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爱碑——刑人潇以默
刑人潇以默  发于:2012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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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予潇看着他的脸色,立刻就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可是现在根本不是时候。曦君现今状况不佳,而越泽有更长远的路要走,他不能揽下这宗罪过。不能因一时的情绪而错了今后的一生。

这些血缘之亲的人们,都已被各样的情绪冲昏了头脑了。清醒的只有韩予潇一人。

在越泽吞吐之间,韩予潇突然间的插嘴叫越泽和曦君都愣了。

“曦君,予潇辜负了您的期望。予潇有罪。”

越泽顿时睁大了眼睛。

曦君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迷茫的神情。

“英人何罪之有?”

“英娇公主之事,是我的过错。”

越泽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两眼只剩下了不可思议。

这件事情,韩予潇一点都没有和他商量。

曦君的眉头已经凝重的皱了起来。

“你说说。怎么是你的罪过了。详细的说!”

越泽赶紧辩解,“父君,予潇不是这个意思,他……”

“你住嘴!”曦君厉声喝。

越泽不甘又怏怏的闭了嘴。他不知道韩予潇要说什么。

韩予潇沉了神色,平静的开口,

“自从予潇进宫后,和各位近龄的皇子们玩得甚为合拍。过程中有幸得英娇公主的赏识和好感,只是予潇不识抬举,辜负了英娇公主的一番心意。英娇公主怕是因为此事……”

曦君的眼睛微微眯起,

“我怎么记得英娇一直喜欢的是越泽来着……他们倒是一直很亲密,跟你似乎不是那么自然……”

韩予潇解释道,“越泽是兄长,以英娇公主的性格,熟识之人肯定要比我这个外人要亲近,更何况……更何况予潇曾因为此事而纠结,故而故意躲着英娇公主……”

曦君看了看一脸着急就要插嘴的郑越泽,几次止住他的嘴,反过来审问韩予潇,

“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有英娇公主的亲笔书信为证。只是那书信被揣在英娇公主袖中,沾上了水迹,有些字迹难辨,但仍能看出内容。予潇也是通过那书信才知道这内情。”

越泽慌乱的摇头,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

“把三皇子拉出去!”

曦君猛的一挥袖子,几个侍卫立刻进来,将挣扎的郑越泽拉了出去。

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喊,

“韩予潇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父君英娇是因为我那样的!你相信我父君!是我的错!”

韩予潇转过头,跪着,默然的望着郑越泽燃烧的愤怒。

抱歉越泽。我抢了你的那份情。你可不要介意啊。

那争辩的声音渐渐的远去。直到看不见了他的人影。

韩予潇重新转过头来,突然间不敢看眼前这个君主的眼睛。

他知道他这个擅自的举动已经将两个豹子一般的男人惹火了。

曦君默然的盯着韩予潇,沉声开口,

“韩予潇。欺君是死罪。不管怎样,今天你说出这些,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韩予潇微微的低了低头,

“予潇明白。”

“只是心中那份愧疚让予潇无法忍受。”

曦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低下的头好久。

良久,他开口,语气中突然间透出一种无力来,

“予潇。你是个好孩子。你很聪明,有远见。你的脑中充满了智慧。你的从容越泽都不及你。”

“可是如果你以另一个身份出现,那么今天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说到这,曦君顿了顿,问,

“那么你说,这是你,和我,谁的错呢?”

韩予潇明白他的意思。

他淡淡的眨了眨眼睛,苦笑道,

“是我的错。请曦君赎罪。予潇不敢有一点怨言。”

曦君呵呵的笑出来,眼神不自觉的望向殿外:

“你不怨言。恐怕有另一个人,对我有大怨言呢。”

他微微的坐起了身,然后庄严,而又正式的开口宣布道,

“韩予潇,我从明日起,将你逐出宫去。永不得再返回!”

门外,已经将侍卫全部打倒了赶回来的郑越泽,登时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韩予潇听着身后的喘息声,以及突然间顿住的脚步声,微笑绽开。

这就够了。

“予潇遵命。”

他平静的开口。

之后郑越泽猛然间反应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倒曦君面前,指着韩予潇,声音颤抖,

“父君。你不能被他骗了。他你不能信他的,他是个骗子啊!”

曦君皱着眉看了他一眼,闭上了眼睛。

“越泽。我累了。”

越泽一怔,然后却依然咬了咬牙接着道,

“父君!”

“你不能对不起英娇。”

曦君突然间大吼一声:“出去!都给我出去!!”

