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给我躲,你竟还敢眼躲,贱人,贱人。”他双目赤红,清玄软靴踏过一地碎片,他扬起手,重重扇在我的脸上,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左一巴掌……我不躲不避,嘴角很快咧开,血从鼻孔流出,顺着嘴角流下。一滴又一滴,很快在地上摊开一堆血迹。
怎么还不出手?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我失望地闭上眼睛。
“啊!你……”屎壳郎抬起的手突然定格住,艰难地转动他的头颅,转向后面。
出现了?我欣喜地睁开眼睛。
刀再刺进一寸,鲜艳的红菊花霎时在他的心口处绽放,晕花了他的白衣“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我是真正的严烦,不是长得像严烦的代替品。”明亮的眼睛饱含恨意,已经沾染了世俗的无奈。左侧的软榻空空如也,看清楚是谁后,我眼睛马上黯淡下去。
“你怎么能骗……”碰……屎壳郎话还没说完,就双眼一翻彻底与这个世界说拜拜。
严烦揣屎壳郎两脚,确定死透后,把眼睛转向我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样了?还好吧?”
好个屁,都被打成猪头样了还好什么。我恨恨地转过头不理他。他以为我是痛得说不出话,赶紧拿出随身带的药膏给我。“擦点吧!可以消肿。”我直接翻白眼,你坏我事,我要你好心。
“哦!是手脚发软擦不了吗?我之前服过眼儿媚的解药,所以没事,而你现在肯定很难受吧?”他不说还好,一提醒,我全身都热起来,他X的。
“我还有一粒解药,服下就没事了。”他掰开我的嘴,硬将东西往我嘴里塞。而后一边给我擦药。
心里提不起劲,我已经懒得拒绝。
也许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一直跟着我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救我,可都被眼前这个小子破坏了。
苏廖说“其实,救你还是有办法的,只是要看那个人愿不愿。”那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从寺庙穿过来开始,我一直感觉的到有人在暗中默默保护我,他不肯现身,让我知道他的存在,但如果我遇到生死抉择的危险呢?
“你刚才干嘛要惹怒他?求死也不应该是死在这种人手里。”我求死?我无语问苍天了我。越想我越气。
“你杀了姓施的,不是应该滚远点吗?门向前左转不送……”
“我不能丢下公子,公子和我一起逃出去吧!”灿如星辰的大眼睛满含担忧地看着我,让我都有种自己在无理取闹的错觉。我是知道我不会有危险的,才如此淡定自若。而他却是因为怕连累才见过一次的陌生人。
没有回答他,我翻下床,从屎壳郎身上解下打开暗柜的钥匙,在琳琅满目的金银财宝中,我只取出一个木夹箱子。打开,点数里面的东西完整后,我才满意地合上。
“给,都换一件衣服,我们不能穿这种东西出去。”
……
“公子,到此一别,我们后会有期。”我们俩翻墙逃出后,匆匆一面就此作别。摸着挂在后后沉甸甸的箱子我心满意足。先回客栈告知若棋一声吧!被抓了这么多天,他一定担心地要死。
咦?没听错吧?怎么幻听到他的声音?
“还我少爷,还我少爷……”
我摇摇头,才几天不见,怎么会想他想到这种地步。抬脚要走,又听到他哭喊的声音,我的脚生生定住。
“少爷……还我少爷。”
“怎么又是你个臭小子。去去,别吵到我们主子休息。”
“让我进去,或者叫你们主子出来见我,我有话要对他说。”
“你以为你是谁啊?任何一个破三烂说见就见,这队伍还不排到街尾去。”
“不行,我一定要见你们主子。”
“别跟他废话,天天来闹,他不烦我们还烦了呢。直接把他扔出去。”
“不要……不要,我要见你们主子,或你们还我少爷。”
对话声越来越大,是向着这边来的。我赶紧用泥巴将自己的脸抹黑。身体贴在墙上,借着夜色掩盖我的身影。只见两个门卫拖着挣扎两条腿蹬来蹬去的若棋直接扔出去,拍拍手走人,若棋不甘心,爬起来又想过去喊,我赶紧从后面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拖到暗处。
“呜呜呜……睨,素水……”
“虚……别叫,是我。”
“烧耶?”
