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居关系——D.flowright
D.flowright  发于:201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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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A.

奋力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爪子,在柜子上摸索半天才捞到响个不停的闹钟。
却怎样也找不到关闭的按键,索性一把将其塞到枕头下面,再扑上去,继续大睡。
未几,房门被猛地踹开,带着一股戾气。
危险!
我不甚清醒的大脑已经做出最准确的指令,双手紧紧抓住被角,整个身体压着所有能压的部分。
只听"哼"的一声,窗帘被哗地拉开,随后整个世界翻覆数次,眼睛勉强睁开的时候,我已仰面朝天地滚在地上。
不得不伸手遮住太过强烈的阳光,眯成一条缝的眼里只能看见那人身形伟岸,面目狰狞,一只脚尚踏于我床上,气势如

虹,尚未收敛。
迅速将身下的被子扯出包裹住自己,微凉的空气早已激起无数鸡皮。
这人睡衣平整,不见半分褶皱,真怀疑是否每早起来偷偷熨烫。
我顿时不满:裸睡之习惯,明明自此人处学得,如今却只有我坚持,是何道理?
就算我有半夜遁入其室上下其手的习惯,也不该如此小气!
于是努力咧嘴:"下次欲瞻养吾之矫健身躯,切记要温柔预约。"
那人再次冷哼,大手一挥,枕头随即飞出数米,跌于墙上,一声闷响,驱走我最后一点睡意。
"要我说几遍,你这该死的闹钟若叫不起你,就不要再让它发出声响!"
此人已明显陷入爆走状态,头发七翘八起也不去理,哪里有平时一副文质彬彬的君子之相。
我大笑出声:"于易,午饭我要吃馄饨面。"
他狠狠瞪我,神色恐怖,半晌开口:"睡醒便吃,怎么不怕肥死你!"
转身摔门而去,不多时即听得厨房中乒乓作响,状若拆房。

我心情大好,在地上又滚了两圈,在温暖光线下寻得一舒适角度,不料再次睡着。
......于是那日午餐我只得清汤一碗。
于易轻拭嘴角,潇洒起身,出门散步消化去。

Part B.

于易与我轮流做饭,一三五日归我,二四六为他。
我作捧心状抒发感想:"于易,你看我如此伟大,牺牲小我成就你,如此诚挚心意,你要如何偿还?"
于易目不斜视,冷冰冰丢来一句:"请先将垃圾桶里三天份的泡面袋丢掉。"
我尴尬傻笑,遂灰溜溜按旨照办去。
周一周五于易值夜班,周三于易回父母家看望,周日我通常乐意拉着于易去楼下小饭馆吃"大餐"--
直至某天于易于青椒中吃出肉虫一条,自此强行废止原有惯例,改由他做饭。
于易是这个城市小有名声的外科大夫,号称第一,其实我倒觉得他该称是第一大厨。
我双手支着下巴,痴呆状观赏于易手起刀落丝丝分离下油入锅一气呵成之姿,颇为陶醉。
遂大为赞赏地开口:"于易,你果真不愧‘一把刀'之美誉。"
于易继续慢条斯理地切着小排,缓缓开口:"你想亲身感受的话,我没问题。"
他回头对我微笑,牙齿洁白整齐。
我顿觉不寒而栗,连忙摆手:"不要客气,不要客气。"
日后每每见于易下厨操刀,我都远离三米才觉心安。

--未完待续

Part C. 作息规律

我还在家当Soho一族时,基本上每天没有凌晨5点钟前睡过觉的时候。
当然也就没有在下午之前起来过。
偶尔赶上急活儿,连熬几个通宵都是常事。
只是之后必然有至少三天如行尸走肉,恨不能睡死过去。
于易则不是这样。
没有夜班、休息和大手术的话,必然日日6点起床,12点入睡,精准如计时器。
起床后甚至还有精力出去晨跑一番,回来后沐浴更衣再欣然离去。
每每我睡眼惺松起来放水,定会与他狭路相逢,我越急,此人便越是磨蹭。
令人怀疑其本是故意。
只是若然大手术之后是周末的话,于易也必会睡至日上三竿。
此时便为我报复兼骚扰其美梦的最佳时机。
但通常情况下,我与于易的生活时间极少重叠。
于易生活多彩,常有病人家属盛情难却兼美人投怀,故无事也不会早归。
而待其半夜回家,迅速整理入眠之时,却是我最为活跃的钟点。
于客厅厨房擦肩而过,便有香水气息与咖啡味道混合,他隐隐皱眉,我暗自撇嘴。
有时想,或许如此不会互相干扰,便是当初于易收我入住的原因。
他老人家若心血来潮,便指点我:"你这是亚健康状态,早晚赔上一干青春年华。"
于易的手指敲打桌面,看我一眼,似有肺腑之言,却偏偏欲言又止,最后只抛出如此一句。
也罢,本便不是有心思互相理会的人种。
我于是哼哼呀呀只作充耳不闻,人为财死,我又不是一两天如此。

