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唐令——萨朗小可
萨朗小可  发于:2011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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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肩膀了,真的很……”

剑光中就连安香都没有看到阿唐眼中一闪而过的决戾神色。

05.神之手(补完版)

阿唐现在很想吐。

头顶的星空,不,“身下”的星空很好。可是看起来太费力气,因为脑袋挂在後背上。这後背并不属於他自己,而是安

香的。不要慌张,安香正扛著他行走於树梢之上──方才那一剑下去并没有劈到他,只是以剑气搅灭篝火。

看来安香不打算要他的命,还带著他一起逃命。莫非念在方才的出手相助之情?

阿唐捉著安香的衣服咧嘴偷偷笑了。方才的偷天换日虽说不是什麽光彩行径,但若被羽卫队员发现有人藏匿凶器定要引

发一场恶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安香也要感激他了吧,起码没有当初的戒备便是了。否则,谁会把自己的後背暴露给

一个毫不信任的人呢?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树梢以及周边景物呼啸著飞速向後移动。倒挂著的人有些难受:“安香……我好晕……”

只觉得身下肩膀矮了一下,仍然一言不发地向前赶路。

阿唐抓得更紧,正要稳住晃动再建议些什麽,突然觉得身下一空便笔直落了下去。刚叫出半生“啊──”又被什麽东西

挂住腰带,手忙脚乱地抓著一具身体狂喘半天才发现正是安香站在树杈上拎著他,好笑不笑地警告:“记住,再抓我的

肉就直接把你扔下去。”

“呃……很痛吗?”吐著舌头再次伏在结实的肩膀上。两只手这次乖了许多。

蓬勃的朝阳落掠在古城的脸上,暗灰色的城墙。淡薄云抽出浓淡相隔的层。嶙峋的冬树,苍茫的土地和几条结冰的小河

,起伏苍劲的山脉在远方若隐若现。

终於出得城来。纵然羽卫队排查严密,也断然不会如此迅捷。

“天哪,终於停下来了……”身後的阿唐两只手小猫似的直挠,“好安香,让我下来好不好?”

安香回头望望广袤的江北大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阿唐放在地上。看到他颈部那条淡淡的红印已经结痂了,似乎想到

什麽,问:“阿唐,你是土生土长的上谷郡人?

阿唐坐在地上歪头想了想:“也不一定。我吃百家饭长大的,或许是北边的代郡人。”

听到“代郡”两个字,安香的眉头暗暗紧了紧。

但阿唐浑然不觉,手舞足蹈起来:“你不知道,刚才真的好晕啊!当然啦,安香跑得很稳,只是太快了!”

安香冷著脸──“跑”得稳。你当是骑马?

阿唐却依旧兴高采烈:“我去过南边的邺城,漳河岸边很好玩!只可惜没有到对岸去──安香啊,这次我们会过黄河吗

?”

安香停了一阵,才点点头。

阿唐高兴得几乎跳起来,“太好了,听说黄河鲤鱼很好吃!真可惜现在是冬天,黄河都结冰了吧?如果是夏天就可以坐

船!我没有坐过船,听说不习惯的人会在船上吐得肠穿肚烂?!”

安香有些好笑地看著他:“肠穿肚烂那是死掉了。谁告诉你坐船会坐死人?──你全名叫什麽?不会只是阿唐吧。”

阿唐愣了愣,摸著鼻子想了半天:“之前没人问过这个问题,还真不知道诶。好像我生下来便没有名字……也罢,这种

贱命能知道自己姓什麽就不错了。若安香觉得阿唐不好听随便叫声阿猫阿狗也可以的!”

安香定定看了看他,回过头去没有再问。

两人日夜兼程一路南行,只有替阿唐换药时才会找处地方稍加休息。为加快速度买了马匹和干粮,又帮阿唐买了大包金

创药与棉布。

体谅到病人伤势,安香本要雇辆马车。可阿唐却执意要骑马,否则便大声叫嚷“说好的你走路我也走路,你骑马我也骑

马。我是与你结伴而行又不是来拖累你,做什麽特别照顾我?!”

阿唐骑马的姿势相当滑稽,外加伤势不轻,全身都别扭地纠在一起,还不时晃悠两下。看得旁人心惊胆战。安香教训他

当心一个跟头栽下来丧命,每当这时阿唐都会转过头来送上一个贼笑。

安香便冷冷白他一眼。

这日行到一处城镇,阿唐牵著马停在一家酒楼前不肯前再走。

安香不怒自威:“不在这里停,出城再休息。”

“什麽?!”

