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水长东 下+番外——墨夏
墨夏  发于:201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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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庶人,打入冷宫。而先前疑点最多的刘选侍也未能幸免,同样被废黜,打入了冷宫。

096.摒除异己

这段时日宫里不太平,静懿王府里也是暗流涌动。

先是刘选侍被关进宗人府的消息传出,再是软烟罗又成了关键证物,戴月明立时紧张起来,原因无他——软烟罗也被作

为封赏由皇后赐给了静懿王妃。

令戴月明更为不安的是,她得到的一匹软烟罗缺损了一部分。当日皇后将软烟罗赏赐给她之后,她便将其放置到了檀木

大箱的最底层,根本就没有想过用来裁制衣衫。但当她拿出来细看时,竟发现不知何时檀木箱底被钻出了一个破洞,放

在最底层的软烟罗被虫鼠给啃得丝丝缕缕,完全不成形了。

戴月明也不便声张,晚间令侍女去请王爷过来叙话。

在外人眼中看来,静懿王大婚之后,王爷与王妃的关系虽不算如胶似漆,倒也是相敬如宾,王爷对王妃还是关爱有加的

。这两人都是生性高洁雅致,有时清夜景致好,或是王妃做了些精细点心,又或者得了好茶,便会摆好宴席请王爷过来

一同赏玩夜色品尝茶果。久而久之,府中人也都摸清了这一点,每逢此时也都远远避开,不留一个下人,以免打搅了王

爷和王妃的兴致。

殊不知,这是正中了两人下怀。若是有紧要的事情,两人正好利用这样的机会密谈,也不必担心被人听了去,即使有密

探,也不过只能揣测王爷和王妃正在谈风论月罢了。

这日晚间,两人见面之时,戴月明便取出了软烟罗,又说了自己的担心。褚贻潇拧着眉心反复捡看着破碎的布料,然后

又将它叠好交还给戴月明。

“这些破损的料子用来做一个人偶,是够用还是不够用?”戴月明看着他,目光带着询问。

“我没见过魇胜之术该如何行使,不过,想来那人偶不会做得太大吧?然而问题不在这里。”褚贻潇无奈地回答,“关

键在于,会不会有人相信这匹软烟罗变成了这样儿,真的是虫吃鼠咬的痕迹?”

戴月明苦笑一声:“谁会将皇后赏赐的礼物压在箱底?谁又会大意到连箱子破损了也不自知?更何况为何老鼠专咬软烟

罗却不碰其他的绸缎?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呢。”

褚贻潇道:“宫中的事情目前尚未牵涉到宫外,暂且安下心来,不要自乱了阵脚。”

戴月明幽幽道:“只怕城门失火,总会殃及池鱼。”

几日之后,宫内查处魇胜之术越发雷厉风行起来,当苏淑妃也被牵涉进来之后,褚贻潇明白了皇后此举的用意。

借题发挥,打压宫内其余妃嫔,排除异己。

褚贻潇这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小看了这位娇滴滴的皇嫂。同时他也明白,皇后敢于对数名妃嫔下手,这绝对是出于褚

震岚的默许。

朝中世家贵族的势力一向过于强大,一度足以把持朝政,褚震岚亲政后很大一部分精力就放在了分化瓦解官员结党的问

题上。事实上,在李诚谦担任内阁首辅的后期,褚震岚的桎梏已经大大减少,而李诚谦辞官归隐后,褚震岚更加显露出

了处理政务上的强势手腕。

如果他没有猜错,皇后整顿内宫之后,下一步,皇上就该借机整顿外朝了。

此后事态的发展果然证实了褚贻潇的猜想。

郭、苏、刘三名妃子一夜间全都失了宠,后宫中再无一人能与皇后争锋。三名妃子的娘家也不同程度地受了牵连,在朝

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世家亲贵的势力受到了致命的打击,褚震岚提拔了数名出身寒门的官员,安插到了六部各个重要部

