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盒——银粉释定
银粉释定  发于:2011年11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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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了。

华朝静静躺着看了他一会,也合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华朝还睡着,觉得有人在边上悉悉索索地,睁眼就看见蒲天拉着自己一缕头发在眯着眼看,见华朝醒了,蒲天

说:“你这头发不是染的啊?”

“嗯。”华朝伸手去他背后摸摸,被子还盖得严严实实的,没有漏风,他告诉蒲天: “前两年炒股亏了,一夜白头。”

蒲天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发现不是真话,就呵呵笑起来,“原来这颜色也有天生的。”他说,“还真够时髦。”

“是足够没品,我还记得呢。”

蒲天又笑,后来忽然说:“这两天都做了很奇怪的梦。”

 “说来听听?”华朝也摸了摸蒲天颈后的头发。

“嗯……啊。”蒲天有点怕痒地缩缩脖子,他想了一会,似乎在组织语句,然后就说了起来。

第6章:谁动了我的鱼干

蒲天记得一些小时候的事,但是很模糊。

那时好像也和很多小孩生活在一起,也许是国外的孤儿院?有些大人会在晚上或者周末来看他们,带礼物来,和他们一起

玩,现在想想可能是当地的志愿者。

蒲天记得总和自己玩的是一个叫兰斯的人,兰斯的脸他已经不记得了,印象里是个年轻人,大学生之类的吧,很有耐心,

会讲好听的故事,也会听小孩子说话,笑起来非常和善。

大家都喜欢兰斯,而兰斯,又喜欢蒲天更多一些,哦,他那时候,名字是叫做瑞恩(Ryan)的。兰斯经常来,每次都带很

多好吃好玩的,最重要的是,他派蒲天去分发这些东西,等他分完,兰斯会抱着他讲故事或者做游戏什么的。边上围着许

多小孩子,但是兰斯总是会抱着他的。

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持续了多久,但是后来兰斯不再来了。蒲天知道,因为兰斯生病了,他摔了一跤,蒲天看见他摔跤的。

那天他们在外面玩,有一个球扔得太高,卡在树上不下来,兰斯爬上去捡,后来就从树上掉下来了,他躺在地上一动也不

动。

来了很多大人,把兰斯抬上一辆车走了。蒲天知道那是医院的车,以前有小孩子生病,也来过几次的,他想,兰斯是生病

了,去医院的人都要很久才会回来。

不过兰斯比谁都要久,蒲天问过很多大人,兰斯什么时候来,他好了吗?

于是他们就给他一些糖果或者饼干之类的东西,让他去和其他小孩子玩,蒲天有时候听见他们在他身后互相叹气。

有一天来了一个新来的大人,也和其他大人一样,和小孩子们一起玩。后来那个大人悄悄问蒲天,他是不是叫瑞恩,又问

了很多兰斯的事。

他很高兴,给那个大人看了他给兰斯做的卡和玩具,兰斯回来就可以送给他了,那个大人给它们拍了照,他还让蒲天抱着

球在那棵树下面拍了照。

又过了几天,来了很多不认识的大人,有一些拿着登有那些照片的报纸问蒲天关于兰斯的事,也要给他拍照,后来院长来

了,把那帮人通通骂走。

蒲天想兰斯大概是死掉了,那些大人们是这么说的。

什么是死掉了?蒲天不太清楚。不过后来不久他也生了病,大概病了很多天,他不知道。后来慢慢好了,可以每天少吃一

点药,也不要打针了,护士说,他也差点死掉。

再后来他就被送到孟老院长开的寄宿小学校里,再也没看见过兰斯。

“前天晚上挺高兴的,梦见兰斯了。”蒲天抽抽鼻子,笑笑说,“昨天夜里,梦见的是那个来拍照的人,他又想给我拍照

了,我很生气,就狠狠吼了他一句,结果说梦话了是么?不好意思,吵醒你。”

