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渚江篱墨风起——橙子雨
橙子雨  发于:2011年11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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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看到江庭赭在饮泣,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抱着他有什么不对,只是心疼万分地吻着他,轻轻劝说:“别哭……不要

哭……”

江庭赭疼得两眼血红,咬牙接受着风羁墨的侵犯。都是他自找的,疼也是活该,只是宁可一直这样也不想要明早醒来,如

果一切能断在这一点,如果能就此死去……不用再担心失去,不用再奢望得到……

他最后是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昏死在床上。

风羁墨记得那似梦非梦的荒诞,腰用力得快要断掉了,全身都在酸痛,他揉了揉像是宿醉一般疼痛的脑袋用一只胳膊撑起

了身子,就看见了躺在旁边的那个人。

江庭赭脸色惨白,眼睛下面阴影深黑沉重,气若游丝地躺在身边,全身遍布青紫色的痕迹和抓伤,苍白的最初被咬得沾满

了干涸的血迹。风羁墨瞳孔紧缩,脑海中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他轻轻掀起被子的一角,床上沾满了江庭赭的血。

风羁墨当时眼泪都要下来了,简直不能相信自己都干了什么。他颤抖地用被单裹好他,将他抱去浴室用沾了热水的毛巾细

细擦洗,每一寸皮肤上都遍布了罪证,他居然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江庭赭眉心纠结,下体还在渗血,每一点因疼痛而反

射的微小收缩都令风羁墨心疼难忍。

“庭兄,对不起,对不起……”他一遍又一遍地道歉。江庭赭微微睁开了眼睛,苦笑了一下,眼中满是伤痛与绝望,看得

风羁墨既害怕又怜惜,不禁紧抱他轻声说:“庭兄,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江庭赭抖了一下,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风羁墨。风羁墨倒好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抚了抚江庭赭的额发苦笑说: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仰慕了如此久的枫叶小姐退了我的亲,我不仅没有感到失落,反而松了口气。现在……我想我终于

明白了。”

“因为有你在身边,每天看你笑看你睡着,我已经非常满足非常幸福。因为……因为觉得你是男子,我才一直没有去深想

,如今思来,我恐怕早把你当做恋人家人而不自知,庭兄,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的心意已是如此,倘若你不嫌

弃……”

江庭赭听得惊诧。本当风羁墨醒来,不鄙夷他就已经满足,谁想到他会突然冒出来这样一番话。心中五味陈杂,脸颊却微

微烧起来,他偏过头去,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回应:“我又不是闺中女子……需要你负责。”

风羁墨连忙接道:“其实也不仅仅是责任……就算不发生今天之事,假以时日我还是会发现自己对你的心意的,就是如今

先生米先煮成熟饭罢了,只是不知道庭兄能否接纳我的一片心意……”

江庭赭沉默了良久,直到风羁墨大气都不敢出,才道:“我……我比你大很多,更何况……”

“那又如何?还不是像个孩子。”风羁墨见他竟然不是十分抗拒,心中大喜连忙想要再接再厉,还未开口,江庭赭却突然

摇了摇头,发着抖掩面道:“不能,我不能……不能……”

岸渚江篱墨风起38

那声音极为悲伤,风羁墨起先着实难受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江庭赭并非刻意拒绝他而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在一起这么久

,虽然江庭赭什么也没说,风羁墨也知道他的过去必然不堪,他看着自己和孩子们的亲昵会羡慕,对于主动的亲近和体贴

会手足无措,会莫名其妙地悲哀,无缘无故地哭泣,若不是过着一种他们这样的常人无法思量的人生,是不会这般的。

他俯下身,轻轻吻了江庭赭的额头,继而静静地抱着他直到他冷静下来。一生实在未经什么大风大浪,以至于风羁墨不知

道该怎样去安慰一个历经折磨的人,他只有给他一个肩膀去依靠,默默陪着他度过哀伤,如此而已。

将人安置在净暖的床铺上,又熬了鱼片粥喂他吃下,风羁墨帮江庭赭掖好被子,拖着疲倦的身子躺在他身边,伸手过去抱

住江庭赭的一只胳膊。就要陷入梦乡之际,他忽而听见身边的男子轻声说:“……江庭赭。”

“我的名字……是江庭赭。”

这名号实在到了无人不晓的地步,风羁墨打了个激灵撑起身子:“苍……苍寒堡江庭赭?”

