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钟 下+番外——皂斗
皂斗  发于:2011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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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周六,三更四人挤着凌迎欢的车到维里画廊。凌迎欢当向导,一一给他们介绍店里的画作及画家背景,风格和特色。三

更问:“老师,你的画没几幅呀?”

“呵,我从来都不是高产的画家,上一次画展我准备了两三年呢。”

“老师,维里画廊是你画展后才开办的吗?”

“算是吧,之前这儿也是一家画廊,我接手过来后重新装修过,改了名字。”

“我学姐曾说你的画廊很有格调,她很喜欢。”

“维里的经营范围没有天空艺廊广,规模知名度上也比不上,上次的展览请到的那些名人,让我吃惊不少呢。”

“你也认识啊?”

“有些是朋友告诉我的。”见三更疑惑,解释道:“他是算是商人,那天陪我一起去看展,没呆到半个小时就受不住走

人了。”

“噢,你认识天空的老板吗?”

“见过几次,倒是看不出来能力那么强的人。可能是深藏不露吧,不然天空也不会有现在这规模。”

“老师,你这就只展画吗?”小松问。凌迎欢道:“也不一定,怎么了?”

小松乐道:“拿三儿那座雕塑来展一下,再收些优秀作品,一块展示。”

“也行啊,回头我跟院长说说。”

周三晚,三更四人吃完饭刚收拾饭盒,凌迎欢进来了,满脸疑惑的问:“三儿,你以前的那些作品都被人订了是吗?”

“呃?是,怎么了?”三更不懂他怎么会这么问。倒是小松等人叫起来:“老师,不会这座也被订了吧?!”

“是的,今天跟院长谈展出的事情,院长说除了三更的那座,其他的都可以借展。三儿,你知道是谁订的吗?”

“不知道,院长也没跟你透露吗?”

“没说。真奇怪!是谁呢?竟然收了你全部的作品,还不曾露脸。”凌迎欢百思不解。三儿只是个学生,虽然作品很出

色,但毕竟不像那些名扬国际的雕刻家一样受人关注。而那个人,却一件不露订了三儿的全部作品,并且都是以名家作

品的价格订的。这人,是慧眼独具还是……凌迎欢盯着三更看。三更被他赤裸审视的目光盯着汗毛直竖,脸红讷讷道:

“有什么不对吗?”

“三儿,你有认识一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富豪吗?”

“富豪?”三更和小松三人同时绞脑想,三更心里过滤掉骆玥容佳等人,他们还不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富豪吧?那其他

的就没有了——事实上他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称为富豪。而小松三人一开始就否认三更认识富豪的可能。

“没有。”

“呵,那可能是那人伯乐识三儿这匹千里马了。”

周四晚,三更和骆玥在江边闲逛时,提起作品被订下的事。骆玥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他说:“既然之前的作品都会收

走了,那这次获奖作品他肯定不会放掉。好事啊,那人可是你的忠实雕迷呢。”

“呵,就当是吧。你看那凉亭,我以前经常去的。”三更指着不远处亮着几盏灯昏黄灯光的亭子道。骆玥笑:“呆呆的

还睡着了,真是笨透了。几年了也没点长进,还跟以前一样笨就算了,又比以前疯闹了。”

“被小松他们闹的,我们上去看一下吧。”

两人咚咚跑上楼梯,见椅上已经坐有一个女孩子。双手抱膝,埋着脸看不清楚模样。三更看着她头上的钗子突然叫:“

容佳!”

“三儿?”容佳抬头惊讶问。望向他身后的骆玥,突然笑道:“你们也来这儿呀?真巧。”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天黑了你知不知道?要碰上坏人怎么办?”三更蹲在她面前,就着灯光仔细看她的脸。“容佳

,你瘦了。”

“呵,三儿,你眼睛还真利呢,是瘦了点,天气燥,饭吃的也少。”

“骗人的吧。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心里烦,开车逛啊逛,就逛到这儿来了,你怎么也想到这儿来了?”

“唔,也是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起来吧,风有点大,别吹太久。”三更拉她起身。

容佳站在椅上,身上的衣裙发丝随风飘动,她定定看着三更,下地,伸手抱住他,沙哑道:“三儿,你拿奖了,我真高

兴。”

“别哭了。”温热的泪水透过衣衫,三更对这样脆弱的容佳不知所措,他习惯了容佳的傲气和从容,从不曾想过容佳有

天也会抱着他默默流泪,无声的哭泣比放声大哭更让人哀伤心疼。她是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儿,容佳才抬头退离几步,眼睛红红的扯了笑,对倚着亭柱淡淡望着他们的骆玥道:“没经你同意擅自借一

下三儿,不介意吧?”

