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的莫名——永蓝蝶
永蓝蝶  发于:2013年1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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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点点头,一副万事在心头的样子,许是担心我背後有人撑腰,日後不好办事。

无所谓,他的想法也跟我没什麽关系,我礼貌地离开他的房间,回到位子工作。

下班後,没有离开公司,而是上了四十八楼,公司的顶层。

并不是来见张恒,而是恺一。顶层十分安静,没有他人,只有恺一和我。

恺一仍然埋首於工作,我在小酒吧内自便。

他大概听到我翻动小酒吧的东西,向我喊来:“冰箱有牛奶。”

我微微笑了,这人还挺有我心,我猜这是第一次有牛奶进驻这冰箱。

我倒出两杯,走到他桌前,放下一杯,另一杯自己喝掉。

“你不是要我喝吧。”他笑,“我说过喝这个会醉。”

“屁话。”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牛奶,喝下一口,其实早知这人宁喝千杯酒,也不愿沾一滴奶。

“既然你不喝,就是说你专门为我准备了。”

“那是张恒买来的,我只是借花敬佛。”

竟是张恒,突然觉得这些牛奶喝起来夹杂着一种复杂的味道。

恺一把手提电脑关掉,抓起我的手问道:“工作还好吗?”

我抽动一下嘴脸,以示无奈:“忙得很,张恒突然要求审查财务部的旧帐。”

“他在搞什麽?”这位董事长似乎毫不知情。

“他不会在耍我吧。”

“不知道,我从来没过问他关於你的事,工作上我们也是独立运作,必要时才互相通知商量。”

“为什麽张恒的职位在你之下?”我一直好奇这事。

“因为我喜欢,他无所谓,所以就这样了。”真是有够简单的原因。

恺一打了一通电话点餐,然後跟我说:“今晚在这里吃,我不想外出。”

我站在窗边往外看,星期四的晚上,虽然从高处看不见路人的表情,但整个城市弥漫着疲惫的气息。

恺一为自己挑了一支酒自饮,他从来不迫我陪喝酒,然而不知哪来的兴致,我也拿过杯子给自己倒上一杯。

“这样难得?”恺一向我干杯。

“突然觉得你很寂寞的样子。”

恺一失笑,如朋友般亲切:“通常这样说的人是因为自己很寂寞。”

他这样一说,才让我有所意会,心中不是味儿,将杯中酒一扫而光。

食物很快送到,看来是出自公司不远处的酒店,恺一该点过这种服务不少次,侍应生熟练地摆放好食物餐具後离开。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张恒以外的人在这里用餐,虽然大家没有说明,但是我跟张恒从来不带与工作无关的人上来,但既然上次你来过,就无所谓了。”

我有点得意:“你们从来不带工作无关的人上来,偏偏现在你们带的都是同一个人。”

恺一跟张恒给我的感觉是一半十分相似,然而另一半却是极端相反着。忽然想,要是他们是情侣的话应该蛮相配,不由笑了出来。

恺一不解的问:“笑什麽?”

“没,就是想笑。”我并不打算解释。

恺一放下餐具,喝点酒,又再吃下两口,动作安静,举止优雅,不难想像这男人在外面多吃香。

突然他跳出一句:“我喜欢你总是笑得毫无道理,比女人毫无道理的哭闹好多了。”

我揶揄他:“女人会哭闹,还不是因为萧大少到处留情。”

“你大嫂好像不是会哭闹的女人。”

偏偏什麽都不提,却来这大杀风景的话题,真想给他一记白眼。

可是我也晓得自己的角色,萧大少要聊,我就是陪到底了。

“应该不会闹吧,可是她爱我大哥爱得要死,你还是别招这麻烦比较好。”

“徐宇风配吗?”恺一显然不屑我大哥这小角色。

我快道:“当然不配。”

这问题我在大哥大嫂结婚那天就想过了,所以很容易下结论:“但人类早就惯於活在一个错配的世界,所以他们从现实来说可是十分相配。”

“呵,我倒要把真相解放出来。”

心中一沉,这句话可是带有危险的预示。

第十章

大清早收到张恒短讯,要我跟他出席别家公司老板举行的私人晚宴,我实在看不出出席必要,回覆他的短讯:这事与我无关。

短讯才发出不久,他便直接来电,开口就说:“这可算是公事。”

“这些活动该由你的助理陪你出席。”

“给你三倍加班费。”

“抱歉,我对钱不感兴趣。”

张恒无法理解我的拒绝:“你难道不需要一个跟我接触的藉口?现在既有公事又有加班费,还不够合理吗,为什麽要拒绝?”

这人是什麽思维模式,竟说得他在贴心为我安排。

我不耐烦:“你是不是有什麽误会?”

“我没有误会,倒是你还没搞清楚,你进来我公司不会是为了在财务部当个小职员吧。”

我咬牙切齿,却又无从反驳,既然他挑明,我就跟他打直球好了。

“好!时间地点?”

