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之后,这份情绪依旧毫无宣泄可言,它已经沉重得让自己迈不开步子了。
普苏的头抵在门板上,究竟是醉了,无意识地便吐出了一句话:“杜尔,我受不了了。”
就是这一句话,快要窒息的胸口忽然就像是裂开了一条缝。无处可去的情绪瞬间就顺着这裂缝倾泻而出。普苏在这不期而至的强烈情绪中整个身体都不可遏止地剧烈抖动起来。
眼眶、鼻尖、喉头,这种感觉太剧烈,他不知所措地捂住了嘴巴。
不可以哭的,班达·普苏在告别了婴儿时期后,从来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下一刻,周围的气息突然变得陌生而温暖,有人从背后将自己拥入怀中,一手穿过腋下,贴上了自己的心口。
“普苏……没有关系的。”那男人的声音透着令人安稳的情绪,却又像是要勾出自己内心仅存的一点点抵抗。
只是瞬间,普苏的泪水就漫出了眼眶。
终究不是神人,承受不起这排山倒海而来的负重。
再坚强的人终究有倒下的一天,而他班达·普苏坚强的外表下,是无数个深夜的孤独和不安。
普苏无声地哭泣着,掉落的眼泪沿着下巴滴到胸口,也有几滴落在腰间的那只手上,普苏感到那只手也渐渐收紧了。
只是这种情绪的发泄似乎无休无止,往日的笑颜,明亮的手术室,崇拜的目光,满满的自信,每一个美好的回忆却都在不约而同地加剧他的难过。
普苏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而这声音一经发出,就再也停止不了了。
凌栩慢慢将冲着门板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人扳转过来搂进怀中。除了流泪脑袋已经糊成一团的普苏乖顺得像只绵羊,抱着凌栩的肩膀哭得更凶。
“杜尔……我真的不是有意把卢睿弄丢的……”
凌栩叹了口气,心头微微发酸,把男人搂得更紧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死要面子的傻瓜。无论什么事情都不懂责怪别人,只会拼命地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即使受了伤也要装得若无其事,一个人躲到无人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班达·普苏就是这样一个傻瓜,戴着一张凶神恶煞的面具,骨子里却是堪比孩童的善良和天真。
所以即使是战场上的仇敌,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出手;即使是前一刻凶狠地咬破他手掌的异族,他也会骂骂咧咧地继续施救;即使被无数的同行鄙视,他也依然骄傲地我行我素,不改初衷。
真的是太傻了。
凌栩拉开普苏的身体,伸手揩去了后者满脸的泪痕,轻轻地吻上了那不停翕动着的薄薄的嘴唇。
浅尝辄止,凌栩离开时毫不意外地看见普苏一脸被雷劈过的呆滞表情。
他笑了笑,恶劣地重新吻了上去,辗转吸吮地戏弄着那两片唇瓣,终于招来嘴唇主人的一声怒吼。
“你干什么!滚开!”
可惜,这已经不是他说了算的时候了。
凌栩死死地将普苏钳制在门板和自己之间,抓住后者胡乱挥舞的爪子,冲着普苏笑得阴险。
酒精的作用让他四肢无力,普苏很有一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但是此时此刻,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麻痹了,一切反应的灵敏度都下降了一个档次。当他意识到凌栩第三次的侵犯气势汹汹而来时,后者灵动的唇舌已经在自己的嘴里搅翻了天。
没有此类经验的后果就是完全地丢盔弃甲,普苏就像是溺水一般扑腾着四肢,到后来连挣扎的力气都被吸没了,只剩下用鼻子呼哧呼哧地喘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栩终于是放过了他,犹恋恋不舍地在那被蹂躏得殷红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普苏大口大口将新鲜的空气填进几乎被榨干的肺叶,一边用忿忿而不解的眼神质询着凌栩。
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尚不清晰的脑袋完全无法理解。
凌栩将头埋在普苏的颈窝,喷在普苏锁骨上气息带着危险的炽热温度。
渐渐加深的眸色中,凌栩凑到普苏的耳边轻声蛊惑着。
“普苏……给我,好不好?”
