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三人一起挤过来。凌迎欢看了一会儿,问:“老爹教的是什么雕法?”
“老师对雕刻不熟吗?”
“具体哪个些门派分不出来。”
“唔,是传统的东阳木雕。”三更一旁解释道,“以平面浮雕为主,有薄浮雕,浅浮雕,深浮雕,高浮雕,多层叠雕,
透空双面雕,锯空雕…”
三更说了一下午,傍晚吃饭时,突然叹:“早知道把那做雕塑拿回来就好了,两天假呢,在家挺无聊的。”
“都伤了你还想那些做什么?”
“老爹,我手可没伤着。”三更晃晃两手,“你看,好得很。”
“要不明天上午我帮你拿过来吧。”凌迎欢道,“你把宿舍钥匙给我。”
隔天早上,凌迎欢果真帮他拿雕塑和刀具过来了。三更兴奋不已,套上围裙就开始雕。凌迎欢在一旁仔细看着他每一个
挥落转翻的动作,每一个专注欣喜颦眉的表情,每一个眨眼,睫毛扑闪,幽暗的眼波随着刀势流转,嘴唇时而抿着,时
而扬起……
“怎么样?老师?”三更叫,凌迎欢回过神来,“什么?你刚说什么?”
“呵,我问你怎么样?”三更将雕塑举起,让他看清楚些。
“非常好,”凌迎欢笑,“三儿,你在这方面是天才。”
三更得意地扬着下巴笑,拿起刀继续雕。
“三儿,你以为想成为一个自由雕刻家吗?”
“想啊,小松说我们以后弄个工作室,学姐说要帮我们组办雕展。”
“学姐?是上次去看画展示你说的那个经理人吗?”
“是啊,学姐能力超强,以前学校办的那些个展览都是由她们社团组办的。”
“你很喜欢她啊?”
“喜欢。”
“你们是情侣?”
“呃?扯哪儿了,她是我学姐。”
“噢,那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有啊。”良久不见他说话,三更抬头,见他脸色莫名盯着他看,忙问:“怎么了?”
“没什么,好像从没见你跟哪个女孩走在一块,还以为你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扯远了吧。”
“呃?噢。”凌迎欢失笑,“三儿,咱们聊聊天吧。”
“聊什么?”
“嗯,就聊聊这座雕塑吧,上次去我家时你的速写本落在客厅,请原谅我擅自翻看了,这座雕塑原先的草稿有好几幅,
不仅跟现在这形状出入很大,甚至连主题都做了改动,是什么原因呢?”
三更有些吃惊他敏锐的心思,那些草稿修改了是明显的,小松他们也知道。但他们没看的出主题已经变了,还纯粹以为
是原主题往上升华了呢。“你怎么看出来的?”
“虽然画稿修改了一大部分,但是,线条的流动性和张力却明显透出来你表达的东西不一样了,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会
短时间内推翻之前的主题呢?”
“没有为什么,放了几天后再继续画时,第一笔下去就觉得跟原主题不符了,而且心里原来的主题也不由自主的随着后
来的线条改动,最后就变成这样。你觉得现在这个不好吗?”
“很好,比之前好。你知道小松怎么说你的改变吗?”凌迎欢突然笑,“他说你们本来都是在爬楼梯,虽然你爬在他们
前面,但是他们至少还能看见你的动作你的脚印。可突然有一天,你像被猴仙附身了,蹭一下,窜得老高老远,连个浅
薄的脚印都没留下。”
“哈,小松最会说这么白痴的比喻了。”三更笑。
“他是想表达你的进度快得让人措手不及,我看过你以前的作品,每一次都让人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嗯,你当我突然茅塞顿开吧。”
“三儿。”凌迎欢捏捏他的下颔,语带宠溺道:“你可能真被猴仙附身了呢,不然有时候脑思维怎么这么跳呢?”
“跳?”三更摇头,“我自己以为是很沉很缓的转动着的。”
“可我看到的就是飞快跳跃的,三儿,你们宿舍这几人感情真好,像兄弟一样。”
“呵,我哥也这么说。你以前上学的时候跟室友不好吗?”
“没你们这么好,你们四人在一块整日嘻嘻哈哈没个烦恼样,看了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你有兄弟姐妹吗?”
“有个比我年长十六岁的姐姐,在美国,她儿子都十七岁了,我们感情还算好,但不像你跟你哥这么亲,也许是因为性
别或者年龄吧。”
“你回来一个人住不寂寞吗?以前,有时候我和我哥不回来吃饭时,我老爹一个人总没有胃口,他寂寞,不过现在还好
,他晚上有伴去娱乐了。”
“你老爹不找个老伴吗?”