骆玥笑笑。说:“去酒馆坐会儿吗?”容佳点头。

依然是那间酒馆,依然是老位置,依然是这三个人——同样的场景再现,只是换了种情绪。容佳一个劲的喝酒。三更想

阻拦,被骆玥制止了,于是,两人看着她喝。

六只小苏打空了。三更有些担心的看着有些醉意朦胧的容佳。“容佳,别喝了,你醉了。”

容佳恍惚地笑,趴在桌上,眼睛在三更和骆玥两人脸上转悠,然后定在骆玥身上:“骆玥,你会跟三儿在一起多久?”

“你希望我们在一起多久?”

“我希望?呵,我没有希望。”泪水突然从她眼眶里滚出,她伸手揩,然后定定看着手上的水珠,表情似哭似笑,破碎

的嗓音轻声道:“竟然又哭了,呵,还会哭呢,真想不到。”

“容佳。”三更难过,眼眶泛红,水汽凝起。容佳看着他,悠悠道:“三儿,你别哭啊,你该高兴,我还会掉泪呢。”

“容佳,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三更也趴在桌上,蹙眉问。

“三儿,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我不想告诉你,所以你也别问好吗?”容佳伸手抚上他的脸,眉头紧蹙,泪水又一串串掉落

,一声呜咽从她口中溢出,她紧咬下唇,转过脸闭上眼。这幅压抑的伤痛模样让三更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三儿,别哭。”

三更转头,骆玥抽了张纸巾给他,也给容佳。“都不准哭了。”

容佳擦干泪,笑:“不哭了,今天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哭了。”招手让侍者上酒,三更阻止:“容佳,别喝了。”

“三儿,你总得让我有个发泄的道口是不是?难得醉酒。”

“喝吧。”骆玥说。

十六支小苏打全空,容佳趴在桌上蹙眉沉睡。三更看了她一会儿,拿出电话对骆玥道:“我叫我哥送她回家。”

艾晨十来分钟就到了。三更惊讶:“哥,你怎么这么快?”

“我跟我同事在另一条街的酒吧里。这都是她一个人喝的?”艾晨指着桌上的一堆酒瓶问。三更点头:“她心情不好,

一个劲的灌酒,拦不住。”

艾晨蹙眉盯着容佳,手指抹掉她眼角的湿意。容佳微微张开眼,伸手抓住他的手沙哑道:“你怎么来了。”

“起来。”

“我醉了。”

“没见过你这么清醒的酒鬼。”

“我倒不想这么清醒地醉。扶我一下。”艾晨拦腰将她托起,容佳晃了一下,对三更骆玥道:“我们走了。”

“小心点。”三更和骆玥看两人走出门外,没有立即拦车走,而是依靠站着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容佳搂着艾晨的手臂

拐进另一条街转角。“他们去哪儿?”

“可能是去喝酒。”

“还喝啊?都醉成这样了。”

“三儿,容佳想彻底醉,有你哥陪着她可以放开醉。”见三更有些沉闷,又道:“她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自己。

真醉了之后,谁也不能确保自己不会做什么说什么,她心里那些她觉得不堪的东西她不想让你知道。三儿,容佳是个好

女孩。”

“容佳一直都很好,可他们——”三更心里总是不安心。

“别急着下结论,还早呢。”

“上次我哥也这么说。亏以前他还老是看容佳不顺眼。”三更叹。骆玥笑道:“人有时候就爱催眠自己,时间久了,还

真觉得是那么一回事了。”

“你真了解呢。我以前也喜欢催眠自己。”

“哦?怎么催眠了?”

“呃,也没什么,咱们也走吧。”

回到家,又被骆玥磨磨唧唧时,三更哀嚎:就,就催眠说,说以后再,再也不想见你不想再喜欢你了……呜……没催眠

成功,啊……

卷四十六:佛寺机缘

三更周五晚上回家,等老爹出去打拳后,捉艾晨问话:“哥,那晚上容佳没事吧?”

“没事,就醉得一塌糊涂而已。”

“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很担心,她有没有说是因为什么?跟男朋友分了?”

