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之琴瑟和鸣——卜酷达
卜酷达  发于:2011年1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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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哥哥!阿七哥哥!”

大院门口似有喧闹声传来,……小炎的声音?韩睿安微笑着摇头自嘲,莫非真是太过担忧以致出现幻听?不可能……呵呵!

“阿七哥哥!我要找阿七哥哥!”

又是一阵嗓门拔高的吵闹,韩睿安竖起耳朵仔细听声,咦?似乎……真是小炎?这是怎么一回事?

韩睿安疑惑不已,提步往大门口走去,拨开聚拢在一起的家奴朝门外细看,暮色下只见一个黑面小子正与两个家奴扭作一团打斗,身形吃亏的小个子不多时就被家奴压制在了身下,急得又开始不住骂咧:“龟孙子!放开我!我要找阿七哥哥!……”

“小炎!”韩睿安急忙上前拉开两个动手的家奴,从地上拖起严炎一脸疑问,“你怎么寻到这了?”

“阿七哥哥!”严炎顾不得满身尘土一把抱住韩睿安扯开嗓门便是大哭,“我终于找到你了!大哥、大哥他在刨坟掘墓……”

“刨坟掘墓?什么刨坟掘墓?”

“大哥、大哥在刨你的坟掘你的墓……”

第19章:

韩睿安大惊,拉着严炎进宅子详谈。

屋中原本高谈阔论着的众人一下子噤了声,好奇的目光统统投向灰头土脸的黑面小子。韩钦安也吃惊不小,弯腰凑到母亲耳边一阵窃窃私语,韩老夫人不住点头,抬眼望向严炎的视线里半是疑惑半是惊奇。

吩咐家奴端过凳子让严炎稍加歇息,韩睿安与屋内众人简单做说明,严炎颇具眼力劲,起身上前恭敬的向主母行礼,韩老夫人慈爱微笑,心道这孩子眉眼间倒是有股正气。

“小炎,你将方才所提之事细细道来。”韩睿安示意严炎捡紧要之事说话。

“我们跟踪放火烧寨子那伙人下了山……寻到此地,认得带头之人便是前些日子在山头被敲晕那人,大哥、我大哥四下打听情形,问到了韩钦安,也问到阿七哥哥,乡人说不曾听说朱七,只知韩钦安有个离世几月的大哥韩睿安,大哥便打听坟地,说是要刨坟掘墓报寨子被毁之仇……我骗他要留在茅屋歇息,接着便跑来寻阿七哥哥……”严炎小心翼翼看着众人脸色说话,神色间透露些许家园被毁的哀伤。

“什么!”杨老四震怒着上前推搡严炎,“你们这群鼠辈,居然跟踪老子下山,放火烧寨子时怎么不见你们护巢的气节!”

“你才是鼠辈!龟孙子!偷偷摸摸毁人屋子!……”严炎火气直冲脑门,口不择言着骂咧,若不是忌惮差人不敢轻易得罪官府,寨子里二十几个汉子又怎会躲于后山密林眼睁睁看着家园被毁。

韩睿安一手一个分开言语对抗不断升级的二人,焦急地以目询问母亲:“娘!”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带人去墓地看情形如何!”弄清了来龙去脉,韩老夫人也慌了手脚,棺木中并无尸身,若真遭刨坟掘墓,睿安逃家之谎岂不是大白于天下!

杨老四不多时便寻来十几二十人,在夜色的掩护下分成几批匆匆往城外假冢奔去。

这一厢一伙人也正趁着夜色行事,严刚指挥众弟兄蛮力掘土,提刀对着墓碑一阵胡乱砍划泄愤。朱七那混小子,拐骗小炎出寨子不说,还与那韩钦安纠集差人放火烧寨子,今夜暂且刨了韩钦安大哥的坟出口恶气,改日再去逮朱七,定将他活活扒下层皮!

盛怒暗想间身后传来喧闹声,回头一看,原是挖到了棺材,严刚提起刀带头劈向棺盖,七八个人紧跟着一顿乱砍,眨眼工夫上好的红木棺盖被砍成了碎木块,隐隐露出了棺材底。

一个大汉弯着腰将手中火把探下去看究竟,面色即刻惊变,转身招呼严刚上前:“大当家,棺材里只有石块不见尸首!”

