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幸福怎么办?”向阳的小脸儿埋在萧淮胸前,声音有些含混不清。
“猫粮,罐头,牛奶,猫砂,都给它备好了。”
“哥,你真好。对小幸福好,对我更好。”
萧淮还是笑着,一遍遍抚摸向阳的头发,一遍遍任那柔滑触感在掌心,指尖溜过。
鼻翼间,满是清澈的馨香。
一点醉人。
谁也没注意,某个阴暗的,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闪动着意味不明的两点光芒。
与角落里的阴暗,那么不相称。
17.维护
【二00X年,八月X日,晴
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与他说话,喜欢看他柔柔笑开,喜欢被他轻轻抚摩,喜欢我倒映在他眼里,喜欢这世界仿佛只剩我
和他。
越来越喜欢,越来越……
这样,不对么?
这样,不对吧!
可我控制不住。
就好像谁在我心里洒下一粒种子,种子要破土,要萌芽,要参天,谁都无法抑制,谁都不能打压。
除非,连根拔除,连同我的心一起毁灭。】
“贱种,贱货!你和你妈一样,明明淫荡到骨子里,却喜欢扮可怜博同情!”
向阳陪石楚出来买书,石楚找到想买的书交钱去了,向阳留在原地随便翻看感兴趣的书籍,等石楚。
石楚还没回来,却碰上讨厌的家伙找茬儿挑衅。
要说在萧家和向阳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中,最喜欢跟向阳过不去的就属何文,每每遇见向阳都免不了冷嘲热讽。
向阳则是一贯的假装听不到,低着头干他自己的事情,漠视何文的存在。
何文说够了,过瘾了,觉得没趣儿了也便走了。可这回偏偏不一样,何文越说越过分,干脆直接辱骂起向阳。
“不许你侮辱我妈妈。”向阳也不再沉默,抬起头扞卫自己的母亲。
“怎样?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妈是老婊子,你是小婊子,你们母子一个模子刻出来都喜欢让男人骑,男人插!”向阳的反
抗更激起何文的嚣张气焰,越发变本加厉,甚至在同行的朋友面前揭向阳的伤疤。“你们看这个小贱货美不美?他可是我
大舅的秘密武器,只要他脱了裤子献出屁股让客户插,多难搞定的生意都能搞定。”
“何文,别为难人家嘛。要知道,人家的屁股给你们萧家财势的壮大做出了不少贡献。你吃喝玩乐的钱里就有人家用屁股
换来的。”
“喂,你不是让何文对他的屁股感恩戴德吧?”
“感恩戴德?他跟他那个婊子的妈,根本是我们萧家的耻辱,给我们萧家擦厕所都嫌他们脏。”
“脏?啧啧,看着挺白白嫩嫩,清清纯纯的嘛。”其中一个抬手想摸向阳,被向阳躲开了。“小少爷,你让那么多老头子
插都不觉得害羞,被我摸摸就不好意思啦?”
“诶,想碰他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人家现在有我大表哥这个大靠山护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帮了老子帮哥哥,何文,你这个小表弟为了萧家还真是不予余力的牺牲奉献,换我也疼他。”
“只怕不光疼他吧?何文,你大表哥该不是跟他有一腿吧?”
“住口!不许你们诋毁我哥!”
“哎呀,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生气了,可见,心里有鬼哟。兄弟相奸,这可是乱伦——”
“住口——”
向阳嘶吼着,卯足力气将那个人推倒向书籍搭成的半人高的金字塔。
塔倒了。
“小贱货,你敢打我的朋友?!”
“你们谁再说我哥坏话,我就和谁拼命!我烂命一条不怕死,不信你们就试试!”向阳双眼猩红,气急到失去理智。
眼见过去连还嘴都不敢的向阳露出疯了似的狠样,何文莫名的胆寒,刚才的气焰消失殆尽,只剩下硬撑的空架势。
“小贱货,你敢动手打人,我现在就去告诉大舅,看他怎么收拾你!”
“滚!马上滚!随便你去找谁告状,马上给我滚!”
“小贱货,你、你等着瞧!”何文拽着一个被书籍砸得七荤八素,一个同样被向阳的疯狂模样吓得腿软,以至于不敢吱声
的朋友,仓惶而又狼狈的逃离书店。
“向阳?”
石楚听到动静赶过来时,何文他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神情异样的向阳,以及一地狼藉。
“他们侮辱我哥,他们侮辱我哥……”向阳盯着散了一地的书喃喃自语,双眼已经没了焦距。
“向阳!”石楚轻摇向阳,急切低唤。
向阳慢慢转向石楚,两只大眼睛还是空空的没有神魂。“他们侮辱我哥……我哥那么好……”
“我知道你哥对你好,你冷静……喂!向阳!喂!”
