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府升平——河马凉
河马凉  发于:2011年11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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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容说:“鸽哨啊。飞天上的时候,嗡嗡地响。”

陆容挑着眉尖,看逗得吟壁说话已经成了,又把鸽子往前送送,道:“你摸摸。”

吟壁犹豫。

陆容说:“调教好的,不啄人。”

吟壁看了看陆容,陆容朝他点点头。他这才从被底下抽出手,用指肚碰了一下鸽子的背。鸽子偏过头,通着灵性一般看

他。

陆容忽地伸出另一只手,抓着吟壁的指头,扯到跟前问:“手腕子怎么肿得这般厉害?”

吟壁被他抓着,又不敢使力抽,只得道:“被捆的。”

昨夜里吟壁先是被陆家的家丁吊在梁上,后来又被同俊拿腰带绑住了双手。两只手臂自然伤得较重,青青紫紫触目惊心

。陆容不知道后一茬,只以为是自己家下人弄的,尴尬地笑笑,转头对着门外头吩咐说:“请个推拿大夫来,得散散淤

血。”

吟壁小声说:“不必了”,把手又缩了回去。

陆容说:“我欺负了你,你便留下来养息几天身子。别人欺负了你,你可想好了又要怎地?”

吟壁拿被边儿遮了自己,只留着眼睛在外面,鼻子嘴巴隔着被子闷闷地说:“毕竟……是我师哥,算了。”

陆容满脸的不高兴:“他是你师哥,纵便是强要了你,你也不计较。我只不过冤枉了你一回,你便打心里记恨我了。”

董朝年轻轻叹了口气。

吟壁鼻子酸楚,眨巴着眼睛不说话,半响方道:“天生的下贱命,我又能怎样,你们谁我都得罪不起,现下我里里外外

都是脏的了,更是……”

陆容拿指尖点着吟壁的唇,做了个噤声的神态,摇摇头冲着他说:“你这话讲得不对,现在这世道谁干净?无论是在神

庙里面佛祖的莲花座下,还是那胡同中姑娘们的门板后,可着人总是脏的,沾着人就沾着脏。放开了看,也不过如此。

吟壁垂着眼皮儿,不吭声。

陆容问:“四太太真是你姐姐?”

吟壁想了想,抬眼说:“不是,夜里黑,我认错人了。”

陆容笑:“这不就得了!”

陆容教给吟壁的,就是别认死理儿。自己过得好,那就是好。想什么,就做什么,千金易散一笑难求。比如说陆容我今

天兴致来了,瞧上了小戏子你,便是你的福分,你自可放开了享受。甭管别人,想管你也管不了。哪天恩典不再,我将

你扫地出门,你也别寻死觅活哭哭啼啼。

活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吟壁是个聪明孩子,明白应下了陆容,便是对得起自己。自己本身就不算个人,顶不过就是别人眼里的一个玩意儿。就

好比陆容手中的这只鸽子,放到外面野飞,不见得能扑腾出个什么天地,又不是鹰。可立在陆容手里,粟米金笼,安心

不怕屋檐外的雷电风雨。

董朝年还想张口再说些什么,陆容突然扭头,冷着脸对他说:“朝年,把桌子上的糖吃了。”

董朝年捏起一块龙须酥,放进嘴中。

蜜饯般甜的糖丝进了口腔,化作一大团黏腻的糖浆,堵在他嘴里,甜得发苦。

陆容给吟壁做了新衣,专门的裁缝来量的尺寸。还带着他在京城里闲逛,见识了不少新鲜事。西沟沿的鸟市,底盘并不

大,可成千的鸟儿都在这儿斗巧;琉璃厂的信远斋,开的时间不长,可蜜饯果脯的味道最好;廊房二条的聚缘楼,进去

的人不多,可里面的东西全都是宝。

吟壁第一次在聚缘楼看见那么多珍宝物件,有上至几万两银子的扳指,也有用金丝打制出来的挂在腰间的小金戟。那金

戟除了大小不一样和穗子是硬的,剩下与那戏台上的别无二致。陆容看他盯着那东西瞧个不住,直接从柜面上取下来放

在了他手心。

现在逢人见到他,都要给他作个揖,恭恭敬敬地叫上一声——赵老板。

吟壁问陆容,什么时候让我唱戏?