门,又勒令内阁中的两名出身世家的大学士辞了官,朝中党锢勾结的局面大为缓和。

这一番动作雷厉风行,丝毫没有给人以喘息的余地,待到满朝文武反应过来之时,三品以上的官员已被撤换了半数,褚

震岚的权威达到了无以复加的顶点。

这一切,褚贻潇都冷眼瞧着。他很清楚,这一次,朝中以往那种各方势力纠结缠斗却分不出胜负的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了

,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撼动褚震岚的威仪。褚震岚想要做任何事情也都再无阻拦了。

097.池鱼之殃

朝堂的变故,后宫的风云变幻,褚贻潇和戴月明都瞧在眼里,他们却毫无办法,唯有相视苦笑而已。

但是谁料仅仅半月之后,皇上忽然下令重审此前的魇胜之案,对外称是仍有余党未曾落网,重点仍然落在缝制人偶的软

烟罗布料之上,这次调查的范围比前次更广,连宫外得到过封赏的王公命妇也被牵涉了进来。

戴月明一语成谶,失火的城门终于殃及到了他们这一尾“池鱼”。

明知这一匹不成形的软烟罗呈上去便逃脱不了罪证的怀疑,戴月明却只能硬着头皮将软烟罗交给了宫里派来的内侍。

宫里很快传出话来,令静懿王妃入宫觐见。

褚贻潇暗道不妙,自前些日子魇胜案发以来他便一直忧心忡忡,这时终于再不能回避了。但是来传谕的坤宁宫执事太监

口吻恭谦有礼,不像是要兴师问罪。褚贻潇满肚疑虑,只能嘱咐戴月明一切小心。

戴月明却叹了口气,轻轻道:“若是有心人挑刺,‘莫须有’的罪名总是会被挑出来的,小心又有何用。”褚贻潇默然

无言,他也知道,她的担忧不无道理。戴月明又笑了一笑,道:“不过,此去如何尚未可知。我想,皇后娘娘再怎样也

不至于对我下手。这次派来传谕的是宫里的公公而不是宗人府的侍卫,可见事情远不及我们想象得那么糟。”

褚贻潇心中阴郁稍解,也笑了一下:“是了,没想到事到临头我反而不如你想得通透。你去吧,若是皇后问及软烟罗的

事情……你就如实回答便是。”

他两人低声耳语,在旁人看来自然是好一番鹣鲽情深。那来传话的执事太监也不催促,只笑嘻嘻地瞧着,等他们话别。

戴月明进宫后,当晚却没有出宫,直到第二日早间,才有一个宫里的嬷嬷来传话,说是静懿王妃昨儿个晚上被皇后留宿

宫中,但是今早便觉头晕不适,已经请了太医来诊治。依皇后的意思,王妃既然身体不适那便留在宫中疗养几日,省的

出宫回王府又是一番折腾,所以特地命令将王妃的贴身侍女和日常用具都搬一些进宫里去。待过得几日,王妃调养好了

再出宫。

褚贻潇于是令安彤去经办此事,半个时辰后,一队侍从便抬着戴月明日常用的衣饰并两名侍女进了宫。安彤来向褚贻潇

复命,说还有一些零散的物件一时来不及装箱,询问是否晚些时候再给王妃送进宫去,褚贻潇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让

安彤自行斟酌,不用再问。

傍晚时分,安彤打点好剩下的物事,另差人送进了宫。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向褚贻潇回一声,便向着书房来了。

自从白云从走后,褚贻潇便令人将寥汀轩封了起来,他也不再住在彼处,时时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有时也歇在书房中。

安彤踏进书房时,见褚贻潇靠在象牙榻上和衣而卧,便拿起一条薄毯为他搭上。褚贻潇瞬间警醒,安彤低声道:“王爷

,是我。您可别在这儿睡着了,当心着了凉。”

褚贻潇指了指桌上,安彤会意,立即点亮桌上的灯。

“你怎么在这儿?”褚贻潇问了一句,随即想起了此前的事情,了然道:“东西送进宫里去了?”