普苏费解地皱起眉毛,像是在思考某一个亘古的难题。实则他是脑筋还没有转过弯来,完全没有理解凌栩在索要什么。
凌栩慢慢地抓起普苏的右手,右手手腕的地方,有一个淡淡的伤痕,凌栩温柔地吻了上去。在普苏突然而至的剧烈颤抖里,凌栩张开嘴,将那伤痕轻轻地和自己的牙齿完全契合在一起。
“……给我,好不好?”
18
普苏慢慢移开横在双眼上的手臂,酒意蒸腾上,泪痕犹未干,雾气氤氲之中,耳边又热又湿的酥麻感一直没有停过。
那人在耳边不厌其烦地辗转纠缠,陌生而醇厚的声音蛊惑着他,一遍一遍地令人心烦意乱。
某一时刻,普苏感受到出自心底的刺骨寒意,但是眨眼间就被内内外外焦灼而炽热的温度掩过了。
在被从门口拉至床上的整个过程中,他的神智都是颇为清醒的。他看得见那男人埋在自己肩窝的头颅,脑勺上又密又硬的短发微痒地骚刮着自己的下巴。他也闻得到男人全然不同于另一个人的强势气息,和今夜陌生醇香的酒味混合在一起,有种奇特的中人欲醉的效力。
神智未迷,心却累了。
面对那男人侵犯意味愈加浓厚的亲昵动作,普苏没有反抗,亦无迎合。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心态。想要疯,想要发泄,却又被内心深处的某种洁癖束缚着。而那男人满含热意的声音和气息一下下地勾引着心底最薄弱之处。
那是普苏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无尽孤独。
放手一搏地选择从来不是他的思维模式,此时此刻却带着自暴自弃的泄愤。明明知道,这屋子里除了自己跟凌栩,全然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而现实发展至此,也早已不知面红耳热的自己所能左右的了。
在普苏横着手臂罩上双眼,被一时的疑虑困扰的时候,凌栩一直湿润地舔舐着他的伤处。曾经被子弹打穿的地方有一块手掌心大小的疤痕,凌栩心疼地亲吻着锁骨中央微微凹陷下去的弹孔,轻声说道:“我欠你的,你给我个机会来补偿。”
普苏皱了皱眉头,没有作答。凌栩的唇舌凑上来,密密地堵上了他的嘴。
凌栩的口中有着那不知名的烈酒的香味,湿软的舌头也像是醉了似的轻柔而体贴,耐心地勾勒着普苏口中每一寸的粘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凌栩慢慢地解开了普苏的衣扣。暴露在昏黄灯光下的躯体是他熟悉而又陌生的肤色。普苏的五官形状颇深,在浅色之下更加凸现出来,脖颈旁边细小的绒毛也清晰可见。
凌栩松开了口,身下人酡红的色彩一直蔓延至耳根,深吻之后微微低喘着,一双深紫的眼带着雾气略带迷茫地看着自己。凌栩只觉下腹一阵紧缩,喉头滚了又滚,好不容易才压下胸口几近沸腾的欲意,继续温柔地在普苏精瘦的躯干上流连。
不想吓到他。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才让这只刺猬收起浑身的刺,毫无反抗地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如果一招不慎,再让他竖起满身刺,那么自己恐怕就再没机会接近他三尺之内了。
普苏的身体很瘦,肋骨隐隐地排列在白皙的皮肤之下,正随着主人逐渐升腾的情欲一起一伏。
凌栩极为缓慢地沿着普苏的身体一路亲吻下来,来到胸口时,轻轻地含住了那个微小的突起,立刻就感觉到身下的人发出一阵巨颤。赶在普苏企图反抗之前,凌栩牢牢地压住了后者的双臂,口中舌尖翻转,不住逗弄,终于让那一时绷紧的身体重新软了下来。
普苏一直很安静。陌生而悸动的情潮面前他幼稚得如同孩童,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正在走上一条危险的无法回头的路。
凌栩给予他的燥热和温暖却又是他颇为迷恋的,身心俱暖的感觉久违地勾起失落已久的安全感。无论在精神上如何糊成一团,身体喧嚣直上的舒服却做不得假。在凌栩吻上自己的胸口时,普苏的喘息终于是渐渐粗重起来。
凌栩一手按弄着另一边的红粒,另一手顺着普苏紧凑的腹线一路向下,不着痕迹地解开了裤头,钻进了里面。
