刀割。
陈晋豪深思地看着佟霁襄。
“你堂哥不顾你的死活呢。”
“你们以为他为什么要强迫我跟他结婚？就是为了我的财产！”
“但是……梁冰说，你爱你堂哥……”陈晋豪眯了双眼。
佟霁襄的面具出现裂缝，眼神中流露出痛苦的绝望，“原来他都是骗我的……说他爱我，都是骗我的……哄得我爱上他、愿意把所有都给他……是啊……我一个废人，他怎么可能爱上我……”
陈晋豪锐利的眼光又看了佟霁襄一阵，才缓缓开口：
“我不会把你交给梁冰了，条件是，你帮我一把。”
佟霁襄一脸轻蔑，僵硬地回道：“帮？你们黑道都是一个样！”
“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佟烜川更加强大，也不能因为你而让海洋会社遭到警方扫荡。所以……我放你回去，你当我的内应，这样你的财产集团仍是你的，我也能铲掉天地盟。”
佟霁襄气愤地要求：“把佟烜川那浑蛋也做掉！”
陈晋豪缓缓露出微笑：“如你所愿。”
***
外头下着大雨。
海洋会社让人把佟霁襄抱进出租车中。
他搭着出租车，回到山上的祖宅外，让出租车司机下车去按门铃，告诉屋内的人说二爷回来了。
山上雨势更大。
电动门慢慢开启着。
就见一个高大修长的人影冒着大雨冲了过来。那人后头还跟了三个急忙撑伞追随的小弟。
隔着雨势淋上的车窗，佟霁襄清楚看见那人脸上一脸哀痛与恐惧。
佟霁襄打开车门，那人眼中迸现的惊喜，让佟霁襄心头一揪。整个人立刻落入飞奔而来的潮湿怀抱。
佟烜川在发抖。剧烈地发抖。
“哥……”
“我以为……以为他们把你的尸体送了回来……”那鼻腔中的哽咽声音，让佟霁襄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好好的回来了……别淋雨了，快抱我进去。”
手下人给了车资让出租车离开。
佟烜川抱着佟霁襄走回主屋，一路上张枫、涂凛撑伞围着。
进了屋，佟霁襄朝张枫吩咐了句：“等会儿让康嫂熬一锅姜汤送我们房间来。”
两人无言地洗了个热水澡，穿了浴袍，佟烜川把霁襄安顿在床上后，就连着被子紧紧抱着他，就着还湿润的发丝，埋首在佟霁襄颈窝，说什么也不松手。
“哥，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没事了，不必抱得这么紧。”
佟霁襄微笑，原来哥哥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颈窝里感到一股温热的潮湿……霁襄一愣。
烜川……在哭……
霁襄心揪，伸手捧起烜川的脸。
深深看了烜川一眼，才说：“皱着眉头流眼泪好丑。”
烜川眼里冒出更多眼泪。
那么无声地流着……
他到底有多少苦都是这样无声地、深深地压抑着的？
霁襄鼻头发酸，却仍试图轻松地说：“你保护着我，我哪能不好？”
破脆的声音，呢喃似的询问从烜川嘴里吐出：“他们怎么会让你回来？梁冰对你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我被送出来时，梁冰不在那儿……你电话中说的那些话，让他们考虑再三。那个豪哥不愿意你版图更大，不愿意你取得国内最赚钱的集团，才放我回来。”
“你都听到了？”
“嗯……他们开扩音呢。本来他们是要我在那里跟你说两句话，让你担心我在他们手里的状况，可是你说的那堆屁话！害我英雄无用武之地！还让我听到那什么狗屁不通的言论，什么‘请便。都说你们的行动受益人是我了，你觉得我还会在乎他死活’？你说！你给我说清楚！什么不在乎我死活？！”
佟烜川这时才解了眉头，潮湿的眼里缓缓透出些笑意，“你知道的……你一直最了解我……”
“你就这么肯定我绝对信任你？就算听了你那些浑话也不会心痛吗？”
“心痛吗？我帮你揉揉。”
佟霁襄一把抓住要窜进浴袍口揉捏他胸部的大手。
“痛死了！虽然我知道你一定是在演戏，但是听到那种话还是很难受你知不知道！”
“不会比我以为送回来的是一具尸体时的感觉痛吧？”
佟烜川又紧紧勒抱着佟霁襄。
“你……放松点，我都快上不来气了。”
佟烜川这才松了松双臂。
“你电话里说的那些，害那个豪哥很有危机意识。他说，要放我回来帮他做内应，那么你不会拿到我的遗产就不会更壮大，然后他就能因为我这内应铲了你。喔，我还给他加了个条件就是——把佟烜川那浑蛋给做掉！”
佟霁襄说得一脸忿然，可是眼里所流露的狡诘……
佟烜川忍不住在他脸颊上亲了亲。
“我一想到我们兄弟俩一起做戏，他那付深思熟虑的模样……如果他知道了我们一起耍了他，会怎样？”佟霁襄有些担心地说。
佟烜川刮了下霁襄鼻梁，“这用不着你操心，海洋会社可能也快差不多了。”
“为什么？”
“他们贩毒，这次袭击我们的人里有些警方老找不到的毒头，被警方扣着。他们应该会深入去查，所以陈晋豪也快差不多了。上回我们去英国，受到狙击，是他们跟松联帮合作买了些国际级杀手来追杀我的。用外国人在国外动手，他们才逃得过国内法律的制裁。那次也让我揪出了他们派来藏身在天地盟里的手脚，顺道还把一些原本反对我的人制服……”
霁襄温柔地看着烜川，静静听着。
“你会后悔吗？跟着我这个心黑手辣的黑社会头子？还害你饱受惊惶……”
“哼！少臭美，是你跟着我，你自己巴上来的偏要跟我结婚，才不是我跟着你！”
烜川不由得闷笑。
“连这都要跟哥计较啊？”
“身为男人的尊严！你跟着我，我不后悔。”霁襄意味深长地说道。
“……那我跟定你了，你也不许后悔把我甩了。”
“我会对你负责。”
敲门声。
“请进。”
“啊！康嫂，姜汤放这边。我们等会儿喝。”
“嗯……喝完早点睡啊。”
看着康嫂走出房间带上门后，佟霁襄推着烜川，“哥你先起来喝个姜汤，刚才淋了那么大雨，还发抖……”
“嗯，你也喝。”
佟烜川抱着霁襄坐起来，端了床头柜上的两碗汤，递了碗给霁襄。
喝着，两人心里都暖暖的，身子也暖了起来。
相视而笑。
“我们的日子还是就这么过下去吧，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一切有哥。”
“好……”
就这么过下去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