“没事。”华朝沉思地摸着他的后脑勺。

蒲天等了一会,华朝并没发表什么评论,蒲天看看他,觉得他的神情很平静,看向自己的眼光里也没有怜悯或者好奇之类

的感情。不知怎么的,这比起那些善意的安慰和体贴来,反而让他觉得更舒服点。

这时他才忽然发觉怎么原来一直都和华朝抱在一起,姿势好像有点奇怪,蒲天脸一热,就推开华朝,“我起来了。”他说

着,逃进浴室里。

华朝笑起来。

蒲天觉得这事挺离奇的,不可思议。他小时候在国外的那些事,谁都没告诉过,就连余清面前,也从不提起。今天怎么莫

名其妙地就跟华朝说了,算起来是不是才认识他第三天而已?

早饭吃了菜心汤面,面底下躺着一个荷包蛋,另外给配很大一份三丁辣酱。面条很细,也软和,是蒲天喜欢的那种,而且

原料的面粉质量好,做出来龙须面放很久也并不起糊。

蒲天嫌那七八棵碧绿鲜嫩的菜心碍事,几筷子下去,全捞出来吃了。华朝朝他看看,蒲天咧嘴一笑,拿起那一大碟辣酱来

一翻个,都下进面里去,于是菜心面变身辣酱面,被面条的热度激得香气四溢。

华朝摇了摇头,也不管他,继续去吃自己的面。

 “这顿吃得爽。”蒲天后来连面汤都喝下去大半,放下筷子摸着肚皮表扬说:“那个蛋煎得火候也好,心里一丁点溏,

外面一薄层焦,蛋白咬起来特别扎实有劲!”

“吃饱了?”华朝问他,“看起来比昨天满意。”

“满意满意,昨天也满意。”蒲天起身去洗了碗,华朝递出个条子来:“劳烦去超市跑趟腿吧。”

“没问题!”

今天周五,基本上是工作日里最讨人喜欢的一天了。路上行人的表情似乎都更舒展些。蒲天买东西回来,华朝已经做了一

部分蛋糕,他说一般周末生意会好些,所以就多做一点。

还没开店,蒲天被派去换床上用品,把带着汗味的都撤了,换上一整套干干净净的,拍拍好让阳光从窗子里照进来晒着。

这个房间的朝向好,即使已经快冬天了,被子就直接放在床上,也还是能晒个够。

在院子里晾洗好甩干了的床单被套时,蒲天闻到边上花和树的香气,比钻进房间的更丰满充沛,闭起眼睛来深呼吸一下的

话,简直可以认为是正站在树林花丛深处。

厨房通向小花园这边的门开了,华朝探头出来向他笑笑:“开店了。”

“我来也!”

蒲天整个上午都托着脑袋坐在厨房看华朝忙东忙西,有时给他递递东西,每种蛋糕一做好都尝上几口,铃响就出去接待客

人卖蛋糕,时间好像一晃就过去了。

这么幸福的地方,竟然被我找到。

吃完午饭蒲天跑到楼上房间去把被子们翻个面让太阳晒的时候,他这么想着。

华朝给他一小时的午休时间,蒲天想起最近《银魂》已经载了好几集都存在那里,这时候就打开来看。

这片子真乃天下一绝,总是能用极其抽搐的情节和桥段讲出非常深刻正经的大道理来,心情好的时候看简直笑翻。尤其在

那个银的胯下放出万道金光,猛冲到螺丝机器上插那儿整个人快乐大转盘的时候,蒲天已经无法肯定他在看的这究竟是动

画片还是黄色笑话了。

看完相当无语,不过心情很好,溜哒下楼进到厨房,华朝不在,可能正蹲店里。

蒲天看见厨房桌上有鱼干,记得是他自己早上按着单子从超市买来的,有好几种,不过现在只拆了一包,放在一个碟子里

,很好很漂亮的两大片。

蒲天顺手拈起一片来放嘴里嚼着,另一片拿着跑到店里去找华朝,想要给他吃。

进到店里一看,也不见华朝的踪影,倒是有个年轻小伙子正围着玻璃货柜打转,笑眯眯地望着里面的蛋糕们,应该是个顾

客。

他瞥见蒲天出来,就转过脸来灿烂一笑:“你好,我……你在吃什么?!”