柔软的毛发下,凌栩触到那温热的器官,并且满意地发觉它已经微微抬头,于是伸手轻轻地包上了它。
说实话,普苏至今为止的反应让一直卖力取悦他的凌栩颇感挫败。除了脸色红成一团以及呼吸略为凌乱以外,普苏闷葫芦一般不响不动的反应是在是无趣。直到自己的手覆上他的下体,普苏像是被马峰蛰了一样地惊叫一声,凌栩才从那慌乱的眼神中知道,身下这人实则是对情事一窍不通。他只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而已。
凌栩笑得无奈,凑近他发红的耳朵说道:“你想干什么都可以,舒服就喊出来,这些都是正常反应,没什么奇怪的。”一边邪恶地诱导着,一边轻轻地抚弄着跟主人一样青涩而胆小的器官。
一种细微的,模糊的声音开始自普苏的口中溢出,经不起撩拨的器官在凌栩时重时轻的手技下很快地乖乖地现了原形。
普苏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躲不过凌栩炯炯的双眼,那逐渐剥落的淡定让凌栩忍不住想要彻底剥下普苏负隅顽抗的外衣。慢慢移下身,普苏形状标致的器官在昏黄的灯下微微颤抖着,凌栩眯起眼睛,张开嘴含了进去。
“……啊!”普苏短促而尖锐地叫了一声,身体扭动起来,下身倒是毫不客气地顺着想要舒服的本能更深地顶进了凌栩的喉咙。
凌栩宠溺地笑了,这真实的反应鼓舞了他的信心,愈发卖力地伺候着普苏。只听见头顶传来的细小声音越来越透出一种沾满情欲的媚意。凌栩鼻子里喷着热气,在某一个瞬间眼睛朝上望去时,正巧与普苏的视线碰撞在一起。
很多年后凌栩依然忘不了普苏在那一刻的眼神,那是一无所有的人才会流露出的最卑微的乞求。
电光火石之间,凌栩重重地一吸,普苏呜咽一声挺直了腰杆,而后软软地陷进床铺中。
凌栩正强烈地意识到这样一个事实,身下这个男人如今真的完全落在自己掌控之中。无关种族或者仇恨,那个曾经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满头大汗地给自己疗伤的男人正无比顺从地躺在自己身下。
记忆中的高傲潇洒和刚才的孤寂无助反复地在凌栩脑中闪过,凌栩被不知名的感伤支配着,碾着普苏的耳际压抑地说道:“普苏,我忍不住了。”话音未落,他强硬地拽下了普苏的衣物。
发泄过的普苏眼神恢复了几丝清明,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凌栩除去身上的障碍。眼前的男人有着结实却不臃肿的身体,自己曾日思夜想却无法拥有的白皙皮肤跟他的眉眼放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凌栩的身体慢慢地压上来,裸裎相对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透过对方皮肤传来的是火热的体温,以及强劲有力的心跳。
如他所言,凌栩的忍耐力到了极致,此时留在普苏皮肤上的是一连串红色的噬啃。普苏本就隐隐发痛的皮肤受不得蹂躏,很快就又青又紫起来。
身后已有异物入侵的感觉,在体内急速抽动的手指正显示着主人的急迫心情。热烈的喘息,火烫的躯体,明亮的肤色,在凌栩拉开他的双腿,强力挺入的那一刻,普苏伸出双手捂住了脸。
那个人,也是这样的吧……
这样一个动作,却让凌栩几乎当场软下来。
苦笑一声,他在普苏体内调整了片刻,俯下身拉开了普苏的手臂,柔声说道:“我不是伊瑞-桑耶·杜尔,你看清楚,我是凌栩。”
普苏不解地睁开眼与他对视,勘破事实的残酷令他微微着恼,却也带着几分惭愧。凌栩缓缓地律动起来,耐心地等待着一切无关的情绪从普苏脸上褪去。
等到普苏重新被漫天的情潮包裹,凌栩开始慢慢地加快节奏。
也许是基因进化的关系,负担着生育任务的图尤人的身体显得比地球男人更加适合情事。进入的时候并未见到普苏有太多的不适,紧致的内壁更加具有弹性,牢牢地锁着闯入者不肯松口。
凌栩被这种新鲜而奇妙的感觉撩拨得兴致大增,本已粗肿的下体不由得又涨大几分,惹得普苏一脸惊恐地连连对他侧目。