陆容拨弄着吟壁的耳垂,不紧不慢地说,急什么,我怕你累着。

陆容喜欢撩拨吟壁,但是这么久了,却一直没有要他的身子。吟壁知道,陆容是怕自己心里有道坎。如此一来,似乎不

经意又觉得这人除了性子放浪,内里却还是藏着温柔的。

不过这种温柔不仅只宠着自己,凡是看着精巧可人的,能让陆容感兴趣,都能被他惯着养着体贴着。

赵希龄曾来过陆府两趟,说是想探望徒弟。陆容都命人拦着,没让他进来。陆容觉得自己算不上好人,可赵希龄更不是

个东西。也不是怕吟壁吃亏,而是见不得那窝囊废进了院子,脏了自己的地面儿。

吟壁天天脸上挂着笑,不由地就胖了,愈发地显得灵气顺眼。每日里什么也不缺,只由着性子玩儿。不过董朝年不知为

什么自那天后,很少上陆府走动。陆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院子里头,时间久了,吟壁的身边就像缺了点儿什么,显得

有些孤单。

这天陆容从外面回来,叫人套了车马,搂着他的腰附在他耳边说,我带你见一个人去。

吟壁懒洋洋地问:“又是哪家的少爷请你吃酒,你要让我替你来挡吧。”

话说这陆容性子阴冷,为人倨傲,可偏偏吃不得酒。半盏下去脸就泛红,二两不到定翻到桌子下面去了,连酒疯都发不

起来,足足叫人笑得肚子疼。越是这样,他越是爱去凑热闹。吟壁跟着他,少不得为他遮挡些,一次有个喜开玩笑的公

子拿筷子指着陆容和吟壁打趣说,看样子——他两人在榻上时,还不知谁上谁下。吟壁起初听了这玩笑话,吓得一身冷

汗,可陆容却没言语。只不过听说那位公子第二日不知为什么被惊马踩到了肩膀,到乡下疗养去了,以后酒桌上,就再

也没见过他。

陆容说:“不是喝酒,酒喝多了伤嗓子。我是带你见一位故人。”

吟壁笑:“我还哪有什么故人?上次就是为了认故人,差点把命都给搭了进去。”

陆容抱着他问:“还记恨我呢?”

吟壁靠在垫子上吃吃笑道:“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哪有空记恨。”

车子一路向北,一直出了安定门,到了一处石场。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砸石头。那石头都是几层屋那么高大的,

先要一点一点从上面敲碎了,再运到别处去。填地基、做石料、刻磨盘,成为有用的东西。

陆容跳下车,有个人连滚带爬的过来,喊着“陆少爷吉祥”,就跪在马屁股后面了。马尾巴哗啦一扫,他那顶旧缨子咕

噜噜满地滚。

吟壁揭开布帘子,正看见那人在追帽子。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想着陆容带我来见他干什么,虽说我是认识他的,可他

也算不上我的故人啊?

高升捡回了帽子,仍旧趴在地下掉个方向,恨不得抱住陆容的靴子。

陆容问:“礼成了,你还在那儿干什么?”

高升说:“大人没叫奴才起来,奴才怎能擅自做主意呐。”

陆容垂眼看着他,道:“那就跪着吧。”

高升赶紧又磕了个头:“什么风儿把大人您给吹来了?”

陆容不紧不慢地说:“没事儿,就是府上有个人,被高大人您给抓了,说是在采石场反省呢。我想着既然是我的人,怎

么也不能在这儿白吃了您的饭,所以过来看看。”

高升吓得嘴唇乱哆嗦:“大人您别折煞我啦,我怎么可能敢抓了您府上的人……”

吟壁探出身来,对着高升咳了两下。

高升先是发愣,接着一拍手:“哎呦,我说是怎么回事儿呢。看看,正打算送小川子回祥庆班呢,巧着这几天下雨路不

顺。”

吟壁说:“路不顺没关系,我们有车。”

高升爬起来一溜烟往石场里跑:“我这就给您叫人去。”

小川跪在车辕下,呜呜哭着,磕得脑袋咚咚响。

陆容连看都没看他,鼻尖顶着吟壁说:“高兴么?”