“恩!是我。”听出我的声音,他停止挣扎,我也把手放开,他转过身怔怔看了我好一会儿,突然抱住我嘤嘤哭起来“少爷,你怎么才回,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去去,诅咒你少爷是不是。”
“呵呵……”
……
回来后,我们的生活恢复以前的模式,我练功练暗器捣鼓药物,若棋嘘寒问暖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没有告诉他我活不了多久了,他也再没有问过我什么时候回京。我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和我漂泊“江湖”,但有一天我竟然看到他偷偷放鸽子。
烟雾蒸腾,若棋有一下没一下给我搓洗后背,他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忘了拿皂角子,后背已经洗过三遍,他还是毫无所觉。心里顿时升起一股闷气。
“若棋……”
“啊?少爷,有什么吩咐?”慌乱中,椅凳被他打翻,掉了一地的肥皂角,我冷眼旁观他捡起又掉,掉了又捡起,忙了老大半天。
“没什么事,不过是想做了,你陪我玩玩?”我轻佻又暧昧得笑,笑得不怀好意。鲜血顿时涌上他的脸庞,他咬了咬牙,语气僵硬。
“少爷,不要,如果在外面想要我配合你,没问题。但如果真的要干嘛!恕小的不能从命。”
“哦?这会又说小得了,小福子不是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吗?怎么,要反悔?”我危险地把眼睛眯起,这是我生气的征兆。他马上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少爷,你是四皇子的未婚妻,如果,如果……有什么事。就是欺君之罪啊!”
“未婚妻?可笑。难不成这里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结婚的?”
“是的,少爷。”他把头埋地更低了。“你十岁那年已经和四皇子定了婚约,后土在上,皇命难违。”
“那你当初为何愿意和我离家出走,不应该是禀报给老爷夫人吗?”寒气从身体里散发,连热水都有结冰的迹象。我不喜欢别人欺瞒,即使欺骗的是这个身体的另一个主人。
在我的威压下,若棋已经颤颤发抖。
“因为如果我不答应少爷,少爷可能会自己一个人离开。所以”
“所以你就,沿途通风报信?”我把几张纸条扔到他前面,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说吧!离二哥找来还有多少时间?”我现在是面无表情,因为我也不知道该带什么表情。前世,我还记得那把银白色的手枪,它是我送给008的,一个我当成弟弟的人,最后却是这把手枪把我送来这里,红色的鲜血像一朵梅花绽放在心口处时,我问他为什么,除了满脸的苦笑他什么也没有给我留下。闭眼的那一刻我尝到他滴到我嘴里的眼泪。酸酸涩涩的味道。
“一个月,断了几天联系,大概一个多月后二少爷就能找到这里。”若棋突然担忧地望了我一眼。我心里好笑,不是你要把我送回去吗?怎么这会还怕我难过。
“哈哈,还有一个多月,多好,我们可要抓紧时间,尽情玩乐。”我大笑起来,既然逃不掉,何必自行烦恼呢!
“若棋快进来,水冷了就不舒服了。”
“少爷……”
“两个男人洗澡不是挺正常的吗……快点。”
第七章:笑红尘
追踪香味雅香淡,一般情况下很难闻得出来,所以才不至于让中香者发现。但鼻子敏锐,嗜香如命的花田蝶一遇此香便如男人看到中意的姑娘般紧随不舍。
“公子,你要的东西。”
“恩!不错”花田蝶在纱笼中左突右冲,闻到什么好吃的食物兴奋地扇动翅膀。眼睛若有似无扫过行梁上的一个黑暗的角落,我的嘴角轻轻勾起,月嬷嬷还跪在地上等待我的吩咐,我收敛一下过于显露的神色。
“若月,现在楼里有什么动静?”
“安国王昨日南下,一直和楼里的妈妈在密室密谈,可能后天有大动静。”
“哦?你是说谋杀南下皇子?”
“恩,京城传来消息皇上病重,几位皇子夺嫡之争日益激烈,而安国王屯兵已久,早有逆谋之心。这次不知哪位皇子来淮就是为了搜集安国王早年陷害严宰相,通敌叛国的罪证以求在皇上面前立一等功。而楼里的向阳就是安国王将计就计的棋子。”
“这么说,这位皇子的危险不是一般的大啊!”
“恩!公子是想救他吗?”
“是啊!我是想救他,不过不是要你们出手,而是我亲自救。”若月很惊讶,但她还是很聪明地选择不该问的不多问。
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落的地方,沉吟片刻我再度开口。
“若月,拿着这些钱,你偷偷去购置几处院宅,用不同的身份买,等醉红尘出事后,你把流落出来的人分几批安置好,期间你选出十个能力出众的手下,把名单送过来,我会给你针对他们的培训计划。”
“公子,你选这十个人是?”
“哦!是这样的,醉红尘以前管理层的人是不能用了,而你和若日又忙不过来,以后我们的青楼开张的时候也要有模有样吧!况且,若月,你想不想把我的若水浮萍楼开到其他国家去。”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她惊喜万分。
“公子,真的可以吗?这么说我调教出来的姑娘小馆可以遍布各个国家?”