“是,一切都安排妥了。”安彤取来琉璃罩子罩在了油灯之上,火光映着透明的琉璃罩,顿时将书房映得亮堂了许多。

安彤看了褚贻潇一眼,忽然一笑。

“笑什么?”

“王爷此前千般不愿百般抗拒婚事,如今看来,王爷与王妃倒也是琴瑟和谐,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褚贻潇淡淡地道:“这倒也是。你忙完了就退下吧,我这里不需人伺候。”

安彤道:“可是……王爷今晚要歇在书房么?虽然天气渐热,可中夜却还是凉的,王爷的哮症最是怕受寒,若是半夜里

有个什么可不好,要不……我留两个人让他们在书房外守着?”

褚贻潇想了想,点头应允。

098.抉择

戴月明就此住在了宫中,而软烟罗一事的查证似乎也就此打住,不见任何回音。魇胜之案翻案后也不过持续了数日,很

快便又烟消云散,此前卷入其中的王公命妇无一人受到牵连,似乎这桩无头公案就这样被遗忘了。

褚贻潇猜不出皇后此举葫芦里买的什么药,为何在事态已经平息的情况下又挑起由头,却在闹得风风雨雨之时又不了了

之?

又是一月,便这样静悄悄地过去了。戴月明仍然没有出宫,连半点讯息也无。褚贻潇派人去打听过几次,每次回来都说

王妃仍在宫中静养,暂时不宜挪动,但是再细问,却又都说并未曾亲见王妃本人,只见到了王妃身边的两个侍女。此后

又假借为王妃送随身衣物的机会,再派人进宫,这回连侍女都未见着,王府的人刚进内廷就被拦下,说是自有内侍将衣

物转呈王妃,东西放下即可,人就不必见了。

“所以就这么着,奴婢就只好带着他们又回来了,王爷,这……这……我家小姐不会有什么事儿吧?”戴月明自幼的教

引嬷嬷赵夫人向褚贻潇回禀这次进宫的经历,她带着几个奴仆进宫探望王妃,但却根本就没能进入内宫,赵夫人隐隐觉

得事情不妙,赶紧折返报告褚贻潇。

“在宫门前拦住你们的是谁?”

“左右不过是大内的侍卫吧?奴婢心里空落落的,也没细看……啊,是了,他们的服色与寻常侍卫不尽相同,不是寻常

的大襟斜领样式的,前襟上绣着银线刻丝的麒麟。当时我还道奇怪,今日既不是朔望又不是节庆,怎会不穿常服。”赵

夫人工于针线女红,因此上对他人的服饰往往较为留意,褚贻潇这一问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前襟上缀有银线刻丝麒麟,这是大内的影子卫的服色。

褚贻潇的心翛然沉沉地坠了下去。

赵夫人担忧地道:“王爷,我家小姐她进宫这些时日了,怎么连个消息都没有呢?她……她可是病得很重么?”

褚贻潇心中忧思纷至,面色却是如常:“不碍事,想必是皇后关爱她,一点小毛病也不放心她,所以多留了几日,你们

下去吧。”

赵夫人行礼退去,安彤上前一步,低声道:“王爷,您心里有计较了吗?王妃恐怕是被软禁起来了。”

“这事……你怎么看?”褚贻潇盯着他,“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安彤道:“赵夫人所说的那些侍卫,想必是皇上的影子卫吧?皇上派出了影子卫,可见此事就不简单了。这些日子以来

宫里动荡不安,但是我见王爷都没有指派过影子卫出任务,在府里也难得见到沈侍卫和方侍卫的人影,王爷心里莫非…

…”他转头瞥一眼褚贻潇的脸色,又垂下头,“论理,这话原不该是安彤过问的,可是,如今也不得不说了。王爷恐怕

是对咱们王府里这一支影子卫起了疑心,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王爷原本是个处事果决之人,为何偏偏这时举棋不定

了?”

褚贻潇轻轻一叹,并不说话。

安彤继续说道:“对主子无用的棋子,就该舍去,若是一时游移,恐怕到头来姑息养奸哪!”他见褚贻潇已经闭上了眼

睛,转过了头去,一副不忍再听的神情,索性把心一横,跪了下来,沉声道:“王爷抉择如此艰难,究竟是于心不忍还

是尚有顾虑?”

