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人孰无过 下+番外——逝水残歌
逝水残歌  发于:2011年1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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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商战,这一刻,我却有些替商战悲伤,我难以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独自做出这样的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我只知道,

就我视线所及,没有人支持他,甚至没有人领情,而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受到牵连的人们和他们的亲人,说不定还会怨恨他

我想这一刻我是有些理解前世的战王的,若他所作所为真的只为了不忿那一人的枉死而起。那面对后来的忠良相继而殁,

朝中无将,血流成河,奸臣当道,吏治腐败,战王,你日后的励精图治,不苟言笑是不是因为当你面对此种局面而无能为

力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些后悔。

今生尚且千头万绪,前世何苦再行深究,苏郁,你真真可笑。

“苏郁,你真好笑。”我一惊,尹继傲什么时候会读心术了不成。

“难不成你也和云枢一样犯傻,拿那商战当做可以推心置腹的知己不成?”

面对尹继傲的质问,我无言以对,我总不能说,我只是不想再见到与前世战王一般无二的冷淡疏离背影。那样的商战,看

久了,心里真的会有些莫名其妙的疼。

其实商战这个人,我比我哥他们,甚至云枢都要了解得深刻。我总有一种感觉,怎么说呢,就是,真入到他心中的人,他

是可以用整个生命来对你好的。这样的人,他也许偏激的,但我不相信他是邪恶的。

所以我固执的看向他们:“商战不是坏人。”

尹继傲一脸崩溃的看着我:“没人说他是坏人,他只不过是一个非常有自己立场和清楚明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人,

换句话说,我几乎可以推断出商战的座右铭,不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就是“挡我者死”再不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这样的人,对你来说,太过危险。只要你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或者哪怕无意中妨碍到他,他都会毫不手软的清除你,

毫不留情的伤害你。他的心中,没有世俗的所谓道德底线的约束,他甚至追求的不是世俗的价值观所认可的值得追求的东

西。如此天马行空,任意妄为。这样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最可怕的。”

我有些惊讶的看向尹继傲,我觉得他口中描述的并不是现在的商战而是前世的战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承认,尹继傲

并没有说错。

可是我仍旧不死心:“至少商战心中还是会在乎他的父母的对不对?让我见见他,若是他自己愿意为此做出努力,事情会

好办得多。”

我哥他们对视一眼,无奈苦笑。我知道,他们又一次纵容了我的任性。

57.入宫

再次见到商战,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样也不能把那个机变百出的祸头子和眼前苍白病弱的少年联系到一起。

商战见到我,淡淡笑了一笑:“苏郁,我没想到,今时今日,你还会想着来看我。他们,应该拦着你才是。”

我走到床边,拉起他的手:“他们是拦我了,不过我尽了我最大的努力,因为我不想到日后你我再见却形同陌路那一日,

心中后悔。”

商战又笑了笑,眼中似乎多了些神采:“看来,我护着你,并没有护错。苏郁,你要相信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在我心里

,始终是向着你,为了你好的。”

我心中越发的疑惑,那次商战和谈话又在我脑海中想起,我喃喃低语:“为什么会是我呢?”

商战轻轻用力回握我,目光也有些迷茫:“苏郁你不知道,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我的灵魂,似乎一下子得到了救赎。

若不是为了你,也许,我会做得更绝。”

云枢气道:“你就不用谦虚了,如今这已经是天下大乱了。全都是拜你小爷所赐。”

商战一阵轻咳,好半天,看向云枢:“云枢哥哥,你是不是以为,这一切,都是我的手笔?我可没有那般大的气魄。”

云枢冷哼一声:“若说你毫不知情,我才不信,今时今日,你还是不准备跟我说实话吗?”

商战一声冷笑:“说来这事需怪我不得,我不过是助了商清一臂之力,在宫中耍了些花样,牵制住虞妃,又利用眼线,打

听出些许虞侯在暗中的党羽,让你转告商清,方便苏相他们的大动作。没想到那老儿竟因此就对我起了杀心。”说着费力

起身,靠在床上,看着我们,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实跟你们说,我原本也不屑用这些阴谋诡计,既然那老儿坏事做

尽,我皇伯父也有意办他,我何苦要枉做小人,光明正大把他拉下马,叫他身败名裂岂不是好,这方合了我的心意。”

这几句话商战说得咬牙切齿,冷硬非常。一改平日天真少年的形容,我看得胆战心惊。

云枢皱眉道:“虞侯要杀你?”