“不知道,我倒是很乐意他有个伴的。”
“那你问问他?”
三更摇头:“你父母呢?他们工作还是在家帮带孙子?”
“他们不跟我姐住,在美国呆久了,少了些中国人特有的家庭观念,两个老人独自住,算是自由艺术家吧。”
“咦?那你不是从小就在艺术氛围中泡着?你是在美国上的学吗?”
“也不算是,小学在国内,中学高中在国外,大学又回国读,毕业后再去美国,那几年间隔些时候又回来一趟。去年年
初又回来后,就一直在这儿呆了。”
“飞人。”
“是啊,到处流浪的飞人。”
“老师,你的画在艺廊卖吗?”
“在啊,不过我的画作不多。”
“你都托在维里画廊?”
“嗯。”
“……维里画廊是你的吗?”三更只是随便猜测,没想到凌迎欢还真点头了:“你猜到啦?是我的。”
“那上次你说订的那两幅画不会就是你的吧?!”
“不是,是一位新画家的。现在还没什么名气,但画作却别具一格,很有个人特点。我上次跟他订了两幅放在画廊里试
卖,反应还不错,现在他已经是我们的签约画家了。”
“真行,既是个画家又是个生意人。”
“呵呵,像我这样兼职的画家多着呢,你可能没碰到。”
“是我就行了,我除了雕刻,对其他东西一窍不通,教都教不会。”
“三儿,一个人有梦想,能对一样东西执着是最幸福的,所以你就这样就好了。”
“呵呵,那我不是笨一辈子?”
“谁说你笨了?你很聪明,看看你的作品就知道了,没人敢说你笨。”
“我就这点聪明吧。”三更眨眼笑。
卷四十三:涛云透月
休息两天后,艾晨带三更去医院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再过两周就可以把石膏板拆下了,三更郁闷得不行~什么时候才
能解脱啊?!
从医院出来,直接回学校,小松等人前前后后把他当太子爷侍候,吃饭喝水更衣洗澡,面面俱到,凌迎欢午饭晚饭都带
外食来,让小松直呼伤患真幸福,三更瞪他:“那等我好了,你也让我砸一下,让你幸福幸福。”
小松干笑,立马端水上前孝敬太子爷,熄灯前凌迎欢才离开,阿奇感叹道:“三儿,老师对你可真好啊!”
“你要伤了,而且在他家伤的,他也会对你好的。”
“就算好也不会好成这样。”
“哪样?”
“就,说不出来的感觉。”
“哇哈哈,哇哈哈……”一阵孩童古怪好玩的笑声响起,三更吓了一跳,小松喊:“三儿,你电话响了。”
三更满脸黑线,肯定又是小松换的铃声!接通电话:“这么晚还打电话?我们宿舍都熄灯了。”那头低笑:“我忘了,
你没睡吧?”“没呢,刚在聊天,你在做什么?”“嗯,喝酒。”“又喝酒?!”
“三儿,你小声点!”小松喝道,继续跟阿奇两人聊天。
“喝醉了?”三更问。那头说:“没,只是陪他们喝而已,今天没兴致喝。”顿了一会又说:“腿怎么样了?”“呵呵
,僵尸漫步,每天有小松侍候着。”“得意了你,这段时间别再弄出什么事来了。”“你说哪儿去了,我还能弄什么事
来?”“多着呢,你这笨蛋糊里糊涂也能弄出点什么来。”“你是故意打电话损我的吗?”三更咬牙。
那头笑:“没啊,我是提醒你。”“不用你提醒,我好着呢。”“呵,听起来挺好的,那你睡吧。真可怜,我今晚恐怕
不能安眠了。”“怎么了?不会是要陪他们喝到很晚吧?要不,催他们早点回去?”那头顿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三儿
,我想你了,睡吧。”
嘟~嘟~三更瞪着电话,睡吧?!叫他怎么睡啊?
寝室里阍暗安静,三更脑袋在枕头上左转右转,一会儿,睡着了,做梦了。全是骆玥纠缠的身影,热乎乎的亲吻热乎乎
的身体,隔天醒来,三更郁闷,竟然做春梦了!
这天傍晚,三更吃完饭没事做,拿起床边那座雕塑看。凌迎欢过来,问他:“作品完成了吧?过几天就要交上去了。”
“完成了。”
“主题,思想拟好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三更神秘兮兮道。
一周后,学院初选过了。半个月后,入复赛。三更的腿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高高兴兴和小松等人随凌迎欢回家吃饭,
凌迎欢下厨,三更和小松在一旁打下手,“三儿,这次比赛你怎么看?”