“她胡言乱语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着好像是她父母一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吧。三儿,她不想你知道你就别问。”

“我担心啊。”三更叫。

“放心吧。容佳不是脆弱的人,下回你再见她,保证是一个跟以前一样的容佳。”艾晨笑。“她是不死小强。”

“她伤心透了,你还笑得出来?”三更瞪,艾晨转头认真盯着他道:“三儿,伤痛只是成长的一部分。我认识她这么多

年,对她足够了解了,她很坚强。你要相信她。”

三更沉闷道:“她有时候很冷情,我怕她因为这些事变成心硬如石。”

“三儿,不会的。不管表现得多冷情的人,心里总有个柔软的地方,他们把某些人有些感情收藏在那里,播散阳光灌溉

雨露,细心呵护着,不让外界的丑恶腐蚀了。容佳心里,也有这么个柔软的地方。”

这番话没有安慰到三更,反而让他的心沉甸甸。隔天他跟骆玥说起时,骆玥沉默了一下,说:“容佳父母的关系我也知

道一些,容佳的冷情估计是长年看着她父母的关系炼化出来的。家庭越是复杂的人,内心越是隐晦灰暗。你哥说的对,

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柔软的地方,这个地方对他们来说,不仅是一种对自己的救赎,也是一种对生活对人性对感情的希望

。”

三更沉默。

骆玥笑道:“别想了,容佳是个很强韧的女孩,百折不挠。我都说你虽然很笨,但看人还是很有眼光的。”

三更呼口气,叹:“你们都这么说,那容佳该是没事了。”

“你瞎担心。没见你哥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吗?”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呀?”

“装是装一点,不过他是真了解真相信容佳才会那样。”

“你还真了解呢。”

“我也很有看人眼光啊。”骆玥笑。“我看深层那面,而你这笨蛋,只能凭乱七八糟的直觉。不过,也算异曲同工了。

“……”电话响。三更看了一下接通。

“做什么?”“欠捧啊你!你说做什么?!”“呃?到底要怎么样?”“呆会儿我收拾你!几点了你还窝着!快点出来

。”“出……啊!”三更哀嚎。“等会儿啊!我马上!立刻出门!”

挂了电话急急对骆玥道:“我回去了。”

“去哪儿?”

“跟小松他们约了去千佛寺写生的,因为容佳而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的了。”三更苦着脸。“呆会儿又要被他们拧了。

“他们在哪儿等你?”

“学校。”

“我送你去学校吧。”

“哈,快点快点。”就等你这句话了。三更得意洋洋。骆玥看了闷笑不已。

千佛山脚。

四个拿着画本的年轻男孩站成一排,仰头看着漫长回转似无尽头的白色大理石阶梯——阶梯尽头就是千佛寺,目瞪口呆

,傻了。“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佟子奇同学,你确定咱们不是要登上极乐世界?”

“呃,别这样看我,我又没来过,怎么知道这么高?”阿奇辩解。“我是听人说寺里佛相千面,奇姿异态的很壮观,所

以才想来看看的。”

“既来之则安之,上吧。”三更率先踏上阶梯。

一个小时后,四人相互扶持,气喘吁吁仰头望。看到烟雾了,快到了……终于到了。

“累!”小松在佛寺大院门口前的石台上坐着不动了。“休息一下再进去,免得佛说咱们对他不敬。”

“哈,扯淡啊你。”四人排列坐好,旁边也散坐着一些香客。

山顶风景良好,秋末冬初的风很凉很猖狂,席卷着周围的参天大树,大把大把的黄绿叶被扫落,积在石面上。小和尚拿

着长竹笤帚“沙沙”将落叶从院外扫到院里墙角。风一吹,那些归堆的落叶又四处飘飞。小和尚又继续从头扫到尾,脸

上一派平静,似乎扫落叶也是一种兴趣。空气中浓郁的檀香浮动,带着一股特有的广漫禅意拂去人心里的种种杂绪,心

境变得字宁静致远。

从山顶一眼望下,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几乎全纳入眼底。高楼磊厦鳞次栉比,道路高架桥盘根错节,汽车人群小如蝼蚁

……眼前活生生的忙碌碌的大城市突然变成了一张平面地图,手指一圈,就是一整座城尽抓囊中。

“难怪伟人都喜欢登高望远,原来站到这高度,不仅便有决胜千里,运筹帷幄的豪情壮志,还有舍我其谁的英雄气慨。

好像没什么不可能的了。”三更笑道。

“所以老毛的诗才会那么大气磅礴,豪情万丈。”

“三儿,以后咱时不时来这儿登一下,搞不好哪天成老毛第二了。”小松说。

“哈,扯啊你!毛主席听了不跳出来抽你,十几年的思想教育就只把你教成这目光如豆耽于幻想不思进取的德性了?”

“三儿,原来你这么挤兑我呀?亏我以前还那么卖力侍候你……停,这画本硬着呢。”小松伸手档,阿奇一旁喝道:“

如来面前你们还放肆?快磕头认错。”

“呆会儿咱多投几块功德钱,多烧两把功德香孝敬如来佛组就行了。”

“那咱们进去吧。”

“好啊。”

四人投了功德钱买了功德香,一尊尊大佛跪拜。最后在观音相前,何奇问:“你们要投什么愿?”

“我投……”小松刚开口又止住,问:“说了还灵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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