吟壁憋了半天,还是钻进他怀里使劲点了点头。

吟壁把小川送到了祥庆班的院门口,以前看着这院落不怎么破旧,现在在陆府住的久了,却觉得这地方残破的几乎住不

得人了。

小川又黑又瘦,也不知这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他问吟壁:“你不和我一块儿进去?”

吟壁摇摇头。

老五正在里面吊嗓子,嗷嗷啊啊地字正腔圆。

小川舍不得吟壁,吟壁推了他一把说:“快回去吧,师傅他们都担心那么久了。”

小川这才走到门跟前,拍了拍门板。

开门的是赵希龄。

赵希龄看见小川,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摸着小川的脸不停地说:“怎么瘦成这般模样,怎么瘦成这般模样……”

几个师兄弟跑出来,高兴地大叫大笑,却没看见同俊出来。

一人眼尖,望见了转身欲走的吟壁,喊着:“小师弟,小师弟也回来了!”赵希龄这才发现,吟壁就立在不远处的一棵

槐树后面。

赵希龄伸手,说:“师傅对不住你。”

吟壁往后退了几步,说:“我要走了,陆少爷还等着我呢。”

赵希龄站在原地,怕自己过去,吟壁就要跑开。

小川子搀着师傅,对吟壁说:“师弟你以后常回来,看看我们。”

吟壁没说不,也没说行。

老五这个时候跑了过来,拉着吟壁对众人说:“那是肯定的,吟壁还是咱们祥庆班的人呢。今儿天色不早了,大伙别耽

误了吟壁的正事。小川你先扶师傅回去,我送送吟壁去。”

吟壁跟着他慢慢地走,一条小巷走了快半个时辰。两人的布鞋踩在老街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面上,没有丝毫的声响。

到了巷子口,老五突然说:“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看见他出来?”

吟壁说:“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了,还问什么。”

老五面无表情地说:“同俊的腿断了,被师傅打的,他以后再也唱不了武生了。”

吟壁吃惊地看着老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五转过身,往回走,至始至终也没回头。

第七章 录鬼簿

吟壁一个人打园子里过,远远看着几个小丫头在一池腐荷边用小棍子挖着什么。

芳奚指挥着丫头下到那池子边的淤泥里,丫头们的白绣鞋沾着黑乎乎泥汁儿不停地打滑,可又不敢不顺着她的意思。

吟壁看似友善而有礼节地朝芳奚鞠了个躬,说:“四太太好。”

芳奚看苍蝇一样看着吟壁。

吟壁瞧着她看自己的眼神,心里又酸又苦。前几日中秋赏月,明明瞥见酒桌上陆容在芳奚的手背上捏了一把。动作不大

,可芳奚手背上的红印子却分明隔了好久才消下去。

吟壁冷笑:“丫鬟们又不是泥鳅,怎凭着四太太本身的喜好,动不动就往污水里钻。”

芳奚见他是刺自己低贱,也不示弱,疏懒地靠在亭子上,用一帕手巾打凉:“都是打一个门里出来的,只不过一个被关

起来养了卖,一个被拉出去让人调笑着卖,还好意思指摘别人。”

吟壁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和四太太可没沾着亲。”

“没沾着亲?没沾着亲你那日又哭又闹的。当年没见着骨肉血热,等看见了高门大户迎亲的轿子,便记得自己原还有个

姐姐了,立马爬上来就要攀附。你确实有本事,勾的家里的少爷还真把你当成了个东西。”