他入官场的时候,苍寒堡已经没有了,但是那血腥的传说一直广为流传。堡主江庭赭被众口一词地说成是魔,是这世间最

凶狠阴鸷最杀人不眨眼的恶棍,其罪行令人闻之发指,他的死也大快人心,风羁墨看着这男人,看到他缩起了身子,看到

他在怕在发着抖,却也看到他在笑,笑得不似平日的温和而带上了嗜血与狂暴,抱着头喃喃自语。

“传闻全是真的,我滥杀无辜,不知道害多少人家破人亡,这辈子……这罪孽已经太多……太多太多。我为什么会活下来

,上天怎么允许我这种人活下来,我凭什么装成现在这样还想着拥有普通人的幸福,我不配……”

传闻中的江庭赭确实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风羁墨知道,他甚至仅仅耳闻也义愤填膺,也和别人笑话过苍寒堡的灭亡是罪

有应得。但是现在,他只知道如果他转身离开,甚至不立即伸出双臂去抱紧眼前这个人,他都一定会碎成一片一片。

他舍不得。所有的罪行都只是他的听闻与想象,唯一真实刻骨的,是他紧抱着不断颤抖的身体。

“既然活了下来,就有权利获得幸福。这么想也许对不起那无辜死去的千千万万,然而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做什么也不能

弥补,空自悔过也没有意义。一场瘟疫,一场洪水,一场战争,都是千百倍的灾难,那个时候,又有谁对那些枉死之人负

责呢?”

风羁墨是文官,文官向来的本事把死的都能说成是活的,哪怕根本不是他心中所想。在他心中,害人者本当天诛地灭,然

而他仍旧轻抚江庭赭的额头,轻声道:“苍寒堡不是你建立,所犯下的罪亦不是你一人所为。一部分人为了自身的利益残

害另一部分人,这根本就是人的天性。千百年来,亘古不变。”

终究是不忍,不忍在江庭赭身心之上哪怕再添一道伤,他已经伤得够重了,满身残破,满心疮痍。也许正是如此,反而业

已新生,他不再是江庭赭,不再是江湖魔头,只是一个叫庭的普通人,是他身边那个习惯宠溺孩子的温和男人,那个乐于

帮助街坊邻居的善良男人。

他抱住江庭赭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而江庭赭却如同被电了一般在他怀里簌簌发抖起来,他回过头,用布满血丝的眼角死

死盯着风羁墨,怕从那黑瞳里找到一丝不确定。然而他只看到单纯的怜惜,单纯的爱护,几乎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的温柔

那一瞬间他如同崩溃,又如同获救一般扑上去狠狠咬住风羁墨的唇,风羁墨一头撞上床板,江庭赭却连叫痛的时间都不给

他,扯开他的衣服便一路吻下去。风羁墨揉了揉起包的头,一下起身翻到江庭赭身上,江庭赭一愣,随即闭上了眼睛一副

献祭的表情,风羁墨就笑了:“傻子,你不至于吧,昨天可刚刚才做过。”