“啊?”蒲天楞了楞,举起手说:“鱼干。”说着他把拿着的那一块也塞进嘴里,拍了拍指尖上的碎屑问:“您要哪几块

?我给您拿。”

 “哪,哪来的鱼干?”那小伙子语调非常怪异,就像一个人其实早已明白了事实的不幸真相,却仍然想要抱着一丝侥幸

希望的那种口气,“不是厨房桌上的吧?蓝花碟子里……”

“是啊。”蒲天咽下最后一口,“那个像条鱼似的碟子,你怎么知道?……喂!”他下意识地急速向后一退,因为对方猛

冲过来直接抡拳就打了。

诡异!这个人看起来很文弱,是那种绝对美少年型的,不知为什么行为这么反常,而且臂力超猛!

蒲天闪了闪,那一拳打在肩膀上,他竟然毫无立足之力,连踉跄着倒退都没有,而是整个向后飞出去了。说时迟那时快,

蒲天还没来得及反应,后背就撞到了什么东西,还好不是尖角或者硬物,那东西是软的,接住他退了两步,这才把力道消

了。

“你们想把玻璃门砸碎么?”蒲天听见华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来,原来刚才华朝出去写完门外那个广告小黑板正好进来,

接了蒲天一把,他才没有摔到。

“我像是看见了动画片武打场景一样。”华朝又在说,“小岳,不是说能好好相处的吗?”

“店长……”小岳委屈巴巴地叫了一声,忽然转身跑进厨房里,一会儿捧着那个空碟子出来了, “他把我的鱼干都吃了

!呜……”

竟然抹着眼泪撒起娇来了!蒲天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说:“我不知道是你的。”切,这明明是老子我一大清早跑去

超市买回来,怎么就变你的了!

“怎么可能不知道!”小岳怒了,大声说道:“你是故意的!他挑衅我!店长……”

华朝朝这两人看看,叹了口气,“蒲天不是存心的,你误会他了。”他抬手止住小岳的争论,“总而言之你们两个先握个

手吧,其他等会再说。”

小岳好像很服华朝,虽然明显不情愿,听他这么一说,也就走过来伸手和蒲天握住。“哎?你是……”他忽然睁大眼睛,

“你不是……”

第 7章:店主讲笑话

“好好相处,小岳,蒲天。”华朝勾住他们俩的脖子,用力抱了一下,“小岳别生气了,今晚留下来吃饭吧。”

“耶!”小岳马上拍着手笑,还蹦了几下。

“这是小岳,每周五都来勤工俭学的。”华朝告诉蒲天,“我再去做点蛋糕,你们俩聊聊,不要随便吵嘴,更不要动手打

架。”他说罢,边摇头边笑着往厨房去,经过小岳身边时,他挨上来在华朝胳膊上亲昵地蹭了好几下,于是华朝摸了摸他

的头。

小岳大名岳捷,是个家在附近的大学生,平时住校,周末就打工赚钱补贴家用。

小岳自称二十岁生日早过了,可蒲天看他好像才十八九岁光景,小岳显嫩,皮肤白皙细致,掐得出水似的,淡红的嘴唇鲜

润光泽,两只眼睛大大圆圆,长在那张娃娃脸上讨喜极了。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形容小岳,那就是──惹人怜爱。

不过小岳有点跛脚,蒲天起初没有注意,但是小岳很勤快,一直在店里走来走去,东抹抹西弄弄,那虽然不明显,动作多

了也就能看出来。小岳自己倒并不在乎,照样东跑西跑,一拐一拐地也照样麻利。

后来有阵子空闲,小岳坐到蒲天身边,两人就说起话来。

“我真不知道是你的。”蒲天说,“碟子边上又没有压着纸条说。”

“算了。”小岳摆摆手,“你不懂的,我可不能和你计较。”他讲起话来的口气,好像自己比蒲天成熟很多似的,“不过

那个碟子是我的,你以后不要再吃放在那里面的东西了,知道吗?”