日子遂照旧--直到我换了工作。
 
Part D. 电话

刚住进这房子那会儿,有阵子着实麻烦。
于易本有一部固定电话,若我再安也不划算,盘算着省点儿手机费,便与其商量合用。
他看看我,并没有拒绝。
于是我很高兴房东是个好说话的人--发现于易本质是为后话,遂果断搬过来住。
一个月之后,我便怀疑自己决定是否为错。
于易是个很懒的人,这种懒不是体现在和我一样的懒于规矩生活的方面,而是体现在他对人际关系的惰怠上。
比如,日日电话自他未归时便开始作响,自然由我代为接听。
多半是温柔女性,大同小异,每每搞得我分不清,只好耐心询问对方姓名,有否要事,回头报与于易。
便经常有或不满或玩笑的问话:你是何人?怎如查户口般麻烦。
我亦想说麻烦,然不问的话终归无法告知本人。
之后听于易进门,因生怕忘记,我便暂时抛开手中活计急急上前详细报告。
常常手捧记事本一条条念与他听。
于易却只是挑眉,对我健忘的记录证据不置可否,有时应上几声,有时累了便干脆不作声。
我常怀疑他是否根本一耳进一耳出。
更不曾见其有回电话的举动。
就算他在家时,铃声响起,他也根本不理。
即使他无所事事地倒在沙发上看电视,也不会移动半分去接听旁边矮几上的电话。
常常等自动答录完毕对方挂机,于易也无甚神情变化。
倒是吵得我紧了,即使拔掉我卧室中的分机线也依旧不胜其扰,便忍不住愈加气愤。
有时替接了,在一旁的人也只是轻轻一笑,并不问是谁。
某日气极,问其既然不用电话为何要安装个空摆设。
于易看我一眼,如看傻瓜。
"非工作时间自然不须接工作电话,非工作电话自然更没有接的必要。"
说完自顾打个哈欠进屋睡觉去。
我气结,哑口无言。
日后隔三差五听他半夜起身紧急赶往医院,却不知是如何通知到的。
遂怀疑此人原本有宇宙电波导航,重要的事分明一概落不下。
待到习惯了,我也少去接听,那声音响着响着也能恍若未闻。
大抵是达到了某种较高的层次。

只是后来更换宽带接入方式,号码也随之更换。
大约是此次于易并未广为告知,电话也就骤然安静下来。

倒是偶尔怀念那清脆的响声,在三个房间同时响起,交响乐一般。
不胜热闹。

Part E. 习性

我这人说起来很无趣。
平时最喜欢的只是整日里对着电脑,或者干脆找个舒服的姿势发呆。
而于易则不然。
此人极热爱运动,从跑步到登山,从篮球到游泳,从网球到乒乓,从保龄到高尔夫......我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就是:

这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而他也经常用来作为讽刺我的话则是:整天坐在那里,小心腰间盘突出肩周炎皮肤癌。
起初我会恨恨地跳起来,指着他鼻子说:"你这职业病!怎么这么歹毒,就只会咒我!"
他却只是翘翘嘴角,加深鄙视我的痕迹:"彼此彼此。"
随即背着球袋堂而皇之地出门去。
我只能气呼呼地坐下来,继续捣鼓我永远也捣鼓不完的程序。
后来便听习惯了,也学会个假装听不到。
于易也就换了新词:"看你两眼无神印堂发暗,想来便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我讶然:"你什么时候改去当算命先生?"
他耸肩而笑,自顾去玩。
日久天长,我便确定,这人的另一大爱好便是损我。
想着不去理会,偏偏于易的词常备常新,每每令人哭笑不得,理不得不理不得。
总在他回家发现我依旧蹲在凳子上冥思苦想时,凉凉地抛上一句,火上浇油一番,自己却如没事人一样。
于易并非爱管闲事的人,但偏就对打击我颇感兴趣。
我说不过,常张口结舌,遂不禁自暴自弃,懒得搭理,听半句丢半句。

有一段时间我迷上了网游。
大概是天生没有那方面神经,看着人人可以风光无限水平高杆,到我这儿,就只有睁着眼睛被PK的份,索性便避免出镜

,老老实实地呆在各种森林峡谷里,砍砍花花草草杀杀弱小生物。
也不算无趣,便也认认真真地当了阵子正经嗜好。
--若不是于易某次回家正好看见我砍树砍得满头大汗的话,我大概还会把这三分钟热度持续上一段时间。
于易站在我身后,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终于发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受到惊吓,猛然回头,以为他又是想调侃我,却发现其一脸正色的疑惑,遂大乐:"你竟然不知道吗?"
发现这个万能怪人也有不知事物,这个认知让我着实高兴了会儿。
于易瞪我,半晌冷哼:"不管这是什么,你都看起来是只菜鸟。"
我的笑就僵在脸上:靠,夸我句会死啊!
之后日子很是平淡了些时候。
直到某日我看到排行榜上前十中一个我熟到不能再熟的名字,与某人QQ名MSN名邮箱账户支付宝ID......相同。
大惊之下我差点跌下椅子,遂迅速奔至隔壁房间,不幸地发现这个某人正在悠哉悠哉地刷快捷键。
于易回过头来,对我张大的嘴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退了界面,要笑不笑地看我。
我想我的脸大概能拧下半斤水,还是酸的,却想不到该说点儿什么,最终放弃地甩门而去。
这人若不是生下来克我的我便跟他姓!
随即发誓不再玩儿这种东西。
于易也很快恢复本性,往外跑个不停。
不过这次有我这个尾巴时常跟随。
名曰:知己知彼,从哪里跌倒从哪里爬起来。
作战计划是在他熟练的项目上打败他!
于易却只是轻笑,无限鄙视我的念头,并且每每在我想偷懒放弃的时候丢过话来嘲讽。
遂令我火冒三丈,咬牙继续实行我的计划。
慢慢也算爱上了跑步游泳之类的活动,不算得不偿失。
只是有时候我会迷惑:为什么总有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呢?