江庭赭微微睁开眼睛,不看他,眼里雾气迷蒙。风羁墨也知道他在别扭什么,只贴紧了他的身子,江庭赭也好像抓住了浮

木一般死死抱住风羁墨,喉中哽咽,不愿意再放开一分一毫。

就好像迷途的人终于找到了归宿,好像沉香的几案被雪水冲洗,终于能够放下,终于不留痕迹。

那日以后,江庭赭似乎真的释怀了许多,每日微微笑着,帮忙烧水打柴,只是与风羁墨两人在一起时,明显多了些温暖,

多了些温度,多了些期待与萌动。初春烧饭小姑娘告假回了家,家中再也没外人打扰,风羁墨怕他寂寞,常常将公文带回

府里处理,江庭赭亦不愿累赘他,常去城里的破庙帮一些流浪者的忙。晚间回来,两人一起做饭一起吃,一起阅读探讨,

绘画抚琴,简直逍遥好似神仙。

春雪渐渐化去,草木欣欣向荣,院子里因为那些新绿也显得生机勃勃起来。风羁墨在窗台外面种了太阳花,一朵一朵含苞

待放,明明已经过了严寒没了暖炉做借口,江庭赭仍旧就这么在风羁墨的房间里留了下来,每日谈笑风生,相拥而眠。

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终于可以扎起来。风羁墨拿出了压箱底的银子给他添置了很多新的衣物,还不忘调侃:“你看,私

房钱已经花完了,我是彻底打消娶媳妇的念头了,以此为证!”江庭赭无以为报,只得采了郊外一种极似丝绒的白草,和

着一些碎玉玛瑙,替风羁墨编了一条银色的束发绳。

他在编着绳子的时候,想了很多,他对风羁墨的感情既不是当年对唐黎那般的微甜与悸动,亦不是后来那般情意笃厚与刻

骨铭心,当所有热情与真心都葬送了之后,他在风羁墨这里找到的,是温暖的平静。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得爱,他亦不想那这人与唐黎比较。那个人是无法破镜重圆的心底最深的伤,而风羁墨是什么,他不知

道,也懒得想。

没想到那条银色的绳子令风羁墨极为感动,把那它系在头上之后就说:“这辈子是不会拿下来了,除非我死。”

风吹动他的黑发,江庭赭痴痴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男子,心中微酥,一点点一点点仿佛醉了,他知道,也许这感情不像他一

直想得那样浅,也许再近一步,就又是深不见底的沦陷。

可已经经历了一番不堪回首,还敢再去尝试沦陷吗?

平静美好的日子,还是没有能够长久,江庭赭身子里蛊虫噬心的痛苦又发作起来,那一日风羁墨不在家,他痛得在桌角撞

昏了自己,血流一地几乎毙命,待他醒来的时候,风羁墨为照料他已然憔悴得厉害,没了平日里的喧哗和笑容,只是拉着

他一只手斜靠在床边,心疼地啜泣。

去了雪山的财伯到现在还无音信,风羁墨已决定要亲自动身一趟,他不能继续再看江庭赭被折磨,不能再品味看到那人浸

在鲜血里时候的撕心裂肺。告下了一个月的假,收拾了一些药材衣物,他便带着江庭赭向他曾经的家——西边那座神秘的

雪山逆流而上。

这一路,虽不是观光,沿途春色也尽收眼底。江庭赭虽还会偶尔犯疼,大半时日还都是好的,仍旧可以同风羁墨打趣谈天

,他也有意要驱散风羁墨眉间那一些愁云,于是变得比平日更开朗,风羁墨深知他的心思,两人一路都默契地携手而行。

岸渚江篱墨风起39

“那里其实离唐门不远,等医治好了,下雪山之后顺便可以去看看起芳和茉茉,不知道两个小家伙在那里过得怎样。”已

没有多少路程剩余,风羁墨望着阔别多年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还是有些激动,江庭赭见他神采飞扬,不禁憧憬:“我亦

想要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一定……一定很美好。”

“美好是美好,就是冷了点,你身为江湖中人若是想瞻仰我那邪仙爹,恐怕也会失望而归了,他不在的。现在在宫里的应

该只有我二师兄殷莫,他不爱见人,常年在山上躲着,不过别担心,他面冷心热而且医术简直到了神乎其神的地步,你的

病肯定能治好。”

江庭赭莞尔,望着风羁墨的笑意盈盈,便好似三万里春光也比不过这一笑嫣然。命运多么不可预测,他曾想过放任这蛊毒

穿心而死好了,却遇见了风羁墨,如今他真的想要活下去了,和这个温柔的男子一起,余下的人生,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好