“别在这里停,想要休息出城去。”

“为什麽!我们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没等阿唐抱怨完毕,安香便换上一副要教训人的神色。

“当然……我不是说你烤的野兔不好吃,但是……”

安香已经走出很远。

“但是……人家很想吃粮食……”

过了好一阵,安香回过头来。阿唐依旧站在原处,眼巴巴地望著那家酒楼外挂的招牌菜谱。眼神水蒙蒙,同时还有嘴角

──只怕再过片刻口水就要溢出来。安香叹了口气,只得回去拉著阿唐的手向前走。一路上经过热气腾腾的包子铺,肉

串摊,还有挑著箩筐卖食物的老汉。馋猫一步三回头,拉著他比牵小狗还困难。安香干脆放了手:“不好好跟著就把你

扔在这里。”

阿唐顿时噤声。“扔在这里”对他的好用程度如紧箍咒之於孙悟空那样有效。

可安香走出很远之後发觉阿唐再一次不见了。少年皱眉站在人群中想了片刻,恍然大悟地摸了摸怀中荷包,便风一般快

速折回去。

远远地,某个欠揍的家夥正冲老板颐指气使:“猪肉?不要太肥的,牛肉的再来两个!啊,羊肉的也不错,要羊肉大葱

馅儿──咦,安香来啦?!你要不要来一个?”

阿唐抱著一个纸袋笑得满脸春风,纸袋里的热气杳杳蒸腾。他冲安香挥挥手,从纸袋里取出一个白胖胖的包子便塞进嘴

里,边咀嚼边鼓著腮帮子推荐:“很好吃哦!安香要不要来一个?有猪肉羊肉还有牛肉……安香?”

安香捏著拳头不答话。

“别,别生气……一个包子才一文钱……你也……来……”

白皙英俊的面庞脸色继续难看下去。

“……一……个……”

安香踏前一步,阿唐急忙後退两步:“……以後不敢再拿你的钱了……可人家真的很想吃嘛……”

“……”

“别气别气,还剩一个铜板呢……”

“知不知道现在回江南的盘缠只剩你这‘一个铜板’了?!”

要知道,现在可连黄河还没过呢。

破庙是随处可见的,黄昏里他们又找到一处。

安香手脚利落地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然後一声不吭地找寻树枝、生火、烤捉来的野兔,却自始至终不肯说一句话。

他已整日都没有好脸色──虽说一向都没有“脸色”可言,但今日话更少,几乎不用正眼看人。

“还在生气吗?”阿唐抱住膝盖坐在火堆後面,探著脑袋小心地问。

野兔嗤嗤地冒著油,但野兔对面的人没有声音。

“安香……”

“以後不随便拿你的钱了……”

“娃娃脸!…”

“阿冰!”

依旧无语。

“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气量,干嘛抓住这点小事不放?!”

激将法丝毫不起作用。

“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

安香终於抬起头来:“谁说我的东西是你的?”

“反正你所有的钱都是拿来给我买药的!”

“知道是买药的钱还偷去滥用?‘穷家富路’,穷家富路说的是什麽?现在莫说富路,连药都吃不起!若是我自己也罢

,不名一文也可风餐露宿,可你呢?你呢?身体这麽弱,著凉又生病怎麽办?!”这顿铿锵有力的教训活像个小学究。

直到对上阿唐那副傻乐的面孔安香才意识到出丑了──心事全流露!

安香武功虽高人也机警,但在和朋友相处的学问上落後阿唐可不止一毫一厘。到底是少年心性,一时间有些尴尬,又瞥

头不肯出声了。只是白皙的面庞罩了一层薄薄的淡粉色。居然宛如桃花,说不出的英俊。

阿唐有点出神,看了半天才凑近轻轻唤了一声:“安香真是我的好兄弟!”

“谁拿你当兄弟?滚远点!”

阿唐偏偏腆著脸凑近了很多,挨著安香说悄悄话:“告诉你哦,本爷的绰号。”避开数枚眼“刀”,不屈不挠地继续说

服。从怀里摸出那文幸存的小钱,“哥哥的本事你还没见过。爷能让这一枚小钱生出很多很多小铜钱!”

安香却总是乐意做那个最扫兴的人:“我可不想再卷入斗殴之中。”

“什麽斗殴之中?”

撕下一块肉来自己吃:“我不想在你被吊起来打的时候再跳一回冬天不结冰的河。”然後用了然的神情看著阿唐:去赌

──出千──被抓──吊起来打。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某人脸上一阵赤诚黄绿青蓝紫,都要比天边的彩霞还多变。很久之後才跳起来叉腰指著安香大喊:“小朋友,今天哥哥

我要让你见识见识‘神之手’!”

06.赌注(上)

有些地方夜晚总比白天要热闹。比如人头攒动的赌场。

冬夜里的赌场依旧热气蒸腾,骰子银锭蹦跳在空气中的声音和激动的叫骂声翻滚不停。

安香似乎受不了赌棍们嘈杂的气息,皱著眉头向後退了几步。被阿唐一把拉住手:“我们是先去推牌九还是赌大小?”

没有回答。

“不如这样:先去赌大小,赚够本去推牌九好不好?──我们和赌骰子真有缘啊,头一次逛赌场的时候我也正在玩这个

。”

“谁和你一起逛赌场。”

感觉到温暖的手僵了僵就要抽出,阿唐急忙抓紧,还将手指插进对方指缝里:“不准逃跑!万一有人将我‘吊起来打’

还等你驾七彩祥云飞来救人呢!”