“晚上七时,公司门口等。”

财务部因为张恒要求一个月内整理旧档而进入全面加班状态,我因陪张恒出席宴会而无须留下,同事们对我投来的眼光既有羡慕也有不满,元表哥则是一份莫名的担忧。

张恒准时出现在公司门口,他亲自开车到会场。我没有刻意打扮,倒是张恒所穿戴的都是花过心思配搭,修身的银灰西装配上淡粉幼细领带,体面得来带有时尚感。张恒的身材虽然没有恺一般高大壮实,却赋予他一份灵活与知性的质感。

两人在车上许久都没说上一句话,然而张恒一来就是句让人冒火的话:“财务部现在应该有够你忙了吧。”

“还好。”

我心中默念:要懂得收放自如、要懂得收放自如、要懂得收放自如……

“你认为我在刻意整你?”偏偏他是存心要看我发怒。

我忍着怒气,却不打算掩饰想法:“是的。”

“可惜让你失望,我从来没打算加重工作量来整你。”

“哦。”他的说法在我看来只是此地无银,我也懒得跟他多费唇舌。

张恒不介意我的冷淡反应,他说:“若有什麽地方我是真的整你,”他顿了顿,“就只有让你以为我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整你。”声线明显藏不住笑意。

……我倒抽一口气!

妈的!他的话彻底将我内心的咆哮沸腾到顶点,我咬着唇来堵住要冲口而出的咒骂。

我沉不住气:“张恒,你到底想怎样?!”

晚上七点多,赶着回家的人充斥街上,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张恒单手持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向我脑後袭来,我以为他要袭击我,却一发力将我拉到他身旁,转身便吻下来。他的吻并没有深入,只是吸吮了我的唇瓣,整个动作顺畅、快速、准确得彷佛已排练过无数次。

“我想吻你。”

他的手仍然靠在我脑後,使我不得不与他直视,我甚至不清楚他说了什麽,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心跳随着逐渐接近目的地而缓和,私人晚宴理所当然在私人别墅举行,别墅并非富丽堂皇或极尽奢华,而是走个性路线,房子以玻璃及木材打造半开放式的格局,造型彷如几颗侧卧着的水滴堆叠起来,可见主人其个人品味。

张恒把车停泊好,与我一同进入别墅,室内没有太吵,是小型晚宴聚会。我跟着张恒在场内打转,他跟每位出席者皆言谈欢畅,看来都是老相识。

言谈间清脆的女子嗓音从室内楼梯高处传来:“张恒。”

转身一看,入眼是一片湖水绿,女子身穿简洁的单肩长裙,配上金色垂吊耳环,从梯间缓步下来,好一位清丽脱俗佳人。

张恒见了她特别高兴:“太久没见了,宋琳。”

要不是张恒拿着饮料,看来两人要深情拥抱。

那位叫宋琳的女子向我打量,调笑说:“带人来向我示威吗?传闻还说你仍对我念念不忘,三年来都没人呢。”

张恒回笑说:“别忘了当年是我甩你。”

宋琳也不管礼仪,一小拳搥在张恒身上,两人双视而笑。

我自是一目了然,二人是旧情人关系。

原来这位宋小姐正是晚宴主人,两人单独到一旁聊天聚旧,称得上一幕才子佳人的美景。

难得张恒不用我陪,我到室外散步,远离人群。

从室外透过落地玻璃看去,眼前景象彷如公仔箱内的泥娃娃在活动,不同只是这一箱比较贵。

我抓抓头,到底自己为了什麽而在这里,还有必要试探张恒的来意吗?恺一说的话不无道理,张恒也许没有特别来意,除了……

“是否我招待不周,所以你才走出来?”宋琳一人朝我走来,她那双金色耳环在黑暗中摇曳发亮。

佳人笑意盈盈,好意靠近,我自当客气相对:“只是不惯於出席宴会,才出来走走,请别介意。”

“张恒的人我就是特别怕待不好。”

不知张恒是什麽人,能将淑女抛弃後,人家还对他抱有厚重好意。

“刚才人多不好说,宋小姐可别误会,张先生只是我的上司而已。”

宋琳对此并不惊讶,还大方分享当年情:“张恒就是不爱轻易到手之人,当年他用心良苦追我,花的时间可不少呢。”往事回想,掩不住曾经的一丝甜。

内心对张恒的疑问不断增加,苦苦追来的可人儿,为何又要亲手甩掉。

“张恒无疑是好男人,可惜太过好,他给的我受不起,我给的不是他想要。”宋琳叹谓:“他要的太过纯粹。”

宋琳给我一个善意忠告:“你要不趁一切还没发生离开,要不非生则亡。”

彷佛感到内心不明处枯萎落下,明明什麽都没开始,却莫名地觉得一切已经太迟。

我问:“你最终是生还是亡?”