“啊。”蒲天有点受不了他,不过也只回答道:“说起来那个鱼干还是我去超市买来的呢。要不我赔你一包好了。”

“那怎么能一样。”小岳煞有介事地歪着脑袋教导他说:“这是店长给我准备的鱼干,我整个星期都在盼着的啊!而且我

每次都是只先吃掉那些小的和碎的,把最大最好的放在我的碟子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就可以进去看一看,闻一闻。那不止

是两片鱼干,那是我这整整一星期的幸福,就被你那么随随便便地吃掉了啊!”

“整整一星期的幸福……原来我竟然吃了那种东西?”蒲天叹口气,“真是不好意思哇。”

“你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小岳朝他翻翻白眼,“不过店长既然说过了,要好好相处,我听店长的,不和你一般见识。

“是么?”蒲天咧咧嘴,露出一个抽搐的笑容,“我说,你刚才发起火来力气真大,练过功夫?”

小岳没答话,朝他看看,嘿嘿笑了:“那种程度,也就是轻轻弹了你一爪子,给你个记性。不过对你来说,好像也是有点

重了,真是不好意思哇。”

“你也说得一点诚意都没有。”蒲天又咧起嘴来。

小岳活像是个属猫的,不,应该说,他肯定前世是个猫来投的胎。

蒲天发现,除了对鱼干、鱼形碟子、晚饭的煎鱼蒸鱼红烧鱼都表现出莫大兴趣和无比热忱之外,小岳就连动作和神态都很

像只猫,他在华朝面前柔媚、温顺、经常撒娇,蹭啊蹭的是家常便饭。

对对,越瞅越像猫。

啊啊,快看快看,又在装可爱,简直都要躺下来肚皮朝天左右打滚了!蒲天睁大眼睛看着,不断偷笑。

吃完饭小岳抢着洗了碗筷,把他那个御用的鱼形碟子在橱柜高处一个安全角落里放好,还回过头警告性地看了看蒲天,朝

他一阵咳嗽。蒲天于是表示出对小岳私有财产的绝对尊敬和不敢侵犯,他这才满意地关好橱柜。

有副碗筷被留在外面,是小岳刚才吃饭时用的,他把它们洗干净了,却没有放进去。这时就指指它们,问华朝说:“店长

,这个我能带回去吗?”

华朝看了看,摇摇头:“不要带回去。”

小岳很失望,后来还是把它们放进橱柜里,不过和那个鱼碟子归在了一起,也算是他的了。

这时华朝站起来说:“不早了,走吧,我们出去散步,顺便送你一段路。”

小岳看来本想多蹭一会儿,华朝这么一说,他也就只好跟着他们出了门。

于是又是超市方向,到了那边华朝说进去拿点东西就来,让他们在外面稍等,一会出来,原来买了黑巧克力,大家分着吃

了。

另外还提了个袋,里面装着副挺漂亮的碗筷,还有好多包鱼干,都给了小岳,“店里那副留着,下回再来吃饭还要用呢。

”华朝含笑说:“这套给你带回家,是我为你买的,还有鱼干。夜里风凉了,赶紧家去吧。”

小岳楞楞地拎着那个袋,后来甜甜一笑,转身跑了。

干燥洁净而且晒到自然暖和的被窝是冷天里的一大幸福。傍晚开始就有点降温,到晚上散步回来那会,风刮得呼呼的,很

有冬天驾到的气概。蒲天不知怎么有点情绪低落,就早早地爬床了,温暖的被子和枕头就是他的安乐窝,状态再不好,钻

在里面也能平静安详起来。

一会儿华朝也洗完澡上来,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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