人……

命运诚然非常不可预测。

风羁墨拉着他的手上了雪山,拉着他的手打开了幽宇宫的大门,江庭赭挂着微笑,带着几分涩然与不安,他已经猜想过门

里各式各样的可能——也许会是一位冷淡的男子,对自己冷哼一声之后被风羁墨追着讨好;也许会挂着戏谑的笑意,调侃

小师弟带了个男人回来;或者非常凑巧邪仙就刚好在;又或者宫里空无一人,然而他绝对没有想到他抬眼,最终看见的那

人。

空旷幽深的大殿内站着一名男子。一袭蓝衣,长发如墨,带着三分他熟悉的气息,加着五分他恐惧的冷厉,正是日日夜夜

不断浮现在他梦中,让他努力想要遗忘却无法抹杀的那个人,那个在他冷酷的心里种下了爱,然后连根拔起,弄得他遍体

鳞伤痛苦欲死的人。

殷雨啸站在殿中,看着眼前来人,虽然惊异非常,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江庭赭开始发抖,握在风羁墨手心的手像触电一

般硬是缩了回去,风羁墨疑惑了一下,然而此刻江庭赭的反常也比不上眼前这人给他带来的惊奇,他露出灿烂的微笑扑了

上去:“唐黎师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一抱抱了个满怀,殷雨啸皱眉接住这扑上来的青年,眼光却只透过他的肩膀直直看着僵立在殿门口的江庭赭。似乎并没有

分离多久吧,却如同跨越沧海桑田,这一眼太过复杂太过艰辛,本来不该再见的,为何又偏偏碰到?为何又偏偏终于还是

遇到了?

“小……小墨……”终于反应过来这粘着自己的青年是谁,殷雨啸十六岁离开雪山,已经十余年,当年那师父与师爹生的

小不点儿现在也长成俊逸男子了,仔细看看,和师爹年轻时颇为相像。风羁墨却什么都不知道,忙笑着转身将江庭赭拉到

前面:“庭,这是我三师兄,不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不过这一位一样是神医哦。”

他一边介绍,一边问殷雨啸:“对了唐黎哥哥,殷莫哥哥哪儿去了?”

“不知晓,我们来的时候宫里看似已经无人居住甚久了,”殷雨啸摇了摇头,随即对江庭赭绽开一抹温和的笑意:“初次

见面,我叫做唐黎。”

唐黎,唐黎……江庭赭觉得既可笑又可悲,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男人如此称呼自己?

他瞳孔紧缩着,面对那人含笑伸来的手全身的血液如同凝固一般。这时后殿传来脚步声,殷雨啸回头一笑道:“来得正好

!”说着将漠十三拉到怀里状甚亲昵地介绍道:“小墨,这便是师兄最宝贝的男人了,十三,这是我小师弟风羁墨,同你

说过的我师父的儿子。”

漠十三看到江庭赭,脸上也立即血色顿失,及时被殷雨啸狠狠掐住身后的一只手才没有失态,勉强挂着笑容对两人寒暄了

几句。风羁墨好奇地看看漠十三,想到一向腼腆内敛的师兄居然都如此开放了,自己亦不可薄待了江庭赭惹他难过,便也

光明正大地要伸手去拉江庭赭,然而却被躲开。

他想江庭赭可能是面皮薄,就笑笑不介意,没看到就在他看向江庭赭之时,殷雨啸也向江庭赭露出了一抹冷笑。那分明像

是在对他说,游戏尚未结束,而江庭赭已然全身像浸了冰水一般寒意肆虐。

怪不得风羁墨举手投足间,多少与唐黎有点相似……有些命中注定的劫,看来无论是怎样逃,也终究逃不了。

一阵寒暄之后,风羁墨说明了来意,殷雨啸勾唇微笑道:“其实殷莫不在也没有关系,我和他学了那么些年,我想这毒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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