“曾经是亡,现在是生。”眼前佳人深吸一口气,眉宇间的沉重,似是刻划着不能磨灭的过去。

她的声音夹杂着过去烙下的苦涩:“但从亡到生的过程是痛心切骨,只是……都值得了……”

第十一章

晚宴结束已是零晨时分,张恒喝酒虽然不多,但脸颊微红,清醒少了几分。

他朝自己的车子走去,打开驾驶座车门。

我道:“我来开车吧。”

张恒没有拒绝,把车匙向我抛来,自动坐到司机旁的座位。

“你家在哪?”

“华平山顶区。”

张恒说罢闭眼,不知是否入睡。

很久未有在深宵开车,想来最後一次是跟大哥兜风,感觉还是很近,时间却标示着经已有够久了。

华平山顶区有名的除了豪宅,还有日出,曾经我跟大哥也一起欣赏过。

深夜时分,整座城市寂静非常,长躯直进,不消一刻已进入山顶区。

“张恒,前面的路怎样走?”前面两条岔道,不知哪方通往他家。

张恒连眼都没有睁开:“左边。”回答之快显示他未有入睡。

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微妙,再次踏上这条路,身旁的人并非大哥,而是张恒,只道这感觉并非唏嘘。

眼见前方几所住宅,我问:“你家是那一所?”

张恒终於睁眼,向我看来,缓缓道:“那一所都不是。”

我一怔。

此人又再耍我!想看我反应。

“这里日出很美。”他看了手表,“还有三个小时便出来。”

我把车停下,打开车门。

张恒拉住我:“不要走。”声线带着请求。

我知道我可以甩开他的手,却在这深宵时分、荒山野岭不由感到无法拒绝他的请求,从第一天遇见就被他吃得死死的。

吃得死死?

闪出这个词,连自己都被吓到,我竟然觉得自己已经被他吃得死死。

张恒说:“我们似乎从未有过基本简单的对话。”

“是你一直在挑衅我。”

张恒不置否认:“我不这样做,你大概只把我当傻子看,目中无人又要发作。”

“看日出的位置还要往前走,可以跟我换位子,让我把车开过去?”张恒向我发出邀请。

我犹豫,心里觉得前方不是日出,而是悬崖。

然而我还是跟他对换位子,不是不忌讳前方的悬崖,只是现在不是适合停下来的时候,我必然日後找出足以让我停下来的位置。

张恒把车子驶到欣赏日出的最佳位置,播放着外语慢歌,柔和音色使人心情放松。

宁静在车厢中流转,几首慢歌过去,忽然传来张恒轻声浅笑,我疑惑地望向他。

张恒见我看来,解释道:“刚才我在想要跟你聊什麽,你的背景,在你面试的时候已经知道,你过去的感情生活,我又不太在乎。跟你聊兴趣,你大概跟我说什麽都不感兴趣,工作的事情提起来你又生我的气,我才发现原来要跟你对上话,便已经不得不把你想了又想,这让我有点出乎意料。”

“然而又如我所料,最终还是会爱上你。”

……

我不知该如何反应,只道:“你这是跟我告白吗?”

张恒笑着摇头:“陈述感受而已,告白还是等你真正意会到爱上我吧,现在告白不就只落得被拒绝的下场。”

他那份从容不迫,使我忍不住质问:“你到底喜欢我什麽?”

“又来这题?”张恒摸上自己的额角以示无奈,“是不是我不回答出什麽你就无法相信?”

“你非听不可,我只好硬着给你数。”张恒豁出去数算:“一,你外表不俗;二,你反应新奇有趣;三,你为人不落俗套带有幽默:四,你目中无人,却因我的一举一动牵动情绪,让我觉得很有意思;五,你对钱不是很感兴趣,我不担心你接近我有利益目的;六,当我想起你,心中会有一份莫名的笑意……”

“够了!”不知是气还是羞,脸上发烫,心跳不规。

张恒再补充一句:“但一至五并非重点,重点在於第六点。”

头很痛,这个人就是一次又一次撼动我的内心,每次碰上他都让我沉不住气,觉得自己很愚笨,既害怕又不安,最痛苦是我无法理解自己的感情,压抑得我难以喘息。

张恒见我无言以对,他说:“你难道没想过已经爱上我?”

爱?这也能称之为爱?里面一开始全是负面情绪。

“宇生,你何必一脸痛苦。”张恒叹息,“我爱你,也知道现在的你不及我爱你的多,可是我没有不满,因为你不会明白我因此有多大喜悦,得到的比你更多。”

张恒双手抚上我的脸颊,托起我的脸庞:“仇视我了吧,妒忌我了吗?那你只能赶快追赶我对你的爱。”

张恒说毕吻下来,这个吻和之前完全不同,慢慢地深入,像试探又像在安抚。

日出曙光渐露,我归咎於一切是因为天色太美,我太困太累,才会忘了反抗,跟张恒深吻起来。

第十二章

财务部的资料整理使同事们叫苦连天,元表哥是部门之首更是苦不堪言,每每见他总是愁眉不展。

一天,刚巧只有我们两人在茶水间,元表哥跟我搭话:“你进这部门的时间真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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