“吟壁是不是东西,轮不到四太太品鉴。”吟壁垂着眼帘,淡淡地说。

“是轮不到我品鉴你,祥庆班的小戏子早就把你品鉴了。我一天忙的要死,哪有机会理这闲事?老爷这几日在我房里欢

喜的紧,总不顾着自己身体,我是让她们挖些地龙来给老爷补补精气,犯得着你管……”芳奚故意把话说得没遮没拦,

炫耀一般冲着整个后院喊叫,也不知是喊给吟壁听的,还是喊给其他院里的人听的。

吟壁脑子里不由地就出现了一个画面:陆怀俭形同仙鹤,干瘦细长,下头像弓一样绷紧着爬上芳奚的床铺。而那东西就

和蚯蚓一般,盘在两人的腿上。

吟壁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芳奚不知道他为什么笑,一时愣了,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天夜里,吟壁伺候陆容更衣后。陆容依在榻上,卷着本薄薄的书看。吟壁静静地立在一边儿,陆容就当做没瞧见他。

一支蜡烛从一尺燃到五寸,再从五寸耗到只剩下一截蜡头,陆容才问:“你可想好了?”

吟壁说:“免不了要走这一步的。”

陆容把书搁在枕边道:“我可没逼你。”

吟壁咬着唇点了点头。

陆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朝他摆了摆:“过来吧。”

吟壁走到床边,褪了鞋上榻,把四周的纱帐都放下来。

陆容斜靠在方枕上,抬了抬下巴说:“脱了。”

吟壁从领口的纽子开始解,一颗一颗解到腋下,待脱得全身一丝不挂,陆容一手搭在膝上,指尖划了个圈,又说:“转

一周我看看。”

吟壁极慢地转了一圈,皮肤因为羞耻泛了层霞晕,身子免不了在抖。

陆容用手指描摹着他的唇瓣,指尖将他的唇拨开一点点,碰到了牙齿便退出来,一会儿又探进去,再格开些。

吟壁的嘴,渐渐无法合住,唇角的津液顺着陆容的手指淌下来,滴在光滑的小腹上。这时他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自

己的下面已经颤巍巍半抬了头。

起先他还用舌头去卷陆容的指尖,生涩地想讨好陆容。可陆容好像并不领情,用两指夹着吟壁的舌逗弄,时不时伸得深

了,刺着他的喉咙。

吟壁的脸憋得通红,正欲往后逃,陆容却俯身上来,一手按着他后颈吻了下去。

吟壁上次被同俊强要,只觉得这事儿是顶可怕的,就跟扔到油锅里炸没什么区别。可这次陆容勾缠的舌头和细长的手指

,却丝毫叫他不觉得身体上的难受,只是心里总觉得此时的景象是定是淫靡非常,便轻易不肯睁开眼去看。

陆容湿漉漉的手指顺着二人紧贴的下腹伸下去,握住了吟壁的那里。吟壁喘息不得,下面又猛然受了刺激,将一头黑发

甩的四散起来,瞬时就弄湿了陆容的手心。

陆容笑着,把手又伸向吟壁身后,趁着吟壁失神,将指肚按在了缝隙中的入口处,轻轻摹画。

吟壁全身出了层细汗,陆容看他的唇已被撕磨得肿了,这才放开他,他立时支撑不住瘫软在陆容身上,下巴搁在陆容的

肩头,全身软的没了骨头一样。

陆容掐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来,吟壁的腿怎还使得上力,待陆容一松手,刚好坐在了陆容那挺立的下身上。吟壁觉得疼,

拧着眉刚挣扎着要起来,谁知陆容竟按着他的腰,使劲儿地往下压。

吟壁“啊”地叫了一声,抽噎着哭了起来。陆容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绕过来又拿着他那里,温柔地在顶端摩挲。吟壁被

弄的意乱神迷,陆容垂头咬着他的耳珠不撒口,直到丝丝见了血。

吟壁只觉得耳朵烫得要蒸出气来,不觉间让陆容的分身,全进了自己的身体。

陆容问:“还疼吗?”

吟壁睁开水雾缭绕的眼,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容忍不住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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