商战点点头,身子往后一靠,闭目道:“我若非定要这老儿遗臭万年,死在刑场囚牢,凭我在他身边眼线,要神不知鬼不

觉的杀了他,原也不是不能够。没想到他倒也是个狠角色,杀了我一来泄了心头之恨二来煽动我父亲好转移我伯父的注意

力,只可惜他没想到我皇伯父对他是当真要不惜一切要除去,也没有想到我的重伤不过是将计就计以免打草惊蛇。”

我心中一喜:“商战,你的意思是说……”

商战轻轻点了点头,脸上首次露出惯常的促狭笑容:“放心吧,他真当威震山西的恒王是无知莽夫呢,你们就只管看着吧

,好戏还在后头呢。”

云枢一脸无可奈何:“你怎么主意那么大呢,害的我们在那里瞎担心,也不说知会我们一声。”

商战轻声笑道:“我也没有办法,这刀扎得当真挺重,我血好悬没流干了,前几日是昏迷着人事不知,后来好容易醒了过

来,不过也去了快半条命。那时候京城局势尚未明朗,我也不知道,以皇伯父的手段,究竟能把那老匹夫逼到何种境地。

那种时候只得假戏真做,若是只图个让你们安心而走漏了风声,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枢皱眉,一脸不赞同:“不管怎样,总是你太过任性。”

商战并不反驳,但笑不语。

云枢越发的无奈:“得了,小祖宗,快让我看看伤吧。”

商战冲我笑道:“苏郁你看,还说什么医者父母心,就云枢这样的,上来先将我盘问个底儿掉,他才算是心满意足了,这

会儿也想起给我治伤了。”

云枢被噎得直喘气。我看得好笑,想起云枢在尹继傲那里吃的排头,心内思量,莫不是这就是别人常说的“受夹板气”?

不管怎样,今日算是没有白来这一趟,也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才真有几分稳坐钓鱼台,笑看风云变的味道了。

“苏郁,你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什么呢?”

我一愣,怎么这商战也能看出来。

只得不好意思道:“我不过想想就觉得好笑,说来说去,我也就是个陪着干着急的,什么事也不顶啊。可偏偏还就我爱操

心呢。”

商战一乐:“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我哼哼道:“看来伤还是不重,还有力气在这里嘴欠。”

商战冲我吐了吐舌头:“不是我说你,现成的活儿在你眼皮子底下杵着呢,一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眼瞅着这方子开出来

了,就缺个上太医院抓药的了。你治病不会,跑腿儿还不会啊。”

我心道,就你心眼儿多,想和云枢说悄悄话也得拐那么大个弯儿,你这什么时候可怜到连抓个药也没人了。

云枢皱眉道:“小郁,你别搭理他,咱们这提心吊胆的,费尽周折进来,他倒越发的上脸了。”

我抓起方子笑笑:“谁说不是呢,他是越发的不可人疼了,我才见了他多大一会儿工夫,就烦的我要死,正好,我出去溜

一圈,透透气。”

云枢看看我,欲言又止。

我摇头笑道:“去去就回,你的方子,我替你盯着点。”转身出了屋子。就听背后商战冲云枢叹口气:“他还盯着,没人

做手脚他能不能把方子上的字跟药柜子里头的药对上号还两说着呢。”

哼哼,商战,黄连我还是认识的,一会儿一定多抓一把这个。

其实说是我去抓药,哪里真用得着我呢,早有底下的人去了,我琢磨着商战似乎是有什么不方便当着我面说的话要对云枢

讲,还是避一避,出去略转转的好,这么想着,出了院门。

连着这么些天心里头像压着块石头似地沉闷,这一刻方才感觉出晚风拂面的舒畅。待一切都有了结果,我们一家就远远的

离了这里,到时候,商战的思量,商平的算计,商清的抱负,统统与我无关。

宫中道路我是熟悉的很的,我算计着时间,并没有走开多远,只在近处一片荷塘前站定了,此时立秋已过,满塘残荷凋零

,我心情不错,看着这衰败气象,并没有伤春悲秋的打算,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反而是这塘里的藕,是可以吃的了。又想

到我爹说流云谷的红枫是极漂亮的一道景致,今年是不是真的能赶得及亲身体味赏玩一番。

正在那里傻傻的东想西想,就听不远处树影下有个压低的声音:“小郁,是不是你?”

我一惊回头,阴影中慢慢踱出一个人影,我壮着胆子强撑着立在那里,眼看那人影越来越近,终于看清时,非但没有松口

气,反而心往下沉。

我苦笑道:“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也许是光线的作用,从我这里看去,商平的脸色极为晦暗,平日里的神采飞扬全都不见了踪影。

商平定定看了我一眼,突然一言不发,撩起衣摆,就这样直挺挺的跪倒在我面前。

58.相求

此情此景,前世今生绝无仅有,就是在睡梦中也不会出现,可当这一幕就这样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给我最强烈的感觉竟然

不是惊讶,而是,死命控制才能抑制住的,一种想跑的冲动和后悔的感觉。

我硬生生的控制着自己不往后退,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可心中依旧波澜起伏,因为直到今时今日,我终于确定,我曾经对