“什么?”严刚夺过火把跳进棺材翻看,除去几件玉石陪葬器果真不见尸首影踪,一脸不可思议道,“这叫怎么回事?”

跳出棺材回到地上,兄弟们小心翼翼挑拣陪葬器件,严刚盯着那空空如也的棺材直发愣,又不是啥皇家大陵还弄个假冢?这当中肯定有名堂!

刀背轻敲肩膀来回踱步,严刚皱眉苦思个中原因。……既是假冢,若非另有坟墓,便是……便是亡人根本未亡!为了掩人耳目所造!此为韩家长子墓穴,在寨子之时曾听那韩钦安唤朱七大哥,莫非朱七就是这空坟的主人韩睿安?如此装神弄鬼,定有不可告人之事!严刚奸诈笑开,朱七啊朱七!看我怎么收拾你!

越想越发得意,严刚转身帮着众弟兄一起将棺材拖起,尘土飞扬石子四溅,茔地转眼化为一片狼籍,将这空坟挖个底朝天示众,看那韩家兄弟如何收拾!

费了老大劲集七八个弟兄之力才将这实沉的红木棺材拖到地面,汗水浃湿衣裳,大伙坐在棺材边沿喘着粗气歇息,抹着额头的汗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解闷。

“哎!东边、东边好像有亮光!”一个弟兄指着东面结巴说话,方才随意四下打望却发现远处隐隐的亮光,拖了半天棺材,本就快速的心跳瞬时蹦得更为厉害!

“啥玩意……”

其余几人纷纷探头朝东面张望,三更半夜荒郊野外刨坟掘墓,虽说是空坟,此情此景却也让人瘆得慌,又是一阵冷风刮过,深冬的寒意更是钻到了骨头缝里……

“莫非是那不干净的东西……”

不知谁突然蹦出一句话,弟兄中稍嫌胆小之人便骚动起来,推了推严刚小心翼翼说话:“大当家,这坟挖得也差不多了,要不……要不咱们回去吧……”

“没出息!”严刚啐了一口,站起身走近几步把那亮光瞧仔细,似乎……是火光?不对!瞧着越离越近,是火把!

“快把火熄了,有人在往这赶!”严刚回头吩咐人熄灭柴火堆,领着众人躲到暗处瞧动静。

亮光越离越近,从一点显成一片,果真是有人举着火把在往这方向赶,传入耳中的脚步声嘈杂起来,严刚定睛一看,走在最前头的居然是朱七!你娘的龟孙子!

急匆匆的赶到墓地仍是晚了一步,韩睿安举着火把查看眼前一片狼籍,怒火直冲脑门!一处假冢都能折腾到这田地,若是棺材中真有尸首,还不被拖出来暴晒鞭尸!够狠!

杨老四细致查看一旁熄灭了火的木柴堆,走回到韩睿安身旁沉着开口:“大少爷,柴堆仍有余温,想是那帮贼人刚走!追是不追?”

大少爷!严刚奸诈着努嘴笑,果然就是那韩睿安!看我还抓不到你把柄!

韩睿安憋着一口气半晌不发一言,许久才冷冷着说话:“不用追了,把这里收拾齐整。”

严炎上前揪住韩睿安衣角乖巧着轻声道歉:“阿七哥哥……对不起……”

韩睿安叹了口气,抚上严炎脑袋安慰。

“小炎!”严刚惊讶的喊出声,方才被那些人挡住了视线,小炎走出阴影上前这才发现到他,居然又被那朱七,不对!又被那韩睿安给拐了!你娘的龟孙子!

邪火直往外窜,严刚不作多想便从暗处跳了出来,众人拉他不住,只得跟着他一起跳出。

“拿命来!”严刚大吼一声,提起刀便冲向韩睿安一阵狠砍。

“大少爷小心!”杨老四护主心切,推开韩睿安出剑接招。

二人刀光剑影互搏,两边人看傻了眼,竟无一人上前与对方人手挑衅。

“大哥!不要打了!”严炎焦急的在旁看二人搏斗直觉的心惊肉跳,刀剑无眼,伤人伤己都不是自己所期!