安香避过脸,眼中闪出些不定的光芒。

人声鼎沸,热气冲天。过了片刻,不知是谁的手掌先渗出薄薄的汗水。

赌大小游戏虽简单,吸引的客人却也最多。三颗白色小骰子,无数只双瞪大了的黑眼珠。後者随前者转动而转动,停止

而瞪大。赌桌周围好不热闹。接踵摩肩,口水飞溅。

阿唐凑在桌前观察片刻,颠了颠手中唯一的宝贝:“下一局开出会大还是会小?”

嘶吼声里安香没有动静。赌场的温度晕染开来,灯笼里透出淡粉的光。

阿唐干脆转过头去,嘴唇贴紧粉薄的耳朵:“我问呐!你猜这局是大还是小啊?!”

安香的眼睛没有对焦,仿佛什麽都没听见。只是头发被气息吹得微微拂动。粉嫩白皙的俊脸揉了灯光,慢慢镀一层淡红

。红色晕染,爬上薄薄的耳垂。

阿唐有点惊讶:“你热吗?”

安香只是向後侧了侧身,并不回答。

阿唐便又凑近些:“听到我说话了吗?我们该压大还是压小?”

“……不知道。”

“猜猜啊。你觉得会是大,还是小?”

“随意。”

“怎能随意?!我们可只有一文铜钱的本!大还是小?”

“大……吧。”心不在焉地应著。

“好,那我们压小。”

“……那就小。”

“好,那我们压大。”

“……”安香对无奈已经习以为常。

阿唐在赌场如鱼得水。区区赌骰子这样的小把戏也被他玩得奇顺无比。说下一场会是大就绝不会是小,猜小的开场绝不

会是大。惊得安香的也微微流露出倾佩神色。更有无数赌徒追随,极其默契地集体押大押小,搞得庄家很是无奈。

不多时,两个少年身边就堆起了小小铜山。尽享崇拜讶异的目光,阿唐美滋滋用衣摆将小铜山熊抱:“让一让啦各位─

─喂喂喂,半分力气不出的人帮忙拿东西总不算过分吧?!”

安香有点不明白:“不继续推牌九了?”

“见好就收!没看出你小小年纪居然比我赌瘾还大。”

安香哪里是赌瘾大,只是一时没缓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正陷入众赌徒仇恨嫉妒的目光中。急忙一手接过战利品另一手

拉著阿唐风也似的向门口走去。虽然人群拥挤,他却仅凭内力便在人海中荡开一条小路。

阿唐咂舌不已。一边被迫小跑地跟著一边慢慢深沈了眸色。

“两位小哥哪里去?”从天而降的声音如若洪锺。

安香只当没听见,拉著阿唐快速向门外移动。却被几个彪形大汉挡住了路。他回头看向赌场二楼中央那个背负双手的中

年男子,撇了撇嘴角站住身。几个动作看似无心,却不动声地将阿唐护在身後。

赌徒们一时间也忘记了“大业”,全场凝视中年人下楼来。他也人高马大。高鼻深目,虬髯呈一派淡棕色,居然是个胡

人。

“小兄弟好技艺。”胡人笑著看向安香,但眼神早已飘过少年肩後粘在阿唐脸上。

不待安香接话,阿唐已经跳著脚地伸出小脑袋:“嗨,雕虫小技没什麽了不起,大爷我还有更厉害的呐!不过嘛,你是

赌客还是老板?”

胡人脸上立刻蒙了一层暧昧的笑意,气得安香狠狠捏了阿唐一把:还敢还嘴?让你不要惹是生非偏偏不听,看看,果真

又出差子了吧?!

阿唐很是歉意又有点撒娇地垂下头不再讲话。

胡人却又上前一步:“在下不才,做些小本营生。陋店正是全部家产。小兄弟这般巧计闻所未闻,不知可有雅兴进一步

聊聊?”

安香冷冷地回:“没。”

阿唐再次探出脑袋:“听见没?我小弟说没有兴趣。”随後立刻吐吐舌头缩回脑袋。

看到小无赖那副充当了大哥後很是过瘾又有点後怕的样子,安香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出千──被抓──吊起来打。

看下次谁还要帮这个爱惹祸的倒霉蛋!

胡人并不生气,也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微笑地等待阿唐答话,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对门口那八个大汉相当有自信

。寒冬腊月,大汉们竟然全部赤裸上身,满脸红光丝毫不畏严寒的样子。一看便知外家功夫了得。

安香凝神提气,暗暗观测脱身之路。不料身後再次钢豆般连珠蹦:“好吧,就满足尔等崇敬之情──赌什麽?爷奉陪到

底!”

胡人大喜:“小兄弟果然爽快!但不知有什麽东西用来押注?那些可不够哦。”说罢指了指安香怀中的小山。

“哈?明明是你邀请小爷,居然敢挑三拣四?你有什麽?!”

大汉笑而不语,拍了拍手。有下人端上四只丝绒金盘,每只盘上都托著一颗硕大的珍珠。灯光照耀下灼灼生辉,整座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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