商平的强烈爱慕,的的确确被现实磨砺的不剩一丝一毫。只剩下半缕若有若无的苦涩余味,此刻正毫不浪费的弥漫在我二

人中间。

我不知道商平意欲何为,但直觉告诉我总不会是什么好事,我再笨也能总结出来,商平带给我的,从来就只有灾难。可是

我就是很笨,电光火石之间,如何也想不出妥善的应对以趋吉避凶。所以我只是傻愣愣的站着,一言不发。

许久,商品看着我,露出一丝苦笑,慢慢开口,声音没了他少年时的清冷尖锐,出乎意料的嘶哑:“苏郁,做这个决定的

时候,我曾想象过你的反应,我以为,即使你不会惊慌失措的开口问一声为什么,至少你会面露不忍,双手相搀。”

我无言以对,上前两步,伸手去扶商平。商平纹丝不动,眼中隐隐的受伤,又似乎对我此时的表现不满,正在无声的控诉

。我无奈,叹道:“我的肩膀并未完全好,使不上力气的。”

商平身子一僵,不再坚持,默默站起。

我看看这样的商平,突然就觉得有些厌倦,甚至是不可思议,上辈子,怎么就鬼迷心窍到那种程度,任凭弱水三千,偏偏

就非他不可了呢。

商平,你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蛊?这么想着,竟然不由自主的喃喃说出了口。待意识到不对,为时已晚。商平也已经听见

了,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气氛一时尴尬到极点。

“我若是有机会,当真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的学会,施展在你身上,好教你还如原来一般,眼中只有我一人,只一心一意待

我好。”

我一惊,听不出商平语气中的真假,只好努力向他看去,商平面色少有的苦涩,又有几分淡淡的嘲讽,却不知这表情是为

了我还是为了他自己。

“这又是何苦,若真是那样,你该厌烦死了,我原本也不知如何才是真正对人好。”这样的气氛太过诡异,又让我有些懊

恼,商平面前我总是被动无措傻乎乎的被他牵着鼻子走,原本以为如今是有些长进的,谁知还是如此。

“我在这里不能逗留太久的,殿下如此惊人之举过后,总不会只是想要和苏郁闲话家常,追忆往昔吧?”

商平猛的看向我,目光闪亮,仿佛于濒死绝境重又看一线生机:“苏郁,不管怎样,相识一场,念在往日情分,你总会帮

我的对不对?就像,就像曾经,不管外面怎样,别人怎样,日日相伴的,只有我两个人。说来好笑,以我的性子,这些天

,面对如此重大的变故,竟然没有日日盘算如何才能力挽狂澜扳回这一局,反而想的最多的,是你苏郁。”

我听了心中凉透,怎么,下跪的戏码上演完了,又要开始动之以情了吗?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是什么表情了,心中

有些钝痛,反映到脸上的就是木然,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毫无意义的反问:“是吗?”

“是的,是的。”商平唯恐我不信般连连点头,信誓旦旦道,“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这些天,只有我一个人在朝阳殿,想

尽办法打听到的,全都是坏消息。我从开始的不敢相信到震惊、焦虑、彷徨无措到最后的木然,听天由命。可是自始至终

,都有一种淡淡的失落和遗憾围绕着我。”

“哦”我听着商平在这里啰里罗嗦的说着一些我不太关心的话,随口反问,“失落和遗憾?”

“对”商平突然上前握住我的手,我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商平。用力想要抽出手。

商平死死握住我的手,就是不肯松开,眼睛直看向我:“我失落在我最悲惨的时候,我思念的人没有陪在我的身边,我遗

憾于过去有我有他、青梅竹马的日子被我搞的一团糟,当我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踌躇满志准备和他重新开始的时候,

却似乎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说着商平又是一声苦笑,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苏郁,我原本以为,只要认清

了自己的心,我们两个,来日方长。”

我惊讶的大张了嘴,我知道此刻的表情定然十分可笑,可是相比商平说的话,我又觉得再可笑一点也不算什么。

可是商平还是不打算放过我,继续摧残着我的耳朵:“小郁,我原本一直不明白,知道最近我方才想通,你对我的好,究

竟意味着什么。如今只能靠你来帮我,只要过了这一关,商平从此,再不负你!”

“小郁!”远处传来喊声,我和商平都吓了一跳。商平迅速往我手中塞了一个纸团和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接着在我耳边飞

快说道:“将这个替我送到城西的福隆客栈,只要将我给你的玉佩别在腰间,自然有人来跟你搭话,小郁,一切拜托了。

”说着,唇竟然在我腮边轻轻的触了一下,冰凉冰凉的,而且很粗糙刮人。我下意识用手捂住腮,整个人都傻了。不会吧

,竟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商平,你还真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商平见状轻声一笑,握着我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云枢的声音渐近,不一会儿人已经来到了我身边,不满道:“你这抓药往城北的老张记药铺抓的是怎么的,绕城一周都够

了,刚才那么喊你也不说应一声,吓死我了,独个带你出来,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别惦着囫囵个回流云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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