二人仍旧是挥舞着手中利器挑着尘土搏斗,丝毫不见停歇架势,严炎急红了眼,边哭边喊着抓起地上的石块砸向严刚:“别打了!别打了!”

飞身躲开了石块,却挥不走耳边弟弟的哭声,严刚心下乱作一团,挑过杨老四的剑跳到一旁,恨恨的丢下刀往严炎走去:“小炎!不哭了啊!大哥不打了!”

“呜!大哥……不要砍阿七哥哥……不要砍人……”严炎揪着大哥的衣襟嚎啕大哭,为什么大哥这般讨厌阿七哥哥……

“好了好了!不哭了!大哥不砍人,不砍阿七哥哥了啊……”严刚捧起弟弟的脸为他擦拭和着尘土的眼泪,小脸更是黑糊糊脏成一片,唉……心肠再硬敌不过弟弟的泪水,小炎对那韩睿安怕是……

两边人看着坟地前抱作一团哭泣的兄弟俩没了想法,傻站在寒风中皆不知所措。

韩睿安看看伤心抽泣的严炎,又看看皱着眉头一脸凶相的严刚,握了握拳上前冷漠出声:“韩家毁了你火龙寨,你也毁了韩家坟墓,说吧!还想做何事来平愤?”

“哼!不是韩家坟墓,而是你的空坟吧!韩大少爷!”严刚嘲讽着抬头与韩睿安对视,直把他看得心虚别过眼。

“莫名其妙!一派胡言!”韩睿安别过脸强装镇定着否认,手心却不知不觉渗出了汗。

“我……阿七哥哥……不是我说的……”严炎抬手抹干眼泪,喏喏向韩睿安解释,却不想更揭示了真相。

“是又如何!你能奈我何!”眼看瞒不住,韩睿安干脆挑明了说话。

“我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我这张嘴。”严刚冷笑,威胁人的活打小就没少干,“韩家大少爷明明活蹦乱跳,却造了个空坟瞒世,不知道我在这城中一散,后果如何?”

“你!”韩睿安气结,却碍于把柄被人捏,只得识相服软,“说吧!多少银子?”

“你娘的龟孙子!谁稀罕你几锭银子!”严刚竖起眉毛骂咧,瞧不起老子!

“那你想怎么样?”

“算不得什么大事,你把小炎娶了,你我之间恩怨便一笔勾销!”严刚轻描淡写说出了心中所想,算了……只要小炎开心就好……

“你!你再说一遍!”韩睿安惊得差点咬到舌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再说一遍?行!我把小炎嫁给你,你我之间恩怨便一笔勾销!”听明白没?

“胡、胡说八道!”韩睿安失了平日的伶牙俐齿,热血不受控制上脸,这算怎么回事!

严炎涨红了脸,止住眼泪埋在大哥怀里偷眼瞧向韩睿安,心中满是期许!

“答应不答应?”严刚唬着脸继续威胁,“我既然能刨一次坟,也能刨第二次、第三次……我就在这太原府扎寨,这坟迁到哪我就刨到哪,棺材里没尸首,我看你怎么瞒!”

意气风发的韩家大少爷吃到平生第一次哑巴亏,被人捏着七寸无法动弹,悻悻的别过眼闷声说话:“我先把小炎领回家,成亲、成亲得看我娘意思……”

严炎撒娇着钻进大哥怀里,心底的甜美滋味难以言表。

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韩睿安牵过严炎的手回府,两边人客气的合力将坟地的狼藉打理齐整,严刚目送二人背影,鼻子一阵又一阵泛酸。

敲开大门,迈进宅子,走到堂屋。韩睿安牵着严炎的手出现在一直候着自己的母亲与兄弟面前。

韩老夫人与二子面面相觑,莫名其妙的看着二人十指相扣。

又是一声叹息,韩睿安示意严炎自己找座,走到母亲跟前一五一十告知离奇遭遇。

韩老夫人瞪大了眼睛听长子细说来龙去脉,得知严刚愿意守密,这才长舒一口气,若有所思着做决定:“愿守密便好!还是尽早把你那归家的谎圆上,免得节外生枝!”