身边的侍卫连忙过来悄声劝解,

“越泽小王,曦君他身体不好,他累了,你们就先回吧。”

越泽咬了咬牙齿,狠狠的咽下了口唾液,头慢慢的转过来,

韩予潇仍然什么都不说的低着头,静静的跪在那里。

郑越泽猛然站起身,将跪在地上的人一把拽了起来,大力的将韩予潇拎了出去。

后背猛的撞到墙壁上,韩予潇吃痛的皱了皱眉。

皱了眉之后,他苦笑出来。

怎么又一次把这个人惹毛了呢。平时温柔的很,生气了可是很可怕的。

郑越泽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呼吸不稳,

他冷着声音质问,

“你满意了?”

韩予潇只是歪着头笑了笑,没看他。

“回答我!”

郑越泽一把拎上了他的领子,语气阴凉,

“你算什么啊,你有什么资格揽下那些事啊?英娇喜欢的是我!”

韩予潇终于被迫的看上他满是伤痕的眼睛,轻笑着点头,

“我知道。”

“……可我喜欢的也是你呀。”

郑越泽的眼睛突然间闪烁。

他心碎的看着这个微笑着的男人,平生第一次这样恨他。

“所以。所以你就选择离开我了?”

他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就这么自私么?你就……”

“你就这么狠心么……”

韩予潇再一次微笑出来。

他的手握住郑越泽的一手冰凉,柔声道,

“所以,我只能送你到这了。之后要常在各位大人处走动走动,谦虚点,多去照顾照顾病中的曦君,不要嫌麻烦。今后的路,还要你自己去走。知道么?”

他无比迷恋的注视着郑越泽漆黑的双瞳,手掌覆上他的脸庞,

“我的男人,要做王的。一定要的。那是你的追求。你要走的路。没有人能够阻拦。”

郑越泽低下了头,

“……我不想让你走。”

“我知道。”

“我等着你有一天,光明正大的接我回来。”

韩予潇笑的无比温柔,语气依然坚定,

“我等着你。”

郑越泽久久的凝视着他,最后,凄美的笑容绽放在了嘴角。

“好。”他答应。

“我一定接你回来。你等我。”

说完这话,眼角那一滴液体,终于不争气的滑落了下来。

韩予潇还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手上一阵握紧,之后眼前的人就已经不见了。

他脑中满是他侧脸上滑落的那颗晶莹,阳光照射过来,他顿时一阵眩晕。

待韩予潇再次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时,只望见了郑越泽毅然决然的身影。

他看见似乎拿着手臂狠狠的擦了一下眼睛,就只剩下奋力奔跑的英俊背影,头也不回。

第20章

次日,韩予潇被逐出宫。

这时候他的知己郑越泽并没有来送。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连韩予潇也不知道。

只是这样挺好的。他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背影。他想让越泽知道其实自己并没有离开他。他其实一直都在他的心里。不会忘记。

那行字还在胸口,有点隐隐的痛。酒水的浇灌之后,那段不为人知的感情就会显露出来,自豪的面对这悲凉的世间,却仍然不觉得有愧。

之后的几个月中,郑越泽专心致力于王位的基垫。他只是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什么都不多说。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他心中的追求与希冀,除了那个人之外,没有人会懂。

那就是知己,与爱人的含义。

曦君有意提拔。他心中自知当初韩予潇突然间自行请罪的内情,对于两个孩子的关系也突然品出了些不一样的苗头。

然而郑越泽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治罪于谁。于是那些罪过,便由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一人担了去吧。这应该也是他的夙愿。

现在,那都已不再重要。

而曦君他也看出,郑越泽似乎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在这期间,郑越泽的势力与威严飞速增长。随着一点一滴的学习与完善,他对于王位的仰望早已不再仅仅停留在过去的那个时刻。从心中深处生出的那份责任,博爱的心与气魄已经灌溉了他的灵魂。他从容不迫,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好面向任何阻挠战斗。

心中有了那个人。他郑越泽,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几个月后,曦君的病况恶化。一直守在他床前的三子郑越泽被单独召进。

曦君意将王位册封与他,却让郑越泽立下毒誓。

他对着郑越泽的耳朵,颤抖着声音道,

“我要你起誓……即位之后……今生!不许做出禁罪之事……如若违背,天地不容,永世不得超生!”

郑越泽总是犀利的眼睛突然间动了动。

之后他却没有犹豫,依旧沉声开口。

“我郑越泽起誓。即位之后,今生不作出禁罪之事。”

刚毅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危险的黑色,然而脸上却依旧平静从容。

“如若违背,天地不容,永世不得超生。”