“重在参与。”
“纯属废话。”小松补充,“绝对拿头奖。”
“谦虚!谦虚懂不懂!”三更敲他,凌迎欢笑道:“三儿,你的主题和思想怎么就那几个字?”
“我觉得非常贴切,字多不定能精粹。”
“顶一个。”小松嘻笑,“支持三儿到底。”
“哈哈,也支持小松到底。”三更跟小松嘻嘻闹闹,凌迎欢看了忍不住笑。真是两个孩子,纯净的眼中没有被掺染任何
杂色,心里透明没有灰暗,让人看了满心喜爱。
吃完饭,几人一起去画室参观。三更惊叹:“不愧是专业画家!老师,你的画真好!咦,这签名好像在哪见过?小松,
你看看。”
“F.S.O,让我想想,想想……啊!三儿!还记得大二上学期刚开学时老师曾带我们去市艺术馆参观的那个画展吗?就
是这个F.S.O。”
“老师!你不会吧!?哇~竟然是你啊!”阿奇大叫,“那时候我们还一个劲的猜测这三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呢,搞得
那么神秘,连个画家简介都没有,咦,不是你的名字的缩写呀?”
“是什么意思?”
“F.S是fly in the sky,O是我的姓。”
“酷!三儿,你也弄个花样吧,老师霸了天空,你就占地面,来个……嗯,徒行僧怎么样?”小松笑眯眯道。
“那你叫猪八戒。”三更商量,“阿奇叫孙大圣,李子叫沙和尚。”
“靠!为什么我要叫沙和尚?!”李子对这分配非常不满,凌迎欢乐不可支问:“为什么不要沙和尚?”
“整天挑担子,洗衣做饭,还没有女朋友!”
哈~几个乐了。“除了猪八戒,其他人也没有女朋友啊!而且也要做其他的事啊!”
“那就是三儿不用做了?”
“我不给你们化缘去了嘛?不然咱吃什么呀?”三更笑,两手打X,“停,这问题回宿舍再讨论。”
几人继续看为数不多的画作,听凌迎欢一一解说,九点钟时,三更等人告别回宿舍了。
周六,三更大部队又往凌迎欢家去,写生,看碟,聊天,不亦乐乎。晚饭后,三更接到骆玥的电话,匆匆跟凌迎欢道别
,拒绝他送他回家的好意,拿了画本到公园大门口等。十来分钟后,骆玥到了,三更笑兮兮跳上车:“你没说今天回来
呀?”
“能跳了?”
“呃?嘿,我用这条腿跳的。”他指没伤的那条腿,“其实没什么了,随便动,你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两点多,回家了一趟。”
“吃饭了吗?”
“没呢,陪我去吃吧。”
“好啊,就在附近选个地方就可以了吧。”
骆玥吃饭时,接到阿其的电话,约老地方见,出了餐馆后直奔那间小酒馆,三更意外看见李澜也在,笑道:“学姐,最
近忙吗?”
“不算忙,下周可能就要忙了,要办个摄影展,哎三儿,比赛怎么样了?”
“还没有结果呢,不急。”
“三儿,支持你!”李澜握拳鼓励,三更眨眨眼笑,倒了杯花茶喝下,俯身问骆玥:“我学姐现在是跟谁比较热乎?”
骆玥抿唇,眼睛转了一圈后道:“子维。”
三更愕然,瞄了子维两眼,“眼光真好,骆桑呢?”
“可能晚点。”
十分钟不到,骆桑风一样卷进来,坐在三更旁边问:“腿好了?”
三更点头。
“阿桑!”一对男女走过来对骆桑等几人笑道:“好巧,竟然在这儿碰上你们了。”
“是好巧。”骆桑也笑,“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到这种小地方玩了?”
“这地方挺雅致的,不错。我们可以加入吗?”那男人虽然礼貌询问,却挥手示意服务员添了两张椅子。坐下后问笑指
李澜问子维:“你女朋友?”
“是朋友。”李澜指正,没看到子维无奈的表情,“你是骆桑的朋友?”
“是表哥,我是骆远,旁边这位是我女友小点。”
“噢!我是李澜。”
骆远眼巡一圈后,眼睛发亮地盯着三更,“这位是?”
“我朋友。”骆桑说。
“真漂亮。”
“没你女友漂亮啦,来,表哥,敬你一杯。”骆桑给他倒酒,他端起伸向三更;“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叫他三儿就行了,他不会喝酒。”
“喝一点不会醉的,不然喝点苏打也行。”骆远笑眯眯抬手叫侍者上苏打。倒了小杯挪到三更面前,盯着他看,“喝一
点?”
三更为难盯着酒杯。骆玥修长的手指将酒杯推了出去,淡淡道:“表哥,何必强人所难呢,你想喝酒,我可以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