韩睿安苦着脸点头,看着母亲款款走向严炎,莫非是要帮自己好言相劝?

韩老夫人慈爱的展露笑容,不避嫌的抚上灰头土脸的严炎细看,思索片刻,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帮他温柔擦拭脸颊尘土,半晌停下手,抬起那小巧的下巴左右端看,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笑意:“细细看来还真是个俊俏的孩子!”

严炎面露羞赧的垂下眼睛,唇角却忍不住咧开弧度。

“小炎,以后我也叫你小炎可好?”韩老夫人柔声问话,严炎害羞的点点头。

“好孩子!”韩老夫人面露赞许之情,回头看向韩睿安,“这两天我便挑个日子为你与俜儿把那亲事给解了。”

韩睿安一愣,片刻顺从的点点头,是该解了,要不二弟就该急了……

“我看这孩子不错,心里喜欢。”韩老夫人微笑着又抚摸上严炎脑袋,这一下子便能添两桩喜事,边掐算时日边自言自语,“回头找媒人寻个合适人家为俜儿说亲,再帮你与小炎挑个好日子,一起把亲事给办了吧!”

“成亲!”

“成亲!”

两兄弟同时惊叫出声,成亲!?

大哥与小炎,俜儿与好人家女子,都成亲了,我怎么办?韩钦安一屁股跌坐到椅子里如失了三魂七魄般呆滞。

第20章:

纵是心中再不情愿也失了反驳之理,若是逃家之事被揭,一切岂不是又打回原形,开罪了祝家不说,保不准还得履行婚约娶那母猪过门,同样是成亲,真比较起来,宁愿把小炎娶过门,对他……心下至少算不得排斥,韩睿安咬咬牙,闭上眼睛默认了母亲提议。

连夜将坟地恢复成旧样,严刚果然守口如瓶并未将空坟一事吐露半字,韩睿安大大方方招摇过市,在母亲的安排下配合着韩家上下将一切拨乱反正,不意外的引发了城中轩然DA波。好事者、怀疑者几欲踏破门槛,韩老夫人得体应对,眼泪与笑容搀杂着向外人述说亲情失而复得的喜悦,唏嘘感慨中韩家长子归家之事尘埃落定。

沐浴清洗换上新衣,平日粗布短衣打扮的严炎看起来居然也很像回事,滴溜溜的大眼珠甚是机灵,小巧的酒窝称着黝黑的脸庞,嘴角咧成一个漂亮的弧度。

意外的被韩家接纳,严炎欣喜不已。来之不易的一切颇为珍惜,严炎努力融入每个点滴,勤力的跟在韩老夫人身旁请安伺候,熟拈的摸清府内人事,时不时扎进师俜房内讨好纠缠,投其所好着与一般年纪的韩佑安嬉笑玩乐,除去依旧不冷不热对人的韩睿安韩钦安俩兄弟,韩家上下很自然的接纳了第二个外姓人。

韩老夫人又怎会不清楚严炎心中所想,浅笑着看着他为长子花尽心思竭尽所能付出,赞许着点点头暗暗欢喜,择日便为睿安与俜儿解了亲,当着严炎面不露痕迹的以自己的方式对他与睿安二人亲事加以肯定。

严炎自然难掩欢喜,雀跃着跟随韩睿安左右满是期许,每每遇及心上人尴尬躲闪的目光,心底不禁半是羞涩半是失意。

不知不觉在府中待了已有十来日,韩睿安或明显或隐晦的躲避之意越来越明,严炎忍不住挫败灰心,苦着脸在韩佑安房中颓然委屈。

“怎么了?大哥欺负你了?”韩佑安一屁股挨着严炎坐下,腾空的两条腿随意晃悠,有过一次认男人做大嫂的经验,对于母亲此般安排倒也不觉有异,与其娶个不讨喜的丑婆姨过门,还不如眼前这黑小子,起码……看着顺眼,与自己玩着也高兴……

“没有……阿七哥哥……很好……”严炎无精打采着叹了口气,真被欺负还好,一连几日,阿七哥哥见着自己都是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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