曦君听了,突然间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一般,放心的,疲惫的呼出了一口气。

之后,他苍老却依旧坚毅的眼睛,就此慢慢的失去了神采。

这年,当政王郑曦君因顽疾于岁初不治驾崩。举国哀痛。后其三子郑越泽即位,时年十八岁,于此郑国开始了新的征程。

曦君长子郑阳未能登上王位,延续曦君在世时的郑阳王一封号,怀恨在心,随时准备暗中造反推翻郑越泽的统治。

这个冬天无比冰凉。

听说这一消息时,举国哀痛,却有一个人站在街道中央,默默的望着皇宫的方向,居然微笑了出来。

他似乎已经看见了那个男人坐在愈近行驶的马车中,露出那样狡黠又迷人笑容的脸。

那是他那般迷恋的笑容,连那颗小小的黑痣都变得神采飞扬。

于是就这样想着,漫天的雪花里,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展开了袖子,转着圈,在洁白中,呵呵的轻笑出声。

我们的爱恋是不可能结束的。

而现在,是重逢回归的时候了。

第21章

英人回来了。

自从郑越泽登基后,宫里传的最多的消息就是这一个。对于这个消息各人都有个人的看法,褒贬不一。有点胆子的议论郑越泽是不是太猖狂了点。先皇刚刚去世没多久,他就将之前因某个“罪过”而被曦君亲自下令逐出的人弄回来;有之前对于郑越泽和韩予潇关系好的,觉得这是一件好事的同时心中不免也有些感叹。

只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他郑越泽。即使所有人都对他有看法意见,都得憋在肚子里。烂了也不能说出来。

时间回到几日前。

宫里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到了街市,一连几辆皇家豪华的马车迅速的穿越了大街小巷。百姓惊讶的同时也在好奇这个刚刚即位的新王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是怎么着,没事怎么跑到了民间来。

听着外面的各种喧哗和议论,马车里面,一身锦衣的人安静的坐着一言不发。

他的面色沉静,从容,只是双瞳中透着一股深深的期盼。而这是一般人不会注意到,也不敢注意得到的。

“君王下令!全城抄查!名曰韩予潇一男子!有知晓行踪者重赏!”

侍卫骑在马上大声的宣召着,手中一幅金色的召文被他晾在手中,那样明丽而自豪的字体写在那里。

郑越泽确信他不会走远。但是也不会离自己太近。这一段没有彼此的时间里,要想抵制住某些东西,也是需要相当的毅力的。

当初他没有能力,留不住他,而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囚禁这样比当初变本加厉的拥有。

一家书社中,韩予潇手中直握着笔杆,听着外面的喧哗声和喊叫声,还是忍不住不禁的笑了出来。

他起身,掀起了门帘,和声询问,

“大叔,门外何事喧闹?”

“好像是新君主在找人呢!”书社的店家皱着眉往门外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年轻人气盛啊,做事不经脑子,怎么连君王都这个样子啊?”

韩予潇笑着走了出来,

“您不明内情,但是他是个好君王呢。”

店家怀疑的看向韩予潇,“才刚刚登基呢,谁有胆子说这话?”

韩予潇只是呵呵的笑,并不去解释任何,只是径自的往门外走。

店家赶忙叫住他,“喂!外面现在乱得很呐!”

韩予潇回眸微微一笑,开口道,

“他是在找我呢。”

店家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叫韩英么……喂!”

韩予潇迈出门槛的时候,突然间觉得那样的快乐。这种快乐的心情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他随意的甩了甩头发,轻手轻脚的跳跃出来,看了一眼马车队的方向,然后抄着小路,飞快的跑到了马车队的最前端,然后步伐轻盈的走到了路中央。

领头的马顿时大声的嘶叫出来。

上面的侍卫拽住了马,开始厉声训斥起来,

“你疯啦!不要命啦你!王的马车也敢拦!”

韩予潇习惯性的歪歪头,然后微笑了出来。

他柔声开口,“叫你们家主子出来。”

马车里的人顿时怔住,全身的细胞突然间一下子全部张开了。

侍卫也是一怔,然后接着骂,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

“郑越泽!”

韩予潇不理他,歪过头超后面的队伍喊了一声,然后就径自的向后面那个马车走去。

走到马车前,他停住了脚步。开始细细的端详面前始终未打开的竹门。

“呵呵……”

“怎么害羞啦?”

听着外面人的公然挑衅,四周的人怔住了,里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似乎没听见一样。

韩予潇等了一会,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手扳上了马车,轻轻一跃踏了上去。

打开马车门的一瞬间,手突然间被一个熟悉的力量狠狠的拽了过去。他没有防备,一个身形不稳就感觉栽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中,没有反应的,一个有些发烫的唇猛的盖了过来,没有丝毫停顿的卷进了韩予潇的口中。

韩予潇抽出手,环过他的脖子,紧紧的拥住,忘情的回应着那个有点粗鲁的人。

马车又一次行驶起来。

道路依旧有些颠簸,却对马车中的那对久违的爱人没有丝毫的影响。在这个时刻,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了彼此。粗重的喘息声遍布了整个马车内,被车轮碾动的声音覆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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