褚贻潇闻言,默然无语了半晌,开口道:“你也下去吧,让我好生想一想。”

安彤道:“是。”起身退到门边,又道:“王爷可得想清楚了,速断速决为上啊!”

褚贻潇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等等。林葭萌的病这些时候可有反复?你照料他这许久,费心了。”

安彤一愣,道:“林公子身子日渐好转,已经与病前无甚差别了。这是安彤分内之事,王爷过奖。”他思忖着,自家主

子这时候忽然提起了八竿子打不着的林葭萌,想必是另有话交代,于是也不忙退下,站在门边等着吩咐。果然,褚贻潇

过了一会说道:”你找个时候将他送出府去吧,留在这里,恐怕迟早受我连累。不如早早离去,或许还能留下一条性命

。”他语气中大是悲凉,满怀意兴阑珊。安彤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答应着去了。

099.蛇吻

褚贻潇虽然安慰赵夫人不用担忧,可是他自己却深知事情的严重性。戴月明身为静懿王妃,众目睽睽之下奉诏进宫,但

一进宫门之后便失去了踪影,最好的可能就是真如皇后所言,她的确身体不适,被留在了宫内,但是再往深处想想,褚

贻潇只觉不寒而栗。

念及戴月明临走之前的一番言语,似乎她自己亦是有着隐约的不好预感。

可是,皇后为何会这样做?在这种时候将静懿王妃扣留在宫中,究竟有何用意?又或者,这根本不是出于皇后的授意,

那,又该如何解释?

大内的影子卫……唯今之计,也只能希冀皇后顾念姐妹之情,不会下狠手了。

褚贻潇独坐在书房中直至深夜,四下里只闻夜虫的鸣叫,这静夜中的一点声响时断时续,越发显得夜色漫长。他近来思

虑过度,时常夜不能寐,这时虽然觉得困顿,但一片忧心犹如火焰在炙烤五内,实在睡不着,于是索性拨亮了灯光,取

出一卷书来看。

他这几日都休息得不好,安彤也都吩咐两个人时时守在书房之外,以备他夜里使唤。褚贻潇看了一会儿书,便听得门外

候着的小厮敲门。褚贻潇放下书开了门,见小厮手里端着一个精巧的食盒,笑吟吟地望着他道:“我见王爷这时候都还

没歇下,想来该饿了,厨房里有备好的粥,王爷还是进一点宵夜吧。”

褚贻潇虽然不太饿,但见那小厮笑容可掬,也不忍拒绝了他,便道:“你放下吧,我吃两口再端走。”

小厮便将托盘放到了桌上,揭开食盒的盖子,他低头正要端出食盒内的瓷盅,忽地一声惊呼。褚贻潇听到他这一声惊呼

,急忙回头,却只见一道细细的黑影闪过,那小厮跌倒在地。那道黑影也落在了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蛇!而且是毒蛇!

褚贻潇心下大惊,一边向着墙角退去,一边探手自靴筒内掏出了匕首。那毒蛇缓缓向他游走过来,但是在距离他约有五

步的时候又停了下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嘶嘶地吐着信子,显得甚是不安。褚贻潇丝毫不敢托大,再退了几步,喊

道:“来人!”

书房中的这一番动静早已惊动了外间的侍卫,门口闪进来一个人,正是沈祁。他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待看清房内的情形

,也是忍不住心惊。他放轻脚步,绕着毒蛇身后踏了几步,猝然手起剑落,将毒蛇斩为两段。

“王爷!您怎么样?”沈祁见褚贻潇脸色苍白,以为他已经为毒蛇所伤,慌忙跨过来扶住他。

褚贻潇惊魂未定,指着食盒道:“你仔细检查一下盒内还有没有毒蛇?我没事,快召大夫来,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沈祁听见他没事,这才略略放心,探手去摸那小厮的颈项,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但再探鼻息已是气若游丝。后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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