石楚试图安抚向阳,向阳竟直挺挺倒在他怀里,好像一个耗尽电力的娃娃。
头很疼,闹哄哄的,谁在脑袋里敲锣打鼓,想要把他的头骨震裂开那么疼。
胸口压抑得难受,无论怎么剧烈的喘息都好像有块巨石压在上门,阻挠他呼吸。
所有经历过的痛苦,屈辱统统向他涌来,唤醒在他心底深处休眠的最最深沉的悲伤,逼迫他泪流不止。
突然,不知从哪里伸来一只温暖的大手,用他最最熟悉,最最信任,最最依赖,最最眷恋的温度抚摸他,帮他驱赶哀伤,
为他抹去泪水。
清朗温和的声音轻唤着他,将他拽离无止尽的黑暗。
“哥……”向阳睁开眼,眼前都是模糊。在模糊中,看到模糊的轮廓,直觉的叫着最渴望出现的那个人。
“嗯。”温柔的声音应和着,那么沉稳,那么安定。
视线缓慢的清晰起来,模糊的轮廓逐渐显现为真实,切实的看到想见的人,向阳露出甜笑。
“哥。”
“头疼了?”
向阳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不疼了。”
萧淮没反驳向阳不想让人为他担心的逞强,扶起向阳,喂向阳喝了点水,吃下止疼药。
“哥,这是哪儿?”
“医院急诊室,你在书店昏过去,你学长把你送来,然后通知了我。”
“石楚呢?”
“我让他先回去了。”
“哦。”
“没什么想告诉我的?”
向阳望着萧淮,满脸困惑。
“你和人起了冲突?”
向阳低头,抿紧嘴巴不说话。
萧淮看着向阳,等向阳主动坦白。
终于,向阳扛不过萧淮不带半分压迫力的温柔视线的严密封锁,动了动嘴唇,开口交代:
“何文跟他的朋友说我妈妈坏话,还……还说哥你的坏话,我、我很生气,就推了何文的朋友一把……”
萧淮揉揉向阳的头发和向阳昏迷中感受到的抚摸一样那么温存。
“哥……你不说我?”
“你总是头疼,这次又昏过去,不如做个彻底检查,看看是哪里的毛病。”
“不,不用。我就是一时情绪激动,气急攻心,没别的毛病。”
“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真的不用,我感到紧张、压力时才会头疼,平时都很好,真的。我现在就已经没事了,可以回去了。”说着,向阳便跳
下病床,笑得轻松灿烂。
向阳不愿意,萧淮也不好强迫,而且,他也认为向阳的头疼和情绪有关,可能是长期压抑所致。保持心情愉快,应该没什
么大碍。
萧淮把向阳送到校门口,向阳不想再多麻烦萧淮,婉拒掉萧淮送他回宿舍的要求,自行下车往校门里走。
走出一段距离,又折返回来,敲开车窗。
“哥,我以后再也不和别人打架,不跟别人动手了。你、你别生气。”
“你觉得我生气了?”
“我、我怕……”
“虽然不赞同你动手推人,不过,何文确实欠教训。我想,这次以后,他再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哥,谢谢你。”
“你维护我,该我谢谢你才对。”
向阳的脸,又红了。
“天气热,赶紧进去吧。”
向阳挥挥手,与萧淮告别。等听到萧淮车子离开的声音,又跑回来目送萧淮的车子远去。
站在太阳下好一会儿,不动。
“谢谢你。”
向阳回到宿舍,石楚正躺在床上,脸上蒙着书,似乎睡着了。
向阳没敢打扰,只站在石楚床边,很小声很小声的表达感谢。说完,便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回到自己床铺。
“你哥那么重要?”
向阳刚坐下,打算躺一会儿,就听见石楚的问话。许是蒙着书,声音有点闷。
“啊?”向阳不知道石楚为什么会这么问,也不知该从何答起。
“没什么。你好些么?”
“嗯。谢谢你送我去医院,还通知我哥。”
“我睡会儿,晚饭时叫我。”
“嗯。”
石楚没了声音,好像真的睡了,那本书始终蒙在脸上。
“不好意思,等一下。”
向阳抱着大摞文件钻进电梯,才一抬头,傻了。
“石楚?怎、怎么是你?你来找我?”