凌栩歉然一笑,凑上去吻住了普苏的口。他始终还是嫌普苏在情事里太过缄默和保守。不过对第一次的人不能要求过高,自己有信心让他在将来的日子里变得热情似火。
凌栩抚着普苏的身体,两人交迭的下身汗湿一片。逐渐舒畅的活动渐入佳境,普苏开始眯起眼睛哼哼唧唧,手臂也开始不由自主地环上了凌栩的脖子。凌栩憋着一口气,下身律动得又快又深,仿佛不知疲倦地穿刺着炽热的通道。
他也几乎是使出所有的手段献媚一般地讨好着身下的人,卖力地寻到了他的兴奋点,狠狠地顶弄着,看到普苏失神地轻声呻吟就有莫名的成就感。他紧紧地箍着普苏的身体,尽可能地将自己和他贴在一起。
他知道身下的男人太怕寂寞,任何一种状似离开的动作都会让他一阵惊恐,唯有这种紧密的贴合里,才能让他放心地享受情事的炽热。
凌栩抱着他,在渐进高潮的飞速律动中,露出了一个悲伤的笑容,而后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了强烈的喷发之中。
怀里的人也几乎是同时痉挛起来,两人相抵的腹间一片粘腻。凌栩略略松开手,抵着普苏的额头呢喃着:“谢谢你。”
这场情事一直纠缠到深夜,凌栩一直觉得普苏的沉默也是一种认同。如果第一次有趁人之危之嫌,那么之后面对自己的数度邀欢,普苏依旧不置可否的态度就很值得推敲了。凌栩难得地身心愉悦,搂着普苏心满意足地睡去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凌晨时分就遭到迟来的反击。
沉睡中他只觉腰间一痛,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浑身各个关节都磕得生疼。军人的本能加上被吵醒的怒气,凌栩反射性地朝着攻击者怒目而视——
昏暗的光线中,只见一人裸着身体坐在自己床上,暴露在空气里的上半身透着墨绿的色泽,正表情狰狞地瞪着自己。
而同样一丝不挂的自己,则更没形象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19
凌栩安静地与床上的人僵持着,那气氛颇似与一只发怒的猛兽的对峙。
面对普苏那双震怒的眼,凌栩一时间闪过很多准备好的说辞,只是到了嘴边都颇显无力了。凌栩不禁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虽说身上一丝不挂,姿势也很不文雅,但凌栩认为现在的情况下还是后发制人比较好。
怒目圆睁的班达·普苏就像一只蓄满力气的黑豹,令人无法猜透他下一步的动作会是什么。只是凌栩相信如果目光有形的话,自己肯定已经被钉死在墙上一万次了。
明明昨天晚上还那么温顺,就像是做梦一样。凌栩暗自嘀咕着,怎样给这只浑身的毛都竖起来的猫顺毛,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他看着普苏一副不瞪死自己不罢休的样子,忍不住稍稍向床边挪了挪,试探地开口:“你——”
普苏像弹簧一样从床上蹦起,抓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在远离凌栩的墙角一声不吭地穿戴起来。房间里只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但那显出一丝慌乱的动作让凌栩无端地心情大好,原本准备强留对方的念头也软化了下来。
普苏完全把凌栩当成了空气,穿戴完毕匆匆地走到门口,略一停顿后径自冲出了房间。
竟然没有冲过来掐死自己……凌栩扶着被踹疼的腰略略有些遗憾,普苏冲出房间时脸上的表情必然很精彩。
“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娘子忒无情也……”
凌栩哼着小调慢悠悠地爬起来,不急不躁地开始穿衣服。低头一瞥,自己胸前好不精彩,抓痕、咬痕、吻痕一片,当真像被猫抓过一般。
联想起昨夜的绮丽画面凌栩就忍不住地嘴角上扬。那人刚才的赤裸身体,药性褪去露出原本墨绿透亮的色泽,也不禁让人想上去用力捏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