......为什么呢?

Part F. 房客

认识于易之前,我过着的是频繁换房子的生活。
大概是因为我挑剔,同类人的聚集地很少踏足,人际关系太复杂的话总是会觉得不舒服。
而对性向正常的人来说,无论是作为房客还是同住者,都多少需要隐瞒,毕竟我也不想让他们觉得不舒服。
若说起初住进来时,是贪图并不贵的房租、相当不错的住宿条件和便利的环境,那么后来则是被这个人的态度所软化放

松了神经,也就这么一直住下来。
于易是知道我的性向的。
而知道的过程很简单,是早早的某次偶然到我都以为那是必然的相遇。
彼时我正和上一个男友谈分手,当初说好了是好聚好散,但在最后还是闹了不大不小的不愉快。
大约也是我并不温柔的态度惹怒了对方,他站起来的时候我就有会被揍的觉悟。
不过既然算是我欠他的,若能这么轻松换来之后的潇洒,也是不错的选择。
有了这样的打算,我便坐在那里没动,只是老老实实地等着对方下一步的动作。
于易的声音便在这么一个微妙的时刻插了进来,既如天籁又如地狱之音。
我觉得我一辈子都没那么紧张过。
被刚认识不久的人,尤其是还打算以后朝夕相对的同住人看到这样一幕,厚脸皮如我,也不禁一时呆住。
于易也不看我,只是满脸平静地开口:"先生,请不要惊吓到这里的女士们。"
......在日后我了解到他根本没那闲心去管什么女士们如何之前,我还真着实被其"绅士风度"给唬了个十成十。
当时于易大概是陪人约会--我看见不远处有温婉佳人困惑而紧张地张望过来,其他桌的客人也大多看向这边,连侍者也

有向此处移动的意思。
我苦笑,选择这里真不知是对方的错还是我的对,还真是焦点了一把......遂仔细整理发型服饰。
最后,不想有失形象的男人悻悻而去,于易也如同没事人一般转身落座。
当晚起我便辗转不安,只得开始仔细考虑下一步搬迁事宜。
于易却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我厚了脸皮开口说谢谢,他瞥我一眼,淡淡丢来句:"麻烦你下次选个好地方,起码别影响了我吃饭的心情。"
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我尚在不知所措中,那边于易看看表,一脸不耐地发话:"你烦恼个什么劲儿,我没有兴趣管你的事

,请不要为你自己可笑的心思耽误我宝贵的时间。"
......这人嘴坏的程度,自此可见一斑。
遂风平浪静。
日后我愈发知道于易的恶劣,他也愈发知道我的懒惰不可救药,却愈发相安无事。
我成了于易的房客,于易成了我第一个长期的房东。
想想,其实不可思议。

Part G. 称呼

于易在厨房喊我:"喂,没有盐了。"
做饭的最大。我认命地从电脑上爬下来,应了声:"知道啦。"
之后踢踢踏踏地下楼,买盐,上楼,交给于易。
于易看都不看我一眼,却在我没趣地转身出去时再次开口:"喂,料酒也没了。"
......好吧好吧,谁让我只等着吃呢?我认命地答应着,再次出门。
未几,于易再次探头:"喂,醋。"
简洁有力。
......只是你不能一次说清么!我磨牙,闻到阵阵鱼香,只好忍辱负重再去。
...... ......
"喂,把盘子摆上。"
"喂,今天你刷碗。"
"喂,我今晚夜班,你别忘了关窗。"
"喂,今天你去交电费。"
"喂,......"
...... ......
我终于忍不住发怒:"喂,我不叫‘喂'!"
于易状若无事,对我不理不睬。
气极,我伸手抓他,他轻松避过,认真看我:"我也不叫‘喂'。"
顿时无语。
半晌,我咬牙:"于易,我难道没名字么?"
对方一脸正直的惶恐:"敢问尊姓大名,如何认得在下?"
......我吐血认输,自认比不上此人无耻。

入住那日,我自我介绍道:"苏杨,父姓苏母姓杨。"
于易挑眉,丢出二字:"于易。"

日后我依然单称"喂",他依旧叫他的于易。
时而抱怨,均被轻巧打了回票,倒是成了隔段时间便必做的功课,如此这般。
再后来关系复杂掉,也不曾听他换过此外的叫法。
吵架冷战人前除外。

反而习惯自然。

Part H. 感冒

夏天的时候,我尤其喜欢每日无数次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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