“今天开始,我在这里实习。”
笑意,难得在石楚脸上显现,尽管如此浅淡。
18.简单清澈
【二00X年,九月X日,晴
拥有友情,幸福且快乐。
有他在身边,幸福且快乐。
我怎么可以如此幸运,获得双倍的幸福快乐?简直梦境一般——会让我笑醒的美好梦境。
倘若能够就此不再受烦恼滋扰,该多好。
我默默祈祷,衷心祈祷。】
石楚说他对学校推荐的实习单位兴趣缺缺,经常听向阳说打工的事务所如何如何不错,便跑来应征试试看,没想到一下子
就成功了。
于是,短期内与向阳成为在同间事务所工作的同事。
石楚能够来事务所实习,向阳意外之余,自是相当欣喜。
午饭时间,向阳特别邀请石楚到基本被他独占的顶楼天台和他一起吃饭。
两个人话都不多,很安静的并排而坐吃盒饭。只是偶尔聊两句,交流一下工作情况。吃晚饭,剩下的午休时间就坐在那里
看天,看风景。不时会相互对视,向阳对石楚微笑,石楚虽然不爱笑,没什么表情,却会给予向阳很温柔,很温和的眼神
。
两个刚刚走出少年,尚算不上步入男人的大男孩,就这样坐着,享受宁静安详,美得像是一幅清新到只有风与蓝天的画作
。
风送来的,是青春的香。那么令人欣羡。
谁看了,都不忍心贸贸然破坏画面。
“喂,小向阳,你偏心!”午休结束,向阳刚回办公室就被张熹明搂住脖子,耳边响起孩子气的抗议。“你跟新来的实习
生吃饭,却从没跟我吃过一次饭。”
“石楚是我同宿舍的学长,也是我的朋友。”
“不管,不管,反正你和别人亲亲热热,我看着不顺眼,不舒服。为了不影响下午的工作效率,你得给我点安慰。”
“啊?”
“让我亲一口。”
“不要!”
“亲亲小脸蛋,又不是小嘴嘴,不怕不羞,来来来,给熹明哥亲一口,乖——”
张熹明撅起嘴往向阳水嫩嫩的小脸蛋儿上凑,向阳为了躲避,恨不得侧弯九十度。
“张先生,不要闹了,不要——”
“就亲一口,乖——呃……”高高撅起的嘴巴亲上了突然冒出来的文件夹。
张熹明再不甘心,都没胆抗议,因为全事务所有权力如此妨碍他恶作剧揩油的,只有萧淮。
想吃点嫩豆腐,却给人家哥哥逮个正着,张熹明在心里愤慨时不与他,痛骂老天爷没水准、没素质,专嗜坏人好事。
向阳趁机逃脱张熹明的魔爪,躲到萧淮身后,小脸儿殷红。
“开个玩笑,逗小向阳开心嘛。哈哈……”得到萧淮投来的两记冷光,张熹明干笑道。
“下班之前把桌上那堆文件都处理完,少完成一件,扣你一年长假。”
“喂!三天的工作量你让我一个下午完成,分明是假公济私,恶意报复!”
“付你那么高薪水,是为了让你堆着三天的工作不做,恶趣味骚扰同事的么?”
“哪有骚扰?给人定罪要有真凭实据,我不过是跟小向阳开开玩笑,活跃工作气氛。不信,你问小向阳。”
“萧先生,张先生只是喜欢开玩笑,不是真的骚扰我。他对我很好,很关照,真的。”
“听见没?你再护着小向阳,也不能冤枉好人嘛。”
萧淮又丢给张熹明两道警告的寒芒,吩咐道:“准备祥和的资料,跟我出去一趟。”
“有工作,萧先生你电话下达指令就行,犯不上辛苦走这一趟嘛。”张熹明狗腿的笑着,连忙去整理资料,准备陪萧淮外
出办公。
“不是你,是向阳。你留下处理那些堆了三天的工作,下班之前玩不成,我就要重新评估你的能力。”
“萧淮,你这是压榨劳工!”
“哥,你不会真的扣张先生假期吧?”
“替他说情?”
“虽然张先生表示亲切的方式让我有些不适应,可是,我知道对我没有恶意,应该是把我当成弟弟。我不希望他因此受到
惩罚。”
“你想多了。我比你了解熹明爱开玩笑的个性,熹明也不会误会我真会扣他假期。”
“嗯。”向阳深深吐口气,释然而笑。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容转为羞涩:“哥,我刚才算不算自作多情,瞎操心?
”
萧淮分神胡噜乱了向阳的头发,向阳缩着脖子,嘿嘿笑出声。
“你的学长来事务所实习了。”
“石楚很优秀呢!一定能很好得完成交给他的工作。不像我,那么笨,学什么都那么慢……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好。我们
中午还在一起吃饭呢!”
萧淮笑笑,专心开车。向阳把视线了向车窗外,看沿途的街景。
倏地,眼光一闪。向阳立即紧贴车窗,注意力胶着在某个不起眼的巷口。
“哥,停车!”
突然大叫一声,完全不顾萧淮是否反映得过来,车子是否及时停稳,打开车门就往外冲。
“向阳,危险,看车!”
车流涌动的的马路上喇叭声响成一片。
窄巷里,一群混混围殴一个年轻人,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叫骂。
年轻人哀声求饶,说要给那伙混混钱免除皮肉之苦。
听说给钱,混混们马上住手,态度明显好转。收完钱,翻脸如翻书,继续殴打。
年轻人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咒骂,可无论求饶还是咒骂,都无法让混混们的暴行停止。
偶尔路人经过,都是本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假装没看见,匆匆过去。
年轻人被打得趴在地上,满脸是血,叫唤的力气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