“恩!这是真的,我们以后可要好好努力了。”
“少爷,你在里面吗?慕容公子来找。”若棋的叫声在门外响起,将看向门口的眼光收回来。
“若月,你先回去,一切照指示做。给,这是“勤来”的解药,最后一次,以后都不用吃了。”
“谢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我们月日双煞无以为报,我们定当好好为公子效命。公子,先告辞了。”
对我拱拱手,月嬷嬷翻窗飞出去。对她一身轻若飞燕的轻功,我很赞赏。那天跟他们谈妥后,月嬷嬷才向我坦白,她和日嬷嬷实际上是官府一直追踪缉拿的男女双煞采花大盗,后不幸落入安国王手中。安国王发现他们擅长调教术,便用毒药“勤来”控制他们俩。他们的愿望是能光明正大做人,并且能将自己的调教术发明光大,我不过是投其所好而已。
“若水,在里面吗?今晚有醉红尘的头牌开苞竞价表演,为兄想邀你一起去。”
“慕容兄,等等。”把花田蝶放好,刚打开门,若棋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兴高采烈进来,这些天难得看到他这么开心的笑容。
“少爷,我把那天扔掉的东西全买回来了,你看有宣纸、颜料,还有小刀。衣服也有,都是一摸一样的。”他说到衣服我这才发现今天的若棋有那里以往不同的地方。他竟然穿着以前我给他买的粉色长衫,这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若棋,你今天好奇怪啊!这不是你讨厌的花俏衣服吗?你有喜事?”若棋因为我的话羞红了脸,他看了慕容雨一眼,还是羞答答地反驳道“少爷,这衣服是你选的,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了。”头埋得低低的,两手一直攥着衣角,怎么看怎么像含春的少女。
“若棋,你没发烧吧?为什么你这么反常啊?”我用手试一下他的额头,“凉凉的,没烧坏脑袋啊!”
“少爷,你……”若棋恨恨的咬牙,像小猫一样张牙舞爪,这才像我认识的的若棋嘛!
“慕容兄,这是怎么回事?”见我望向他,慕容雨咳嗽两声才尴尬开口“若水,是这样的,我早上在街上碰到若棋,见他面有郁色,便上前询问了一下,他当时面露茫色问我,为什么他知道少爷快要结婚心里就很难受,为什么……”
“慕容公子,不要说。”紧紧忙忙打断慕容雨的话,若棋的脑袋都快埋到衣领里去。原来他还在为擅自联系二哥的事情愧疚,我按着脑袋把他拉出来,认真道“若棋,在外面总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你通知二哥来接我回风家也是为我好,所以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无须自责。”
若棋没想到我是这样子想,先是愣愣发呆,而后哽咽“少爷,你总是那么宽容,我以后再也不做让少爷不开心的事了。”
“你哭什么呢,让慕容兄笑话。”
“恩!不哭,我会改的,不给少爷丢人。”若棋赶快把眼泪擦干,慕容雨尴尬地把脸转向窗外。
“改什么,你这样子挺好的,改了就不是你了。”宠溺地点点若棋的鼻子,我才转向慕容雨“慕容兄,让你久等了。我们换件衣服,马上就好。”
“恩!若水不用这么客气。”
“那好……”
……
“少爷,这些东西不要带?少爷之前不是说要画画赚钱吗?”打包小包的,若棋把宣纸什么的这些我之前想街头卖画的工具都弄到一块,晶晶亮地眼睛充满渴望。很想告诉他我有钱,不用做这种苦力,但他一句“我好想看少爷如何用这些东西画出画来。”让我把为出口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带着吧!看少爷我如何给你日进百金。”被人崇拜很容易让人骄傲,我夸下大海口,差点让我丢人丢尽了。
“若水,我也很好奇你的画呢。”
“如果慕容兄呆会什么都听我的,我一定给慕容兄一个惊喜。”我眨眨眼睛,狡黠说道。
“好,我待会任由若水支配,若水可别让我失望啊!”
十里秦淮,真不是说说而已。
两岸酒楼林立,浓酒烟波。青楼遍地开花,船楼画舫数不胜数,歌女优伶轻歌曼舞,丝竹渺渺不绝于耳。
是夜,华灯灿烂,醉红尘楼前更是人山人海。
我找了一个离歌舞楼台不远视线好,又靠墙的地方,把我准备好的画具一一摆放好。当然能够让别人心甘情愿让出地方,与我如谪仙般的妩媚形象脱不了干系,是谁说美貌是祸水,是一把杀人与无形的武器?我偏说它是拯救万人于苦海的灵药。没看到刚才一位苦瓜脸的老弟,看到我对他嫣然一笑,立马像打了兴奋剂一样,对生活又充满希望。
有生活就有欲望,欲望并不丑陋,丑陋的是心里猥琐,明面却又一副正人君子的虚伪小人。功为己,罪与红颜。只叹红颜多薄命,只因薄幸负心郎。
把宣纸夹到简易三脚架上,我让慕容雨坐到凳子上托腮遥望远方,做出一副清水荷花的表情。慕容雨也是君子一言九鼎,至始至终都乖乖听我的。
若棋打扮干练,专做收钱的打手,呃!他气质有点不符,但穿上黑衣后,整个人还是能透出一股凌厉来。我嫌自己头发太长,披着很碍事,选了一条金边丝带扎起,清清爽爽。颜料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我拿起细长的纸棒在宣纸上描描摹摹起来,它是我的自制炭笔,原料当然是煤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